一個人的夜晚總是孤單,尤其是相愛的兩個人不能相守。
月越的清冷,銀輝柔和的灑落在襄親王府里,給整個府邸蒙上一層薄薄的輕紗,朦朧而婉約,一座精致的小亭子里,擺滿酒菜,男人萬般愁苦的執杯而飲,不時的仰天長嘆,一伸手示意身後的婢女。
「來,給本王再倒一些,」
百里流疏的貼身婢女紅袖一臉為難的望了一眼王爺,王爺已經喝得太多了,最近生的事情確實讓人不痛快,可王爺借酒消愁愁更愁啊,疑難的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的勸解著︰「王爺,夜已經很深了,你休息吧,明日還有事呢。」
百里流疏一听紅袖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陰狠的眸子如一只瀕臨瘋狂的殘狼般緊盯著紅袖,大手一伸,那酒已到了他手中,咆哮著低吼︰「滾,馬上消失在我的眼前。」
紅袖遲疑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王爺醉成這樣了,她怎麼能離開呢,要是誰想對付他,既不是很容易嗎?百里流疏倒了一杯酒一仰頭干掉,晃悠著掉轉頭見紅袖還站著,氣得一摔酒杯,陰狠狠的再次命令。
「馬上給我滾的遠遠的,越遠越好,」紅袖驚恐的立刻奔出亭子,她知道王爺是在怪她沒有保護好藍姑娘,可她也是被下了迷-香的啊,那個使迷-香的人本領實在是太高了。
百里流疏一個人獨坐在涼亭,苦悶的以瓶對著嘴猛灌,不時的仰頭看著天上的星辰,嘴里嘟嚷嘆息一會,藍兒,你究竟在哪兒啊,好歹給我一點指示,好讓我去找你啊。
「流疏,你怎麼還喝啊?天很晚了,早點回去息著吧?」一聲嬌俏的軟話在耳邊響起,他驚喜醉眼朦朧的抬起頭,眼前不正是含笑盈盈的望著他的藍兒嗎?她笑得那麼溫柔婉約,雙眸嗔怪的瞪著他呢,百里流疏扔掉手里的酒瓶,飛快的撲到女人的跟前,緊握著那雙像絲綢般柔滑的白玉小手.嘴里昵喃的低語,像粘了蜜糖般的甜︰「藍兒,你回末了,你真的回來了。」
那嬌俏可人的影子露出詭異的笑,唇角生花,嬌媚狂邪,扶住他的身子往外走去,緊貼著他的耳朵吐氣,低低的柔柔的開口︰「是的,我回來了,誰也別想把你搶走,你是我的。」
一個嬌弱單薄的身軀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一個高大的身軀架著往風竹院那所客房走去,寂靜的夜色中,一個人影也沒有,整個襄親王府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只听到女人嘴里不時出淺淺的得意的笑聲,帶著算計響徹在府邸上空。
這個女子就是住在風竹院的風鈴郡主,她一直在等待機會,想不到終于讓她等來了,老天還真是厚待她啊,他終于落在她的手里了,唇角揚起邪媚的笑,過了今夜,她就是他的妻子了,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像他這種正人君子,只要做了只怕就要娶自己了,自己總算成功了。
風鈴很快把百里流疏架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房子里的小丫頭早就被她責令下去了,所以現在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桌上點著燈,映得房間里有些旖旎曖昧,而這正是她所要的,輕手輕腳的把他放在床榻上去,月兌掉他的鞋子,她麻利的月兌掉自己的鞋子,躺到他的里側去,仔細的打量著他。
他長得真是俊美,天下間少有的美男子,一雙彎彎的秀眉比女人的還俊俏,那傲挺的鼻子猶如瓊鼻般美妙,薄薄的唇吻起來一定別有一番滋味,風鈴郡主每想一下,指尖輕顫著滑過他的臉頰,眉毛,眼楮,鼻子,直落到薄唇,停留片刻,指間立刻透出深深的酥麻,輕放到自己的唇間,那幽香充斥在鼻間,令她不由得滑動了唇間的粘液。
「流疏,看來我們注定要在一起了,」她得意的想著,眉眼間出細細的潮紅,緩緩的俯子,欲踫觸那令她思想了千萬回的柔軟,卻在最後的一刻,只覺得自己好困啊,怎麼會這麼累呢,只想著整個身子卻直直的栽到流疏身上,不醒人事了。
燈火閃爍了一下,屋子里一下子多了兩三個人,一小兩大,徑直走到床榻邊望了一眼,小人兒裝模作樣的盯著那女人,嘴里嘖嘖稱奇︰「想不到現在的女人越來越不要臉了,要是我們不來,這個女人是不是打算強了這男的啊?」
「公子?」身後的少白不滿的皺眉,公子還是個小孩子,怎麼能說出這麼高難度的話呢,他都是從哪里學來的,眼神閃過疑惑,輕塵一個搖頭冷掃了少白一眼︰「難道本公子說的不對嗎?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啊,幸好本公子來了,讓這家伙免遭毒手,要不然成破爛了。」
少白見自家公子越說越來勁,忙轉過話題,熱心的問︰「公子,現在我們要做什麼呢?」
一旁的衣昊恭敬的垂等候著︰「是啊,公子,我們現在做什麼呢?」
輕塵掃了床上的兩個人一眼,頑劣心頓起,最重要的是他要試試這百里流疏面對這種狀況改如何解決呢,小手兒一指床榻上的兩個人,吩咐少白︰「扒了他們兩人的衣服,把他們擺放在一起,看他們明兒個該怎麼辦,一定亂成一團吧。」
「公子?這樣不好吧,」衣昊不贊同的望著小主子,要知道這男人很可能是夫人要嫁的男人啊,現在怎麼能整他,到時候知道了不會整回來吧,可是見小主子一臉怒容的瞪著他,好吧,誰讓他跟了個惡劣的主子呢,認命的動手去扒衣服,男人的衣服還好一點,可那個惡女的衣服要怎麼扒,人家可是女人啊,兩個手下互相相視,他讓他去,他讓他去,一時僵持不下。
「再不去連你們兩個的衣服也扒了,」輕塵威脅著,那兩家伙立馬沖過去,飛快的動手,只是眼楮不敢往人家身上望,只模索著折騰了半天,才把風鈴郡主的衣服給月兌了,累得直喘氣,寧願去殺人,也不干這玩藝兒,太不是人干的了,心里悶哼。
「好了,我們走吧,明天讓他們去折騰吧,」輕塵悠閑的揮揮手,領著兩手下一閃身出了風竹院,只听到院子里落下一地的清風,半個人影也沒有,只有晃動著的窗菲,左右搖擺著。
第二天一大早,風竹院里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百里流疏一蹙狹長的眉,氣惱的低吼︰「吵死了,」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因為昨天喝醉了酒,宿醉引得頭疼欲裂,這一大早上還吵個不停,百里流疏緊閉著雙眸,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誰敢在他的听雨軒如此放肆啊,他終于後知後覺的感到空氣中的一絲異樣,安靜得可可怕。
悠的睜大眼,只見頭頂上是一張粉色的百花帳,他記得自己的紗帳是冰湖藍的啊,再掉頭,只見床榻里面。風鈴郡主穿著白色的內衣,擁著薄被坐在旁邊,低垂下的頭不時的輕啜一聲,引得圍觀的人越唏吁不停。
「這是怎麼回事?」百里流疏語氣里含著少見的冷冽粗暴,大聲的責問坐在里面的郡主,風鈴緩緩的抬頭,那雙水眸紅通通的,顯然是哭過了,望了百里流疏一眼,惶恐的低垂下頭,小心的開口︰「昨天晚上王爺喝醉了酒,沖到我的屋子里,摟著小女強行了那種事情,」風鈴一說完,立刻垂下頭小聲的哭了起來,萬般委屈在心頭,伸手拉了下薄被,露出床上一大片的鮮紅的血跡,圍觀的下人立刻議論起來。
百里流疏用力的想著昨晚生了什麼事情,猶記得自己緊摟著藍兒,難道他把風鈴郡主當成藍兒了,自己這也太糊涂了,果然是喝酒誤事啊,不由得沖著那些下人怒吼︰「滾,馬上給我滾出去。」
門前圍著的下人立刻一轟而散,半個人影也沒有,百里流疏悶聲不響的低下頭穿起自己的衣服,他是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竟干出這等糊涂事來,難道他真的娶風鈴郡主不成,不娶她吧,她的貞潔沒有了,娶她吧自己只喜歡藍兒一個,算了,看來自己只能以命相抵了,平白玷污了人家女子的清白,罪該萬死。
「昨兒晚上我們真的有那樣?」百里流疏陰沉著臉望向床榻上不知所措的女人,他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不會是她撒謊吧,風鈴睜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楮望向百里流疏,唇蠕動了半天,沙啞著嗓音開口︰「難道你以為我會拿自己的名節來誣陷你不成,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啊?」
百里流疏一下子被風鈴郡主的話阻得啞口無言,人家拿自己的清白來賭,要是他依然不娶人家,人家不是平白的失了名節嗎?氣惱的轉身往外走去,紅袖立在風竹院門口,百里流疏冷盯著她。
「昨晚的事情你可有一點清楚的?」
紅袖連忙搖頭,自己站在亭子里被爺給攆走了,便走得遠一些,等到天色不早了,去看爺,早沒了影子,還以為爺回去休息了,所以自個也回去息下了,誰知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外面傳得紛紛揚揚的說什麼爺在風鈴郡主的院子里過夜了,唬得她半天不敢說話,不知爺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百里流疏臉色更加難看,一言不徑自往听雨軒而去,那憤恨的腳步聲重重的踐踏在青石小板上,走回听雨軒,紅袖小心的跟著他的身後往前面走去,爺這下可救騎虎難下了。
百里流疏坐在書房里生悶氣,好長時間里面沒動靜,紅袖心驚膽顫的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出來,不時的探頭從窗戶外面向內張望,只見爺用手捂住臉痛苦的端坐桌子前。
呂管家匆匆忙忙的走過來,小心的站到紅袖的身邊,輕聲的開口︰「宮里來人了,讓爺和風鈴郡主即刻進宮呢?」
紅袖一听這話,知道宮里皇後娘娘已經得到消息了,看來爺真是無處可逃了,忙站直身子恭敬的開口。
「爺,皇後娘娘讓爺和風鈴郡主即刻進宮呢?」
百里流疏听了,好半天才站起身子,臉色如冰塊似的凌寒,一點表情也沒有,大有破釜沉舟之姿,踏著穩健的步伐,昨晚的事情絲毫不影響他的情緒,走到門口,冷冷的吩咐呂管家。
「備車吧,即刻進宮。」
呂管家一听爺沒事人似的,心里才稍松了一口氣,其實就算爺對風鈴郡主怎麼樣,娶進來就是了,以後藍姑娘回來了再娶進來吧,王爺可是雲霓堂堂的親王,娶個三妻四妾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呂管家飛快的往事前面跑去,吩咐人奮了車子讓爺和風鈴郡主即刻進宮。
風鈴郡主再出現時,整個人倒收拾得容光煥的,穿著一襲艷紅的長裙,面似芙蓉,眉如柳,眼神比那桃花還妖媚三分,一頭黑挽成松松的逶迤髻,斜插著五鳳金釵,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一副志得意滿的高揚。
百里流疏見她高興的上了自個的輦車,心內有一絲不悅,本想命令呂管家為她從新奮一輛輦車,眼看天色已不早,便懶得開口,徑自上了車,靠在一邊閉目養神,再不開口,那風鈴郡主在一邊傾慕的打量著旁邊眉眼如畫的男人,心里倒是三分得意,七分高興,這男人總算被她給網住了,可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為什麼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呢,今兒一早醒來,見自己衣衫七零八落的撒了滿屋子。
她根本記不得昨晚的事情了,她究竟有沒有被這個男人給踫了,基于床榻上的鮮血,那是她特意準備了的雞血灑在上面的,因為她早就市區了貞潔,她的初夜被那個男人給毀了,當日流疏把她扔在樹林里時,她的穴道被點,所以被一個獵戶撿了回去,把她鎖在屋子里,強要了三天三夜,差點沒整死她,後來一個人救了她,就是天諾的王爺,最初她並不知道那男人是王爺,只道他向她打听雲霓的下落,兩個人才知道他們彼此要對付的人就是百里流疏,所以他們搶先一步來到雲霓,設了一個局等著他們。
現在她終于心想事成,得到這個男人了,基于那個孤獨王爺能不能得到自個的女人,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她無關,風鈴郡主想了一大圈,臉色越的志得意滿,細膩的臉頰上閃著光輝。
百里流疏和風鈴郡主直接進了鳳棲宮,一殿的人守候在里面,皇上和皇後娘娘,還有南安王和北辰王,大家齊刷刷的眼光一起落在跪在的兩人身上,風鈴郡主嬌羞可人,而百里流疏只是面無表情的冷冷望著上坐的皇上和皇後娘娘。
「兒臣給父皇母後請安,」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開口。
皇後娘娘臉色和緩,眼角帶笑,春風得意的表情,點著頭開口︰「疏兒和鈴兒都起身吧,這可真是個大喜事啊,疏兒終于願意娶鈴兒了,母後很高興。」皇後的話音一落,皇上亦高興的點頭而笑,因為這二兒子府里現在還一個女人沒有呢,外面的人都傳他有斷袖之臂,這也太難听了,這一成親,謠言即不是不攻自破了嗎?
風鈴一听皇後娘娘大的話,立刻恭敬的扣謝皇恩︰「謝母後恩典。」緩緩的站起身來,可跪在另一邊的百里流疏直杵杵的挺立在旁邊,根本就沒有起身的動作,大聲的開口。
「兒臣自願請罰,不該毀了郡主的清白,但是兒臣是絕不可能娶郡主的,」一句話如驚雷落地,風鈴的臉色瞬間一白,身子一個打趨,深處縴手指著旁邊的男人,這男人太可惡了,都生了那樣的事情,竟然還不願意娶自個兒,難道自己真的那麼讓他討厭嗎?
皇後娘娘一听,那臉色頓時沉下來,冷冷的開口︰「疏兒,你好大的膽子,都毀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竟然不願意娶人家,你讓一個郡主有何顏面苟活在世上,」皇後娘娘的話音一落,風鈴郡主的身子立刻抖索起來,啜泣聲響起,哀怨傷心,令听的人無不動容,可惜百里流疏眉頭也不皺一下,依舊挺立在一邊。
皇後娘娘緩聲開口︰「疏兒,母後知道你想娶那位藍姑娘為妻,莫不知你先娶了郡主,稍後再娶了藍姑娘也是正理,母後絕不會再為難疏兒的。」
皇上听了皇後的話,亦認為此法可行,就是南安王和北辰王也認為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了,一起望向百里流疏,可惜百里流疏愣是不動搖,狹長的眉峰一挑,愣是不開口,冷盯著上面的皇後娘娘和皇上。
風鈴郡主一看他的態度,擺明了沒法商量,一時間再次嚶嚶的哭了起來,那張梨花帶雨的椒鹽,令人動容,皇後娘娘一見風鈴郡主的眼淚,態度立刻很厲起來,暴戾的望著百里流疏︰「如果你再敢抗旨不遵,莫怪本宮把你送進大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