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崔嬤嬤踫了一鼻子灰，她是國榮公夫人身邊的老人，在府里就連兩位少爺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喊一聲崔嬤嬤，到了這個宋懷卿這里，她就一口一個老婆子，一口一個刁奴的惡言相擊。
她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崔嬤嬤捏著拳頭遲遲沒有說話。
那孫先生倒是轉過身替她跟宋懷卿說了幾句好話︰「二少女乃女乃，得饒人處且饒人。」
宋懷卿原本還不想這麼早就扯破臉皮但是這個孫先生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先是幫自己說話，卻暗地里狠狠的罵了崔嬤嬤是個yin賤之人，所以她看到的東西自然是那些入不了眼的。
一來令崔嬤嬤對自己心懷仇恨。
而此時又幫著崔嬤嬤跟自己求情，他還真當自己是個蔥了。
「我記得二少女乃女乃從前可不是這樣蠻不講理的。」他突然嘴角噙著笑，一瞬不舜的盯著宋懷卿。
宋懷卿被那眼神看的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相信那個老成精的崔嬤嬤必然也能看出什麼端倪。
難不成原主以前真認識這個什麼孫先生不成？
宋懷卿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滾你個虎皮辣椒，老子從來就不認識你。」
孫先生搖搖頭不再和宋懷卿解釋而是對崔嬤嬤說道︰「再下必定傾盡全力教導二少女乃女乃，還請崔嬤嬤轉告夫人。」
「自然自然，有勞孫先生了，府里已經為先生安排好了住處，先生明日辰時來教二少女乃你啊便可。」崔嬤嬤笑著說道，從袖子里掏出一早就備好的笛子遞給孫先生︰「我家夫人听說孫先生這笛子吹的極好，府里的少爺也不愛這些玩意，放著也是放著，夫人便說將著玉笛轉贈給先生，先算是物盡其用。」
「這如何使得。」孫先生連連搖頭，他在手里把玩著玉笛只是一接觸就知道這笛子價值連城，玉制成的笛子極為少見，不僅要求一塊空心的整玉，更要求琴師的技藝非凡，若是有一點點手上力度不對都會影響到整個笛子的音色，以及美觀。
而手中的笛子就像是渾然天成，仿佛生來就是這個模樣。
這種珍貴的東西，孫先生就算再傻也不會看不出來。
「先生莫要推辭，只管好好教導二少女乃女乃便是，每日午時三刻，夫人會在正廳等著先生。」崔嬤嬤低聲說道。
這孫先生點點頭，也知道在不收下恐怕會不好，這國榮公夫人到底是個聰明人。
她讓一個下人來轉贈，表面上是說東西一點也不貴重，而實際上卻是讓崔嬤嬤明確的告訴他，必須要將每日宋懷卿的表現如實上告。
國榮公夫人沒有明說也是在試探他，畢竟她是宋懷碧推薦給國榮公夫人的，這個女人似乎有些精明的過頭。
不知道懷碧有這樣一個婆婆到底是對還是錯呢？他垂著頭淡淡想到。
崔嬤嬤見他收下了笛子，這又吩咐了秋容幾句︰「在二少女乃女乃身邊做事，你們手腳麻利點，沒事別偷懶，你有空就帶著青松在府里多轉轉認認路，那麼大的一個人來了十幾天連府里怎麼走都不知道，什麼地方該去，什麼地方不該去，一點丫鬟的樣子都沒有。」
秋容連連點頭，應承下來。這才拍拍走人，秋容也跟著過去領東西。
宋懷卿終于理解了一個成語——指桑罵槐。
「行了，現在這里沒人了，你就老實說了，你究竟是誰？」宋懷卿倚在長廊邊的柱子漫不經心的問道。
那孫先生微微一笑︰「懷卿當真不記得我了？」
宋懷卿有點反胃，發自內心的，尤其是听到這個男人在叫自己懷卿的時候，她有一種極強的代入感，就好像自己真的是變成原主，然後和這個男人有過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情。
看著宋懷卿詫異的表情，孫先生笑的很無辜︰「不記得我也正常，那還是十年前，我同父親一起在謝府做事，他是你們宋府私塾的先生。」
宋懷卿乍一听到十年前的往事頓時長松了一口氣。
孫先生繼續說道︰「父親的簫吹的很好，而我卻獨愛笛子，你和二姑娘當初總是讓父親教你們，可是宋老爺卻說姑娘家家的學學笛子就好。」
宋懷卿皺了皺眉︰「照你這麼說我會吹笛子？」
孫先生搖搖頭︰「二少女乃女乃學什麼都只有三分鐘的熱度，倒是二姑娘學的很認真，進步也很快。」
宋懷卿听他叫自己就是二少女乃女乃，稱宋懷碧就是二姑娘，心里不禁有些好笑，看來他果然是很喜歡宋懷碧。
始終不願意承認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
宋懷卿看著眼前的男子，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在非醉酒狀態下說起話來還是很容易令人注意的，他的聲音很好听，每說出來的一句話都令人覺得那些語句只是在他口中輕輕一轉，齒尖還留有余香。
繾綣萬千。若是沒有新婚之日，被宋懷卿意外發現他酒醉吐真言，只怕害真要以為他跟自己關系很好了。
「那時候你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這樣……」他停頓了一下，看了宋懷卿三秒，然後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繼續說道︰「二姑娘學什麼都很快，也很認真，後來年齡大了，男女有別，我便離開了宋府，二少女乃女乃不記得我也是正常。」
宋懷卿眉頭一皺然後突然興奮的晃著孫先生的手臂︰「你再說一遍，你方才說的什麼？」
「二少女乃女乃不記得我也正常。」孫先生重復了一遍，眼神掃到宋懷卿抓住的手臂，微微蹙眉。
「不記得你個頭啊，老子哪有說是這一句，前面一句，不對是在前面一句，哎呀，她娘的都不對，你給我重新說一遍，滾你個虎皮辣椒的。」宋懷卿的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大臉距離孫先生的小臉不足五十公分。
「呀，長姐，你在做什麼？你和孫先生，你們？」一聲驚呼從不遠處傳來。
宋懷卿沒有扭頭也知道是宋懷碧，她依然緊緊抓著孫先生的手加重了語氣︰「快點說方才你說的話，不然立刻說你想要非禮我。」
孫先生的嘴角牽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說你從前很好看，不似現在這般壯碩。」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偏偏能讓快不趕來的眾人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宋懷卿和他的曖昧動作，幾乎所有的人都將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了宋懷碧身邊的另外一個人。
謝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