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雪城 正文 第二十六章︰冥冥之中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亂

楊離羽生前仗劍江湖,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但是也明里暗里得罪了許多人。∣我∣搜小|說網他料想夫人死後,定會有人會損害她的尸體以此泄憤,便挖掘了這間墓室,並且周圍以石柱固定,那棺材中的機關也是楊離羽精心設計的,若是有人覬覦他的遺物去開那盒子,便會將棺材炸開一起掉下去,活活餓死。過了這許多年,這機關還如此靈敏,楊離羽設計之精妙,可見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只可惜楊離羽晚年性情大變,所設計的機關難免有些疏漏,竟然把自己夫人的棺材也一並炸了下來,他這個陷阱也僅是害的自己的舊友掉下來了,竟然沒有想到會有人會來拜祭他,將人心想的也為免太過于險惡了。

莫鳶听完老人講述的劍仙楊離羽的事,心中唏噓,道︰「那他為什麼不跟他夫人葬在一起呢?」老人嘆道︰「這個我也很是奇怪,所以才想要下來一探究竟。」老人道︰「你可知楊離羽後來為何會性情大變麼?」莫鳶搖搖頭,老人似乎想起了許多往事,嘆道︰「就是因為秦浩殺了他的夫人南宮藝啊!」莫鳶一听登時跳起來叫道︰「不對,不對,秦浩不是深愛南宮藝嗎?不是楊離羽把南宮藝從秦浩身邊搶走的麼,南宮藝愛的是秦浩啊!」老人疑道︰「你知道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當下莫鳶便將在故林別苑的奇遇,以及見到那美若仙女的梅兒,和梅兒告訴她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老人听。老人起身來回走了幾圈,道︰「不對啊,難道是我听錯了?分明是楊兄對南宮藝一見鐘情,那秦浩生性好斗,對我楊兄向來不服,見這最漂亮的女人就要落到我楊兄的手里,很是不甘心便和楊兄爭南宮藝,二人爭執不休索性大打出手。他們四人之前神交已久,其實心里都十分敬佩對方,四人的武功各不相上下,均是身負絕技,誰也奈何不了誰。梁家堡的梁大俠見他二人為了個女人傷了和氣,一氣之下回了梁家堡,無痕派的明大俠和韓香琳一見鐘情,但不忍心見他們相爭,一直勸他二人能心平氣和的坐下談談,後來是楊兄提出讓南宮藝自己挑選如意郎君,秦浩也是答應了的。楊離羽風流瀟灑,為人正直,秦浩卻是個陰險狡詐的偽君子,南宮藝當然選了楊離羽,二人便攜手離去,從此便在江湖中銷聲匿跡,過上了神仙般的生活。」莫鳶道︰「這跟梅兒跟我說的完全相反啊,她為什麼要騙我?」老人搖搖頭,道︰「也不盡然,我只是了解楊兄的為人,他絕不會不尊重自己心愛人的選擇,也許是你那位朋友的師父和秦浩交往頗深,自然便替秦浩說話了,這是人之常情。」莫鳶點點頭,道︰「她說秦浩後來沒有找到南宮藝,就和沈縵一同去了西域,建立了鳳樓雪城。」老人點點頭,道︰「江湖中的人所知道的結果都是這樣的,可知道真正的結果的人當世活著的絕不超過三人。」莫鳶奇道︰「連您也不是全部知道對嗎?」老人道︰「不錯,我只知秦浩耍了奸計,害死了南宮藝,楊離羽也身中劇毒,他拼盡全力將南宮藝的尸身帶到我這里來,求我把她救活,那時我師父已經去雲游四海了,何況那南宮藝已經渾身冰涼,心跳停止了,就算是我師父親臨也是救不活了,楊兄悲痛欲絕,便帶著南宮藝的尸體走了,沒想到便將她葬到了這里。」莫鳶嘆道︰「南宮藝傾城之貌,死的可惜,楊離羽定然痛不欲生。」老人回想起往事,仿佛又回到那個寒冷的雪夜,一代大俠狼狽的抱著自己的夫人的尸身敲開門,請求能將她救回來,那是如何令人心碎的場面。[蟲不知小說網]老人道︰「便是後來秦浩的死,都有些蹊蹺,也不知為何秦浩的兒子會遷怒于無痕派,要說起來,沈縵和韓香琳自小一起長大,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去殺好姐妹的孩子呢?這其中的恩恩怨怨誰又會知道。」

莫鳶心中感嘆,老人見她沉思不語,緩緩道︰「你不予保留的將自己的事情告訴我,可見對熙兒和我都極為信任,我一生研習醫術,我的師父是那時和毒王齊名的藥王,我是他唯一的傳人,我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身中劇毒,內傷也極是嚴重,就算你現在沒什麼感覺,不出三天便會爆體而亡。」莫鳶無奈的一笑,道︰「我知道,這幾日內息大亂,我已經漸漸控制不住它,內力大增,如此情況正是內力修習的大忌,可我又有什麼法子呢?死了或許還更好一點,只是不能報仇雪恨,實在是不甘心。」老人道︰「你不要妄自菲薄,若是說無痕派的‘踏雪無痕’是外傷神藥,那我師父傳下來的‘靈補聚神丹’便是治療中毒、內傷一等一的神丹妙藥,是由精怪的真元為引,和數十種奇珍藥材煉制而成的,當世若是靈補聚神丹敢稱第二,便無藥敢稱第一。」莫鳶奇道︰「精怪的真元?是妖怪麼?」老人搖搖頭,道︰「萬物皆有靈,花草樹木,野豬黃狗都可以修煉成精怪,只是極為稀少,能有數十年修為的精怪已經能和江湖中的高手相匹敵。」莫鳶道︰「那這靈補聚神丹豈不是前輩的師父費了很大勁煉成的麼?」老人點點頭,道︰「師父有生之年也就見過三次精怪,也並不是每次都能拿到精元,那些精怪都是很聰明的,若是有上百年的修為,便是能化作人形也不是不可能。我師父自己打到一顆精元,另外一顆乃是好友相贈,是以做出了兩顆。一顆拿去救了人,另一顆留給了我。」莫鳶驚嘆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般奇妙的生命存在,我真想見一見。」老人笑道︰「你若是見了,怕是連命都沒了,還是先給你治傷吧。」莫鳶忽然道︰「我的血中似乎和別人不同。」她先是昏迷了一個月,然後白?又說是自己殺了白翔,若不是自己,蘇二為什麼為了證明自己就是凶手而引劍自殺?聖玖要拿自己給勝邪開刃,為什麼反被邪氣反噬?加上在桂花客棧的時候,自己為什麼突然神志不清,體內突然涌出無數真氣,滿手滿臉的鮮血,這作何解釋?莫鳶便是再傻,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問題所在。難道白翔正是自己神志不清的時候殺的?難道她們都是騙我的?莫鳶忽然大驚,這滿手滿臉的鮮血,會不會是小十他們的,自己會不會失手傷了他們?甚至殺了他們?老人見她神情大變,問道︰「你如何和別人不同了?來,我來給你看看。」

這時候在急也是無用,莫鳶便坐到熙兒和老人身邊,伸出手腕,老人伸出三根手指按在莫鳶手腕上,眼楮微閉。過了一會兒,莫鳶問道︰「前輩,怎麼樣了?」老人道︰「奇怪,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莫鳶問道︰「如何奇怪了?」老人收回手,輕輕拍著熙兒道︰「你身體里面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內力,似乎是在你很小的時候封在你的體內了,將內力封于你體內的人是為了保護你,若是釋放出來,你的身體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力量,立刻就會死去。」莫鳶奇道︰「什麼內力啊?我怎麼不知道?義父也從未提過啊。」老人嘆道︰「告訴你未免是件好事,因為這股內力之中邪氣太盛,正在逐漸突破那人所種下的封印,到時候它會吞噬你的理智,你就會變成一個殺人狂魔的。」莫鳶揉揉腦袋,道︰「怪不得最近我總是冒出一些狠毒的念頭來。」老人道︰「靈補聚神丹會治好你的內傷,解去你身上所中的劇毒,但是同時也會打開你身上的邪氣封印,將你的內力和那股邪氣相融合,你若是不能保持內心清明、頭腦理智的話,便會從此走火入魔,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妖魔了。」莫鳶起身道︰「不,我不吃靈補聚神丹。」老人問道︰「為什麼不吃?你若想活命,只有靈補聚神丹能救你的命了,我想當初將內力封印于你體內的高人,也並不是想要害你姓名,這更像是一種傳承,只是他可能也沒想到這般做對你的害處遠遠大于好處。」莫鳶道︰「我的命算什麼?一路上好幾次我都險些丟了命,莫鳶死不足惜,況且如今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更不能浪費前輩你師父畢生的心血。」老人嘆道︰「藥就是藥,不能救人他就算在珍貴也是一件廢物,這是我師父臨走時告訴我的。」莫鳶道︰「不,這麼好的藥給我吃實在是太浪費了,我若是沒有守住內心,被邪氣吞噬了理智,在反去害人那可怎麼辦?」

老人哈哈一笑,道︰「莫鳶,你真的是個很堅強的孩子,地冥門如今難道要改邪歸正不成?竟然出了你這樣的弟子,也不知地冥門的歷代先祖地下有知會是什麼表情,那時候地冥門可是風生水起,和鳳樓雪城不相上下,如今卻是漸漸走了下坡路。」莫鳶嘆口氣,拜倒在老人面前,道︰「莫鳶感謝前輩的大恩大德,敢問前輩大名?」老人道︰「我沒有什麼名字,人家都叫我寒秋,你也這般叫我寒秋就是了。」莫鳶忙道︰「我是晚輩,怎麼能直呼前輩的大名呢?」寒秋道︰「什麼大名小名的,名字就是用來被人稱呼用的,你是地冥門的弟子,怎地也這般顧忌那些繁文縟節。」莫鳶好生為難,只得道︰「我和熙兒年紀相差不大,便稱呼前輩做寒秋爺爺吧。」寒秋笑道︰「好,好哇,沒想到我寒秋年過六旬還能得到這麼個乖巧的好孫女。」莫鳶心中也是高興之極,當下沖著寒秋磕了三個響頭,忽然想到他們三人被困在這里,出不去也會活活困死,忙道︰「寒秋爺爺你可想到出去的法子?」寒秋吹吹胡子,道︰「想到了啊,只是你不同意,看來我們只能一起死在這里了。」莫鳶道︰「那怎麼行?我死不足惜,不能讓寒秋爺爺和熙兒葬送于此啊。」寒秋搖頭嘆道︰「那也沒辦法啊,你不肯吃藥,那我和熙兒也只能陪著你送命了。」莫鳶奇道︰「這跟我吃不吃藥有什麼關系啊?」寒秋道︰「我要是能出去,多你一個少你一個有什麼區別?不過我剛才給你把脈的時候,發現那股邪氣非常之強大,你若能將它融為己用,不但功力大進,還能將我們兩個帶出這洞穴。」莫鳶道︰「寒秋爺爺,你說的是真的麼?」寒秋縷縷胡子,道︰「你自己的身體,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莫鳶心下躊躇,這邪氣的力量確實很強大,但是自己真的能控制住這麼強大的邪氣麼?如果失敗不但損失了靈藥,還害了寒秋和熙兒的性命,到時候成了殺人魔頭,出去濫殺無辜,那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死在自己手上。

寒秋從懷中掏出個小盒子,道︰「幸好我從來都將它放在身上,要不然咱們三個一定會死在這里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去下面找楊兄好好理論理論。」這小盒子看起來平凡無奇,任誰也不會想到天下第一療傷奇藥「靈補聚神丹」便在這里面。寒秋的手臂一動,熙兒就醒了過來,大眼水汪汪的看著寒秋手中的盒子,道︰「爺爺,你要拿這個給大姐姐治傷麼?」寒秋笑道︰「是啊,不過你的大姐姐很不願意吃呢,到時候只能一起死在這里了。」莫鳶忙道︰「我不是不願意吃,只是……」熙兒道︰「姐姐,能治病的藥才是好藥啊。」寒秋道︰「莫鳶,這個道理熙兒都比你懂。」莫鳶跪坐到地上,道︰「我只是擔心會堅持不住,萬一走火入魔,害了寒秋爺爺和熙兒,那樣莫鳶真是死了都無顏在面對你們了。」寒秋微微一笑,道︰「從听你給我講起你的往事,可見你是個十分堅強的孩子,雖然你受了很多苦,但是卻一直保持著你善良的本質,你沒有去怨懟任何人,即便梁亦俠背棄了你的感情,即便身受奇恥大辱,你也能將保持心中的一塊淨土,能認清孰是孰非,而不是從而放棄自己,為害江湖。這一點,你便比劍仙楊離羽要強上許多了,你心里有你自己的信念,你堅信你的信念是不會錯的,所以你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想去怨恨任何人,劍仙尚且不能如此,你比他多的是一顆堅強的心,不是嗎?」莫鳶眼中淚水落下,沒想到與自己相識不過幾個時辰的老人,竟然能將自己看的這般透徹,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深深的印在莫鳶的心里,跟自己想的完全一樣。

這時,寒秋輕輕打開盒蓋,莫鳶登時眼前一亮,光華四射,芳香撲鼻,里面是一顆圓圓滾滾拇指大小的丹丸,當中透著絲絲的白光,莫鳶驚道︰「這就是精怪的精元所做的藥麼?果然不同尋常。」寒秋溫聲道︰「莫鳶,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救你自己,也可以救我們。」莫鳶緊握拳頭,喃喃道︰「我能嗎?」忽然想到梁亦俠以前說過,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要大喊三聲「梁少俠救我!」梁亦俠就會出現,此時忽然想起,心中泛酸,他會來麼?莫鳶起身大喊︰「梁少俠救我!梁少俠救我!梁少俠救我!」喊道最後,聲音已然哽咽,卻見頭頂洞口仍是漆黑一片,除了他們三人,再也沒有其他人出現。莫鳶心道,他不來救我,我也要救寒秋爺爺和熙兒的性命,當下道︰「寒秋爺爺,既然您相信我,我一定不負您的期望。」寒秋知莫鳶心中悲傷,道︰「等你服下這靈補聚神丹,你心中的所有雜念都會被邪念揪出來,你千萬不要被那些念頭動搖,要不然便會走火入魔,千萬要小心啊。」熙映容拿起盒子,走到莫鳶身前道︰「大姐姐,我相信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難過,但是我想你一定能克服的,就像熙兒小時候受了傷,熙兒都忍著不哭不鬧,因為在深的傷口,時間長了也是會愈合的。」莫鳶輕聲道︰「熙兒,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你將來一定會很討人喜歡的,不像我。」

莫鳶拿起藥丸,入手冰涼,忽抬頭問道︰「寒秋爺爺,我會不會傷害到你們啊?」寒秋笑道︰「只要你沒有走火入魔,我還是應付得了的,千萬要小心,千萬不要被邪念佔據心智啊。」莫鳶點點頭,將藥丸放入口中,只覺那丹丸化作液體,順著喉嚨流了下去,唇齒留香,回味無窮。莫鳶正自奇怪,這沒有什麼感覺啊,是不是寒秋爺爺拿錯藥了,拿來給我吃的不是靈補聚神丹而是小兒利食丸?正想著,便見熙兒一步步的退後,眼中極為驚訝。莫鳶剛要開口詢問,只覺眼楮一痛,轉而便是滿眼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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