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雪城 正文 第二十九章︰疑惑重重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亂

莫鳶攜了弦樂奔走了許久,終于來到了靈峽,如今她們也沒什麼地方好去,外面又到處都在抓拿地冥門的人,只得在這里暫且落腳。[蟲不知小說網]弦樂見莫鳶帶著自己走了這麼久,竟然臉不紅心不跳,氣息平穩,毫無虛月兌之象,問道︰「師妹,你如今的功力如此深厚,是如何練成的?」莫鳶嘆道︰「此事說來話長,還多虧了寒秋爺爺呢。」弦樂道︰「寒秋?」莫鳶道︰「哦,你進去就知道了,他就住在里面。」弦樂驚道︰「可是靈峽藥王,寒秋?」莫鳶點點頭,便和弦樂一同走了進去,那小屋的煙筒此時冒出朵朵的白煙,想是熙映容正在做飯了。莫鳶推門一看,果不其然,熙映容一見是莫鳶來了,咧嘴一笑,叫道︰「爺爺,大姐姐來了。」寒秋走出來笑道︰「我還說你這孩子怎麼一出去就不見人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莫鳶道︰「寒秋爺爺,這是我師姐弦樂。」寒秋一進門就瞧見了弦樂,只覺得她似乎感覺怪怪的,但卻又說不上哪里怪,弦樂見寒秋神色有異,道︰「藥王前輩,您可看出我有什麼不適麼?」寒秋擺擺手,道︰「藥王我可算不上,我師父才是藥王。」熙映容笑道︰「但是我爺爺的醫術一樣很高明的哦,他還治好了姐姐的病呢。」弦樂看了莫鳶一眼,道︰「原來是寒秋前輩救了我師妹一命,晚輩在此謝過前輩的救命之恩了。」寒秋笑道︰「罷了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弦樂扶過莫鳶,道︰「寒秋前輩,我師妹身上受了一劍,還請前輩幫她看看。」莫鳶道︰「不用了,傷已經好了。」弦樂奇道︰「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說好就好了呢?」莫鳶道︰「我說好了就是好了。」弦樂見莫鳶口氣不善,也只得作罷,好再看莫鳶臉色如常,似乎真的沒什麼大事。寒秋搖搖頭笑了笑,莫鳶心道,這一劍是梁亦俠刺的,我寧願它在我身上多痛幾日。

當下四人邊聊邊吃飯,熙映容年紀雖小,卻已經會做一些簡單的菜式。待用罷了飯,莫鳶和弦樂走到屋外,但見峽谷之中一片幽靜,涼風吹的樹梢上的殘葉沙沙作響,一輪殘月在雲中若隱若現,弦樂道︰「師妹,這段日子你受苦了。」莫鳶冷笑道︰「這不過是我咎由自取,師姐不必關心。」弦樂急道︰「我怎麼能不關心呢?從小到大,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看看你為了個梁亦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了?」莫鳶眉頭微皺,道︰「我和他如今是敵人。」弦樂道︰「那我看見他親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躲開或者干脆給他一巴掌,他把你騙的這麼苦,你就應該直接殺了他。」莫鳶不想再跟她說起這些事,深吸口氣道︰「我該殺他的時候自然會殺他,還用不著師姐操心,穆師兄就在長安,我們明天就去找他。」莫鳶說完便要回屋,弦樂叫住莫鳶道︰「師妹,你可曾懷念我們在芙蓉山的日子?」莫鳶背對著弦樂不語,弦樂續道︰「我們四個人天天在山上跑著玩,一起練功,你時常練不好功,長老要罰你,我們出來替你求情,還替你挨打,你心里愧疚,每次都去偷門主的糕點給我們吃。我們說好要四個人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你忘了麼?你是我最疼愛的師妹,看你被折磨成這般,我心里真是好難過。」弦樂說完,便抽噎起來。莫鳶心道,我怎麼能傷害最疼愛我的師姐呢?如今,除了她在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待我了,我自己調理不好心情,也不能發泄在師姐身上啊,從小到大師姐都是最疼我的,我這樣豈不是太傷她的心了?莫鳶連忙回過身,摟住弦樂的肩膀道︰「師姐,對不起,我知道陸師兄被人抓走,你心里一定很難過,是我不懂事,我應該多為你想想。[蟲不知小說網]」弦樂落下淚來,道︰「乖師妹,我好想念那時候在芙蓉山的日子。」莫鳶眼圈一紅,道︰「我何嘗不想,師姐,我如今也只有你了,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好嗎?」弦樂點點頭,道︰「等我們能證實你不是殺害門主的凶手的時候,我們就回芙蓉山,過我們以前快快樂樂的日子好不好?」莫鳶哽咽道︰「你放心吧師姐,我一定會幫你把陸師兄找回來的。」想起以前的日子,四人在一起那是何等的快樂,沒有煩惱憂愁,如今卻經歷了這般多的苦難,二人相擁而泣。

殘月人淒涼,洛陽朱雀大街的小破酒館里,梁亦俠正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他的面前已經放了十幾壇的佳釀,這家酒館的規矩是每人一斤酒,到梁亦俠這里,卻是給破了,不過那也沒有辦法,誰叫他是梁家堡的少主呢?梁亦俠想起剛才,梁顏杰听說梁亦俠竟然半路上辭退了婚事,將婚堂上布置的東西砸的干干淨淨,當著眾賓客的面一腳把他踢了個筋斗,罵他丟了梁家堡列祖列宗的臉面,梁亦俠一氣之下跑了出來,想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又想拐回去跟梁顏杰理論一番,但此時卻只有坐在這里借酒消愁。梁亦俠斟滿一杯酒,猛灌進去,登時滿嘴辛辣,心中忽然想起在龍槍洲時,莫鳶巧騙夜雨三魂的樣子,真是傻的可笑,沒想到那三個惡貫滿盈的惡人竟然真的相信了莫鳶編的謊話,梁亦俠想及此處,便對著酒杯笑了出來,自己喜歡的就是她這樣率性而為、天真爛漫。忽然听到旁邊有人議論他,梁亦俠斜眼一看是三個尋常打扮的人,一人道︰「那個就是梁家堡的少主,听說啊,他為了個地冥門的妖女竟然跟奉天山莊的大小姐毀去了婚約呢。」另一個道︰「洛陽梁家堡這次可真是丟大了人了,全拜這位自以為是的少主所賜。」另一人哼道︰「梁家堡內高手如雲,我看梁堡主這下可要多權衡一下,能接掌梁家堡的可不單單只有這位紈褲子弟。」前一人道︰「如今就怕奉天山莊和梁家堡反目成仇,那時勢必掀起江湖風浪啊。」一人笑道︰「你們看,他還在那喝酒,都不知道自己就要成為遺臭千年的禍害了。」梁亦俠听到此處,一拍桌子,道︰「你們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趕緊滾!」豈料那些人起身道︰「怎麼了?自己敢做,還怕別人說啊?現在全洛陽城都傳遍了,說梁家堡少主為了地冥門的妖女,不顧六大正派竟然私自悔婚,是個不忠不孝之徒。」梁亦俠憤然起身,一腳一個將他們三個踹了出去,怒道︰「說去吧,我不在乎,這些名利我早就看煩了。」

梁亦俠坐回桌前,拿起酒壇卻已經空了,叫道︰「小二,上酒。」小二走過來笑道︰「梁少主,小店今天的酒已經沒了啊,要明天才能送過來。」梁亦俠把酒壇往地下一摔,道︰「出去給我買去,快去!」這時門口走進一人,高大魁梧,滿面虯髯,卻是穆英。梁亦俠回頭看看,見不認識又繼續道︰「小二,去給我買酒去,我有的是銀子。」穆英見狀,道︰「這位兄弟,既然這家店里已經沒有酒了,不如去別家,何苦為難小二呢?」陸子君雖說和梁亦俠交好,穆英卻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是以並不認識梁亦俠。梁亦俠一想也是,起身道︰「走,兄弟,我請你喝酒去。」小二見這位惹不起的主終于願意走了,登時謝天謝地,忙將梁亦俠送出門外,生怕他改變主意。要說起洛陽晚上那是別有味道,尤其是那煙柳之地,此時穆英和梁亦俠恰巧走到這里,望著里面的花紅柳綠,梁亦俠笑道︰「走,兄弟,我請你去喝花酒。」穆英連忙擺手,道︰「我不喝,看兄弟你一表人才,難道經常出入這煙花之所麼?」梁亦俠喝的已然有些迷糊,搖搖手道︰「非也,來,里面有一處‘皓月樓’的酒特別香,里面還有個叫迷迭的姑娘,我帶你去見見啊。」說著梁亦俠便將穆英強拉了進去,沒走幾步便來到皓月樓門前。門前的姑娘一見他倆,立時將他二人拉了進去,老鴇迎上來道︰「喲,是梁公子來了啊,快請快請。」梁亦俠叫道︰「給我們來個雅間,再把迷迭姑娘給我叫來,多上幾壺好酒。」老鴇笑道︰「好 ,您等著,迷迭姑娘這就到,听說您要結婚了,哎呦,迷迭姑娘可傷心了好幾日呢。」梁亦俠哼道︰「少廢話,快點上酒。」說著就拉著穆英上樓,穆英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只見這里的姑娘一個個半露酥胸,眼前竟是白花花的胳膊大腿,心中慌亂,連忙道︰「兄弟,這地方我待不了。」說著便要走,梁亦俠一把把穆英扯回來,道︰「哪有進來皓月樓不喝兩杯就走的道理,你放心吧,迷迭賣藝不賣身,你就算想要,人家還不一定給呢。」穆英滿臉窘迫,拗不過梁亦俠,只得上了樓進了雅間。

穆英坐在桌邊,看著四周只覺的渾身別扭,這雅間中擺設雅致,珠簾綢紗,別有韻味,極其富有情調,想若是兩個彼此相愛的男女在此處必然合適,只是現下兩個大男人相對而坐,這算是怎麼回事。梁亦俠也覺得等得久了,叫道︰「上酒!怎麼還不上酒!」雅間的門輕輕推開,進來一位女子,便是迷迭。只見迷迭打扮素雅,胭脂輕點,身段窈窕,最特別之處是她眉目之間竟然和莫鳶有四五分相似,卻不如莫鳶靈動可愛,而另有股動人氣韻。穆英一見迷迭,心道,這女子跟師妹長的真像,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梁亦俠沖迷迭招招手,道︰「迷迭,來倒酒。」迷迭抿嘴一笑,輕輕關上門,道︰「公子,今天怎麼來了?」梁亦俠笑道︰「怎麼,今天不能來啊?」說著抬手輕撫迷迭的臉,道︰「我給你說過,要笑就咧開嘴笑個痛快,那樣才好看。」迷迭道︰「那樣未免有傷大雅。」梁亦俠道︰「誰說的,兄弟我給你說啊,我就認識一個姑娘,她一笑就是咧著嘴哈哈大笑,根本沒有什麼矜持不矜持的,我反倒覺得很痛快,看她笑我就也想笑。」穆英倒了兩杯酒,遞給梁亦俠一杯,也道︰「是啊,我師妹也是,她向來都不在乎那些,只是圖自己開心。」梁亦俠笑道︰「哦?是嗎?真是難得,我還以為全天下就她一個那樣的姑娘呢。」梁亦俠說的莫鳶,穆英說的自然也是莫鳶,二人同說一個姑娘,卻不知都是說的是同一個人。迷迭見梁亦俠似乎郁郁不樂,倒了杯酒道︰「公子,你可知迷迭一直想著你呢,雖然你只來過一次,但是迷迭已經將你深深記在心里了。」梁亦俠笑道︰「我也想你啊,所以今天便來看你了。」迷迭莞爾一笑,轉頭去給梁亦俠倒酒,梁亦俠看著迷迭的側臉,竟然和莫鳶那般相似,自從那次在瀑布和莫鳶分開之後,梁亦俠心中一直想著莫鳶,有一次無意中走到這皓月樓來,聞到里面傳出的酒香,進去便見到了迷迭,再見到迷迭的一剎那,梁亦俠還以為見到了莫鳶,心中一陣狂喜,可在細細一看,她卻並不是莫鳶。梁亦俠長嘆一聲,連灌幾口酒,道︰「兄弟,你最大的遺憾是什麼?」穆英道︰「我最大的憾事啊。」梁亦俠道︰「你放心,你我素不相識,說罷就忘了,誰也不會說出去。」穆英搖頭笑道︰「我不是怕說,而是怕我說出來你們會瞧不起我。」梁亦俠笑道︰「誰瞧不起誰啊,無所謂,說罷。」穆英抿了口酒,緩緩道︰「我師妹一直是我從小到大心中喜歡的人,可是她卻喜歡上了別人,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任憑我跟她說什麼,她也不听。她拋下我去找她的心上人,我最終還是放心不下追了過去,豈料,我竟然在雨中看見她在亭子里和人苟合,我料想那肯定是她和她的心上人,我傷心之下,便自行走了。」梁亦俠拿著酒杯,怔了怔道︰「她既然不喜歡你,還和人做苟且之事,我看這種女子不要也罷,算不得遺憾。」迷迭也道︰「我們雖是風塵女子,卻也潔身自好,向來賣藝不賣身的,沒想到你師妹竟然如此下作。」穆英眉頭緊皺,猛拍了一下桌子,道︰「天殺的梁亦俠,糟蹋了我師妹,竟然還去和別的女子結婚,如此無情無義之徒,真該將他千刀萬剮。」梁亦俠一驚,道︰「我什麼時候糟蹋你師妹了?」穆英疑道︰「你說什麼?」梁亦俠道︰「你說梁亦俠糟蹋你師妹,可是我就是梁亦俠啊,我沒有糟蹋過你師妹啊。」穆英拍案而起,怒道︰「你就是那無情無義之徒?」說著便朝梁亦俠一掌打來,梁亦俠忙伸手擋住,心道他的功夫不是地冥門的麼?越想越不對勁,仿佛發現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你師妹跟人苟合的?」穆英喝道︰「七月十五那天的夜里,下著瓢潑大雨,你還想抵賴?」梁亦俠瞪大了眼,問道︰「你師妹叫什麼?」穆英又是一掌劈下,道︰「你連我師妹叫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做出那種事來?」梁亦俠一把抓住穆英的手,將他往後一推,喝道︰「你說她叫什麼!」迷迭從未見過這位風流瀟灑的公子發過脾氣,此時見他這般氣惱,將手搭在梁亦俠胳膊上,溫聲軟語道︰「公子,你先別氣,我看是個誤會。」梁亦俠一把甩開迷迭,一字一字道︰「你說她叫什麼?」穆英氣道︰「我師妹,叫做莫鳶,你待怎的?」

梁亦俠心中想著千萬不要是這兩個字,千萬不要是這兩個字,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可听到穆英口中說出莫鳶兩個字的時候,梁亦俠還是驚呆了,口中喃喃道︰「那不是我,那是其他的人,我絕不會對莫鳶做出這樣的事。」怪不得,怪不得她會變成那個樣子,怪不得她再見到自己的時候,眼中會是那般深刻的恨意。梁亦俠狠狠的抓住自己的頭發,恨不得把它們一根根的全部扯下來,如果自己那晚沒有那般狠心的對她說出那種話,她也不會一個人離去,如果自己早點去找她,她就不會雨夜來梁家堡找自己,如果……可是自己不是給昆侖十兄弟指了方向了麼?難道小十竟然沒有去找莫鳶?是了,他們的姐妹受了傷,自然沒工夫管莫鳶,可憐莫鳶……梁亦俠不敢再想下去,沖上去拉住穆英的領子道︰「你有沒有看見是誰,是誰……是誰做的?」穆英見狀,心中也是一片震驚,難道那晚不是梁亦俠,而是另有其人?自己做了什麼?那明明是有人在欺負師妹啊,自己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沒有去救她于水火之中,反而掉頭離去?穆英眼淚一顆顆掉在梁亦俠手上,道︰「我不知道,我以為是你!」梁亦俠松開穆英的領子,一拳將桌子打得稀爛,怒喝︰「不是我!不是我!是誰?我要殺了他!」梁亦俠喊完,大叫一聲,破窗而出,穆英心道,我對不起師妹,現在只有盡快找到師妹,保她無恙。穆英一抹眼淚,也從窗戶中一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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