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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氣味色澤近似的藥粉換掉了瓶子里的藥,草兒一陣風一樣的拿著藥瓶兒就去了小廚房。進門後,她先小心的四下瞄了一眼,見只有張婆子一個人在,這才松了一口氣。
「草兒姑娘來了,怎麼這般小心翼翼的?」張婆子也瞅見了草兒,奇怪的問道。
有點不好意思的蹭到了小爐灶旁邊,草兒揪著衣角說︰「怕素蘭嫂子罵我呢……」手指微微一彈,小藥瓶兒就悄無聲息的落到了干草堆里。
「你啊……也實在是膽小了些。」听草兒這麼說,張婆子忍不住搖著頭笑起來,「不過是一只小耗子罷了,哪里值得你那樣大驚小怪,若是見了更大的,豈不更要嚇得跳到天上去了?倒是素蘭倒霉了,被你接連打翻的兩只菜碗潑了一身,我看她那裙子怕是不能要了。」
「我,我就是怕嘛,若是旁的東西也就算了,可我就是怕耗子啊,蛇啊這些東西。」草兒嘟了嘟嘴,「怪對不起素蘭嫂子的,虧得她還讓我別管她,先去給姑娘送飯,也不知她有沒有燙到。」哼,最好是燙到她!
正說著,素蘭已經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見草兒在,勉強壓下了心里的急躁,擺出一副冷靜的模樣來。
怕是已經發現丟了東西了吧。草兒低頭一笑,抬起臉時,臉上已經是一副慚愧的神色,迎著素蘭走過去說道︰「素蘭嫂子,都怪我太莽撞,你還好吧?有沒有燙到?」
「無事,幸好那兩碗菜已經放了一陣子了,不過是燙得稍稍有些發紅而已。」素蘭擺擺手,她現在只想快些把這個草兒趕走,然後好好的找一找那瓶要命的東西。
怎麼就丟了呢?不久前草兒來取飯,結果一只小小的耗子竟然從草兒腳上爬了過去,這下把草兒嚇得大呼小叫起來,手忙腳亂之下,竟然將案板上擺著的兩碗菜都撞飛了,偏偏她正好站在草兒跟前,這下可好,一碗豆芽一碗筍干,全都喂了她的裙子。草兒還嚇得抓著她亂跳,半天才停下來,弄得她裙子上暈滿了菜湯,不得不匆匆回去換掉。
換過衣裳,她想著橫豎已經把大姑娘的飯菜打點好了,便要借著這機會偷個懶,好好的梳洗一下,畢竟這樣的天氣里,在廚房里多呆一會兒就弄得一身煙灰和髒汗。
就在她打水洗臉的時候,忽然覺得腕子上似乎輕了一些,隨意一看,這一下把她的魂都快嚇飛了,那瓶能斷了女人子嗣的藥竟然沒了!她方才做飯的時候還用了的,想來想去,也只可能是那陣子慌亂中不小心弄丟了,哪還有心思梳洗,她草草用毛巾抹了下臉上的汗就匆匆趕回廚房。
一進廚房,看到草兒竟然在,她就心里不自在起來,總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素蘭嫂子,都是我的不是,方才姑娘听說我犯的錯,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要我來跟你賠禮道歉呢。」草兒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頭喪氣的道,「素蘭嫂子身量和我差不多,等下我挑一身好衣裳賠給嫂子。」
「哪里就那麼嚴重,等我閑下來了把那裙子好好的洗一洗也就是了,」原來是為了這個,素蘭松了一口氣,強笑道,「倒是你還要伺候大姑娘的吧,快別想著那點小事了,還是大姑娘那邊要緊,這廚房里煙燻火燎的,你還是快些回去吧,別弄得一身煙火味就不好了。」
草兒聞言遲疑了下,還是有些赧然,紅著臉道︰「我看那裙子怕是洗不出來了呢,都怪我,橫豎姑娘那邊還有木兒姐姐伺候著,你等我片刻,我這就回去給你取我的來。」說完,她扭頭就跑,饒是素蘭在後邊叫她都叫不住。
「說了不要了,這草兒!」素蘭嘴里嘟噥了一聲,手上卻是開始麻利的收拾起廚房來,借著收拾廚房功夫四下尋覓起來。
「你那裙子是洗不干淨了,她要賠你一身新的,你干嘛不要?草兒可是大姑娘貼身的丫鬟,她那一身衣裳用的料子可比尋常小門小戶的小姐還好,你也太客氣了點。」張婆子奇怪的看了素蘭一眼,這都好幾天了,她並沒看出這個女人究竟動過什麼手腳,可夫人若是真的只送一個伺候大姑娘的人來,又何必特意那麼交代?大姑娘可不是夫人親生的呢。
素蘭哪里是客氣,如果是平時,她自然是半推半就的收了,可她現在急著找那瓶藥粉,哪里顧得上衣裳。听草兒那話,怕是不多時就來,找不到藥瓶,她的心就始終懸著啊。
擺整齊鍋碗,掃淨地面,把桌縫里的灰都擦淨……可素蘭始終沒有瞧見那只拇指大小的瓷瓶兒,她已經快要按捺不住,想要問一問張婆子是不是撿了她的藥瓶,忽然就看到草堆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映著日光亮晶晶的。她心里一驚,連忙借著收拾柴禾的動作靠近過去,果然是!
提起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素蘭看看正在低頭吃飯的張婆子,小心的挪過去準備把藥瓶撿起來。
誰知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心里一驚,連忙抓了一把干草將那藥瓶蓋上,回過頭,果然是草兒抱著一件衣裳過來了。
「素蘭嫂子,這是我的裙子,你比比看合不合身。」草兒跑得氣喘吁吁,顯然是取了裙子一刻不停的就來了。
「你也太大題小做了,不過是一條裙子而已,哪里就用得著賠了。」素蘭滿心都是草堆里的藥瓶兒,真恨不得把草兒一把推出去然後趕緊把瓶子撿起來。
「是我弄髒的,不賠怎麼行,否則姑娘定會嗔著我不懂事了。」草兒用力搖頭,將手里裙子塞到素蘭手里,滿心期待的盯著素蘭道,「快比比看,若是不合身,我就回去跟木兒姐姐借一件再送來。」
還要來?素蘭心煩意亂,抖開那條裙子胡亂在身上比劃了一下,連忙就說道︰「很合身,多謝草兒姑娘了。」
「合身就好。」草兒揚起了笑臉來,「那我就放心了,這裙子料子雖然輕薄,卻是不透光的,熱天穿最好,顏色也俏麗,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草兒說得沒錯,那裙子當真是上上等的料子,顏色也極漂亮,素蘭平日里只見別人穿過類似的,她自己連模都沒模過,不過,她現在滿心想的不是穿新裙子,而是盡快把草兒趕出去。
「我估模著姑娘也該用完飯了,那我就不打擾嫂子了。」
終于听到草兒說出這句話,素蘭一喜,就差推著草兒出門了。看著草兒走出去,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一手抱著那條裙子,另一只手就連忙撥開腳邊的草堆,將那只小小的瓷瓶兒攥到了掌心里。
「啊對了!」
只這一聲,素蘭渾身一抖,差點把那藥瓶給丟出去,強自鎮定著問︰「怎,怎麼了?」
「差點忘記和嫂子說,我們姑娘今兒讓我轉告嫂子一聲,雖說甜湯味道極好,可這麼熱的天氣,總吃甜的難免會覺得膩煩,希望嫂子今後不要弄得那麼甜。」草兒從門口冒了個頭出來,笑得眼楮都眯了起來,「當然,我們姑娘絕不是說嫂子的手藝不好,嫂子的手藝一直是極得我們姑娘夸贊的。」
素蘭松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草兒這才走了。定了定神,透過門看到草兒這次真的是走遠了,她這才將藥瓶兒塞進衣袖的暗袋里。
臉上透出狡黠的神情,草兒的嘴角調皮的翹起,就那麼一走一跳的回了靳宜安的房里,一進屋,她就捂著嘴嘻嘻笑起來。
「死丫頭只顧著自己笑,還不快把事情好好的說出來!」木兒白了草兒一眼,看草兒那樣子就知道,那丫頭定然不只是把藥瓶換回去那麼簡單。
「好嘛好嘛,每次都對我這麼凶。」草兒拉拉靳宜安的衣角,「姑娘,木兒她欺負我。」
靳宜安作勢拍了下木兒,笑道︰「我代你教訓她,你快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
草兒這才把她究竟是如何拿到藥瓶的經過講了出來,尤其是她如何還素蘭裙子,素蘭如何強自鎮定,以及她走後又突然轉回去時素蘭那慌張的神情全都說的繪聲繪色,引得靳宜安和木兒伏案悶笑。
「她只當我什麼都沒看出來,難道我兩只眼楮是瞎的呀?」草兒輕蔑的撇撇嘴,「做壞事的人就是心虛,這種人,活該嚇死她。不過……」她語氣一轉,又笑起來,「我倒是想看看她穿上我的裙子後的情形呢。」
木兒好奇的問︰「咦?難不成你把那裙子動了手腳?不會是把接縫的地方挑開了線吧?」
「我哪會那麼笨,不過是找了一堆跳蚤的卵撒在里面了而已,用不了三兩天就該孵化了呢。」草兒吐了下舌頭,「想穿我的裙子,那也得看她能不能穿得住。」
怕耗子?當初學醫認藥,蠍子蜈蚣都拿在手里玩,她會怕區區一只小耗子?
只是靳宜安卻打了個寒戰,忍不住離草兒遠了幾步︰「木兒,今晚你給我盯著這丫頭,一定要把她從里到外洗干淨!」雖是這麼說,可她心里卻對素蘭升起了一股同情,被一堆跳蚤圍著的滋味想必很不好受呢。
一時間笑聲傳出了房間,越過了院牆。
一個身影站在牆下,唇邊泛起一絲冷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