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還是在微笑著,柔聲道︰「這柄矛你若是肯留在這里,我一定代你好好保管。」宇文無敵手中一輕,腳下迅速的向後滑去,而那柄長矛卻已經到了那少年的手中。
宇文無敵頭皮發麻,滿頭冷汗簌簌而下,能夠如此舉重若輕的在他手中搶奪兵刃,這是何等的境界。縱然是宇文閥第一高手宇文化及也要遜色許多。
但是他本是縱橫沙場的囂將,自有一股殺伐捍勇只氣,再加上被原隨雲奚落,心中早已憋著一股火。他突然跺了跺腳,狠狠的咬牙,冷笑道︰「就算我沒有兵刃,還是能夠殺了你。」
殺人並不是非要用武器的,拳頭也可以。帶著濃烈的狂暴氣勢,那股布滿整個空間的寒氣絲毫不弱于前次的狂涌,依然是冰玄勁。宇文無敵拳法簡單而直接,因為從剛才那短暫的交手中,他已經看出論招式的精妙與變化無窮,他遠遠不是這無名少年的對手,在這種時候,簡單直接的拳法反而更能取得作用,
他的拳法全是自殺戮戰場磨礪而來,殺伐氣勢驚人,速度更是比使用長矛時還要快上三分,拳風似乎壓得月色更加灰暗。只在一瞬間,就作出了數十次的攻勢。
可是原隨雲卻似乎沒有費半分力,就容容易易將他的所有攻勢躲了過去,無論宇文無敵的速度有多快,拳壓有多重。他就像是一片雲般在宇文無敵四面飄動著,雖然看似險到了極點,可是卻總是在宇文無敵的拳頭要擊中他的一瞬間從容的閃了過去。
宇文無敵用盡了全力,卻連原隨雲的衣袂都沒有沾著。而且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向宇文無敵發出過一招。
宇文無敵卻是越打越新驚,這人輕功之高簡直可以和「邪王」石之軒的‘幻魔身法’相提並論。剛才那翻強攻,已經浪費了他不少氣力,喘著氣,宇文無敵嘶聲道︰「躲來躲去算什麼英雄好漢,若是有本事,就來與我宇文無敵真正撕斗一場。」
他說出這句話,本來是為了激怒原隨雲。那知原隨雲听了非但不生氣,反而笑了。說出來的話反而差點氣炸了他的肺︰「撕殺決斗只是莽夫所為,更何況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而且……」原隨雲嘆了口氣,悠然道︰「我若是出手,你還能有命在麼?」
原隨雲說話的聲音還是很從容,和平時說話完全沒什麼不同,誰也不會听出他片刻前還正和別人作生死的決斗。他的神態依然淡定,看起來從容安詳,甚至連鬢角的發絲都沒有亂。
他笑了笑,揮揮手接著道︰「乘我現在還未後悔時,快退下去吧,我不願和你交手。」他的神情看不出半點玩笑的意思,恍惚只是在闡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好、好、好……」宇文無敵氣得青筋暴突,怒極反笑︰「既然如此,就讓我宇文無敵來領教一下閣下的驚世絕藝。」這「驚世絕藝」四字宇文無敵卻好象是咬牙切齒一般的說出來的,這句話說完,氣機牽引下,拳鋒化成一條匹練長虹,直擊原隨雲。
原隨雲又嘆了口氣,他身形突然掠起,雙袖展動,帶起了一陣勁風,奇跡般的橫移開去。然後長袖飛出,如出岫之雲,飛揚變化,卷起道道勁風擊出。宇文無敵心神巨震,攻勢不由自主的一緩,只覺得對方這一招簡直已經可說是天衣無縫,除非向後退外,無論自己如何變幻,閃避都決不可能躲開,否則這一招若是發出,自己也真的只有倒下。
宇文無敵雖不情願退讓墮了自己的威風,卻知此時若是不退,便休想活命。猛提真氣貫注兩腳上,腳踏奇門步法,拳鋒順勢撞上飛襲而來的長袖,這才朝後飛退。可是還沒等自己退開,便見對方忽然雙手變長,層層光影自虛空中迅速凝結成一點鋒銳直刺過來,宇文無敵頓時手足皆涼,只待閉目受死。
但是卻沒有預料中的穿心疼痛,反而是手中一沉,那柄長矛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宇文無敵臉色大變,剛才那招明明是攻擊的招式,可是長矛卻被送到了自己的手上,他甚至連原隨雲用的什麼動作都沒有看出來。高手過招,瞬間即可決勝負。在那一瞬間,自己豈非可能已經死上了十多次。
原隨雲淡淡道︰「你看,我方才使的這一招若是真的刺出來,你還活得成麼?」
宇文無敵心神大震,雖知自己想要避過是千難萬難,卻大喝道︰「放屁……」
原隨雲淡淡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氣是因為沒有兵器,可是你若有本事,兵器又豈會被我奪了去?」
宇文無敵怔住了,他實在無話可說。
原隨雲接著道︰「也罷,或許你會認為我剛才是出其不意,現在你兵器在手,為何不出手再試一次?」
宇文無敵愣愣的瞧著手中的長矛,雙手緊緊握住,就像大海中攀住的一根蘆葦。幾次想要出擊,卻又強忍住,他的信心已失,鋒銳盡去,莫說再次向原隨雲出手,就算是面對他的勇氣都幾乎喪失。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打擊,若是不能以擊敗這少年為彌補的話,恐怕這一輩子都不要想在武道上得到進步。
宇文無敵簡直覺得比身處地獄還要難受,肺腑內血氣翻騰,更是讓他難過得想要吐血。可是卻勉強忍住,這口血若是吐出,他至少要折損三年修為。只听原隨雲悠悠一嘆︰「你不說話也不出手,是否已經認輸了呢?」宇文無敵心神巨震,再也壓不住胸中的血氣,喉頭一癢涌出一口血來。怔怔的看著吐出的那片鮮紅血色,顯得異常的刺眼。心中一嘆,知道已經錯過了向原隨雲出手的最好機會,以後恐怕也再也沒有勇氣面對他了。
呆楞了半晌,宇文無敵遲疑著,恨聲道︰「閣下到底是誰?為何與我宇文閥為難?」
原隨雲嘆了口氣,道︰「明明是宇文兄一直咄咄逼人,在下才不得已而出手,怎麼能說我是與宇文閥為難呢?」語聲忽的一頓︰「不過在下倒是有個不情之請,但望宇文兄不要推辭。」
「好一個不得已?」宇文無敵心中大怒,眼中似要冒出火來,卻又因為顧忌于他而不敢發作。只能冷冷道︰「我還能推辭嗎?」
「宇文兄果然君子之風,肯為他人之助。」
原隨雲微微一笑,擺明了一副你敢推辭我就動強的模樣。
宇文無敵心中恨極,怒道︰「說吧,什麼不情之請?」
原隨雲笑道︰「只是想請閣下幫在下領個路而已。」語聲一頓,說︰「去飛馬牧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