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嘆了口氣,凝望著這片廣袤的冰雪天地,笑了笑︰「你可是怕不是他的對手,是以不敢出手!」
雲翼揚默然無語,瞧著少年的風采氣度,既羨又愧,偏生生不出半絲的嫉妒之意,又看到自己滿身血污,渾身上下破破爛爛,油然生出形穢的感覺。
听著對方嘆氣,心想︰「這少年看起來比我還要年青許多,只是一身武功怕是強過我不知多少倍,今日我本是必死無疑,僥幸留得性命已是萬幸,若是連氣魄也無,豈非教人小覷了!」
胸中豪意頓生,拾起彎刀,挽了個刀花,刀鋒直指雲越,大笑道︰「大丈夫縱然一死何妨,有何懼之?出手吧!」
雲越也不答話,突然抽出了鋒利的彎刀,低喝一聲,就那麼順勢凌空撲往雲翼揚,刀勢慘烈,掀起厚厚的積雪,狂風暴雨般向雲翼揚攻去。
雲翼揚心頭一驚,這是鐵血門的鷹翔破空式,力發千鈞,斬將奪旗,也是鐵血七式中威力最大的一式,以全身功力催發,洞金碎石亦是尋常,往往是用來與敵攜亡,然而令他疑惑的是雲越武功遠在他之上,根本不必要這麼做。
卻不知雲越見片刻前還是油盡燈枯的雲翼揚剎那間容光煥發,知曉是那少年動的手腳,他見識廣博哪能不知對方乃是絕頂的高手,是故一出手便是殺著,務求一擊必中,否則對方插手的話,再要想殺死雲翼揚便是千難萬難。
雲翼揚只見他亂發飄飛,雙目如火,看來當真有如惡魔一般,張牙舞爪地撲向自己,心頭一凜間,刀鋒破空,已閃電般劃向他胸膛。
他大驚之下,雖知自己武功恢復了八九成,但論功力那能及得上雲越數十年苦修,而且他畢竟數日滴水未進,氣力不濟,若是與他硬拼,與找死無異,但是雲越刀勢凜然,像是一層光幕般幾乎將他全身罩住,令他無法月兌身,心中苦笑不已,正待舉刀硬架,便听那少年悠悠道︰「上天無路,進退亦兩難,你難道也不會鑽地麼?」
雲翼揚心中尚未回過神來,身體卻本能的向雪地猛然一踏,像是靈蛇般奇妙無比的避過刀鋒,若是在其他場地,雲翼揚卻是萬萬避不開的,但是積雪柔軟,他這一踏竟將小腿沒入了雪中,身形頓然一矮,雲越的所有攻勢都落到了空處。
雲越料不到他竟用如此方式避過了一著,不由呆了一呆,隨即冷哼道︰「你跑得了麼?」彎刀飛舞,急攻而至,其快絕倫的橫空朝雲翼揚的雙腿掃去。
雲翼揚此時雙腿插入雪層三尺,無論是拔出還是躲避都會免不了受到積雪的阻隔而慢上一線,見到如此狠辣的一刀已是心頭發麻,那里還避得開,勉力揮出刀來,橫刀擋于小月復,只听「當!」的一聲,手中彎刀敵不過那股沛然涌來的大力,再次月兌手飛出,雲越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刀勢綿綿不盡,像是銀河自天際落下。
那黑衣少年眉頭皺了起來,他縱橫江湖,刀劍交鋒,也不知會過多少頂尖高手,這些人誰不是武學上的奇才,若以天縱之才來稱也絕不為過,個個應變從容,宛若龍騰鳳舞,即使像少數一些天資駑鈍之輩也勝在經驗豐富,卻也不弱于人。
平生所見,皆非凡俗庸碌之輩。
他最先見到雲翼揚拔刀、揮刀的姿勢已知其功夫不弱,料想天資也是不差,誰知此人應變之拙劣足以叫人咂舌,以如此駑鈍的資質,能擁有今日的武功只怕也下了一番苦功。
嘆了口氣,少年對雲翼揚的應變完全死了心,但也不能讓他就此死于刀下,輕嘆道︰「鷹翔長空,你便變成毒蛇來應對吧!」話剛落下,便見旁邊的幾名武者,橫刀出鞘,縱身撲來,他又嘆了口氣,灑然一笑,一指朝虛空緩緩點出。
「騰蛇起舞式!」雲翼揚聞言心中一動,肩頭微聳,縱身避過,整個身體忽然間像是變成了一條毒蛇,柔若無骨般的搖曳,但見漫天刀影中,雲越面色深沉,他掌中彎刀,倏忽凌空撲擊,刀勢連綿,倏忽迎面破空,勢不可擋,竟有如蒼鷹博兔般,左右交餃,連綿不絕,極盡變幻之能事。
然而無論蒼鷹的利爪如何鋒利,速度如何迅捷,毒蛇都能先它一步扭動身軀,間不容發的輕輕躲開,鷹爪雖能撕裂毒蛇的身體,固然來勢洶洶,然而毒蛇卻僅僅是將身體一縮躲進了洞中,仍巨鷹如何厲害也只有徒呼奈何?
雲越見久攻不下,心中氣急,只有將彎刀使得更加滴水不漏,而雲翼揚此時像是體力不支,膝彎一軟就那樣摔倒在地。雲越大喜,猛然揮刀直劈,誰知雲翼揚和身一滾,便滾到了方才拋落的彎刀旁邊,隨手拾起反手揮出。
「噗!」
如擊敗革,刀鋒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瞬間割破了雲越的喉嚨。
鮮血飛濺!
雲越眼中充滿了不信的神色,先是低頭看了一眼噴涌的鮮血,喉嚨中發出咯咯的響聲︰「蛇吻?」
「不錯!正是鐵血七式最後一式‘蛇吻’!」雲翼揚喘著粗氣,眼中射出冷然的神色,蒼鷹翱翔于長空固然豪雄,然則一旦凌空撲擊,若不能一擊即中,便要隨時防備毒蛇猛然反擊,咬斷它的喉嚨,此時,少年那邊也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