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晨霧如同輕紗彩帶一般,輕輕的籠在尚在沉睡的山間,偶爾幾聲蟲鳴鳥叫,不足以劃破這似乎亙古微變的寂靜,朝陽,仍舊沉睡在那遙遠的東方。
然而,某塊還算平整的山石之上,卻活躍著兩個身影,那兩人,正是早早就起來的蘇翔和小志!
「小志,如果你能進入袁家堡,我剛才做的那套動作,或許會成為你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課。」蘇翔拍拍身上的塵土和枯葉,剛才,他已經完整的把「方片2」教給他的半套《天行訣》,演示給小志看了,那一個個超越身體極限的動作,讓小志瞠目結舌。
「叔叔,你怎麼能把身體彎到那種程度啊?」小志很是不敢相信地說道。
「慢慢練啊。」蘇翔淡然笑道,「不過剛開始,需要人幫忙,後來慢慢的自己就能做了。在袁家堡,這可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這是他們必修的功課。」
蘇翔之前體內的天地靈氣.處于氣態時,還沒有發覺,天地靈氣液化之後,看人的目光要比之前高了一層。到目前為止,他踫到的與袁家堡走出來的五人,「方片2」、袁成、袁波、魏浩明、李寒安,仔細回想起來,他們每個人的一顰一動中,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天行訣》的影響,舉手投足間,都有著異乎常人的節奏。
志點了點頭道,「這就像電視.上的練功的人都得練的扎馬一樣,是基本功,對吧?」
蘇翔點點頭,道︰「這套動作,可要.比扎馬困難多了,怎麼樣?要不要試一下?」
「嗯,不過叔叔,你可要幫我。」小志摩拳擦掌地說道。
「好,你先活動活動,熱熱身,先試一半。」蘇翔淡然笑道。
「好!」
……
頭一兩個動作,小志咬咬牙就過了,畢竟小孩子,韌.帶什麼的可要比已經定型的成年人要好拉伸多了,這個世界上像蘇翔這樣能享受基因修補的異類可不多。
不過從第三個動作開始,小志就疼得齜牙咧嘴了,.那種韌帶被猛然拉伸到極限的痛楚,讓他差點兒連眼淚都要掉出來。
疼……實在是疼!
「這小子還真是硬氣,這麼疼,也不叫喊。」蘇翔看著.緊緊咬著牙關的小志,嘴角有了一絲笑容。
「小志,疼的話你.還是喊出來比較好,現在你可不是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蘇翔一邊提醒小志,一邊狠狠地往小志的身上一壓。
「啊——」殺豬似的慘叫從小志的口中爆發出來,在山谷中回響不斷。
這一回,就算是蘇翔沒有提醒小志,他都會忍不住叫出聲來,實在是太疼了,撕心裂肺的疼!他的骨頭,好像都要被蘇翔壓斷了!
「叔叔,還有多少?」小志好不容易緩過來,心有余悸的問道,小志感覺,剛才那個動作,差點兒就要了他的命了,如果再來……
「準確的說,還有十分之九。」蘇翔嘴角溫文爾雅的笑容,落在小志的眼中,卻有種魔鬼在咆哮的感覺。
到現在,才進行了十分之一!
僅僅是十分之一,就差點兒要了他的小命,剩下的十分之九……還不讓他死去活來!
「還要繼續麼?你現在停下來,還不晚。」蘇翔平靜的說道。
「不叔叔!你昨天晚上不是對我說,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要守住心中的信念,我一定要成為一個高手!我不要再被別人欺負!我要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小志像是對蘇翔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我媽媽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因為怕疼我就放棄了,人這一輩子比這更難的事情一定還有很多很多,我難道通通都要放棄嗎?」
「不!我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
「叔叔!你來吧!」小志郝然一副面對敵人的鍘刀面不改色的英雄兒女模樣,黑亮的瞳孔中,閃動著分外堅定的光澤。
「好小子,說的不錯,你有個好媽媽……」蘇翔星眸中露出鼓勵的光輝,隨即話鋒一轉,笑道,「不過,我可不會因此就降低標準,剩下的十分之九,希望不會讓你晚上做噩夢!」
「啊!」
「啊——」
「救命!」
小志的慘叫聲如同山峰般連綿起伏不斷,久久在山間回蕩的慘叫聲,驚得山林間的鳥類撲騰亂飛。
……
兩個小時後,小志如同一灘爛泥一般,軟綿綿的倒在地上,他整個人像是被大雨沖刷過一般,身上滿是汗漬,衣服都被濕透了。
「呼……真是想不到,我竟然還能活下來。」小志有種劫後余生的慶幸,剛才蘇翔像捏橡皮泥一樣,把他的身子擰過來,擺過去,有很多次,他以為自己會被蘇翔這個「大魔王」活活折騰死。
「這個時候好好休息一下,少說點兒話,我去給你做吃的。」蘇翔提醒了一句後,轉過身去點燃篝火,昨天的山雞還剩下半只——蘇翔沒怎麼吃,小志再怎麼能吃,畢竟也只是個孩子,能夠吃多少?
「好香啊!」鍋中的水逐漸沸騰,雞肉誘人的香味彌散開來,勾得小志肚中的饞蟲直叫喚。
「你試著慢慢的爬起來,過來吃飯吧。」蘇翔淡然笑道。
「嗯!」小志吃力的爬起來,如同嬰兒學步一般,慢慢的站了起來,蹣跚的向蘇翔那邊走了過去。
「叔叔,真的好疼啊!」小志向蘇翔訴苦,他現在疼得連走路、拿碗的力氣都沒有了。
「嘖嘖,剛才不知道是誰慷慨陳詞,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怎麼這會兒又怕了?」蘇翔一臉戲謔的說道。
「誰怕了,忍過這一次,往後就應該輕松些了,總有一天,我會像叔叔一樣,能夠獨自一人完成那些動作。」小志努力用兩只手扶住晚,很是認真的說道。
「好小子,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讓袁家堡的人大吃一驚的。」蘇翔淡然笑道。
小志有如此毅力,只要他一直這麼努力下去,一定可以成為袁家堡中的翹楚。
「叔叔,這麼說……你會帶我去了!」小志頓覺眼前一亮!
「嗯,接下來的這幾天,就讓我們結伴上路吧。」蘇翔淡然笑道。
「叔叔,你真的知道去袁家堡的路?還是說你本身就是袁家堡的弟子?」小志好奇的問道。
「嚴格說來,我應該算是袁家堡的弟子,不過我還沒有去過袁家堡。」蘇翔道。
「沒有去過?不是吧?叔叔!」小志有些哭笑不得,弄了半天,蘇翔和他一樣,都不認識路。不認識路,要在這山中轉悠多久?!
「放心吧,雖然我沒有去過,不過我有地圖。」
……
有小志作伴,蘇翔前往袁家堡的旅途不再那麼冷清,不過行程卻是慢了下來,小志畢竟只是個十二歲的少年,無論體力、耐力,還是速度,跟蘇翔比起來都是遠遠不如。
「啪!」蘇翔手腕一動,手中的石子激射而出,狠狠的砸在不遠處一只山雞的腦門,那只剛才撲騰亂飛的山雞,一下子就昏迷了過去。
「嘿嘿,叔叔,跟著你真好,又有山雞吃嘍!」小志興奮的跑了過去,撿起地上那只山雞。
小志原本那孱弱的身體,在這幾天來頓頓山雞的滋補下,身子明顯比之前結實不少。
「叔叔,這只山雞怎麼個吃法?烤還是炖啊?」小志下意識的舌忝了舌忝嘴唇,在遇到蘇翔之前,他可沒有機會天天有肉吃,而且是無論從營養還是味道上都堪稱一絕的山雞。
「這只嘛……做叫花雞好了。」蘇翔淡然笑道。
「叫花雞?好耶!叔叔,那邊有條小溪,我去弄水!」小志從包裹中取出小鍋,去小溪那邊盛水去了。
「小志的進步還真快。」蘇翔看著活蹦亂跳的小志,嘴角有了一絲笑容。
小志的進步蘇翔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前幾天,小志練完《天行訣》四分之一的動作後,走路都困難得很,哪像現在,幾個小時就恢復得生龍活虎。
「按這樣的速度,後天……後天就能夠到袁家堡了。」
細細算來,蘇翔在山中已經滯留了一個星期了。原本三天左右的行程,變成如此漫長,蘇翔也是始料未及,不過他的收獲可是不少。
「叔叔,叔叔,水來啦!」小志興奮的端著一鍋水走了過來,熟練的做了個支架,把鍋放上,開始煮水,一會兒可是有美味的叫花雞吃啊!
一個多小時後,小志舌忝了舌忝嘴唇,把剩下的那些叫花雞收拾好,這些天,經過蘇翔的悉心教,小志的生活越來越有規律,吃東西也不是非得吃到撐才停下來。
「剩下的這些,當晚飯吧。」小志把仍舊冒著熱氣的雞肉包好,放進背包中,隨手從兜里模出兩個野果,把大的那個遞給蘇翔,道,「叔叔,給。」
「謝了,小志,照這個速度,我們後天中午應該能到袁家堡。」蘇翔把自己的推斷告訴了小志。
「後天就能到袁家堡?歐耶!真是太好了!」小志的瞳孔中滿是興奮,已經在希冀著自己在袁家堡的拜師學藝生涯了。
他至今還記得那個被認為失蹤了的叔叔是怎麼對自己說的︰「袁家堡中,有很多武林高手,飛檐走壁,一掌碎石,對于他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甚至還有不少人能夠修煉出只有在武俠小說中才有的內力!」
別人認為他的叔叔是在說謊,可是小志卻對叔叔的話深信不疑,他深信,他的叔叔在山中打野雞迷路之後,被袁家堡的一名弟子踫到,跟著他到了袁家堡,後來就在袁家堡娶妻生子!
「嘻嘻,不知道會不會在袁家堡踫到叔叔呢?」小志已經在腦海中憧憬在袁家堡踫到叔叔之後,他的叔叔回事怎樣一副吃驚的神情了。
「肯定會踫到的。」蘇翔的嘴角有了一絲笑容,「吃完我們趕緊上路。」
「嗯!」小志啃了一口野果,小臉上還是掩抑不住的興奮。
由于知道袁家堡近在眼前,小志的興奮,化作前所未有的前進動力,兩人趕到袁家堡的時間比蘇翔預料的還早一些,上午十點,蘇翔、小志一高一矮的身軀,就出現在袁家堡的面前。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袁家堡?」小志環視四周,臉上露出失望的情緒。
在小志的想象中,袁家堡,應該氣派非凡,是一個佔地極廣的城堡!深牆大院,有高高的圍牆,圍牆是由堅硬的大石頭鑄成的,城牆腳下,應該有兩隊剽悍的衛兵,嚴格的對來往的過客進行審查,如果誰敢輕舉妄動,守門的衛兵吹個響哨,就會有一堆的士兵,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從天而降,把那個敢找茬兒的家伙困在垓心……
然而,這里的一切,實在是讓小志大失所望!
這里,郝然是一個與世隔絕小山村,一個個木制的房屋彼此相鄰,不少老者正慵懶的躺在藤椅上,享受中山中不多的陽光,不少木屋的煙囪中,還有一道青煙直上雲霄……
圍牆、衛兵什麼的,統統沒有!
「是不是失望了?」蘇翔看到小志那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小志一直期待能到袁家堡學功夫,一路走來,不知道對袁家堡有多少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的氣球一下子被殘酷的現實狠狠的扎破,小志難免會有些失望。
志點點頭,抬起頭,很是不敢相信地說道,「叔叔,這里真的是袁家堡嗎?袁家堡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那你覺得袁家堡應該是什麼樣子?」蘇翔拍拍小志的頭,說道,「小志,你想想你來袁家堡是做什麼的。」
「學功夫啊,可是這個小山村里,真的會有很多武林高手嗎?」小志很是懷疑,這個小山村,看上去比住的那個小村還要簡陋一些。
「會……會有很多。」蘇翔很是篤定的說道,他們兩人剛出現在小山村口,就感覺到數道老辣的目光他們的身上掃過。
那些目光的主人,正是來自于那些躺在門口曬太陽的老者。
「叔叔,你怎麼知道?」小志很是不敢相信的說道。
「小志,你仔細看那邊——」蘇翔偷偷指著一名躺在藤椅上的老者說道。
「那位爺爺怎麼了?」
「現在是什麼天氣?你穿多少,他穿多少?」蘇翔淡然笑道。
「現在……十一月末了吧,應該快冬天了……那位老爺爺穿的很少,他不冷嗎?!」小志驚奇的發現,蘇翔指給他看得那位老者,只穿著普通的長衫,但從臉色上看,他可沒有一點兒受凍的痕跡,臉色紅潤得很!
「不止是那一個老爺爺一個人這樣啊,那位老爺爺也是,那位老爺爺也是!」小志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得出奇。
「他們不怕冷,是因為他們是高手,有內力嗎?」小志眼巴巴的看著蘇翔。
蘇翔點點頭。
「哇……叔叔,那我現在去找他們學功夫好嗎?」小志躍躍欲試的說道。
「這個……先不急,應該會有人帶路。」蘇翔淡然笑道,前方不遠處,正有一個年輕人朝兩人走來。
「兩位的面孔很生,應該是第一次來袁家堡吧?」那位年輕人很快就走到了蘇翔的跟前,沖兩人友善的笑了笑。
「嗯,叔叔,我們是來拜師學藝的,您可以帶我們去嗎?」小志一臉希冀的看著那個年輕人。
「這個先不急。」那個年輕人淡然笑道,「兩位匆忙趕來,應該有些疲累了,不如先隨我來,休息一會兒,我要先把一些注意事項說給兩位听……屆時兩位再做決定也不遲。」
「他應該就是袁前輩口中的接引者。」蘇翔心中有了猜測。
大千世界,不止一個人听過袁家堡的傳說,有不少人听到傳說後,熱血澎湃的想要到袁家堡來拜師學藝,有些運氣不錯的人能夠通過層層障礙,來到袁家堡,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天行訣》的功夫,只有從小練起,有所成就的可能性才會大一些。不過能夠找到這里的小孩子屈指可數,至于那些骨骼差不多定型的少年甚至成年人……袁家堡只能讓專人讓他們知難而退,不要把青春浪費在這上面。
接引者,一般都是真正袁家子弟,像「方片2」,年輕時曾經就做過接引者。
果然,很快那名年輕人就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袁東成,不知道兩位怎麼稱呼?」年輕人笑著說道。
「我叫楊小志,叔叔你可以叫我小志!」小志笑嘻嘻的說道。
「我是蘇翔。」蘇翔話還沒有講完,就發現袁東成臉色微微一變。
「他怎麼了?」蘇翔心中暗自叫苦,「該不會是袁波的事情在袁家堡傳開了吧?這些袁家堡的弟子,一個個的都想找我算賬?我……真是被冤枉的。」
在監獄中,蘇翔只是把袁波打傷而已,沒想到袁波竟然因此死在了監獄中!
「你……你該不會是樂可公司的董事長蘇翔吧?」袁東成皺著眉頭問道。
翔听到這話,更加擔憂了,該不會是真的要找我算賬吧?「方片2」前輩不是說過那件事情袁成前輩已經解決了嗎?
「有個自稱你女朋友的人已經在這里等了你好幾天了。」袁東成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女人,嘴角有了一絲笑容,「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她在那邊。」
順著袁東成手指的方向看去,蘇翔嘴角的淡然的笑容瞬間變得很是難看。
該死……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周萱她還真是陰魂不散!在這里竟然能夠踫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