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離家老大回 正文 少小離家老大回

作者 ︰ 布如故

小木是在沒有人生觀和價值觀的指導下,渾渾噩噩的走過不惑之年的。(神座)

在這充滿奇遇的生命旅程中,小木把大部分時間奉獻給了寄人籬下、流浪、血戰。

在這期間沒有什麼可以記住的或者說可以忘卻的,這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

在悲哀之余那些零亂的快樂也早已湮沒在隨風而逝的、夢遺般的喃喃自語里,這是最私密的快樂。它如夏之殘雪,譬如朝露。

第一章︰苦澀童年

小木的童年是在80年代初的一個午後,與成人的談話中開始的,與其說是談話不如說是宣判;那個悶熱的午後,小木不敢肯定天上有沒有悶雷滾過,他依稀記得被告知到堂屋里去,他邁出前屋,邁進天井,在穿過寂靜的走道之前,他回頭看了看前屋里的女乃女乃,女乃女乃面無表情的朝他揮了揮手。

當小木忐忑不安的邁進堂屋,看見自己的爹和娘做在床上,爹一臉嚴肅,娘面無表情,小木怯怯的揉弄著雙手。表情嚴肅的男人說︰「過來,告訴你,你以後不要叫我爹了,我是你舅舅,她是你妗子,你爸爸在很遠的新疆……」。小木現在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怎麼走出堂屋、走回前屋的,但他清楚知道前屋里這個慈祥的老人已經不是自己的女乃女乃了,而是應該叫姥姥。而這個應該叫姥姥的老人卻眼含淚花的說道︰「還是我女乃女乃吧」。小木的童年開始了,那一年他不知道自己是三歲還是四歲。

小木在那個留下深刻記憶的午後之後的些許年里,開始割草喂牛,開始下地務農、開始和表姐弟妹有了隔閡並忍受他們的欺負,開始上學,開始聆听姥姥與妗子的爭吵,妗子的口頭禪現在想來還不絕于耳︰「老的不死、小的喪門星一個,現在把你們鏟到糞堆里還嫌晚呢!。」這是小木造成的對姥姥一生的愧疚。

又過了幾年,在一個清風徐徐的早晨,小木坐在屋前的矮床上,睡眼惺忪的發著 癥。突然,一個渾厚的男中音穿過陽光的罅隙、穿過香樟樹歡快的枝丫和華北軟綿的空氣,跌落在這個8歲男孩的耳蝸里的這句︰「小木,你是小木吧!」。這招霸道的投石問路,造成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小木久久不能作答,因為一種不祥的預感讓他不知所措。

等到男人快步走到矮床之前,他才慌不擇路的應了聲︰「嗯」。男人伸出手來模模了小木的頭,微笑的說道︰「我從新疆來的」然後徑直走到屋里去了。片刻,舅舅喊道︰「小木快過來,你爸爸來了。」小木知道他和這個中年人的戰爭開始了,現在他完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小木被他爸爸帶著訪親看友,這是一種好玩也是一種無奈的成人交往儀式。說它好玩是因為在這種虛偽的游戲里,大人們心照不宣的帶著假面具。

他們中的一些人,此刻對小木的關心和贊美是從沒有過的。仿佛,害怕日後小木一不小心揭了他們的短,要事先做好預防和圓場似的。

最讓小木感到驚喜的是,在這種儀式的交往中,往往主家會備了酒菜招待他和爸爸,具體的說是招待爸爸。因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待遇,這是一種貴為坐上賓的待遇。在小木的記憶里,這種禮遇從來都不是老人、婦女、兒童的事。

小木的舅舅每次請學校里的領導到家里大吃大喝的時候,小木只能呆在鍋屋里,賣勁的拉著風箱。耳朵里傳來的是躲也躲不掉的此起彼伏的談笑聲、劃拳聲、推杯換盞聲。

現在,小木和他剛剛認識不久的爸爸是這些宴席的主角,這讓小木好不激動,在激動之余他覺得和爸爸的疏離感變的有點淡了。

現在,小木開始想姥姥了,姥姥要是能在多好啊。

在小木離開姥姥的第三天的晚上,小木對姥姥的思念。讓他在這個性格暴戾的男人跟前,變的哼哼唧唧,即而開始後小聲抽泣起來。

這對小木的父親來說,是忍無可忍的。他最終失去他那點本來就一星點的耐性,父親當著親戚的面——大爺、大娘、堂哥、堂姐們面對小木大打出手。他怒目圓睜揮舞著厚重的巴掌,在小木身上制造一個又一個的弧線。(以致很多年後,當小木在初中學到什麼是「弧線」的時候,就突然覺得身上隱隱作痛。)

小木的父親一邊不計後果的制造著「弧線」一邊嘴里念念有詞︰「叫你狂,叫你鬧人!」一邊顯露出他軍人出生的本色︰「?我舉起手來,?我投降,投降」。

小木的父親象要是把人類有史以來的仇恨,要用最厚重的巴掌和皮帶在小木身上盡情的書寫一樣。他激動萬分,在小木的身上︰舉掌如雲,揮鞭如雨。

小木這幾天來,對這個陌生男人僅有的好感頃刻間化烏有。他開始害怕和憎恨起這個男人起來,他痛定思痛,覺的自己決不能輕易就範。當他眼里已流不出淚水,嘴里仍然嗚嗚咽咽的哭個不停,同時夾雜著剛開始誰也听不懂的嗚哩哇啦的咒罵。

後來,他為了讓這個軍人出生的暴君能明白他在反抗,就讓他那些含混不清的咒罵詞,漸次清晰起來。直到他覺得讓這些詞,暴君和旁人隱約能听出點什麼來,但又能容忍的界限上進行搖擺。這就要求語感仍保持著含混不清的基調下,語音語調要忽高忽低忽長忽短,听起來有時候還纏綿悱惻。

最後,完全演變成了,宛若小木一個人表演的哼哼哈哈的唱詩會。直到大人們完全沒有了聆听的興致,人散曲終,小木戚戚然。

第二章︰離別

小木再見到他姥姥的時候,生離是注定的。那天艷陽高照,妗子、表姐、表妹、表弟都走親戚去了。舅舅和堂哥大奧要用腳踏車去火車站送他們,在和姥姥離別的剎那間,小木懂的了這次離別意味著什麼,意味一去不復返,意味前途的不可預知性,意味著將有無名的恐懼和孤獨如影相隨。

這些懵懵懂懂的感覺,頃刻間在這個8歲男孩身上變成洪流般的悲傷,這種悲傷讓小木和他的姥姥都淚如河流。這對祖孫倆四手緊緊相拉,彼此傳達著最痛心疾首的悲傷。

小木用他那早以泣不成聲話語,苦苦哀求著︰「女乃女乃、舅舅不要讓我走,我以後好好听話,不調皮;別讓我走!」。最後,舅舅、爸爸、和大奧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對悲傷欲絕的祖孫倆分開。

小木的童年此刻便噶然而止。

小木和他爸爸踏上回新疆之路,一路上小木一直悶悶不樂,在火車上從沒有吃過盒飯的他,也引不起他絲毫的食欲。

在悶熱擁擠的火車上,父親開始總想和這個近8年沒見面的兒子好好的交談交談,無奈兒子毫無說話的興致,對他的問話總是愛理不理的。就是回答問話,也是象反應不過來似的慢上好幾個節拍,回答也無非是︰「嗯、噢、不」。幾次毫無成效的溝通後。父親對這個蔫懨懨的霜打茄子並不多加理會,他覺的兒子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火車以它固有的、堅持不懈的頑強、追逐著那個盛夏光年里的寂寞,它不舍晝夜的在小木呆板的目光里馳聘。

小木總是安靜凝視著窗外,思念也總是如影相隨,它讓小木的小腦袋里充滿著一疙瘩一疙瘩,奇奇怪怪的幻想,幻想︰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飄渺間。耳朵里則是蕪雜的喧鬧,和列車上播放的流行音樂《誰知道角落》。是啊,誰知道在這個秘密的幻想的角落里,小木痛苦並快樂著呢。

直到一個脆脆的聲音傳來︰小弟弟你在想什麼呢?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喜歡听鬼故事吧!小木尋著聲音望去,一個十八九歲的一襲紅衣的美少女正甜甜的對他微笑,小木點了點頭,那個留著黃蓉式的長發的姑娘又說道︰「想听故事呢,就的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小木︰「我叫木成雪」。[蟲不知小說網]那姑娘說道︰「真的好名字啊,早如青絲,暮成雪。很合適你啊,小小年紀怎麼愁容滿面的。」

小木正不知要說什麼,那姑娘的故事開始了︰從前啊,有個秀才想趕集買些筆、墨、紙什麼的,可是他住的地方離集市很遠很遠。想要趕集呢,就的要走夜路,走夜路呢就要路過一片亂墳崗,亂墳崗又常常鬧鬼。

秀才呢膽子又小的很,無奈他寫字的東西都用完了,秀才不得不去問村子里最年長的老大爺該怎麼辦,老大爺說這好辦,只要你記住比鬼壞就行了。

秀才告別了老大爺開始上路了,一路走過亂墳崗也沒有發生什麼,秀才心想哪有什麼鬼啊,正走著前面有個人影,秀才想有個伴一起走更好,秀才快步趕上那前面的人,前面那人回頭看了看他什麼也沒有說,秀才也沒有說話,和那人一起趕路。一邊卻暗暗打量起那人來,那人走路輕飄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秀才知道遇上鬼了,他這才有點也害怕,他記起老大爺的話比鬼壞就行了。

他和那鬼走了一段路,那鬼再也忍不住開口道︰我是鬼!秀才說︰我也是鬼。鬼說︰那你走路怎麼重重的,還有很大的聲音?秀才說︰「我是新死的鬼,走路自然重和聲音大了。」那鬼覺的也是,也沒有多想計繼續和秀才一起趕路。走著走著秀才提議說︰我們各走各的,這樣很累,不如互相換著背著走。鬼覺得也是,便同意了秀才的建議。秀才對鬼說︰您是前輩,我先背您走。鬼推辭了一番被秀才背在背上。秀才覺得鬼沒有什麼重量,輕飄飄的。他們走了些功夫,前面有條小河需要趟河過去,鬼說︰該我背你了,你是新死的鬼,一定比較重,要是在河里摔倒了就不好了。

鬼背著秀才穩穩過了河,繼續往前走。秀才在鬼的背上問鬼最怕什麼,鬼告訴秀才鬼最怕天亮的雞叫和人的吐沫了。

鬼要是踫到天亮就不得不變成牲口,晚上才能從新變成鬼,但是變成牲口時要是有人用吐沫吐你,你就永遠變不回來了。

他們邊走邊聊,秀才覺得天快亮了就對鬼說,你背我那麼久也該我背你了,鬼說不用了我們各走各的吧,天亮前我快到地方了。

秀才說離天亮還有時間,你不要怕我再背你走會。秀才說防止萬一,我還帶了黑布口袋,我是新死的,天亮和雞叫都不怕的。你鑽到袋子里來,我把你送到地方你再出來。那鬼自是千謝萬謝的鑽到袋子里讓秀才背著走,沒多久天就開始亮了,雞也叫了兩遍。鬼在袋子里嚇的直打哆嗦,問秀才怎麼還沒有到,央求秀才把他放出來,秀才自是不肯。

等到了集市上天也大亮了,秀才這才把嚇的半死的鬼放出來,那鬼一見日光就地一滾變成一頭大叫驢,秀才趕忙在驢的身上吐了幾口吐沫,牽著它賣了五百吊錢。

小木說︰那秀才也太壞了點,那女子幽幽地說道︰「人不壞就騙不了鬼啊,他也掙不到那五百吊錢啊,只能說他憑著智慧和能力輕松掙到了生活費啊。」

這時一個中年婦女說道︰「阿蘭,你又編什麼鬼故事誑人家呢」。說著便從很漂亮的挎包里那出一塊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遞過來︰把這個給弟弟。小木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搖搖頭說︰「阿姨我不要」。阿蘭:「這是巧克力很好吃的,拿著嘗嘗吧,不問你要錢」。

小木這時看看爸爸,爸爸說︰「姐姐給你的你就拿上吧」小木這才伸手接過。小木打開精美的紙包裝後,見還有一層錫紙包裝,便知道這東西很貴重的。

小木細細打量著散發淡淡幽甜香味兒的黑乎乎的東西,覺的很的新鮮,掰了一小塊放進嘴里,一種從未有的香甜味中還夾雜著一絲若無若有的苦味,游走在小木久旱逢甘露的味覺里,小木立刻喜歡上了這種叫做巧克力的東西。

以致後來小木吃過世界上品質最棒的巧克力,都找不到第一次品嘗它時,那種難以言說的一嘗傾情,二嘗定終生的感覺。

那邊廂兩了大人也聊開了,那女人是阿蘭的母親,帶著女兒到上海探親回來,家住在烏魯木齊。這樣兩家人就越來越熟悉起來,這女人便得知,小木一生下來母親就去世了,小木不到一歲便送到姥姥家寄養的。

這對母女自知道小木的身世後,便對父子倆大加贊賞起來,覺的兒子可憐又可愛,覺得父親一個人帶幾的孩子又當爹又當媽的很是偉大的很。對這對父子的關懷又增加了幾分。

火車在不知疲倦的奔馳兩天兩夜後,抵達了蘭州火車站,阿蘭說做了這麼久的火車了,總于快到烏魯木齊了,便纏著母親和她一起下去透透氣,母親笑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是嘴饞吧,想買東西吃就直說嘛」。

阿蘭嗔到︰「媽媽,你老是不給我留面子,讓我在叔叔和小木面前怎麼好意思啊!」

母親笑道︰你帶著弟弟,一起下去吧,快去快回啊。

阿蘭又纏著母親道︰你也一起去嗎,下去活動活動,你的腿不是坐火車都腫了嗎。

還沒有等母親說什麼嗎阿蘭又說道︰「媽媽。你是不是把包交給叔叔看,你不放心啊?」阿蘭母親說︰「小丫頭片子,又胡說八道了。

阿蘭的母親這才有點不好意思道︰「老木,我下去走走,麻煩您幫忙看一下」。

老木︰「這里的人多,別人不敢拿的,你們去吧,小木你別給姐姐和阿姨添麻煩,你就別去了」。

阿蘭忙央求道︰「叔叔,你看這兩天,把小木悶的,讓他下去透透氣去」。

阿蘭母親笑道︰「你老木叔叔是怕你把小木弟弟拐走了」

阿蘭笑道︰「你看我像人販子啊」。

老木看了看木呆呆毫無生氣的兒子,想到這孩子確實可憐,自從認識她們母女後,這小子總算能從狗嘴里崩出一兩句話來,也稀罕的跟象牙似的。

老木便說道︰「小木,別走遠了」。

阿蘭興沖沖的牽了小木的手,這對母女走道一個小貨攤前,給小木買了些吃的,便嘀嘀咕咕說起話來。

小木隱隱約約听到阿蘭母親說︰你帶著孩子先走,要快。阿蘭,拽著小木的手往,急急的往車站出口處走。小木明顯的感覺到阿蘭的緊張和和心跳。小木忙說︰「你要干什麼,要帶我去哪里?」阿蘭說道︰「好弟弟,我要帶你去買好東西,要快點,要不來不急了。」說著,把小木的胳膊撰的更緊了,小木覺的很痛,大聲說的︰「你們要把我賣了是不是?放開我。」說著,用嘴在阿蘭的手上狠狠的咬了一下,阿蘭猝不及防,啊的一聲手一松,小木掙月兌後往車廂跑去,阿蘭母女看到把孩子帶出車站無望,迅速離開了車站。

小木回到車廂後,老木問起阿蘭母女怎麼沒有回來,小木淡淡的說走了。老木問她們不是到烏魯木齊才下車嗎?小木說不知道。

一路上無話可敘,小木還是基本上言語缺乏癥狀態。老木則對兒子厭惡感減輕了不少。專眼間火車到了烏魯木齊。等到這對父子坐車到x師辦事處以是夜里十一點了。

第二天,老木帶著兒子在烏魯木齊的街上走走,一邊對兒子做了些交代︰你叫什麼,爸爸叫什麼,家在哪里,詳細地址等。接著,老木叮囑到︰上街不要東瞅西看的,不要搖頭晃腦的,走路的時候要抬頭挺胸,不要耷拉著腦袋。最後,老木有些不放心,又叫兒子背了一遍。

小木覺得這斯真是麻煩??簦??吹嚼夏灸欽叛縴嗟拇 宓拿嬋字猩  齙倪瓦拖??鈉熱酥???捕家灰徽瞻熗恕?p>父子倆逛了會街便走到長途汽車站買明日去x師x團的汽車票,小木想起姥姥說在烏魯木齊等她之類的話死活要等姥姥來了再走,父親告訴他︰是你姥姥當時好讓你上火車跟我回來,你還真當真了啊!

小木不禁悲傷起來,開始大哭起來,父親幾次好言相勸,毫無效果,幾個來回老木忍無可忍大吼道︰好吧,你自己在這等吧,說著自己快步離去,走到街拐角處偷偷藏起來回頭看兒子的反應。

小木知道這是老木的把戲,也是自己的機會開始撒腿狂奔隱約听到老木在後喊道︰回來你要跑到哪去……你還想被人拐賣嗎?記住回家的路……小木開始走向流浪的路。

第三章︰入道

話說小木一路猛跑,東拐西拐一氣把老木甩的沒影後才停下來,自己也累得氣喘吁吁,想想剛才老木的肺都快氣炸了,不由的嘿嘿笑了起來。

笑完後小木愁起來,自己這是干什麼啊,這怎麼收場啊?小木不由的害怕起來,試著往回走可是自己剛才跑的慌張,又經七拐八拐的,哪還能找到回去的路。

再說就是找到了,那個肺都氣炸的暴君絕不會輕饒自己的,想著想著覺的還是不去找他的好,自己最好能找到火車站,能扒火車回安徽,回到姥姥那……

小木漫無目的的走著,8月的烏魯木齊的中午驕陽如火,小木遇到年齡大些人就問火車站怎麼走,等走到火車站已經半下午了。

小木早已餓的頭暈眼花,饑餓使的他早就忘掉了害怕,走的賣包子的店里討了好些包子吃,店主人略問了問怎麼一個人,小木說自己家就住的不遠出來玩餓了,店老板看孩子可愛乖巧就管孩子一個飽,臨走又給孩子裝了幾個。

小木拿著包子晃晃悠悠往候車室走去,等走到候車室才知道自己根本坐不上火車,連火車見都見不到,無奈只好出來,剛從候車室出來,一個和自己差多大的髒小子見他手上有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了就跑。

小木跟在後面窮追不舍,追著追著前面的突然停下來罵道︰撒浪(維語︰傻子)你不累嗎!小木︰你干嘛搶我包子?髒小子說︰我搶了怎麼樣?我還要揍你來!說完兩人扭打起來。

小木天生大力,從小在農村干粗重農活,爆發力極強,幾個回合下來,小木已打把那廝的鼻血橫流。那廝當然也是個狠角色,打中小木一只眼,小木痛的齜牙咧嘴忙喊了聲︰「停」倆人就此罷手,相視而笑。

小木把自己準備扒火車逃回老家是說了一通,那小孩也自我介紹一番,原來他叫潘松寶9歲,二年前父母離異無人要他,他還有個姐姐跟爺爺女乃女乃生活,現在在讀初中學習好極了,松寶因學習不好又不願拖累爺爺女乃女乃,所以早早出來混了。

兩人聊著聊著不覺心心相惜起來,松寶說︰木成雪我們交個朋友吧,你暫時是走不了了,跟我混段時間吧,有我罩這你保你有吃有住的,剛才看見你一個人在火車站附近晃來晃去,不免好奇起來,跟了你好久了,覺的好玩才搶你包子,沒想到你真的追來了,而且窮追不舍,而且我們還打了一架,而且我真還喜歡上你了,等段時間等機會在把你送的火車上,讓你回老家,我在那里有朋友。

小木听他這麼一說,覺的自己現在確實無處可去,于是二人找一僻靜處插草為香,三拜九叩指天為誓,一生無論貧富永遠是兄弟。

小木對此本一竅不通全靠松寶指引,一一照做完事。

兩人結拜完後松寶又領著小木走了約3里多,來到一民居處,該民居磚混結構,三間一字排開獨門獨院,院外稀稀拉拉種了些穿天楊,院內搭了葡萄架,葡萄架上面已是碩果累累,院內種植了好些蔬菜。

主人把菜地收拾的井井有條,靠近正房的窗戶前樹立一高高樹干上面是電視天線,小木以前沒有見過,不知是干什麼用的。小木再看那房門只有一扇狹小逼仄,全不像老家那樣兩大門扇大門。

松寶領著小木徑直進去,小木進去後感覺房內一片黯淡,尚未辨清房內景象,便听到一中年男人洪聲到︰進屋不關門你不是新疆人啊。

還沒等小木開口,又听那男人道︰松寶這幾天跑哪去了,去你爺爺女乃女乃那了嗎,不是告訴你不要隨便領人來的嗎!那男人也不等松寶回答就示意他們先不要說話,隨後又指指旁邊的沙發示意他們先坐下,小木和松寶只好靜靜的坐著。

小木乘機打量了下這間屋子,這是個客廳,客廳屋頂糊了白紙頂棚,頂棚四角貼著四只蝴蝶剪紙,頂棚的中央是一個大圓剪紙中間有一五角星,房間內有些簡單家具,一張大床、一張八仙桌、一個高低櫃、上面有一14英寸的索尼黑白電視機,房間的窗戶下擺著寫字台。

房內牆面潔白干淨,只有一幅畫掛在正牆上,這幅畫讓人過目不忘︰郎平懷抱著大獎杯,身後的隊友笑靨如花,畫名《為祖國爭光》。寫字台前男主人正專心致志擺弄著一個解剖開的密碼鎖,通過小木的角度能看見密碼鎖層層疊疊的齒輪和一些凸凹無序的、方的、扁的、圓的彈珠,並不時用算盤 里啪啦演算一通,並在紙上記錄數據。

小木不知道男主人在做什麼,一種強烈的好奇心襲擊了他,他忍不住向那個男人跟前走去,那個男人工作的專心致志,全然沒有注意小木在他的身後。

小木看的也專心致志,松寶幾次想把小木拉回沙發上,都沒有成功,只好自己靜靜坐著。

等到小木鬼使神差把手伸向密碼鎖的時候,一切都不該發生或一切都該發生事情發生了,密碼鎖頃刻間啪的一聲四分五裂,那些方的、扁的、圓的、長的、短的彈珠如霰彈四射而去,桌面頓時狼藉一片。

很多年之後,小木總是能時不時夢回這個遙遠的令人窒息的下午,小木常常想如果自己當時能抵住密碼鎖散發的巨大誘惑,能扼住自己的右手,自己的命運將是多不不同!

很多年之後,老彭怎麼也想不明白,木成雪怎麼一伸手,就踫到了密碼鎖的死劫,就是踫到了死劫為什麼當時安全齒碼會在那刻與死劫序列碼吻合,為什麼…為什麼…?

那個男人在密碼鎖潰散的剎那,仿佛被八磅榔頭狠狠重擊過,一下子就癱軟到椅子上,頃刻萬籟俱寂只能听到三個人的心跳。許久那個男人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唉!天意,天意啊!

小木和松寶均知道闖了大禍了,大氣也不敢出,過來許久那男人好像才回過神來,拉著小木手緩緩道︰小子,你知道嘛?你剛才毀了我半年的心血,你從哪里冒出來的,我擺弄n次都沒弄壞的東西,你一出手壞了,你天才啊!你對密碼鎖感興趣是吧,你一定感興趣對吧!我讓你賠我,我要讓你用一輩子時間和才華賠償,我要收你為徒。

小木見那個男人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早沒了先前的恐懼,這才細細打量起他來,這個男人身材偉岸,相貌堂堂,雙目炯炯有神卻藏不住他的和藹可親,眉宇間有些皺紋,滿臉絡腮胡子肯定好幾天沒有刮剃過,這倒也給他平添了不少英雄氣蓋。

小木想想才說;賠東西沒什麼嘛,等我長大了能掙錢自然會賠你的,只是當徒弟,我說了不算,你的問我爸。那男人道︰你小子,還挺鬼的,好,說說你情況,我會找你爸的。小木忙說︰別!他會揍扁我的。那男人哈哈大笑︰快說吧,有我在保證你挨不了打的。

小木便把自己如何到新疆、如何逃跑,如何在火車站踫到松寶,如何被松寶領到這來說了一通,只是沒有提和松寶結拜一事。

那男人又哈哈笑道︰你小子可真夠膽大的,我喜歡,我現在就去找你爸去,你爸現在還不急死了啊,說著就往外走。

小木忙道︰你怎麼找啊?松寶這時才嘻嘻一笑︰不用你老操心了,彭叔是公安,還怕找不到你爸爸!彭叔回頭狠狠瞪了松寶一眼︰就你小子多嘴,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還學會當強盜了啊?等木江回來晚上出去吃飯。松寶高興的拍起手來,太好嘍,太好嘍彭叔你終于大方一次了。

彭叔出門前是想起什麼回頭對松寶說︰這樣月你值日。松寶忙道︰彭叔這太狠了吧!彭叔舉起一只手示意松寶閉嘴,松寶對著彭叔背影做起鬼臉吐起舌頭。

彭叔走後,小木問松寶木江是誰,松寶告訴小木︰木江全名阿里木江,維族巴郎,父親是哈什的阿訇大毛拉,在木江三歲時父母被東突極端份子所殺,他的親戚無人願意收養他,他現在是彭叔的養子,今年也8歲,月份比你小,現在出去玩了,等會可能就回來了。

小木又問你是怎麼認知彭叔的︰松寶說自己早早的出來混世界,經常與人打架斗毆,還學會偷東西,常常夜不歸宿,住在火車站,也常常住收容所,因為進的多了,彭叔嫌麻煩,就讓我住他們家,管吃、管住、管上學,煩死了!小木說你真煩還假煩呢,說罷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且說彭叔到小木說的出逃的大致地點的派出所查問上午可有人來報案,果然民警匯報說半上午有一中年人回口內接兒子,到烏魯木齊死活不願走了,在這非要等她姥姥來一起走等等,結果訓了兒子幾句。那小子耍性子跑了,已派人四處找尋去了,只是還沒有找到。老彭道,不用找了,孩子在我那,領我見孩子的父親去吧。

老木正如熱鍋螞蟻見警察來,心中更忐忑不安,老彭故意板起面孔又問了問孩子怎麼會無故逃跑,又問了問孩子的具體成長背景情況,老木都一一作答,老木最後懺悔到︰都是自己脾氣暴躁,要是不是自己曾動手打過孩子,孩子可能不會說跑就跑了。

老彭對老木教育一番後,告訴他不要擔心,孩子已經找到了。老木著急馬上要見孩子,老彭說︰你先不要著急,見孩子可以,你得答應我的條件,說罷支走其他民警讓他們先回。

老木自是說些百般感謝辦事民警的一通??祿埃?夏酒惹邢爰??櫻?λ蹬砭?偈裁刺跫?葉即鷯Γ?冶Vチ院笊俜ええ??叮?環ええ???淮蠔 印?p>老彭說︰不是這個,我的條件是一、我是國家特工人員,干我們這行的最好從小培養,你兒子條件不錯我要收他為徒將來為國家效力︰二、孩子你先帶回,三年後我去接他來我這進行系統培訓,這三年的寒暑假期要到我這里,三年後寒暑假期到你那里;三、簽字立據不得反悔,且一輩子要保守秘密守口如瓶。

說罷早已拿出準備好的字據、印泥讓老木簽字摁印,老木被突如其來的場面搞的慌了主意,嘴里喃喃道︰這是好事,這是好事,是他的福氣造化,一邊又說這個工作恐怕危險大吧!

老彭道︰這個工作是有一定的危險性,一般沒什麼,我們最大的一次傷亡率十之二三,一般踫不到。老彭說︰老木我給你3分鐘考慮,你考慮好就簽字吧,要是你覺得不行,我等會把孩子給你送回,孩子要是再跑,恐怕就不好找了。老木听他這麼一說,知道他鐵定看上這孩子了,忙道我簽、我簽字。

老木簽字的一瞬間,想起《白毛女》中楊白勞被逼賣女的情形來,心中競不知是喜是悲,不免唏噓哀嘆起來。老彭忙安慰道︰老木這是好事啊,想入這個門可是千里挑一的,比考北大清華要難多了。老木說︰這個我知道,就是有點不舍。

兩人光顧說話,老彭這才想起應正式向老木介紹自己,從懷中掏出身份證遞給老木,老木向那證件看去但見證件上印著︰工作證件、

彭詩槐、照片、中華人們共和安全部制。照片上的老彭還很年輕,老木忙問︰領導多大,老彭說︰自己今年42歲,在這個工作上算是很老了。

老彭又安排老木把旅社房間退了,說晚上給他安排住在警備區司令部招待所住,並在那里吃飯,說一會有車來接,正說著外邊軍用吉普車已到旅館處。

彭詩槐、老木坐上車先至老彭住處,阿里木江已經回來,三個孩子一邊看電視,一邊正玩的熱鬧。小木見到老木先怯怯喊了聲爸,老木見到兒子已是怒目圓睜︰土崽子怎麼不死在外邊,正要舉手一掌劈去,幸虧老彭及時干咳兩聲,小木才躲過這一熊掌。

老彭一行收拾停當,驅車直奔警備區司令部,時值天色已是傍晚,車子行了約20多分鐘方才到目的地,司令部戒備森嚴,非同尋常地,老木本是軍人出身,也不覺奇怪,亦不多問。

倒是孩子們都是第一次見這種世面,不免好奇難耐,尤其阿里木江和松寶不停問這問那的,老彭任由他們聒噪不加理會。

吃罷晚飯,老彭叫來勤務人員給老木安排住的地方,並交代了吃飯的時間、地點等。同時為了方便老木出入特給他一張出入證,老木正自納悶︰干嘛還辦出入證想把我軟禁這里不成?

等一切事物安排妥當,老彭發話了︰老木你自己先在這住幾天,兒子這幾天歸我,並幽默道︰我向毛主席保證七天後,完璧歸趙。最後老彭又說︰行了你有的是時間和你兒子親熱,這七天我要好好培養好和你兒子的感情,我要讓這幫小子愛讓這個行當,將來為國效力。

老木說;好的,好的,但願孩子以後能有出息,也不枉費你對他們的苦心,不過你這可是強盜行為,你這哪里是要孩子分明是強啊,說罷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七天老彭帶著三個孩子四處玩耍,帶他們去參觀軍事博物館,晚上給他們講戰爭傳奇故事、講傳奇特工故事,孩子們自然听的津津有味,每晚央求老彭多講些才肯睡去。

老彭一心想把孩子們往這條道上領,也時常設計些小的游戲問題之類的,考察孩子這方面的興趣特長,經過幾天的觀察,老彭越發覺得木成雪以後定能成大器,將是三人中的姣姣者,如三人聯合將來必成大事。

轉眼間七天很快過去了,孩子們之間關系已如漆似膠,松寶和阿里木江知道木成雪馬上要走,競戀戀不舍起來,央求老彭設法留木成雪多住幾日。

老彭一臉正色道︰我怎能失信于人,說好七天送成雪回去就七天回去,你們還是不要阻攔的好,心里卻暗暗高心這幾天功夫沒白費。于是便建議道︰你們感情這麼好干嗎不結拜成兄弟,再說成雪這三年寒暑假期都要來這里陪你們玩的。

孩子們听這麼一說便不再呶呶不休,轉而高興起來,然後速速行了結拜儀式︰排了大小順序︰潘松寶最長、木成雪位次、阿里木江最小,歃血為證,滴血飲酒為盟。

木成雪走的那天,彭詩槐照例要了吉普車把老木父子二人送至長途汽車站,潘松寶、阿里木江也偕同陪送,並曾了小禮物給木成雪,三人相約可以寫信保持聯系。

彭詩槐等父子倆臨上車時還不忘囑咐老木別忘了約定,老木說我都簽字按手印了你還怕什麼啊!彭詩槐說︰那好,今年寒假我就可以放心去接人了。老木父子這才與老彭三人一一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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