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明史 十年生死 第015章 力所能及

作者 ︰ 江小黑

玉清子點頭稱是,臨出門時又停住腳步︰「師傅,有一事想請您指點……」

「何事?」

「是關于雙兒那孩子。」玉清子猶豫了一下道。

「雙兒怎麼了?」一直端坐不動滿臉皺紋的梅葉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可見燕無雙在她的心目中佔著不小的位置。

玉清子理了一下思緒,把燕無雙從天山游歷歸來後所有的變化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以玉清子原來的想法,只要讓燕無雙在山上清靜一段時間,到時候燕無雙對陸雲飛蒙朧的少女情懷便自然會淡去,直到消失無痕,不過剛才梅葉關于‘心道’的一番詮釋,讓玉清子心中不安,所以把一切說出來由梅葉定奪。

梅葉久久不語,良久嘆了口氣道︰「雙兒那孩子天賦之高,可直追當年華太師祖,不過此時心魔已生,又如何敢保證她日後在劍道上再行突破,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次便帶她一起下山吧!」

「可是,怕只怕這鈴是雙兒自己給系上的,我看陸雲飛那小子當日下山時的絕決,似乎並沒把雙兒放在心上!」玉清子皺眉道。

「無妨,若真是雙兒一廂情願,就當帶她下山歷練歷練好了。」

「是,師傅。」玉清子舒了一口氣,似乎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壓在心頭的那塊石頭突然消失不見,不過等退出小屋見到不遠處的馬途一本正經的模樣時,不免心中來氣,明知道下山已成定局,卻裝得跟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當真可惡!

身後的小屋里,再無往日風華的梅葉真人微微抬了抬頭,看著那幾束從琉璃瓦漏下的光線,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看破紅塵,得先入紅塵啊…………

三天之後的早晨,馬途一行人再加上以玉清子為首的天山派一行二、三代弟子,一共二十余人,從飄香殿出發通過最前面的山門,沿山路而下。

雖然馬途的臉上一臉嚴肅,但是心里已經笑開了花,幾個月以來一直賴在天山,總算把師兄托付的任務完成了,到中原時,應該恰好能趕上柳老爺子的大壽。

天山派弟子全是女子,除了玉清子及其師姐蘇沐是二代弟子之外,其余都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蘇沐為人溫和不喜言語,平時都呆在屬于她獨有的庭院里參悟劍道,極少外出,也不過問門派中日常事物,所以即使是本門中的弟子都少有人與她交往,手下也無親傳弟子,不過她在劍法上的造詣比起玉清子來還要高出一截,十幾年前曾與馬途一戰,未分勝負。

三代弟子當中,除了燕無雙與曉敏是玉清子親傳弟子之外,其余都是師佷之類,鑒于玉清子平日為人嚴厲,一行大部分都是初次下山年輕弟子,心中樂翻了天卻不敢表露出來,不過她們眼中泛出的異樣神采已經把她們的內心表露得明明白白。

走在玉清子身後的燕無雙此時眼神復雜,她並不是第一次下山,以前跟著幾位師伯曾在天山附近游歷過。不過得知此次下山的目的地是中原時,燕無雙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那個跟她一樣無父無母的人曾告訴過她,中原很大,中原很美,中原,卻從未讓他產生過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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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連山下的民樂小鎮,剛剛歷經了一個嚴冬人們開始活躍開來,雖然此時寒意未退,不過已經緩緩變暖。

由于順道的那支商旅在嘉峪關休整,陸雲飛無奈之下,只得花了八兩銀子購一匹馬自行往東而行,好在當初跟隨楊德天的商隊走的正是眼前這條路線,現在原路返還,並不算難,實在辨不清方向的時候問一問當地的居民便知。這一日陸雲飛行到民樂小鎮時,天色已晚,只能就地休息一個晚上。不過身上銀兩越來越少的陸雲飛並未去住客棧,而是投宿在一戶農家,這是陸雲飛這段日子模索出來的經驗,只要給投宿的農家少許錢財,便能住上一晚並免費吃上一頓,其花費絕對比住客棧低得多。

陸雲飛投宿的農家是一家染布坊,早早的吃過晚飯後,老實的戶主把陸雲飛安頓好後便自行離去,估計休息去了,用不起燈或者舍不得花那冤枉錢的百姓大抵如此。

每到月圓之夜,陸雲飛體內劇毒依然會按時發作,讓陸雲飛痛不欲生,但是這幾個月以來,陸雲飛發覺雖然劇毒會按時發作,不過痛楚似乎稍稍有變小的趨勢,同時他的視覺、听覺、嗅覺也明顯的提高了幾個檔次,每當他靜下心來時,一些平時根本捕捉不到的細微動靜都能听得清楚,可想而知一切變化與那樽千年雪參月兌不了干系,舉世無雙的靈藥,總算在他身上體現出了一點價值。

陸雲飛站在院中,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眼中淒然,又快到月圓之夜了。

突然,陸雲飛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側了側耳朵,做傾听狀,似乎听到了什麼。不久之後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聲,越來越清晰,看樣子並不止一兩匹馬。

陸雲飛輕輕走到院門口,透過門的縫隙靜靜的看著前方的官道,隨著一陣馬蹄聲,近二十匹馬出現在官道上,而且恰恰在陸雲飛視線之內停了下來。

「呵呵,前方便有客棧,今晚咱們便在這個鎮子休息休息如何,總算不用露宿野外了。」為首的一人開口道,中氣十足,這聲音剛剛響起,一直端立不動的陸雲飛微微一怔,馬途?

「馬師兄決定好了。」這是一個婦人的聲音。

陸雲飛再次怔了怔,這聲音,也好熟悉,難道是她們來了?陸雲飛定眼看去,雖然月色下人多雜亂,不過他還是從人群中發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是馬途,一個便是張義天,看來,果真是他們來了,不知他們怎麼一起下山了。

在陸雲飛尋思的時候,馬途等一群人已經商量完畢,奔鎮子上唯一的客棧而去。陸雲飛始終一動未動,眼神透過門的縫隙,似乎想尋找什麼,不過最終放棄,因為距離越來越遠,根本看不清了。

陸雲飛輕輕走出庭院,在附近一塊空地上停下,靜立于月色中。待到心緒完全平靜下來,左手緩緩的拔出腰間長劍,豎于眉眼前五寸的地方。如果有劍道行家在此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即便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姿勢,也隱隱的讓陸雲飛身上散發出一種氣息,一種與當前的月色草地融為一體的氣息。

陸雲飛緩緩一劍遞出,斜斜向下,中途逆向上,再把劍旋轉九十度向左橫掃,右腳慢慢踏出一步,劍歸元再次以一個奇怪的角度遞出。

一劍接一劍,一劍引一劍,劍劍不息,不過自始至終,陸雲飛出劍的速度緩慢異常,緩慢得根本不像是在練劍。

有道是萬般皆破唯快不破,‘快’往往是王道,偏偏陸雲飛練起劍來卻如此緩慢,這要放在生死對決當中,劍剛剛拔出便已不知死了多少回,其它的都失去了意義。

整整花了兩個時辰,陸雲飛似乎堪堪把一套劍法練了一遍,長劍帶著一抹寒光歸鞘,無聲無息,一切又恢復如常。

回到農舍的陸雲飛繞過掛得滿院都是的還未曬干的布匹,靜靜的躺在西屋,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卻突然苦惱起來。異于常人的听力這時候帶給了陸雲飛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從南屋隱隱傳出男女低聲耳語的聲音以及隨後一陣異樣的聲音,一絲不差的傳到了他的耳朵里,即使陸雲飛從小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一路上經歷多次這樣的事情後,是傻子也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

幸好不久之後一切重歸于寧靜靜,陸雲飛終于安心的閉上眼楮。

可惜,還不到一個時辰,陸雲飛便被一陣聲音驚醒。根本就沒月兌衣服的陸雲飛輕輕從床上爬起來,透過門逢往外看,發現一條白色的人影正小心的從院中取下一塊黑布。

小偷?

陸雲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馬上又被否決,因為他看到那條白色人影把那塊黑布從中間割了一個洞之後套在身上,然後把割下來的那塊布蒙在臉上,整個人由白色變成了黑色,隨後輕盈的翻出院子。

微一皺眉,陸雲飛跟了出去。

以陸雲飛的體質去跟蹤一個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過好在陸雲飛不用靠得太近,憑著過人的耳力,那條黑色的身影未加掩飾的腳步聲帶著陸雲飛沿著官道一直向西。

大約走了不到半里路,腳步聲消失了。

陸雲飛從一叢刺花後探了探頭,發現一座不大不小的莊院,幾盞燈籠在夜風中搖曳著,每盞燈籠上面都寫著一個‘程’字,看來是一戶程氏人家。

不一會,一聲輕響,陸雲飛發現一道黑影竟然輕巧的翻過了莊院兩米多高的圍牆。來到牆下的陸雲飛尋思了一會,從另一個地方翻入莊院,悄然無聲。

陸雲飛從來就沒想過要做一個俠義之士,他生不如死的撐了十幾年,最後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每個月卻還要受那非人的折磨,所有的這一切,當然不是為了做一個俠士,此時此刻,他只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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