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明史 十年生死 第023章 夜長夢多

作者 ︰ 江小黑

鏢局府邸的一間密室里,張騫驚訝的環顧四周,他沒想到遠在涼州的分鏢局里,竟然也有著跟家里一樣的地下密室,雖然這間密室比起家里的那一間小了很多,但是里面吃的喝的一應俱全,通風設施也相當完善。

作為中原鏢局的少鏢主,由于年齡的關系,張騫現在還只是跟著父親張嘯山打理鏢局的日常事物,所以比起大哥張義天來,在鏢局中的威信也相差甚遠,某些機密之事他不知情,也是情理之中。

張騫打量過密室之後,看向一直背對著他的張義天,心中稍感不安。從外表上看張騫身體無恙,不過事實上他還是帶傷之人,手臂上的傷還沒有痊愈,只是外人看不到而已。張騫知道張義天把自己帶到密室來,絕不會是為了給自己療傷,結合這些日子以來自已被軟禁的情況一琢磨,張騫知道事情不妙。

張義天緩緩的轉過身來,神情復雜的盯著張騫,一言不語,這讓張騫心里更加忐忑。

「大哥,有什麼事嗎?」張騫強顏笑了一下道。

張義天依然沒有說話,尋思良久,突然嘆了一口氣,神情蕭索。

張騫一怔,印像中,眼前的張義天從來沒有如此喪氣過,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迎刃而解,而此時他卻從張義天的神情中,看到了一種絕不該出現的滄桑與疲憊。

「到底怎麼了哥?」

「騫弟是不是覺得哥平日里很風光?」張義天突然問道。

張騫一怔,點了點頭,不可否認,不管張義天走到哪里,永遠都是焦點,集無數光環于一身,久而久之,張騫由最初的嫉妒慢慢變成了麻木,每次都嫉妒,那也太累了,只不過有時候張騫會把自己想像成張義天,感受那種令人矚目的感覺。

「我雖然看起來很風光,其實內心又何曾風光過!」張義天說出了一句讓張騫無法理解的話。

「為什麼?」

「因為我曾經做過一件事,至今無法釋懷,尤其這些年,心中愧疚難當,或許這就是近些年來我的劍法一直停滯不前的原因吧。」張義天黯然道。

「你心中有什麼事無法釋懷,倒不妨說出來,說出來也許就會好過一點!」張騫心中一寬,原來張義天找自己來,並不是為了陸雲飛那小子的事。

張義天沒有說話,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張騫沒有急著說話,他在等,他知道此時不能急,能讓張義天一直無法忘掉的事,當然不是那麼容易說得出口的。不過,張義天隨後的一句話讓張騫心中猛的一震。

「我的事,你暫且不用擔心,今天叫你來,並不是想讓你替我分憂,而是不想你重蹈覆轍!」張義天看著張騫的眼楮,最後幾個字一字一頓。

「哥你……你說什麼,我不懂……」張騫眼神中閃過一絲忙亂,不敢與張義天對視。

「你難道要我親口說出來嗎?」張義天向張騫走去,步伐緩慢而堅定。

張騫只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我剛才已經說過,我不想你重蹈覆轍,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現在,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這段時間以來,有沒有做過違心的事?」

「……我……我……」張騫一步步向後退,他發覺今天的張義天是如此的陌生,「哥,我……我不知道你要我說……說什麼……」張騫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那天晚上,是不是你陷害陸雲飛?」張義天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張騫臉上瞬間失色,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怎麼可能,怎麼會知道?

「……哥,你怎能如此冤枉我?」張騫心一揪,準備死撐到底。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為什麼叫你換下外套嗎?」張義天面對面的盯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張騫,「那是因為,你身上沾有黑色的油汁,那黑色的油汁,與那塊黑布上的油脂完全一樣,那塊黑布染色後,根本還未晾干!」

張騫臉色再變。

「還有那天在樹林里,當你發現陸雲飛時,我就在附近,不過我首先听到的卻是陸雲飛的聲音,隨後才是你的聲音,不難想像,事實並不是你發現了陸雲飛,而是陸雲飛發發現了你!」張義天聲色俱厲。

張騫渾身沒由來的一抖,呆呆的看著張義天,雙眼無光。

「說!」張義天喝道。

撲 !張騫雙腿一軟,毫無預兆的跪倒在地,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哥……哥……我……我錯了……你一定要救我啊……千萬不要讓爹爹知道……否則他老人家會打死我的……哥……」剛剛還準備死撐死底的張騫此時泣不成聲,抱著張義天雙腿直發抖,斷斷續續的把整件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果真是你……沒想到,果真是你!」張義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著哭倒在自己跟前的張騫,痛心到了極點,「平時你任性行事,我並沒有過多的責難你,一直以你為還小,總有一天你會懂,可是這次,你竟然做出如此惡毒之事!」張義天鋼牙緊咬,手上青筋暴起,氣得說不下去。

「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是你一定要幫我……爹爹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的……」張騫一個勁的哀求道。

「你犯了這麼大的錯,我也有責任,不過好在事情還來得及,你現在就向馬師伯及程師叔坦白一切,不可一錯再錯!」張義天伸手抓住張騫的臂膀,把張騫從地上提起來。

張騫搖了搖頭︰「……沒法回頭了……」

「怎麼沒法回頭?」張義天怒道。

「……此時若是說明一切,那慧觀大師的死,又該怎麼辦?」張騫泣不成聲,回頭的事情,他不是沒想過,可惜,真的回不了頭了,「雖然慧觀大師並不是我殺的,不過畢竟是因我而死,到時候少林派肯定不會就此善罷干休……我自己倒不要緊,可是鏢局呢?」

張義天心中一窒,慧觀大師乃少林四大金剛之一,在江湖上頗有聲望,若真的把事實說出來,父親一手創下的鏢局,恐怕……恐怕……

張義天不敢往下想,雖然以少林派的為人,並不會把鏢局逼上絕路,不過其他人呢?再說,出了弟弟這樣的事,父親一輩了掙下來的威名,也要毀之一炬……

「大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有……只有殺了陸雲飛,才能保鏢局平安!」雙眼通紅的張騫咬牙道,臉上閃過一絲絕決。

啪的一聲脆響,張騫向右狠狠的摔了出去,臉上立馬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掌印,腫了起來。

張義天看著自己的手掌,第一次,這是他第一次打張騫︰「你口口聲聲為了鏢局,你若真為鏢局著想,又怎麼會做出如此婬惡之事?」張義天咬牙切齒道。

「哥,你打也好,罵也好,我都認了,不過,除了殺掉陸雲飛,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被一巴掌打趴在地的張騫掙扎起身,臉上露出一絲慘笑,抹了抹嘴角滲出的血水,他總算是想明白了,此時唯有把張義天拉到一條船上來,才有可能保住小命,「如果你還有其它辦法拯救鏢局,我二話不說,一切听從大哥的安排……問題是……」

不等張騫說下去,張義天轟的一拳打在石壁上,手上青筋暴起,強忍著心中怒火︰「從現在開始,未經我允許,你不得有任何舉動,此事事關重大,等回去後請示父親,他老人家自有分寸!」張義天提起張騫從一道石門出去,沿著石階往上,通過幾道暗門後進入一間毫不起眼的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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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臉上已經消腫的張騫隨著馬途等一行人,出了涼州,往中原方向進發。

等了這麼多天都沒等到陸雲飛,他們無法再等,此去中原,路途遙遠,如果在路上再耽擱一些日子,恐怕無法在六月中旬趕到恭南世家。

若沒有燕無雙的提醒,陸雲飛確實會一頭闖進正撒著一張大網等著他的涼州,若真如此,那將是對張義天的一大考驗,一邊是道義,一邊是家族,如何取舍?

不過,張義天沒有取舍的機會,當他們還在涼州的時候,身體受創的陸雲飛已經繞過涼州,取道安遠,而當馬途一行人到了蘭州時,陸雲飛也到了離蘭州不遠的皋蘭重鎮。

去天山時,陸雲飛經過蘭州,自然知道中原鏢局在蘭州的勢力,既然他們能在涼州設下埋伏,不可能不在蘭州也留一手,所以陸雲飛根本就沒打算進入蘭州,他現在只想盡快趕回山東。

不過與陸雲飛所猜測的不同的是,馬途他們進入蘭州後,只是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立馬起程。

用馬途的話來說,既然陸雲飛連涼州都沒入,心里肯定已經有所防備,在蘭州花再大力氣也枉然,還不如抓緊時間趕路,也好早點把慧觀大師的骨灰送回少林寺。

張騫的臉上隱有憂色,陸雲飛一天不死,他就一天睡不安穩,深怕夜長夢多節外生枝,早知如此,當初陸雲飛被慧觀大師一掌拍飛的時候,他會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把陸雲飛的腦袋割下來,然而,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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