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子見曉敏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心中怒氣稍平,平時曉敏甚得她喜愛,也正因為如此,她不能容忍曉敏如此毫無心機,否則日後終有一天會吃大虧。
「為師這次帶你們下山,就是為了讓你們認識到江湖的險惡。俗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更何況對方明明是邪道中人,你竟然還是信以為真,叫為師如何放心?」玉清子恨恨的說道。
「徒兒謹遵師傅教誨!」曉敏哽咽道。
「起來吧!」玉清子長長的嘆了口氣,心中恨鐵不成鋼。
曉敏連忙站起身立在一旁。
玉清子重新坐到燕無雙的床沿,看向燕無雙道︰「昨晚為師撞破陸雲飛的詭計之後,陸雲飛為了逃命,竟然四處點火,結果你也看到了,很多人因此而家破人亡。當時你師伯等人追出去,半路上卻被一品堂的人攔截,顯然陸雲飛是有備而來,而且極有可能是一品堂的人!」
燕無雙坐在床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其實這也不難猜測,陸雲飛的一身武功,承接了數十年前某個大魔頭的衣缽,他手中的天問劍也正是那個大魔頭生前使用的佩劍,而一品堂,正是為了替那個大魔頭報仇而創立的,如此一來,陸雲飛加入一品堂,也是順理成章的事。」玉清子見燕無雙一聲不吭,接著往下說,「當年一品堂與離神宮聯手,不知殘害了多少武林同道,直到二十年前一品堂與離神宮突然內訌,武林正道這才迎來一絲曙光,如今一品堂蟄伏了近二十年後再度興風作浪,百毒門與離神宮也蠢蠢欲動,十三綠營則為虎作倀搖旗吶喊,一場浩劫在所難免,這才是為師真正擔心的事情!」
燕無雙動了動嘴唇,最終忍住,什麼也沒說。
「為師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那陸雲飛對你有過救命之恩,你心里放不下,這是人之常情。不過,陸雲飛救過你的命,你同樣也救過他的命,你們之間早已兩清,誰也不欠誰,你切不可執迷不悟作繭自縛,否則心魔叢生,悔時已晚!」玉清子輕輕握住燕無雙的右手,燕無雙微微往後縮了一下,任憑玉清子把她冰涼的手掌握在手里,「從此以後你與他正邪兩道,不可相融,它日見面你若心存善念,無異于助紂為虐……」
燕無雙的右手微微一顫,緊抿著嘴唇,眼上閃過一絲茫然。
玉清子站起身,輕輕撫了一下燕無雙略顯凌亂的秀發,轉身向門口行去︰「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啟程。」
燕無雙坐在床上,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右手,似乎連玉清子離開都沒發覺。
曉敏送玉清子離開後,小心的在燕無雙旁邊坐下,看著怔怔出神的燕無雙,幾次想說什麼,每次又都忍住。
「是黑色的嗎?」燕無雙突然開口道,眼神依舊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啊?曉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陸雲飛的那串項鏈,是黑色的嗎?」燕無雙補充道。
曉敏點了點頭。
「你能把當時的情景詳細的說一遍嗎?」燕無雙輕輕問道。
曉敏咬了咬下唇,猶疑了一下之後,把陸雲飛如何出現如何替燕無雙解毒的經過毫無遺漏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十指相扣一動不動的看著燕無雙。
燕無雙靜靜的听曉敏說完,眼中看不出喜悲,抬起頭看向曉敏︰「你相信他嗎?」
曉敏一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相信師傅不會騙我們……」
「那串項鏈,確實很神奇,連天山冰蟾的毒都能化解,化解掉蛛蜂的毒,也不是沒可能。」燕無雙輕聲道,眼神重新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所以,你並沒錯信他!」
「可是師傅她……」曉敏急道。
「如果你看到的是假的,那麼師傅她看到的為什麼不能是假的?如果師傅看到的是真的,那麼你看到的為什麼不能是真的?」燕無雙輕聲回道,扭頭看向窗外,一束初升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燕無雙的臉上,給燕無雙白皙的皮膚上添加了一抹神采,「當你心中已經有一個結論時,無論你看到什麼,都將是你心中的那個結論。」
「無雙,雖然我很想相信陸雲飛當時是在幫你解毒,不過師傅的話,我們還是要听的,我們初入江湖,很多東西並不一定看得透……」曉敏雙手交織,盡顯她內心的不安與焦慮。
「總而言之,你當時並沒有錯信他,所以你心中不用內疚,從此以後,我們謹遵師傅教誨就是。」燕無雙看著窗外的朝陽,內心無聲的嘆了口氣。
「嗯……」
燕無雙看向窗外的朝陽時,陸雲飛正沿著一條湖堤前行。
昨晚陸雲飛離開那個大湖泊之後,一路向北,趕在全城大搜捕之前從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翻過城牆,然後又走了大半夜,在一處樹林中沉沉睡去,今天一大早繼續趕路,打算趕到黃河之後,搭船順河而下進入山東境內,到時候再打听陸家莊的下落。
此時陸雲飛經過一晚上的折騰,身心疲乏肚中饑餓,舉止四顧,偏偏附近沒有人家。
正這時兩輛馬車從陸雲飛後方沖出,一前一後沿著湖堤狂奔。
當第一輛馬車距離陸雲飛只有七八米遠的時候,突然一只野獸從路旁的草叢中蹦出來,從馬車前一竄而過,拉車的那匹馬受這麼一驚嚇,往右一偏,向湖堤的外沿沖了出去。
唷!趕車的車夫一聲驚呼,忙亂間想扯住韁繩,卻發現為時已晚,強大的慣性推著馬車向湖堤外沖出去,眼看就要落入湖中。
車夫一見不妙,連忙跳下馬車,而後面的車廂中則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在車夫跳車逃生的同時,陸雲飛身形一閃,從車夫的位置上一掠而過,左手瞬間拔出天問劍,把馬匹與車廂之間的兩根橫木斬斷,同時天問劍向地上一扎,從車輪的空檔中穿過,把車輪釘在地上。
拉車的那匹馬撲 一聲掉入河中,而後面的車廂由于被天問劍擋住,一陣劇烈的搖晃之後,最終在湖堤的邊緣停了下來。
「啊……小翠……你沒事吧……」一個錦衣老者從後面的馬車中鑽出來,一臉慌張的跑向河堤邊上的車廂。
「爹……」車廂中傳出一個女子驚恐的聲音,隨後鑽出一位錦衣女子,撲入錦衣老者懷中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跳車逃生的那名車夫此時正驚恐的站在旁邊,渾身哆索不已。
「啊!」錦衣老者安慰了那位女子幾句,撲向旁邊的車夫,揪住車夫的衣領一頓猛扯「我讓你不專心……讓你自顧逃命……」
那名車夫任憑錦衣老者一頓揪扯,臉色發白,絲毫不敢回手,另名一名車夫想去把湖水中的那匹馬扯上來,可惜那匹馬落水的時候被湖堤邊上的石頭撞了一下,似乎受了不輕的傷,加上湖堤又陡,掙扎了一會之後,慢慢沉入湖底。
陸雲飛無聲的拔出天問劍,在草皮上擦了幾下之後,插入那個已經嚴重磨損的竹制劍鞘中,抬腳繼續向前行去。
「啊呀呀……這位俠士……謝謝俠士的救命之恩!」錦衣老者似乎這時候才想起陸雲飛,連忙追上陸雲飛道。
陸雲飛潛意識的向旁邊一閃,讓過錦衣老的手道︰「舉手之勞而已!」
錦衣老者見陸雲飛似乎躲著自己,一愣之後知道自己太急躁了,連忙擺手道︰「救命之恩豈可不報,今日老夫出門得急,也沒啥好報答的,只有……」錦衣老者邊說邊從懷中掏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遞向陸雲飛,「雖然俗了點,不過聊表心意,請俠士務必收下,否則老頭子心里過意不去啊……」
陸雲飛搖了搖頭,看向錦衣老者︰「真的不用了,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的話,讓我搭乘您老的馬車如何?」
錦衣老者一愣之後連忙點頭︰「行,當然行!」
當下一行人共乘一輛馬車,兩個車夫坐前面趕車,陸雲飛與錦衣老者父女坐車廂里面。陸雲飛原本打算坐前面,不過錦衣老者哪里同意,只好坐後面的車廂中。
那位錦衣女子似乎很怕生,一直不敢與正視陸雲飛,陸雲飛上車後,則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心想著等到了渡口便下車。
一行人往前行了不到五里,突然陸雲飛感覺到了一點異樣,看向錦衣老者時,錦衣老者父女兩人身子搖擺不定,似乎暈暈欲睡,馬匹的速度也慢明顯慢了下來,最終完全停住。
陸雲飛眉頭一皺,用天問劍在車廂上割開一道小口子向外張望。
咚的一聲,一名車夫從馬車上摔倒在地,一動不動。
「***,總算等到了!」前方十幾米處的草叢中鑽出兩個人影,其中一人開口罵道。
「利索點,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另一人催促道,在他們身後的草叢中,正冒著一股股煙霧,這些煙霧正順風飄向陸雲飛這個方向。
是他,百毒門的人?
車廂中的陸雲飛透過縫隙看到了一個小眼楮額頭異常突出的矮個中年男人,正是之前與自己見過兩次面的胡不凡,這個人給別人的第一印象怎一個‘丑’了得。
原來他們在上風處施放迷藥,利用風把這些迷藥吹到下風處,以達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陸雲飛瞬間明白了對方的詭計,當下輕輕拔出天問劍,默不作聲的留在車廂內,胡不凡正與另外一個百毒門的人徑直向車廂走來。
那天胡不凡帶著司馬乘風追殺陸雲飛,結果由于武功低微沒幫上什麼忙,加上司馬乘風又嫌他太丑,一怒之下把他趕走。這段時間胡不凡又回到了百毒仙子身邊,恰好今天被派遣出來打探消息,于是想趁機撈點‘外快’,卻偏偏踫上了他極不想踫到的人。
陸雲飛盯著車廂的門,這時候略微透光的門簾上出現了胡不凡兩人的身影,陸雲飛手中的天問劍閃電船刺出,正中胡不凡眉心。另一個百毒讓弟子只看到一道白光從車廂中刺出正中胡不凡眉心,然後向自己猛撲而來,在自己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就永遠失去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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