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上回書說到何泰率領大軍被殺得七零八落,損失慘重。好容易逃到路邊,一個個都喘息不定,忽听得一聲鑼響,只見一彪人馬殺將出來,為首一人,豹頭環眼,燕頜虎須,手綽蛇矛,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座下一匹黑馬,正在哪里仰頭長嘶。
有那精明的士兵見了,月兌口道︰「他是懸賞兩千貫的欽犯豹子頭林沖,他怎麼會在這里?」
何泰見那些人都是清一色的服裝,倒和梁山賊寇的衣服相似,心中微一思量,面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悲聲道︰「他也上了梁山!他什麼時候上的梁山?!」
林沖看著眾人,冷冷一笑,也不多言,蛇矛一指,眾軍一擁而上,將諸人殺了個干淨。何泰終究是個將官,林沖猶豫了片刻,喝令眾軍將他綁了,押上梁山不提。
這次梁山大獲全勝,繳獲極多。各路頭領先來報功,俘虜近五百人,繳獲弩百具,弓一百五十張,弩箭無數。步人甲五十套,馬軍鐵甲三百件,另有鎧甲八十余件,這是蘆花蕩中諸位頭領的功勞。
阮氏三雄收獲頗豐,二十船糧秣輜重並兵器鎧甲讓梁山立刻月兌貧致富,更有不少的船只和兵甲,還有一些將領的頭顱,三雄的功勞委實不小。
不過功勞最大的還要屬林沖。他不但擒獲了何泰,更繳獲了三百余匹戰馬。這可是戰馬啊,對梁山來說,不亞于久旱逢甘霖。三百騎兵,在梁山這樣的大寨之中,也是一筆了不得的財富。
眾頭領齊聚聚義廳,大碗吃酒,大塊吃肉。小嘍也都得了不少的獎賞。至于那些俘虜,強壯的都被派去打柴生火,瘦弱的割草喂馬,盡被編入僕軍不提。
眾人喝到酣處,秦風向林沖敬酒道︰「林教頭請滿飲此酒,我又要事相求。」
眾人都是一愣,面上表情不一,心中多有疑惑之意、心中卻似翻江倒海一般。他們都知道秦風看重林沖,諸多大事,多委任于他,只不過他們沒有想到,秦風會對林沖信任到這等程度。
阮家兄弟心中微有不平之意,他們三個跟隨秦風雖然不是最久,但一直對秦風忠心耿耿,可以說是秦風的左膀右臂,可這等大事,他偏偏交給林沖,怎麼不讓他們心中不滿?
牛剛和王霸心中更是窩了一股火。他們可是從東京就一直跟隨著秦風啊,難道他們還比不得一個後認識的人不成?
林沖心中則是另外一番感受。他覺得有些愧對秦風這個兄弟。兩人認識之後,似乎一直都是林沖在幫自己。從高太尉對付自己的手段來看,如果不是秦風將張氏和自己從火坑中救出來,他們怕是真遭了毒手了。更讓他感動的是,若不是自己這事,秦風大概還在東京逍遙快活,憑這件事,林沖就覺得自己欠秦風欠得太多了。
雖然上了梁山之後,他行事低調,對眾人多少有些防備,但他也是為了張氏,他畢竟有家室,比不得其別人。如今秦風如此說,顯然要有要事交給自己,一時間,他的眼楮不由得有些濕潤了。他也是性情中人,他也不多說,端起酒碗,一口喝了個干淨。
秦風微微點頭,感嘆道︰「魯師兄不日要到少華山去請九紋龍史進一行人。而我也要上東京走上一遭。梁山上的大事,就要靠林教頭了。梁山三千號人馬的性命,全在兄弟一念之間。」
林沖听了大吃一驚,急站將起來,看著秦風,便要推辭。
秦風輕輕一笑,手一擺,淡淡的道︰「林教頭切莫推辭。梁山的頭領不少,但真正能在我外出時將梁山守住的,除了你再無他人。除了你,誰還會訓練兵馬?除了你,誰還能監督兵器打造?除了你,誰還能讓梁山各項事情保持正軌?」
說到這里,他嘆息一聲,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目光宛如利劍一般,讓眾人心中一寒。在這一瞬間,他們才猛的想起秦風才是這梁山真正的主人。
秦風冷笑道︰「林教頭,你也不需推辭。這梁山上也許有些事情你不如別人,可我和魯師兄走了以後,除了你之外,又有誰能面面兼顧?」
林沖听了,默然無語,良久,輕輕點頭。他心中清楚,梁山上下,除了自己,還真沒有誰能統帥全軍。統帥全軍可不是誰說說就能干的。
秦風見林沖點頭,心中也放松了不少,他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也不多言,又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一夜,許多人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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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秦風打點行裝,少不得和李師師,趙元奴一番臨別絮語,這才帶著王霸、宋萬二人上路。魯智深也收拾停當,和秦風一道下山,眾人灑淚而別。
四人都是膽大妄為之輩,功夫又高,也不走大道,專揀那些人煙稀少的小路走。不一日,尋了一家鄉村酒店。那酒店委實困頓,只有一些薄澀的鄉酒,王霸和宋萬急將隨身帶上的酒食擺放整齊,又讓店家做些了饅頭,這才在對席坐了下來。
四人各揣了心事,都不做聲,只管吃酒不提。秦風為人謹慎,自釀的酒也未曾帶了多少,只有一小壇。一人倒了一碗,已然光了。只好將那村酒來喝。
悶悶的吃了一陣,秦風听住筷子,看著魯智深,低聲道︰「師兄此處,路途艱險,還要多加小心。」
魯智深微微一愣,咬了口饅頭,點頭道︰「你只管放心就是。灑家此去,定然不負你所托便是。」
秦風搖頭輕笑,壓著嗓子道︰「少華山上,九紋龍史進尤可,有一人,我對他倒是神交已久,若能得此人相助,山上的嘍,不亞于彪虎生翼。」
魯智深微微一怔,微一思量,心中已知其意,點頭道︰「你放心便是,我此去,無論如何都會把朱武請來。若是他不肯,我便把他綁來便是。」
秦風愕然,隨即搖頭苦笑道︰「朱武不是那種不通世事之人,你只管對他說出我的意思也就是了。他知道他該怎麼做,他是個聰明人。梁山能否更進一步,全靠師兄了。」
魯智深沒有想到秦風會對朱武評價如此之高。他遲疑了一下,輕輕點頭。一行人又吃了一會,隨即拱手告別。魯智深自去少華山不提。
秦風一行人慢悠悠的向東京而去,三人小心翼翼,惟恐漏了馬腳,惹人主意。不一日到了東京。
秦風冷眼望著東京高大的城牆,嘴角繃得緊緊的,也不知道心中再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他才低低的嘆息一聲,看了身邊兩人一眼,輕聲道︰「不知道我何日才能光明正大的走進這城中。」
王霸听了,看著蒼茫古樸高聳威嚴的城牆,苦笑道︰「大王多心了,只要再過得幾年,梁山的聲勢再大一些,讓朝廷不得不招安,大王豈不是又能光明正大的走進這城池了?」
秦風大有深意的看了王霸一眼,露出了一絲稱不上好看的笑容,輕輕的道︰「招安嗎?也許也是條路子罷!不過朝廷真能招安我們嗎?」
一直不做聲的宋萬看著越來越近的城牆,壓著嗓子道︰「大頭領,我們該怎麼做?總不能就這樣進東京罷!東京手疾眼快的公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們若是遇到相熟的,怕是要露了行藏。您雖然不懼,但若是耽誤了大事,豈不是不美?」
秦風微微點頭,帶著二人便在路邊歇腳,他手腳也快,不一時,面上便多了兩撇鼠須,膚色也變得微黃。便是遇到熟人,怕也認不出他的身份。他看了一眼王霸和杜遷,低聲道︰「你們兩人在城外等著我。如果五天之後我還沒有回來。你們便回梁山,準備兵甲和朝廷交戰罷。」
王霸和宋萬都吃了一驚,待要說話,秦風手一擺,隨即向東京城走了過去。
雖然不是第一次走東京城門,但作為一個得罪了朝廷大員,同樣也算得上朝廷欽犯的人走這座大門,同一個身家清白的人走過這座大門的感覺,絕對不會一樣。
門前二十多個禁軍正在盤查往來人等。他們看到秦風背著一個大包裹,熱得滿頭大汗,走得氣喘吁吁的,都是一愣。這些人能把守城門,扼守著東京第一道也是最堅固的一道門戶,自然都不是什麼等閑之輩。在他們看來,秦風這個人指不定是從哪個鄉下地方到這里投奔親戚的。對于像他這樣從鄉下出來的小子他們連理會都不願意理會。
守門的頭目揮了揮手,兩個士兵滿臉的不樂意,慢吞吞的走了上去,將秦風攔住了,隨手翻了翻秦風的包裹,便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放他過去了。
秦風點頭哈腰的走著,進了東京城,也不住的東張西望,他將自己的大包裹緊緊的抱在胸前,仿佛怕丟了一般。哪怕不經意的撞到人也止不住的點頭哈腰,典型的剛從鄉下出來的窮小子。
東京畢竟是大宋朝的都城,那些東京生活的人見識也廣,也不鄙視這等鄉下小民,不過嘲笑是少不得的。
秦風低著腦袋轉揀那偏僻的地方走,不一時,又轉到貧民區,不過此處毗鄰東市,雖然住的是貧民,但也算喧囂。他默默的走到一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屋子前,輕輕的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