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要對梁山招安的事情傳得很快,惹得天下震動。醉露書院招安過山賊強人,十節度使就是被招安的強人。不過朝廷已經好久沒有招安強人了。
宿元景皺著眉頭,坐在轎子上,在想著心事。一想到自己的招安隊伍,他邊露出了一絲苦笑,眼中充滿了無奈。
葉少安、童、陸謙,這三個人代表了三方的勢力。
算上自己,可以說朝廷的勢力都聚到一處了。不過是招安一伙五千人的強人罷了,那里用得著費這許多的氣力?這些人怕是有不少在算計自己罷!
可他又不能不來梁山。他是清流的首腦,可他不像那些文臣那般清高,看不起武將。他比誰看的都明白。為什麼童貫那麼受徽宗的重視?只有兩個原因,他會打仗,而且很能打仗,功勛卓著;而且他是太監。重用太監可能有這樣那樣的弊端,但也有一個好處,因為太監不會篡位。因為太監乃是無根之人,即使他真能篡位成功,也不會有人臣服于他。更何況太監篡位之後,他怎麼傳位于後代?
自己是清流的首領不假,可是徽宗皇帝未必會在乎自己的身份。想當初趙挺之不也是清流的首領嗎?天子一句話,他就被貶謫,卻無反抗的能力,更不要說東山再起的機會。沒有兵權,什麼都是空話。自己要想在朝堂這潭渾水中更好的生存下去,那就離不開軍權。
這次徽宗天子讓自己前去招安梁山賊人,對自己來說未嘗不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過前提是自己要打敗其他幾個競爭對手。深知朝中大事的他已經將童三人當成了自己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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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要招安梁山的消息一陣風般傳到了山寨之中。秦風急聚眾頭領,眾人聚集一處,商量招安之事。
陳達听得招安之事,勃然作色道︰「哥哥,我等在這梁山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何等快活。何必要招安。受那皇帝老兒的管轄?若依我之見,絕不招安。招安哪里有落草快活!」
朱武眉頭微皺,低喝道︰「休要胡說。此處眾位頭領尚未曾說話,你在那邊大放厥詞作甚,此處需不是少華山,若再胡說八道,休怪軍法無情。」
陳達吃了一驚,正要說話,旁邊的楊春急啦了他一把,使了個眼色。陳達雖然莽撞,卻也知道好歹。梁山上的大頭目。哪個不是本領高強,力敵千軍的好漢?自己雖然也自負得緊,卻也知道不是他們地對手。當下不再做聲。
秦風微微一笑,並沒有將陳達的話放在心上。對于梁山命運的決定。陳達這樣地小頭目做出的決定,顯然還不夠格。
史進陰沉著臉,過了好一會。方才道︰「大頭領。依我之見。我等在梁山上如此快活,何必要招安?想我師父王進。也是堂堂的八十萬禁軍教頭,只因為惡了高俅,這才不得不浪跡江湖。我梁山若是就此招安,怕也要受氣。」
秦風嘴角微微一動,又看了一眼林沖,卻見林沖眉頭緊皺,低著頭看著眼前的粗瓷大碗,卻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他微微思索,望向晁蓋,淡淡的道︰「晁頭領乃是一村的保正,又多在江湖上行走。依著晁頭領,你說我等歸順不歸順朝廷?」
晁蓋看了吳用一眼,卻見這智囊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定了一般,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不禁嘆了口氣,搖頭道︰「大頭領,如今朝堂黑暗,忠臣遭貶謫,良將遭陷害,我等若是被招安,怕也成了朝堂的犧牲品。受人管束,如何比得上佔山為王來得痛快。依我之見,莫不如不理會朝廷的招安,在這水泊梁山快和,免得受那等鳥氣……」
晁蓋話音未落,那邊劉唐便道︰「哥哥說的是。我等劫了蔡京那廝地生辰綱,他怎會放過我等。與其招安之後被其陷害,還不如在山上快活。」
秦風低頭不語,突然看向吳用,輕笑道︰「吳學究謀略過人,依你的意思,我等又該如何?」
吳用看向秦風,淡淡的道︰「寨主心中早有打算,何必再問小可。」
魯智深不待秦風看他,便大聲道︰「招安也罷,不招安也罷。只要我等聚在一處,還怕朝廷暗算我等不成?」
其他頭領都似泥雕木塑一般,一聲不吭。便是阮家兄弟,也都皺著眉頭,眼珠子骨碌碌地亂轉,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秦風沒有理會魯智深,突然一拍桌子,喝道︰「好個不招安。醉露書院連勝了幾場,諸位便以為天下無敵了不成?」眾人見他突然發怒,倒吃了一驚,一個個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
秦風繃著臉,站將起來,飛快地踱了幾步,恨聲道︰「我不知道你們都怎麼想的,你們難道以為朝廷好欺負不成?梁山可戰之兵不過五千之眾,一旦朝廷震怒,以精銳屯扎濟、鄆二州,則我軍必然困守孤島。若是朝廷以大軍征剿,我等如何抵擋?」
劉唐性子急躁,月兌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和朝廷的兵馬決死一戰,難不成我們還怕他們不成?便是敗了,也落下了一個赫赫威名。二十年後,又是好漢一條。」
秦風眼中陡地閃過一道冰冷至極地光芒,他看著劉唐,溫和地道︰「好個二十年頭又是一條好漢。劉唐兄弟不愧好漢之名。只是為了成就你好漢之名,讓我梁山五千兒郎為你陪葬不成?為了你的好漢之名,讓我梁山上萬婦孺為你陪葬不成?為了成就你地好漢之名,讓我梁山眾位兄弟為你陪葬不成?」
他的語氣愈說愈厲,到後面,已經是聲色俱厲。秦風平日里除了練兵之時殺氣騰騰,閑
是和和氣氣的。這次發怒,真個是殺氣騰騰,讓在了絲寒意。他們能深切的感覺到,只要秦風願意。他真敢對在座的人下殺手。
劉唐是個莽漢,心中自然不服,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在座的眾人,除了晁蓋、吳用和公孫勝三人是和自己一伙,其他地人,便不是秦風的親信,也不會隨隨便便的和秦風作對。自己如何說得過他們?
晁蓋見劉唐沒有回嘴,暗暗松了口氣。他看得比劉唐遠了許多,他也從秦風地話中听出了一點別樣的意思。梁山上有不少好漢都是有家室的人,朝廷一旦大軍來剿。定然是玉石俱焚的結局。為了家人考慮,梁山也不得不招安。
朱武遲疑了片刻,看向秦風。輕輕的道︰「大頭領,朝廷招安。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可我們也不得不防,若是朝廷只想不動兵戈,便將梁山招安。而後將眾多兵將散歸田里。讓我等各回本鄉。那我等豈不是任其宰割?」
秦風嘴角微微上翹,他看向朱武。點頭輕笑道︰「軍師說得不錯。但我料想朝廷絕不會如此作為。若是我等掃蕩鄆州府之時,朝廷可采此計。若是我等初敗濟州兵馬之時,朝廷也可使此計。唯獨現在這個時候,朝廷斷不會用此計策。」
朱武微微一怔,月兌口道︰「此話怎講?」莫說朱武,便是一直再猶豫不決的林沖等人,也都露出了詢問的目光。
只有吳用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一般。
秦風嚴重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他放在桌子下面地雙手微微的捏成了拳頭,隨即便松開了,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看著眾人,自信的道︰「因為梁山吃掉了朝廷七千兵馬,而且梁山用五百騎兵就擊潰了淮陽精銳。」
看著一些頭領疑惑地目光,秦風輕輕的笑道︰「大宋兵不經戰,指地是地方廂軍。禁軍即使戰斗力再差,也不是一般的山賊能比的。像淮陽軍這樣地禁軍,戰斗力僅次于西北邊軍,和守衛東京地禁軍不過伯仲之間罷了。我們斬將旗,追亡逐北,使得威名赫赫地淮陽軍落荒而逃,這樣的事情,朝廷不會不重視。他們要麼剿滅我等,要麼招安,讓我等入軍中效力。更何況若真招安了我等,未嘗不是給天下強人做一個榜樣。日後各地州府剿賊,也能省下不小地氣力不是?」
吳用突然開頭道︰「大頭領,可您又怎麼能保證濟州府將戰場之事如實上報給官家呢?朝廷官員官官相護,可謂報喜不報憂。若是他們為了掩蓋罪責,故意設計出招安的計策,我們豈不是正如其轂中?」
秦風看了一眼吳用,反問道︰「怎麼,難道吳學究不想招安,混個一官半職,光宗耀祖不成?」
吳用面上閃過一道幾不可察的紅暈,他睜眼看著秦風,語氣中多了絲恭謹︰「大頭領所言不錯,梁山水泊縱橫八百里,看似廣闊,實際上乃是一死地。若是朝廷真起大兵征剿,此處定不能守。若是招安之後,能保得大家平安,招安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凡事謹慎點總是沒有錯的。」
秦風微微一笑,緩緩起身,踱了幾步,似在猶豫,又似再遲疑,過了良久,他才輕輕的嘆息一聲,淡淡的道︰「吳學究說得有理,待朝廷招安的大臣到梁山,我們再做決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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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元景的隊伍先到了濟州府,太守接著,請到府中設筵相待,動問招安一節,宿太尉都說了備細。醉露書院
太守听罷,眉頭微皺,自歐陽泰慘敗而歸,他擔心梁山兵馬打城,晝夜不得安寧。本指望朝廷派遣大軍征剿梁山,不想卻是要招安。他心中暗自算計,若是招安成功,自己不見得有多大的功勞,再加上喪師辱國之事,少不得要受責罰,心中惱恨,口中不禁道︰「梁上不過一伙毛賊罷了,朝廷何必要招安他們。這豈不是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
宿元景眉頭一皺。冷冷的道︰「招安梁山強人,乃是朝廷的決定。你難道有什麼意見不成?」
太守心中吃了一驚,急道︰「下官沒有那個意思。」
宿元景表情殊為不悅。他很看不起這個太守。一方面讓梁山強人打得一敗涂地,一方面又看不起對方。大宋盡是這樣的官吏,如何能興盛?他掃了對方一眼,看似漫不經心的道︰「你既為濟州知府,招安一事,少不得你出力。若是招安事成,自然有你一份功勞。可若是招安不成,你也難免二罪並罰。」
濟州太守听了,心中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已然多了絲畏懼。他浸婬官場十幾年,一步步的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什麼事情看不透。他自然知道宿太尉固然是為招安增加成功的幾率。但未嘗沒有給自己靠山地面子,他在緩和彼此的關系。想通了此節。他微微沉吟了片刻,當即改口道︰「論某愚意,招安一事最好。梁山敢戰之士。足有數千人。若能招安。也為朝廷省了一筆軍費。更能添一只強軍。只是一件︰太尉到那里須是陪些和氣,用甜言美語撫恤他眾人。莫論好歹。只要成全大事,那便千好萬好,太尉留個清名于萬古。」
宿元景听他話里有話,眉頭不禁皺將起來︰「怎麼回事?這伙強人難不成還敢為難天使不成?」
濟州太守心中鄙視,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自己面前裝糊涂。他可不相信像宿元景這樣身居高位的人在來此招安之前,沒有打探到梁山賊人都是什麼樣地人物。他這麼做,難不成還要顯得自己清高,為了朝廷的威儀,不得不這般作為不成?
中鄙夷,他口中卻道︰「太尉有所不知,梁山之中,如烈火的漢子。倘或一言半語,沖撞了他,便壞了大事。更兼他們雖多有軍官出身的強人,但也不乏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盜,若真惹惱了他們,卻少不得一番爭斗。」
宿元景听罷,微微點頭,眼珠子轉了一轉,復又露出笑意,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他似乎倦了,揮了揮手,濟州知府識趣的退了出去。
他尚未出得館舍,就被人拉到一旁,仔細看時,卻是蔡京的門生葉少安,少不得一番叮囑不提。至于童、陸謙,自然少不得一番忙碌,不必細表。
次日,濟州先使人去梁山報知。
秦風自得招安消息,雖有童貫密信先到,但他不知童貫心思,也自防備。每日在忠義堂上聚眾相會,商議軍情,調兵遣將,又派出數十親信,前往這些年在東京並各地埋下的釘子處,以策萬全。
當日有一人同濟州報信的,直到聚義廳上,說道︰「朝廷今差殿前太尉宿元景,並太師府督辦葉少安、樞密院議郎童、殿帥府虞侯陸謙等人,齎到十瓶御酒,赦罪招安丹詔一道,已到濟州城內。」
秦風听罷,眉頭微皺,又問了幾句,奈何那使者雖然精明,卻也不過是道听途說,于招安內容並不知道多少。秦風見問不出什麼,也不強求,當下命人取酒食,花銀十兩,並一封願招安地書信,又囑咐道︰「我梁山盤盼朝廷招安已久,太尉此來,不亞于雪中送炭。」當下打發報信人先回。
待使者去後,秦風方與眾人道︰「宿元景乃是天子身前的近臣,趙挺之倒後,他便成了清流之首領。我不知道此人有多大的本事,但看他憑著勢力微弱地清流,能自成一黨,同蔡京、童貫等人分庭抗禮,便可知道此人的不凡。」
眾頭領除了朱武和吳用外,都是莽漢。讓他們沖鋒陷陣,他們都是一把好手。若讓他們算計人,卻是一個不如一個。他們听得秦風如此說,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口,只在一旁洗耳恭听。
秦風看了一眼諸人,繼續道︰「若是尋常官員來此,我興許還要懷疑。既是宿元景來此,招安一事當不假。
若我所料不錯,朝廷定然不會薄待我等。若非如此,宿元景也不會深入險地。我梁山雖然比不得朝廷地百萬大軍,但要殺一兩個人,還是足夠的。」
朱武點頭稱是。看了一眼吳用,見其依舊是半死不活的模樣,嘴唇微微抿了抿,這才道︰「雖然如此說。我梁山也不可不防。可遣阮小七率人先去迎接。待他們上了梁山,阮二哥和阮五哥各領三百水兵,往來巡視。若是發現朝廷兵馬調動,放起號炮,山寨中自有準備。」說罷,他看向秦風。
秦風點頭道︰「如此最好。有勞三位兄弟了。」
阮氏三雄起身道︰「哥哥說哪里話!」阮小五插嘴道︰「哥哥,我和二哥在外面巡視,那皇帝老兒賜下地御酒你們可要給我們留著點,莫要喝得光了!」眾人听罷,一起大笑。
朱武微笑著看了眾人一眼,又看向秦風。待秦風向其點頭後,才輕輕地道︰「水路有三雄守護,定然無憂。但陸軍也不可不做準備。明日可在聚義廳附近,布下三百步人甲士。再選五百身強力壯之人,持戟而立。眾騎兵也抓扎起來,若是官兵真來進犯。定然要先攻鴨嘴灘邊小寨。那小寨沖水地一面易守難攻。而沖著我梁山月復心一面,恰恰是易攻難守。朝廷邊是有三五千人。也經不起數百鐵騎的沖擊。」
秦風點頭道︰「此言不錯,正合我意。小心一萬次也不多,如果大意了一次,則後悔莫及。我們寧可麻煩些,也不能中了朝廷地奸計,就這麼辦吧!」
眾頭領听罷,轟然應諾,自去準備不提。當下又選了幾個精明地小頭目,先去濟州城外二十里處等候不提。
到第三日清晨,濟州裝起香車三座,將御酒另一處龍鳳盒內抬著。金銀牌面、紅綠錦段,另一處扛抬。御書丹詔,龍亭內安放。宿太尉上了馬,靠龍亭東行。濟州太守,童、葉少安、陸謙四個騎馬在後相陪。又有那護送的濟州官軍五十余騎,並那大小人伴,一齊簇擁。前面馬上打著御賜銷金黃旗,隊伍開路。出了濟州,迤里前行。未及二十里,早迎著山棚。
宿元景張眼看時,只見那棚子跟前,立著兩條雄赳赳的大漢。簇擁著一個書生模樣地人。宿元景乃是心中有事,對這招安之事存了必成思量的人,他雖然不知對面幾人的身份,卻也不敢怠慢,當下滾鞍下馬。
那三人見宿太尉下馬,也不敢怠慢,急忙施大禮,口中道︰「梁山泊吳用、史進、劉唐,奉山寨寨主秦風之命,特來此迎接太尉。」
宿元景听罷,急忙上前將幾人扶將起來,好生安慰,眾人一同上馬,奔那梁山而去。行至水邊,只見阮小七領了數十只大船,等著眾人。
宿元景也不畏懼,徑自登船。這邊童自然知道秦風和童貫的關系,他也不怕,搖搖擺擺的踱上船去。
葉少安不知梁山根底,微一遲疑,搖了搖頭,也上船去了。只剩下一個陸謙,他雙拳緊握,指甲都扎到了肉里。他心中深恨高俅,雖然臨行前高俅對自己一番勉勵,且許諾自己返回東京之時,少不得加官進爵。但能走到今天這步,他如何不清楚這些朝廷大佬的詭計。
梁山幾個有數的大頭目中,林沖是自己的死敵,魯智深怕也看自己不順眼,至于秦風,誰又能知道他的心思?一想到那個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地男子,他的心就縮緊了。只有大奸大惡之人,才會帶著那樣的笑容。這樣地人,會在你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痛下殺手,而且一出手,就會讓你再無翻身地余地。高
借刀殺人,是在借梁山的刀殺自己,同時,又借自己梁山招安之路。
一箭雙雕,而且不留痕跡,無論是誰,哪怕知道了高俅地用心,他們也說不出什麼來。畢竟自己還是太尉府地人,是代表朝廷來招安地,梁山殺了自己,就等于不給朝廷面子。
這樣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他看了眾人一眼,咧開嘴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慢吞吞的登上大船。他有些無奈,又有些決然,反正都躲不了了,還不如堂堂正正的上船。料想秦風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之人,他如果真想招安的話,不會做出糊涂事的。
宿元景站在船頭之上,放眼望去,但見八百里水泊,真個是煙波浩渺,沙鷗翔集,白浪粼粼。宛如西子湖畔。又似碧海滔滔。
觀望良久,宿元景心生感慨,眼中已多了絲溫潤之意。梁山如此美景。只可惜州府不賢,以至于被強人所佔。自己此行若不能招安成功,回朝之後,怕也難入皇帝法眼。若是不成功,莫不如與這湖水相伴,也成就了自己一番名聲,保不準千百年後,有人傳誦。
大船直泊將過去,不一時。到了鴨嘴灘邊,秦風率領山寨眾多頭領接了,大禮參拜。眾官員偷眼看處。卻見梁山之人,一個個都是相貌凶惡之輩。葉少安、童尚好。陸謙卻覺得有些腿軟。他看到秦風背後,正是那原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林沖也窺見了陸謙,只覺得心中一股無名之火熊熊而起。
幾不可耐。幸虧他知道以大事為重。故只管將眼望那陸謙。卻不曾出手。
陸謙被林沖那幾欲殺人的目光弄得心神不寧,也不知道招安一事能不能成。只覺得坐立不寧。
眾人施禮畢,秦風當即引著眾官員前往聚義廳。但見梁山依山靠險,建起數座雄關。上面滾木擂石,層層疊疊,刀槍劍戟,殺氣森森。守官之士,盡為山東大漢,一個個身材高大魁梧,都罩了甲冑。
又見那要害之地,不是布置了床弩,邊是布置了投石車。那床弩顏色頗新,數量也不是太多,但這些兵器布置得異常巧妙。跟隨宿元景來梁山招安的武將有兩個乃是打過仗的,他們見了這般布置,眉頭皺得緊緊的,私下里議論道︰「三關如此布置,雖有千軍萬馬,急切難下。這梁山中定有精通兵法之能人。」
宿元景听了,眉頭皺的緊緊地,眼中滿是謹慎之意。他也算得上一個能臣,早就存了若是事不能諧,則觀梁山虛實,回去稟報朝廷,以減輕自己罪責的心思。如今听得手下稱贊梁山三關守備得法,心中愈發憂悶。
眾人直至忠義堂前下馬。此間風景比起三關又自不同。但見此處,齊刷刷的站著數百條山東大漢,都頂盔貫甲,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宿元景仔細觀察,心中更驚,這些人穿戴與宋軍不符。普通宋軍裝備一般,便是東京殿前司地精銳,也鮮有全身甲冑者。眼前這伙強人,都是魚鱗鐵甲罩體,齊刷刷的一站,自然有一番英雄氣概。
秦風見了朝廷眾官員的表情,心中暗暗冷笑,眾人如此表情,正合了他的心思。當即令人將香車龍亭,抬放忠義堂上。中間設著三個兒案,都用黃羅龍鳳桌圍圍著。正中設萬歲龍牌,將御書丹詔放在中間,金銀錦緞放在兩旁,御酒放于桌前。金爐內焚著好香。眾人拜罷,宿元景親讀詔文,其文曰︰
「制曰︰朕自即位以來,用仁義以治天下,行禮樂以變海內,公賞罰以定干戈。求賢之心未嘗少怠,愛民之心未嘗少洽。博施濟眾,欲與天地均同;體道行仁,咸使黎民蒙庇。遐邇赤子,感知朕心。切念梁山眾人,素懷忠義,不施暴虐。歸順之心已久,報效之志凜然。雖犯罪惡,各有所由。察其情懇,深可憫憐。朕今特差殿前太尉宿元景,捧詔書,親到梁山水泊,將秦風等大小人員所犯罪惡盡行赦免。赦書到日,莫負朕心,早早歸降,必當重用。」
秦風听罷,起身接旨,沖著宿元景點了點頭,又扭頭望向梁山眾人,喝道︰「諸位如今還有何話說?」
林沖看了一眼陸謙,見他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面色蒼白,手緊緊的握著刀柄,顯是懼怕到了極點。
林沖暗暗咬牙,強自按下心頭怒火,看著秦風道︰「我這條性命是秦兄弟和魯師兄救的,但憑兩位做主。」
眾頭領見朝廷詔書中說得漂亮,心中微微思量,都道︰「朝廷招安,乃是天大的喜事,我等自無不允之意。」
這邊晁蓋面色微露不愉之色,看了一眼吳用,卻見吳用面色鄭重,但眼中分明閃爍著火焰,那是興奮的火焰。在一瞬間,他已經明白了過來,吳用他也渴望招安,他畢竟是一個書生,十年寒窗,為的就是高官厚祿,封妻蔭子。他科舉不第,無法進入官場,如今有這個機會,他如何不努力把握?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微微搖頭,慢慢將頭低下。
秦風見眾人皆無異議,當下請宿元景並葉少安、童、陸謙等人上座。宿元景命叫開御酒,取過銀酒海。都傾在里面。隨即取過舀酒,就堂前溫熱,傾在銀壺內。
宿元景手執金鐘,斟過一杯酒來,對眾頭領道︰「宿元景雖奉君命,特齎御酒到此,命賜眾頭領。誠恐眾義士見疑。元景先飲此杯,與眾義士看,勿得疑慮。」眾人稱謝不已。
宿太尉當即一飲而盡,童、葉少安、陸謙也都飲了,隨即勸秦風並眾頭領,眾人俱飲一杯。
秦風隨即令人收起御酒,眾頭領少不得一番敘話不提。當夜便請宿元景在此安歇,只待明日再行游覽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