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宋 卷二 第二章 兩雄相爭

作者 ︰ 高月

「軍師,你初來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以答應?」

「既然他戰書已下,我若退卻,將來還能在人前稱軍師嗎?我雖然不了解情況,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戰勝他。」

李思業輕輕地拍了拍周翰海的肩膀,周翰海的眼里立刻閃過刻骨的仇恨。

「軍師說得對,我不會袖手旁觀,他與我有辱妻之仇!」

江家偉聞二人相賭,不由大為嘉許,各給他們五匹健騾,再允他們各挑五十人,又把所有余糧都拿出來給眾人飽食了一頓,當夜亥時三刻,二人分頭下山。

黃水在熊耳山之南,出于漢江,蜿蜒北行注入丹水,是豫西連接長江水系的一條重要運輸通道,一直便擔負著金國的漕運,蒙古人佔領豫西後,從唐州運來的糧食物資都是通過黃水送到鄧州。

黃水在熊耳山下有一個拐彎,水勢較急,船速極緩,正是打伏擊的好地方。

李思業率領五十人正靜靜潛伏在離河邊約一百步的密林中,他手下五十人中,有三十人正是押解他北上的那群宋兵,此時已劃為李思業的親兵,其他二十人則是周翰海的手下。

眾人在林中已潛伏了一夜,跟據周翰海的情報,蒙古船隊一般拂曉抵達,而在之前必然有斥候巡路,這一夜已經有三撥蒙古騎兵斥候從林前的小路上馳過。

「軍師,那江玉郎必然也埋伏在附近,他為人陰毒,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我們得當心點。」

「翰海與那江玉郎到底有何深仇?」

周翰海的眼楮頓時露出一絲痛苦。

「對不起!我不該提你的傷心事。」

「無妨!我三年前從山東逃來鄧州,老鏢主見我的槍使得好,便收我為鏢師,我妻子原是老鏢主最小的徒弟,叫做姜京娘,生得十分美貌,那江玉郎便一直對她有意,老鏢主也有意撮合,但京娘並不喜江玉郎的人品,一直不答應。我來以後,她與我情投意合便結為夫妻,不料那江玉郎一直對京娘不死心,一年前趁我出鏢之時竟迷奸了她,那時京娘已經有了身孕,事後老鏢主多次向我請罪,因為京娘身子不便,我也就忍了下來,本想等京娘生了孩子我們再一起離開,可就在這時蒙古人來了。」

說到這里,周翰海狠狠一拳砸進泥土里,鋼牙咬得‘咯咯’直響,眼楮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李思業突然想到了孫小姐,心中也不由一陣哀憤。

「翰海把仇恨記在心中!總一天我們會殺盡天下韃子,為我們被辱的妻子和姐妹們報仇雪恨!」

「我周翰海一定會跟隨軍師!」

這時,遠方傳來一聲夜貓子的叫聲,這是蒙古船隊到來的信號。

天已經麻麻亮,一支約二十幾條船組成的船隊正緩緩駛來,岸在有百名漢人縴夫正吃力地拉著長繩,在他們旁邊,上百騎蒙古護衛騎兵正來回奔馳著。

「來了,準備戰斗!」

五十人紛紛摘弓搭箭,屏住呼吸等待著船隊的到來。

突然,一支火藥響箭從李思業他們頭上掠過,刺眼的火光和嘯聲頓時將密林里的宿鳥驚得撲翅亂飛。

「該死的江玉郎,他竟用我們來引開蒙古騎兵!」

果然,馬蹄聲轟然大作,一百多騎蒙古騎兵朝李思業他們藏身處飛馳而來。

「該死!軍師,現在怎麼辦?」

李思業狠狠地咬了咬嘴唇。

「我們先撤!」

五十人一躍而起,跟著李思業朝密林深處逃去。

「停!」

約跑了五百步,李思業猛地揮手止住了眾人。

「你們听這是什麼聲音?」

眾人凝耳細細听,遠方隱隱地傳來了戰斗的喝叫聲。

「是江玉郎和蒙古人打起來了!」

「我們回去!」李思業斷然下了命令。

「可是蒙古騎兵在外面怎麼辦?」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難道我們真要空手而返嗎?宋三,你帶兩個弟兄去把騾子都牽來。」

「是!」

李思業當即率領眾人又重新向河邊沖去,果然河邊已經沒有蒙古人,二十幾條船正靜靜地停靠在岸邊,百名縴夫蹲在那里,緊張地望著後面的戰斗。

「搶糧!」

李思業一聲令下,五十人象下山猛虎般向船只撲去,眾縴夫猛然看見從密林里沖出一幫凶神惡煞的土匪,早嚇得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快!快!動作要快些!」

很快,眾人便將一船的糧食轉到五匹健騾之上,另外三十人還一人扛了一袋,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軍師,這後面三船不是糧食,好象是盔甲軍械。」

李思業心中一喜,隨即命令道︰「把它們都沉了!」

「軍師,那剩下的其他船怎麼辦?」

李思業听著江玉郎那邊不斷傳來的慘叫聲,心中猛然一定說道︰「燒船!」

「可燒船會把蒙古人引來!」周翰海急道。

「燒船!要救別的弟兄。」

「是!」

很快糧船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果然蒙古人見這邊燃起大火,知道上了當,立刻撥馬趕來。

就在李思業立刻要跑進密林之時,他突然發現後面一個弟兄被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他立刻回頭跑去。

「軍師,蒙古人已經殺來了。」

「你們先走,我馬上就來!」

李思業幾步便跑到那士兵的旁邊。

「怎麼啦?」

「軍師,我的腳扭了。」

「快!到我背上來。」

李思業背起士兵,拼命向林中跑去,這時蒙古人已經殺到船邊,那百夫長見船全部被燒不禁暴跳如雷,他立刻命令士兵下馬去救火。猛一回頭,他突然發現一個人影正朝林中跑去,他不禁心中大怒,一夾戰馬便向李思業追去。

蒙古人自小在馬上長大,控馬技術極為嫻熟,瞬間便趕了李思業,他大叫一聲,舉刀便向李思業的後腦劈去。由于扛著一人,李思業已經跑得精疲力竭,他耳中听見後面有一騎追來,知道是蒙古人追來了,在進林的一瞬間,他盡全力將肩上的士兵扔了進去,隨即自己也向前撲去。正好避開了那百夫長必殺的一刀,那蒙古人一刀劈空,並不猶豫,借著戰馬前沖,側身又是一刀向李思業劈去,刀勢極為凌烈,李思業躲無可躲,想回刀隔擋已經來不及了,眼看這一刀即將劈實,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條黑影突然從旁邊撲來,一把抱住那蒙古人,一起摔了出去,戰刀劃過、余勁未消,正好砍中那人的大腿。

李思業認出他正是自己的親兵宋三,眼看蒙古人已將他摁住,正拔出匕首向他刺去。

「殺!」

李思業憤然一躍,竭盡全力揮刀向那蒙古百夫長砍去,這一刀仿佛就是他制刀的最後一錘。

‘噗!’沖天的血箭噴了李思業一臉,他竟將那蒙古人的頭顱劈飛出去。

李思業立刻將先前那士兵扶上蒙古人的戰馬,自己和宋三騎在後面。這時,他又回頭看了看那蒙古人半跪著的無頭尸首,一催韁繩,三人很快便消失在密林深處。

「砰!干得漂亮!」

江家偉一拍桌子,大聲的贊許道。

「不死一個弟兄,就燒掉蒙古人的全部船隊,還殺死他們的首領,軍師不僅有謀還有勇,果然是膽識過人。糧食已經拿到,這場賭斗軍師贏了,明天我們就下山去撈武器。」

「可是父親,是我們擋住了蒙古人,他們才趁機取糧的。」江玉郎的手下死傷二十余人,他見父親夸贊李思業,心中極為不服。

「你也是好樣的,以寡敵眾,殺死了十名蒙古騎兵,但就賭斗而言,你確實輸了,或許軍師比你多了幾分運氣,但這運氣決不是偶然的,希望你能明白。」江家偉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

「從這次戰斗說明我們並不俱蒙古人,只要加緊訓練,總有一天我們要下山找蒙古人報仇!」

「可是!父親。」

「我去看看弟兄們!」

李思業突然發現江家偉暗中向江玉郎做了個手勢,那江玉郎本來想說的話立刻收了回去,便找了個借口,走出了江家偉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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