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霞跟張凌同年畢業，不過她的運氣和專業都好一些，被量才使用分配到白沙縣土地局辦公室。
張凌跟著張若霞進了辦公室，挺大的屋子擺著六張桌子，屋里只有兩個人在那兒看報紙，「張凌，這是我的兩位老大哥，潘師傅和李師傅，叫人哪！」張若霞促狹地說著。
她的意思很明確了，她的老大哥，那張凌得叫叔叔才行。張凌狠狠瞪了她一眼，「兩位叔叔好。」
潘師傅和李師傅兩個嚇了一跳，這位怎麼上來就降了一輩啊。看著他們兩個驚訝的樣子，張若霞哈哈大笑起來。可是沒等笑聲落地，有人猛地推開房門，「辦公場所，不要大聲喧嘩！張若霞我說你多少次了，還是屢教不改！」
張凌心里一堵，抬頭看時，卻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禿腦袋男人走了進來，滿臉的舊社會，擰眉瞪眼地瞅著張若霞，「他是干什麼的？怎麼什麼人都往單位領啊？」
張若霞一看是辦公室主任劉成，急忙收了笑聲解釋，「劉主任，他是我親戚來找我的，我馬上讓他走。」
一見張若霞的樣子，張凌知道自己的小姑姑肯定沒少受這個禿腦袋劉主任的氣，心里的氣可就大了，在他心里，這個小姑姑可是跟自己的妹妹一樣，從小到從絕對不允許別人欺負的。
「劉主任是吧？我在這兒有什麼問題嗎？我現在不找她了，我來辦事，可以吧？」張凌的臉沉了下來，雖然很想擺一擺官威就把這小子嚇回去，怎奈才當了兩天副鎮長，那個什麼領導氣場還沒培養出來，對人家一點威懾也沒有。
劉成一看，喲，這小子還會拉下臉來嚇人，「你來辦什麼事？辦事到業務科室辦，跑到辦公室來干什麼？」
「我不知道該找哪個科室，我到辦公室來打听一下不行啊？辦公室不就是搞服務的嗎？」張凌繼續不咸不淡地說著，倒是讓劉成模不清他的底，把個張若霞嚇得直拉他的袖子。
「你要辦什麼事？說來听听，或許我可以指點你一下。」
張凌想了一下，「我想問一下鄉鎮企業土地處置方面的問題，應該找哪個科室？」
「這個嗎？」劉成悶住了，他這個辦公室主任是拍馬溜須當上的，平時一心只顧看著局長的眼色行事，哪里還會關心局里的工作，再說了，土地局長剛剛換了人，這小子正費盡腦汁保住自己的位子呢，更不會管這些事了。
「你倒是指點我一下啊。」張凌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是個草包，倒是可以欺負一下。
劉成郁悶了，「這事簡單，找地籍科查查去吧。」
「地籍科不管這個吧？是不是該到用地科查一查啊？」前世時玩過房地產的張凌自然知道這里面的道道。
「你不是知道嗎？剛才問我是故意取鬧了？」劉成大怒，「老潘，你馬上給我打電話報警，就說有人無理取鬧，沖擊國家機關，讓孫所長派人把這小子抓回去。」
張若霞是真嚇壞了，「劉主任，我求求你了，張凌只是一時沖動，你大人大量饒了他這一次吧？」
饒了他？劉成心里一笑，你早點從了我不就什麼都好說了？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有點晚了？「不行，他現在是沖擊國家機關，搞不好是要被判刑的。」
張凌笑了，面對這樣無厘頭的場面，除了笑他還能干什麼？「劉主任，我發現你真是太有才了。」
剛說著，辦公室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劉成心說這次警察來的也太快了吧？「小子，你就等死吧！敢在土地局撒野，真以為沒王法了嗎？」
張凌往門口一看，門已經被推開了，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皮膚白皙，國字大臉，濃眉大眼，很有點領導派頭。
劉成剛才挺的筆直的腰早已哈了下去，「馮局長，怎麼把您給驚動了，這點小事交給我處理就行了，保證讓你滿意。」
馮局長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等你處理？要依著你，怕是要把張鎮長處理到派出所吧？」
張鎮長？劉成的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哪來的張鎮長？抬頭看時，自己的局長早已上前一步握住了張凌的手，「張鎮長，對不起了，手下人沒素質，讓你見笑了。」
張凌的臉上還是很平靜，「沒什麼，一點誤會罷了。勞動馮局長的大駕，實在是不敢當。」
「走吧，到我辦公室去，我準備了好茶，咱們一塊兒嘗嘗去，小張，你也來。」馮局長看也不看劉成，拉著張凌向外走去。
一腳踢在石頭上了，劉成的汗刷地一下子就下來了，完了，這下子辦公室主任的位子算是不保了，有誰會想到這個二十多歲滿臉書卷氣的小伙子竟然會是一個鎮長？
張若霞看了看滿禿頭汗水的劉成，又看了看正在往外走的這個佷子，心里也是一頭霧水，听得局長讓自己也去，腳下卻是已經移動了。
「劉主任，這小伙子什麼來頭？」潘師傅剛剛听了劉成的話打了電話，這會兒也有點後怕了。
劉成抹了一把汗水，「我哪知道，這個張若霞不是家里再沒什麼人了嗎？怎麼會蹦出個鎮長親戚？」
潘師傅嚇了一身冷汗，要是小張在局長面前歪歪嘴，自己怕是沒好日子過了，一邊的孫師傅倒是有些解氣地看著他，心里說你小子這下子拍主任的馬屁踢到局長的腳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怎麼收場？劉成在心里迅速地算計著，可是不管怎麼算計，剛才那個張鎮長怕是已經全看在眼里了，完了，一世英名，竟然毀在了一個小姑娘手里。
張凌跟著馮局長來到了局長辦公室，一看馬上明白了，原來里面坐著城關鎮工業副鎮長胡經開。
「胡鎮長也在啊？」張凌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胡經開早已經熱情地站了起來，雙手過來握手，「我剛才過來找馮局長辦點事，听聲音有點像你，沒想到還真是你。」
「這個劉成太不像話了，回頭我一定嚴肅處理他。」馮江遠本來就想換掉他，這下可有了好理由了。「小張，快進來，幫我泡點茶招待一下兩位鎮上的領導。」
張若霞一听，兩位鎮上的領導？看來自己這個佷子這是升官了，心里不由地一陣歡喜，利索地泡起茶來。
「張鎮長，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馮江遠在抽屜里翻了幾下，找出一盒白皮的內供煙，拿著來到沙發上挨著張凌坐了。
張凌點上煙，看了看正在忙活的張若霞，「我們玉林地方偏僻，進一趟縣城不容易，正好有點事情想到這兒請示一下，順便看看我的小姑姑。」
馮江遠順著視線一看，心里一愣，「你說小張是你的小姑姑？」
「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她是我爺爺的老閨女，我爸的親妹妹。」張凌站起來接了張若霞遞過來的水，神情自若，只是在看著她時悄悄眨了下眼楮。
馮江遠倒是哈哈一笑，「這種事過去常有，婆婆和媳婦一塊兒坐月子也是常有的事。小張，你回去吧，我們可不敢勞動張鎮長的姑姑幫我們斟茶倒水。」
張若霞紅了臉，乖巧地點點頭，沖大家甜甜地一笑，轉身關上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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