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師兄，我很懷疑這個羅斯切爾公司的真實性和可靠性。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雙方的合作將會由中方提供無償的土地和若干貸款為條件，而羅斯切爾公司將負責提供全套的高科技生產設備，同時包銷所有的產品，是吧？」
徐景平冷冷地看著張凌，「這是合同的絕密條款，總共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一听他這樣說，張凌反倒是放心了，「師兄，我也是偶然知道了一點線索。去年我在寫畢業論文的時候，曾經廣泛閱讀了大量的中外資料，其中在一篇文章中涉及了這個羅斯切爾公司。如果那篇文章屬實的話，那麼這個公司一貫采取這種方式，在我國幾個地方行騙，騙取了當地的貸款之後就逃之夭夭了，大部分地方怕傳出去丟人，甚至連案都沒有報，這也是羅斯切爾公司屢屢得逞的原因。」
徐景平覺著一股子寒氣從腳底板升上來，整個人都要凍僵了，「你說這是一個騙局？你說的文章在哪里？現在能找到嗎？」
張凌猶豫了一下，「我也不清楚，當時是老師給我看的，也不知老師現在收拾了沒有。」
徐景平坐在那兒，雙手抱住了腦袋，心里滿是無窮的駭異，想了半天，突然間站了起來，沖到桌子邊上拿起電話。「老師現在的電話是多少？」
張凌也跟著站了過來，「就是在原來的號碼前加個6。」
徐景平熟練地把號碼撥了出去，一邊撥一邊苦笑著說，「有日子沒跟老師聯系了，老師的電話號碼都由七位升到八位了，唉，真是不肖啊。」
振鈴響了幾聲以後，那邊有人拿起了話筒，「喂，你好，這里是田成山家，請問你找哪位？」田教授老兩口都是大忙人，這個電話倒是有一多半不是找他的。
一听到老師那幾十年不變的接電話問候，徐景平的喉嚨被堵住了，話也說不出來了。
「喂，請問你找誰啊？」
「老師，我……」徐景平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是景平嗎？哎呀，都當縣長怎麼還這個樣子呀？不許哭了，把眼淚擦干。」
「老師，這麼多年了，您還能听出我的聲音？」徐景平听話地擦干眼淚，有些難為情地沖張凌笑了笑，轉身在那把大椅子上坐下了。
「哈哈，你的口音很特別啊，我怎麼也忘不了。對了，前幾天听說你在白沙干縣長，怎麼樣，工作還順心嗎？」
「挺好的，是張凌告訴您的吧？這個小師弟在我這兒干得也很出色，嗯，不愧是您教出來的學生啊。」
「他還很幼稚，你要多幫幫他，要讓他多在基層鍛煉一下，多吃點苦頭，要不然會摔跟頭的。對了，你這麼晚了打電話來肯定有什麼事情，對吧？」田成山還是那麼直爽。
徐景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正在同羅斯切爾公司談判的事情跟田成山講了，末了問道，「老師，小師弟說是去年您曾把一份有關羅斯切爾的材料給他看過，您還有印象嗎？」
田成山想了一下，「是啊，對了，景平啊，這個羅斯切爾公司怕是真有問題啊。」
徐景平心里一下子瓦涼瓦涼的，「老師，怎麼個情況？」
「去年我給張凌看了那篇文章以後，就拜托韓國的朋友幫著查這個公司，結果發現韓國有兩家羅斯切樂公司，不過一家叫羅斯切爾聯合公司，一家叫做羅斯切爾聯邦公司。其中聯邦公司是正牌子公司，主要生產銷售各種水飲料，而另一家聯合公司則一家皮包公司，專門在一些發展中國家打著聯邦公司的名義騙取貸款、商品等。你仔細了解一下，與你們談判的是到底是聯邦公司還是聯合公司？」
徐景平一把抓過桌子的一堆資料，從其中找出一頁寫滿了英文的紙，迅速瀏覽了一下，一下子癱軟地椅子里，「老師，是聯合公司。」
「好玄哪，景平，這個合同簽不得。」
徐景平苦笑一聲，這個時候自然知道合同簽不得了。「老師，謝謝您，過一段時間我和小師弟一塊兒去看您。」
放下電話，徐景平伸手拿過煙來，打火點上，默默地看著桌子上那一堆文件發呆，張凌知道他心頭的怒火怕是早已把那堆文件燒成灰了。
張凌看了看徐景平，默默地點上一支煙，在青煙裊裊中，思索了一會兒，慢慢地走到徐景平面前，「師兄，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扭轉現在的局面。」
徐景平抬起頭，短短一會兒，他的眼楮里竟然已經開始有了血絲，「說說看。」聲音竟然有些嘶啞。
「不如我們這樣，干脆減持新公司股份，大幅讓給他們，這樣我們就不用提供貸款了，而在給予其使用的土地證上做點小手腳，例如將土地性質定為劃撥土地或是詳細寫明此證不得轉讓、抵押，這樣他們就沒有辦法利用土地抵押貸款。如此一來，他們或者是需要投入資金，或者看沒有什麼便宜，自然會全身而退，我們也不用承擔什麼風險和責任。」
「這樣做不是不行，只是太便宜了這群棒子，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才好，最起碼也得把他們交的一百萬保證金留下來，要不然我睡不著覺。」徐景平惱怒地站起來，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領帶。
「是啊，得想個辦法，堂堂正正地把他們的錢掏出來，再讓他們乖乖地滾蛋，要不然，怎麼對得起其他地方被騙的人？」張凌輕輕點著頭，「這些棒子的確可惡，不過要想治他們還真得好好想想。」張凌在沙發上坐下，「他們是靠騙人起家的，自然對人對事會格外小心。」
徐景平站起來在地上溜達了兩趟，突然站在張凌面前，住了眼默默地看著他。
張凌被看得心里直發毛，急忙站了起來，「徐縣長，我……」
「好樣的！好兄弟！今天要不是你，你哥哥這輩子算是完了。」徐景平拍拍張凌的肩膀，「好好干，哥不會忘了你的。對付高麗棒子的事回頭再說，咱們出去喝酒去！」
張凌嚇了一跳，「還是算了吧，縣長……」
「沒事，我只是有點悶，不會喝多的。咱們吃燒烤去，我知道有一家口味特別好，就咱們兩個一塊兒去。」徐景平重新打好領帶，竟然一付賴皮腔調，「今天晚上是又慶幸又沮喪，這可都是拜你所賜，你可不能不管啊。」
PS︰頭痛，閨女還在發燒，小臉兒燒的紅樸樸的，心里痛啊。偏偏似乎三兒也感冒了，腦袋、眼楮都開始痛，郁悶透了。春天天氣變化大，各位大大也要小心中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