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人的哭訴,張凌的心里堵得慌,一個烈士的老母親帶著兩個孩子,艱難地生活著,甚至為到政府來維護自己正當的權益而感到羞愧!
張凌站起來,飛快地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努力地平息了一下心情,「老太太,你放心,這件事情我管定了。」
正在這時,馮思友推門進來了,把手里的一頁紙遞給了張凌,「張鎮長,這就是西紀村這幾年的財務檢查結果。」
張凌點點頭接過來,說了句「辛苦了,你先等一下,我看看。」說完坐下來仔細看起來。
不到一分鐘,張凌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這……這都是真的?數字準確嗎?」
「應該準確吧?我們這些數據都是從村里的財務賬上得來的,不會錯的。」馮思友急忙辯解。
「一年的招待費十三萬元?他們都吃到哪兒去了?十三萬平均一個月一萬一千塊,一天得吃近四百塊錢,他們天天吃?」張凌幾乎要咆哮了,「你們財政所是怎麼管錢的?就讓村里這麼吃?」
馮思友有些尷尬地站在那兒,「張鎮長,按照規定,招待費是可以下賬的,我們只能看他們是否有挪用、貪污的情況,對于正常的財務收支,咱們財政所也不能說什麼啊。」
張凌跟一頭發怒的雄獅一樣在地上轉了兩圈,突然一轉眼看到了坐在沙發上被自己嚇著了的祖孫三人,忙停下腳步,「老馮,給你個任務,呆會兒西紀村的王樹學過來,你坐我的車跟他一塊兒回去,把他們村的賬本給我全部拿回來,要是有一點差錯,這個所長你不用干了。」
馮思友咧咧嘴,「保證完成任務。」
于是西紀村黨支部書記王樹學一進門還沒等解釋什麼呢,立即被打發回去搬賬本去了,隨行的除了馮思友還有鎮上的紀委書記宋立君,張凌臨時把宋書記加上的,有紀委的人在現場,將來一旦出了什麼意外也算是有個強力證人。
打發走了這些人,張凌看了看一直在勸著老人的郭紅雨,「紅雨,你來一下,我有個想法,想跟你說一下。」
郭紅雨站起來隨張凌來到了外面,太陽正厲害的時候,曬得郭紅雨急忙拿手擋著太陽,「說吧,什麼事兒?」
「我想,我想認個干兒子或是干閨女,你看怎麼樣?」張凌吱吱唔唔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郭紅雨撲哧一笑,「好啊,咱們認個干閨女吧?我看江小月挺可愛的。」
「你同意?太好了,這樣有些事咱們也好出面幫他們一下了。對了,我想起一個地方來安置他們了。」張凌突然間腦子里閃過一道靈光。
「我也想起一個地方,咱們一起說。」郭紅雨也叫了起來。
「曲紅艷!」「曲姐!」兩個人相視一笑,兩只手慢慢地牽到了一起,張凌拿出手機撥通了曲紅艷的電話,「曲姐,忙什麼呢?有個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是這樣的……」
郭紅雨抬腿進了辦公室,留下張凌一個人在外面,把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還沒等他提出想法呢,曲紅艷已經笑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讓他們祖孫三個住到我這兒來?」
張凌尷尬地哈哈了兩聲,「是啊是啊,這事想來想去,只能打擾你了。」
「行啊,讓他們來吧,反正下步沙場要是開起來,家里也沒個人看家,老太太來正好。兩個孩子可以在村小學上學,不過這個就需要你這個大鎮長給鎮教委打個招呼了。」
「太好了,曲姐,謝謝你。這祖孫三個的生活費、學費什麼的,我協調村里出一部分,不夠的我和紅雨負責。」張凌松了口氣。
曲紅艷咯咯一笑,「算了吧,多大點事情啊?現在東子是正式民警了,收入比原來高很多了,村里收成也不錯,還養不了三個人?」
「別這麼說,該我做的我一定會做的,我先問一下他們的意思吧,我最怕他們故土難離,那可就麻煩了。」張凌說著掛了電話,剛要進辦公室,卻見到丁有德的車飛快地駛進了大院。
王長文應該在車上,張凌轉身向停車的地方走了過去,西紀村片是王長文的片,但是卻出現了這樣的事,不能輕饒了他,這已經是從私憤上升到公義上來了,張凌的底氣很足。
半路上已經把隋嬌嬌放了下車,王長文什麼也沒說,只是牙疼一樣地捂著臉,這下子算是沒臉見人了,他都不敢保證現在鎮上的人是不是已經知情了。
進大院時似乎看到張凌站在外面打電話,一股憤怒涌上心頭,要是沒這小子也就沒今天這事了,自己顯然是掉進了這小子設的局里。只是他還不知道,這個局里還有坐在他身邊的玉林鎮一號首長丁有德。顯然他也疏忽了一個事實,是自己不自量力地听從某人的安排,竟然想去收拾張凌,事情發展到現在只能是自食其果了。
從車上下來,丁有德和王長文兩人驚愕地發現,張凌一臉氣憤地走了過來,似乎是要找誰算賬的架式,王長文還一肚子火呢,臉一擰就迎了上去,丁有德一看這個架式,這鎮上二把手三把手要是在黨委大院里掐起來,那傳出去可丟大人了,急忙上前,「有什麼事情到我屋里說,別在院子里丟人!」
兩個人倒也明白一把手的意思,恨恨地一收腳,轉過來跟著丁有德往辦公室走,不過進門的時候,張凌沒有絲毫客氣,搶先一步進了門,這讓名義上的老二王長文暗恨不已。
丁有德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煙來點上,「二位,說說吧,你們這是要干什麼呀?玉林鎮剛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還想怎麼樣啊?」
張凌正在點煙,王長文這次搶先發話了,「丁書記,張凌不知從哪兒搞來的破轎車,不但是走私車還是盜竊車,我懷疑他和這事背後的犯罪團伙有聯系。」
把煙點上,用力地噴出一口青煙來,張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王書記,這件事情你能怨我嗎?我說了不給你用,你偏要用,這下子知道了吧?有些事情我能做,你就不能做,有些事我做沒事,你做就出事。好好想想吧,那些警察帶你的時候,是不是說過什麼話?」
王長文瞪眼了,那警察似乎是說駕駛證不對,自己印象還非常深。
「這里面的事情我用不著跟你解釋,反正這車我開就沒事,別人開就不行。現在是車也讓人弄回去了,我還得干賠人家一個人情,這都是拜你所賜。」張凌有些嘲弄地搖了搖頭,「我現在過來不是來跟你談這個的,我要談的是你們片上的事。」
片上的事?王長文愣了一下,我們片會有什麼事讓他操心的?
「今天上午,有一老兩小三個人來到我的辦公室,說是請政府給他們一個活路。我了解了一下,這三個人是烈士的遺屬,現在卻是房屋被沖毀,生計無著落,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都還沒上學。這三個人是西紀村片的,我想問一下王書記,你這個片長到底一天到晚都干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