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白沙官場悄悄地傳著那天下午生的事情。桀驁不馴的周信友服服貼貼的拿出十二分的干勁來完成暖氣搶修工作，而且事後每每提起都會豎起大拇指的人絕對不是個善茬，于是在那段時間里，每天到張凌那里坐坐，希望能夠向兩位書記匯報工作的人越來越多，以至于張凌很快就認識了白沙縣所有的科局、鄉鎮一把手，並且應下了無數到單位坐坐的邀請，估計這下子再也不會出現周信友這樣的事情了。
張凌最近一直在研究縣委辦公室的工作計劃」郭長水和宋光交上來的分管工作計劃，很常規，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但是要找他想要的亮點幾乎也一點沒有，如果勉強耍找亮點的話，郭長水提出要把已經查封沒收的豪門康樂城重新開起來倒是有點意思，看來郭主任是看上那兒過去日進斗金的輝煌了。
孫曉明、隋自立、姚志安的計劃他看得很仔細，從中看到了很多他想要的東西，最，自己提出的要求，三個人確實是認真考慮，而且也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從這一點上看，自己這咋。主任在他們三個人心里還是有一定位置的，看來還是老妖精尹英石說得對，沒人會跟自己頭上的帽子和下的位子過不去。
想了一下，網想拿著這些材料出去，一轉念還是坐下了，伸手拿起電話讓宋光到自己辦公室里來。有些時候，領導過于殷勤了，會讓下面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時間不長，宋光拿著一個筆記本來到了張凌辦公室。宋主任這兩天明顯感覺到，張主任對自己的態度沒有以前那麼好了，在經過幾個夜晚的思索以後，他終于想起來那天下午自己以接听和回復張主任的電話時似乎態度過于隨便了，失去了一個作下屬的本份。
這次長時間的思索讓宋光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領導怎麼說。人家畢竟是自己的領導，領導可以跟自己沒大沒小沒上沒下，但是自己不能真的當回事，該著自己本份的事悄還是要做好。
看著宋光拿著筆記本站在自己面前，張凌笑著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有個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你和老郭報上來的分管工作計劃我看了，嗯，還算中規中矩吧。這兒是我分管的三個科室的工作計劃，你回去研究一下，整理一份今年的辦公室工作計劃給我，這兩天我想找錢書記匯報一下。」
宋光伸手接過張凌遞過來的幾張紙，當面翻看了一下，張凌所說的材料都在里面，「好吧，我這就回去組織，下午把計劃,報給你。」
張凌點點頭，「宋主任；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往年辦公室這塊兒的福利什麼的怎麼解決？」
宋光正在看著孫曉明他們的幾個人材料，被這三咋。科室的計劃震了一下，正琢磨著怎麼回去讓自己分管的科室重寫呢，一听張凌問這個，急忙抬起頭，「以前是機關事務管理局拿大部分，各單位再給一點兒，湊合一下過年也就夠了。」
「平均春節大體得多少錢的福利？。
「反正辦公室是不可能分錢的。只能多分點年貨什麼的。大體上算，這兩年都有三四千塊錢的東西吧？」
四五千塊，操了，能頂上老子小半年的工資了。張凌有心里暗罵了一句，點點頭讓宋光離開了。
不管當上哪個單位的頭頭。總得給手下的兄弟們找點好處，尤其是那些一天到晚埋頭干活的小兵，否則大家不安心工作，一門心思出去找錢花，單位的工作也做不好。
既然縣委辦公室以前過年的福利是三四千塊錢，那麼自己就必須加點碼，得讓兄弟們拿到實實在在的好處，這樣即使不能收買人心，最起碼也不會讓人底下的人在心里罵娘。
大體算了一下，縣委辦一共二十六個人，一人五千就要十三萬。這點錢要是在別的單位或許不算什麼，可是縣委辦自己並沒有財務，所有的開支都在機關事務管理局，既然自己本身沒有財務，那也就不存在小金庫的問題了，因此說這十三萬塊錢除了一部分機關事務局會出面擔下以外，其他的大頭部分就要自己想辦法了。
張凌擔心嗎？他才不會擔心呢,這會兒不管他朝哪斤，科局長開口，別說是幾萬塊，就是十萬二豐萬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是這個口他是不會開的，他要看看，在這次的年關下，各位一天到晚口燦蓮花的科局長會如何表現。
正琢磨著呢，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一看，是呂薇，自從那天早上離開她的香巢以後，自己就沒給她去過電話，現在果然是她耐不住了，「喂，你好，呂主任，請問有什麼指示啊？。
「你個死沒良心的，這些天都死哪兒去了？要了我的身子想這麼一走了之？」呂薇在電話惡狠狠地威脅著。
「沒辦法，工作忙嘛。」張凌心里暗嘆了一聲，這個女人雖然看來縴弱，卻是極品尤物，觸之柔若無骨，直想讓人把身子化在她身上。
「姓張的，在你眼里，我是什麼人？是不是人盡可夫的爛貨？我告訴你，你是我這輩子的第一個男人，信不信由你！」呂薇的眼里滿是淚水，用力扣下電話，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這個沒良心的混蛋！
第一個男人？似川居了下，召薇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拎不清的女人，辦沒弓口性在自己面前裝處汝，不過現在想想，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的確和王靜比起來有些不同，難道說自己真的吃了第一口？回想起那個**的夜晚，張凌吃驚地現，自己竟然對呂薇一無所知，除了她那柔軟的身子。
正呆呢，錢永安邁步進來了，「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張凌急忙站起來，「沒事沒事，在想今年辦公室分福利的事
「嗯？這介，也用操心？打個電話給周信友，他還不得把東西屁顛屁顛地給你送來？」
「我不想讓他隨便把這份人情還了，十萬八萬的事情就想還了人情。那也太容易了。錢的事我自己想辦法，肯定不會違反紀律的張凌在錢永安面前不避諱什麼，說得很坦白。
「給辦公室搞點福利怎麼會扯到違反紀律上，那五大班子辦公室不都得把脖子扎起來啦？」錢永安拍拍桌子，「有沒有興趣跟我去趟宣傳部，會一會這間辦公宴原來的主人？。
張凌點點頭，「領導召喚我是隨時恭候啊。」
「恩，宋光讓你給園在家里寫計,了，那家伙現在有點慌了，看了督查室的計劃坐不住了。正拉著小王他們商量呢，咱們兩個去看看，就是一今年終座談會，關于對外宣傳的，各鎮的宣傳委員參加，咱們一塊兒過去听听。」錢永安邊說邊向外走，張凌急忙關好辦公室的門跟了上去。
白沙縣委宣傳部的辦公樓就在縣委辦公樓後面，和白沙縣人大、組織部在一個樓上，一樓二樓是人大，三樓組織部，四樓宣傳部，從樓層的安排上，也大體能看出宣傳部在白沙的地位。
前後樓只相距幾十米，錢永安和張凌兩個沒有坐車，一路說著話溜達著過去了。
兩個人還沒走到宣傳部的辦公室樓下，就看到那峰帶著參加會議的所有人員都站在樓下迎了出來，「錢書記，歡迎啊。」
錢永安心里暗抽了一下，這個鄧峰這算什麼事？這個禮數有點過了，自己要是泰然受之，那就會傳出自己托大，竟然讓一個縣委常委率眾出門相迎，好大喜功、講究排場的帽子算是扣上了；如果出言批評，那就是不講情面，常委出迎竟然還耍態度，讓下面的工作怎麼？
如果說網開始時張凌還沒查覺到什麼，但是看到錢永安臉上閃過一絲不豫之色以後，張凌立即覺察到這出迎接確實有作秀之嫌。
腦子里一閃念，這個惡人還是我來當吧。想到這兒示意錢永安等一下，他卻急忙沖上前去。「哎呀，鄧部長你好，接到通知了？你們的動作還真是快啊，錢書記說是你們宣傳部的會議室太小了，讓咱們一起到賓館小會議室去，大家都辛苦一年了，開完會順便在賓館吃個便
鄧峰等人一下子剎住了腳步，這是什麼意思？「通知？沒有接到
張凌臉上顯出怒氣來。「不是吧，我明明讓辦公室通知宣傳部了呀。真是的，我還以為你們是接到通知下來了呢，任小泉是怎麼辦事的？好了，既然大家都在這兒了，那就等一下吧，一起到賓館開會去。」
說著話把人都攔了下來。掏出給了縣委辦，小任哪，怎麼交待你點事情這麼粗心大意？馬上讓錢書記的司機開車到宣傳部辦公樓這兒來，讓人把中巴車也開過來。另外，你通知賓館了嗎？錢書記今天要用小會議室，讓他們快點準備！」掛下電高，嘴里兀自氣憤難消，「這個小任，看來真的是不想在辦公室干了一付受了窩囊氣的樣子。
可真正受窩囊氣的是那大部長，本來想帶著所有的人下來迎接錢永安，明里暗里小擺他一道。也讓他不敢小看了自己，沒想到被眼前這小子一說，變成是錢書記要自己換會議室了，郁悶了。
眨眼的功夫，錢永安的車開了過來，錢永安含笑招了招手「那部長，來，咱們兩個先走。」
那峰看了看一臉平和的錢永安，再看看一臉氣憤的張凌，最後再看一眼一臉愕然的一干子宣傳部手下和各鎮宣傳委員，一咬牙，緊走兩步上了錢永安的車，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他再蹦達了。
見那峰走了，張凌轉過身再次把電話打給了任小泉，小泉，賓館安排好了嗎？嗯，是的。就是宣傳部那斤。座談會，移到他們小會議室開。好的，這件事辦的不錯。」放下電話，心里松了口氣。看了看站在樓下的一群看起來有些呆的宣傳干部們，笑著迎了上去，「各位領導，錢書記說了，宣傳工作很重要，大家都辛苦了，今天中午標準定得高一點兒。大家痛快地喝幾杯。」
一听張凌這樣說，認識他的幾個宣傳部副部長急忙上前打招呼，還有幾個相識的宣傳委員也湊了過來，一齊寒喧起來。
不大會兒功夫，一輛中巴車開過來，所有人一齊上了車，直奔賓館而去。
坐在賓館的小會議室里，座談的感覺一下子就出來了，明顯不是宣傳部那個小會議室所能比擬。那峰嘆了口氣，自己這次看來是自討沒。
座談會其實沒什麼內容，宣傳口的人都是務虛的多，各鎮匯報了一下今年以來的宣傳工作，宣傳部也通
各鎮的宣傳報道情況。會議在一派祥和的氣氛中進行。夫」謅人都惦記著中午的那一頓，有意無意地拖延著時間，生怕太早結束錢永安不認賬。黃了那頓午餐。其實對很多人來說不是少頓吃的，而是舍不得錯過這個與縣委副書記、宣傳部長等實力派大人物接觸的機會，天知道哪句話入了他們的法眼，自己就一下子坐上火箭了呢。
听著那些酸溜溜的扯淡的話，張凌心里直膩歪，可是能夠坐下來穩穩當當地開上一天或是幾天的會，這也是一名新時代干部的必修課，今天就權當是修煉了。
到十一點的時候，會議終于快要結束了，鄧峰看了看一直在本子上記著什麼的張凌，肚子里又冒出一股壞水，「張主任，今天的會議氣氛這麼好，給大家講點什麼吧。大家鼓掌歡迎！」
立即有好事者跟著鼓起掌來，經過一上午，大家已經知道這今年輕的小伙子可不敢小視。能坐到縣委辦公室主任的位子上，即使現在還不是常委，那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勝任的，于是就有心思活泛的人開始琢磨起他來，一個如此年輕的縣委辦公室主任，將來會展到什麼地步？那可真是天知道了，有些事情就是要提前投資，要不然真到了人家達的那一天，你想花錢也找不到地方了。
張凌一听鄧峰讓自己講幾句，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心里卻已經把他罵了幾百遍，這老家伙分明就是想出自己的丑，「各位領導，今天我是來學習的，在宣傳方面我是個標準的門外漢，自己沒有干過，平時了解也不多。但是我想不管干什麼工作，提高自身素質是第一位的，素質不高肯定無法勝任本職工作。宣傳工作也是這樣，在我看來，宣傳工作不是了幾篇報道稿件、宣傳了幾個典型那麼簡單，如何能通過宣傳工作提高干部隊伍的素質，提高個人的素質，這才是最重要的。還是我一直的那個觀點。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家去做，你們都是咱們縣宣傳戰線的專家。肯定會做出讓縣委縣政府領導滿意、全縣人民滿意的業績來。我的話完了，謝謝大家！」
听了張凌口口聲聲要講素質，鄧峰怎麼會不明白他在影射自己？可是張凌說得冠冕堂皇，那峰就是想找回場子也是無可奈何，再說了人家也都說了，宣傳口的事你們宣傳戰線的專家來搞，這個更找不出毛病了。
雖然心情十分郁悶，但是那峰還得主持下去，最後請錢永安給大家鼓了鼓勁，自己簡單的收了個尾，整個座談會就算是結束，時間剛剛好在十一點三十分。
中午的一頓酒是跑不了的，好在這些人敬酒是其次。關鍵是想通過喝酒結識領導。所以敬的都比較少，盡管這樣，當張凌陪著錢永安回到縣委辦公室以後，還是找了個地方小睡了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洗了把臉回到辦公室里剛坐好，宋先，拿著幾頁打印好的紙來到了辦公室，「張主任。辦公室的明年工作計劃我整理了一下，你先看一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再回去修改
張凌伸手讓宋光坐下。讓了他一支煙，「你先坐，我看一下，這個。東西其實我也不大懂。你是行家啊
宋光自行點上煙。看著坐在那兒認真看著工作計刮的張凌，心里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情緒，這今年輕人看似隨意地走進了縣委辦公室，但是卻能讓權放權。讓自己和郭長水都心滿意足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由此而帶來的是兩個人對他的支持。轉過手來又用制定工作計劃的辦法敲打了兩個人，讓他們不敢心生輕視。這種又拉又打的方法都是極溫和了，有點潤物無聲的意思，但是卻是極符合他非常委辦公室主任的身份和作派。
背後有兩位書記撐腰卻不用強權，而是運用智慧消除內部的不安定因素，讓每一個人都能得到他想要的，同時又離不開他的指揮圈圈，宋光現在已經徹底收了最初的一絲絲輕慢之心，好生伺候著這位小爺，將來或許能跟著沾點光也說不定呢。
張凌正在琢磨著這份計利，里面很多東西都充實提高了，有了一些很好听的名堂。起碼比自己直白的叫法要好听許多，而且從內容上看，涉及綜合科和秘書科要求有不少新提法新要求，看來一上午的時間宋光在家里並沒有閑著，焉浩和王培江兩個人肯定走動了腦了，這還真是一件好事啊。
「宋主任。我看這個挺好。有些創新作法的理論研究也比較透，讓人看了信服，看來老兄是費了心思了，謝謝你了。」張凌收起打印好的材料，對著宋光表揚起來。
雖然眼前的這個小伙子幾乎比自己要小二十歲，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表揚卻讓自己感覺到很舒服，宋光在內心苦笑了一下，面帶著微笑離開。
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拿起電話問了焉浩和王培江，知道徐景平和錢永安今天晚上都沒有什麼事兒，心里放松了很多。干脆提前下班，放了自己的假，開車跑了大半個白沙縣城。才在一家蛋糕店買了一束紅玫瑰。今天晚上得去賠禮道歉了，要不然可真要被人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