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這個縣丞,是這里最小的官員,可在沒知道凌玉身份前就頂撞上司,不胡亂抓人。而知道凌玉是吏部尚書兒子後,還敢如此要求,可見是個性子耿直的人。
凌玉是不會跟這種人生氣的,但沈廉卻有些惱怒︰「徐季,你這是什麼意思?凌少爺是我的救命恩人,難道你連我都信不過?」
蘇再山看沈廉一味護著凌玉,便出言恐嚇︰「你還保護這個奸細,小心將來也惹禍上身。你已經從錦衣衛被貶至此,還想去哪里?」
沈廉勃然大怒︰「姓蘇的小子,沈爺我當年連首輔都敢罵,難道還怕你不成,我現在就剁了你,讓你老爹找我報仇吧。」
說著,沈廉竟真的拔刀,要向蘇再山砍去。
但一只手拉住了他。沈廉回頭,奇道︰「凌少爺,你攔我做什麼?讓我先砍了這個無恥的小人。」
「沈大人,今天這事于你無關,何必得罪小人呢?」凌雲收回那只不染風塵的手,「沈大人,事已至此,今天這事情也不得善了,你還是先走吧。」
凌玉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冷冷光芒散出。
只有花舞月明白,這是少爺要動手治理人了。只是蘇再山的背景過于厲害,凌玉當然不怕,卻擔心給沈廉帶來麻煩,所以請他先走。
沈廉哪里肯走,他壓低聲音,在凌玉耳邊道︰「凌少爺,我沈廉不管你是什麼人,你救我一命,今個我就把命還給你,過會我舍命護著你殺出去,這里也沒幾個人能擋住我。」
凌玉啞然失笑道︰「沈大人放心,我的身份是做不得假的,要沈大人先走,卻是有件要緊事情要你去辦。」
「什麼事情?」
凌玉輕聲道︰「我得到消息,蠻族大皇子準備佯攻同州,實際卻要攻下歸林鎮搶奪銀礦。我看三日內,蠻族大軍就會來圍城,相信此事譚盾大人還不知道,請沈大人速速去通知譚總兵,也好做防範。」
沈廉大驚,這實在是事關重大。
做為譚盾左右手之一,沈廉知道,御將譚盾的優勢在于倚城防御,所以絕大部分的兵力,都龜縮在同州城內,有譚盾在,可確保蠻族軍隊難以攻陷同州城。
可與此同時,同州外的屯兵鎮和歸林鎮卻只有少數防御。屯兵鎮因為不重要,已經完全撤防。歸林鎮有銀礦在,所以還是派駐了二百軍士,沈廉也常駐于此,原想蠻族主力攻打同州,這里只要稍加防範即可。
但听凌玉這麼一說,如果蠻族的重點真是歸林鎮,那可就大事不妙。二百兵士根本不夠守城,但同州的大軍也不能擅自離城,到那時,譚盾守衛難顧,怕會被分兵擊破。
沈廉知道這事情非同小可,必須立刻去通知譚盾,可又不放心面前的凌玉,面露猶豫神情。
凌玉卻說︰「沈大人既然相信我的身份,便知我不會有事,國家百姓重要,還不快去?」
沈廉猛然跺腳,沖徐季拱手道︰「徐大人,這里我只相信你,我去後你必要保護凌少爺安全。」
徐季知道沈廉是為軍國大事而離開,也肅然道︰「沈大人放心,徐某一定秉公辦理,查清此事來龍去脈。」
沈廉長嘆,朝凌玉行了個半跪軍禮,終于不舍而去。
見到沈廉都走了,蘇再山的臉色再度興奮起來,在他看來,凌玉簡直就是自斷臂膀,沒了沈廉的襄助,凌玉就算想沖出歸林都是很難。
而只要凌玉身後的尾巴大白于天下,這個人從此後就是一具尸體了。甚至連朝中大臣凌實,都會因這件無妄之災而受到牽連。
牽一發而動全身。蘇再山就像是看到主子們又將開懷大笑,把更多的權力施舍與他。
只要,讓凌玉露出那條尾巴,一切都會結束。
蘇再山心中一再明確,他的計劃,已經簡單到不可再簡單的地步了。
凌玉眼看著沈廉遠去,又冷寒著臉對蘇再山道︰「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賭什麼?」
「賭我有沒有尾巴。」凌玉道。
「當然敢!」蘇再山嘶著聲音道,「就怕你不敢。」
「如果我身後有尾巴,自然就是蠻族的奸細,隨便你們處理。」凌玉翹著手指,彈彈長袍上的灰塵,「但如果沒有,你賠我什麼?」
蘇再山嘴角微微一抽搐,他覺著凌玉的態度有些古怪,實在是鎮定到很奇怪。明明花舞月臉色發白,身體都隱隱顫抖,甚至連破戰都做好了戰斗準備,可凌玉為何還那麼鎮定呢?
蘇再山有些不放心,轉頭再看自己的妖獸獵人手下。
妖獸獵人卻連半點都沒猶豫,拱手道︰「屬下願以人頭擔保,親眼看到這個蠻人有條白色的尾巴。」
「好!」蘇再山大吼,「我賭了,如果你沒有,我願以風聞言事罪入牢受審。」
徐季一皺眉,蘇再山這陰險心思也未免太重了。
雲朝中,雖然有風聞言事之罪,可判罰起來程度各不相同,如果事情鬧大,涉及到朝中高官貴冑,有可能會被判充軍,甚至被活活杖死。可要是一點小事情,上面又有人保的話,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放回來。
以福龍會和蘇再山的背景,他就算抓進去,也不會有什麼事情。蘇再山真是佔了凌玉天大的便宜。
徐季身負沈廉的囑托,自然不能這麼算了,他咳嗽一聲,剛想出來說話。可凌玉卻率先開口應諾道︰「好,你若輸了,就先吃我三個耳光,再入牢受審!」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兩人雖未擊掌,可目光卻在空中激起了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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