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炮似的責罵,听的族人們目瞪口呆,他們簡直不相朵,一個野種居然敢這麼說話,而且還是在祠堂之前,當著諸位祖宗的靈位。
「放肆!你放肆!」一個白胡子老頭氣急攻心,搖搖欲墜。
「我放肆?」凌玉踏前一步,陰沉著臉,「說你們是廢物是蟲還不肯承認,你們這些人若有半點用,哪會被慶王的人騎到脖子上來。」
「慶王??」
凌玉冷哼,抽出白手絹擦干淨手,不屑道︰「已經有大批人馬包圍了這個城池,你們連一點都沒感覺到,還不是廢物?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什麼?」
「你說什麼?」
「胡說八道,借慶王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包圍我們祠城。」
天空中突然炸響一句梵唱︰「嗡嘛呢唄咪吽!」
整個祠城為之一震,祠堂內的畫像塑像也紛紛掉落。
「報……一個凌家護衛拼命沖過來,「外面,外面來了很多人,把祠城包圍了,看樣子,要……要攻城。」
「慶王真的動手了?」
凌氏族人全然沒有剛才斥罵凌玉的威風,慌張起來,扯著護衛道︰「外面是什麼人?是慶王的藩兵?來了多少??」
「有……黑布包著頭,看不清身份,不過都是高手。是高手啊。」
「幾千個!」
「慶王真要謀反了?要跟我們凌家作對?」
凌氏族人都慌了神,他們這次過來,都是自家老弱病殘,那些養尊處優的族人根本就沒戰斗力。雖然還有幾百個下人,可護衛也就一百多個,連守城都不夠。
「這可怎麼辦?」眾人交頭接耳,「慶王想干什麼,想殺光我們凌家?」
「也不一定慶王吧,都包著頭麼。又不是藩兵,說不定是哪里地山賊豪俠。」
「豪俠有單子得罪凌家?你腦袋進水了吧。」
「關鍵是怎麼辦?我們才這幾個人,難道真跟人打啊?」
「不如投誠吧。」有個老頭子終于說出心里話,「我們打是打不過。不如給些錢,讓他們退去就是了。」
「蠢貨!」凌玉低聲咒罵一句,再轉頭看凌老太。
在這種時候,眾人都忘卻了。這位凌老夫人才是凌家的掌事人,才是能夠決定一切的主子,才是百年凌家中真正實力的持有者。
不用出去看,凌玉就知道外面是些什麼家伙。需要用黑布包著頭的。在江州城里只有一種人——和尚。
今天是十二月初七日,亦是眾所周知明教聖人顯靈的時日,在江州城內。聚集了成千上萬的明教信徒。就等著手持不滅之火的明教聖人出現。
恰這時候。凌玉還出城祭祖,這就給了慶王和彌勒教一個機會。為防凌玉回江州城。他們便派彌勒教的僧侶高手,將這兒團團圍住,再用藩兵守住城門,兩道防線可謂萬無一失。
凌玉今天連一個護衛都沒帶,甚至連銀絲手環都沒在身上,單憑凌家目前地護衛,是絕對抵擋不住僧侶攻城的。
所以凌玉便看著凌老夫人,想看看這位號稱最傳奇的老婦,究竟有什麼妙招。
凌老夫人的拐杖在地面狠狠一柱,鏘然聲響令眾人皆默。
就在凌氏族人地驚惶中,凌老夫人威嚴十足的頓擊著拐杖,連續三下。
隨後,凌玉赫然變色。
他感覺到,在這祠城中密織的力量之網,突然散開了。那些不知隱匿在何處,時時刻刻都盯著他的高手們,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不多時,凌玉便看到了他們。
近千名身穿雪白勁裝地高手,就如同從地底鑽出來的,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們並不多做停留,甚至沒時間交換眼神,便默契十足的朝著祠城的城牆防御位而去。
凌玉看了一圈,這些高手中最弱地也有三品上實力,普遍都在四品和五品之間。也就是說,這些人隨便一個放到外面去,都是獨當一面的高手。
可如今卻心甘情願的埋伏在祠城之內,終日不見天日,成為凌家地秘密實力。
近千名實力強勁地高手,就象天降神兵般出現。而從凌氏族人地目光里便可知,他們這些人都不曉得,原來凌家還
一支部隊。
凌玉面容變色,但很快又笑了,笑的甚為開心。
號稱能鎮住江州慶王地凌老夫人果然不是尋常老太太,雖然她跟凌玉還沒說過什麼話,可就像是早安排好一般,將事情布置的絲絲入扣,令人嘆為觀止。
凌玉是想利用凌家的力量,利用他們的實力與慶王和彌勒教為敵。可反而言之,凌老夫人卻也需要利用凌玉。
江州的情勢早就一觸即發,慶王謀反之心路人皆知,卻偏偏買通朝廷大員,利用福龍會的勢力拼命擴張,如今的江州,已經成為慶王囊中物,他的蕃軍實力大增,控制住江州軍政大權。
而慶王之後,便是彌勒教的勢力。雖然佛教在雲朝內勢弱,可在江州卻是獨大的教派,全城一百零八家寺廟中數千僧侶,高手更有千人,一旦發難,可形成一股令人懼怕的力量。
有慶王、藩兵、福龍會和彌勒教的聯盟,凌家就算再根深蒂固,也難以抵御,如今慶王越來越不把老凌家放在眼里,要將這眼中釘鏟除,也是早晚的事情。
凌老夫人輔佐兩代閣老,獨立撐起凌家基業,又怎麼看不出慶王的陰謀。所以當凌玉要入府時,她便打定主意,就要借這個風頭十足的孫子,來場全面的反擊戰。
凌玉,是粒自願入局的棋子,更是一枚誘餌。
十二月初七日,明教聖人顯靈,天下關注。
所以慶王絕不會讓凌玉回到江州,他要用盡一切法子來阻止凌玉出現在眾人面前。凌老夫人便遂了慶王心願,將凌玉帶到了祠城內。
隨行的,只有一百多個護衛。
這是丟出了一枚誘惑的果實,讓慶王看到拔出眼中釘的希望。只要干掉一百多個護衛,就能夠將凌玉殺死,就能夠除掉整個老凌家,甚至還不是在江州出事的。
恐怕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慶王並非蠢人,他也是殺伐決斷的上位者,在如此情形下,當然丟出手上最重的籌碼,江州一百零八家寺廟中的頂尖高手,超過一千三百名的僧侶,這已經是彌勒教最強的部隊。
全部,殺到。
要將老凌家一眾族人消滅。
他們用黑布包頭,不露行蹤,就算成事之後,也可將罪責推給山賊們。在慶王想來,用一千三百名僧侶強手來對付凌家眾人,簡直是十成的勝算,根本無需再留退路。
慶王實在是太順了,這些年來,他的福龍會縱橫南北,幾乎沒遇到敵手,以至于他都生出天下無敵的念頭來,以為普天之下,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但這位胸懷野心藩王卻忘記了,就是短短幾個月內,就有一個人將他外面的羽翼打的抬不起頭,將三杠棍殺掉了兩個。
這個人,就是老凌家庶出的長子,凌玉。
而慶王也忘記了,他這一支家族在江州衍生數代,一直圖謀造反,卻始終無法成事。唯一的原因就是江州盤踞著更大的家族。
凌氏,這是橫亙在慶王頭頂的巨山,這座山壓了幾代人,又怎會被輕易扳倒呢?
所以凌氏祭祖,本來就是個圈套,是一個陷阱。這是凌老夫人故意把彌勒教的實力吸引出來,拉到祠城之外。
而百年凌家,無數代積攢起的豪門,真正的實力,便藏在祠城之中。
當凌玉看到白衣人群中,有四個八品時,他終于為凌家的老謀深算嘆息,也開始可憐起彌勒教來。
只是跟凌玉做對,彌勒教就左支右絀,如今加上老凌家,敗局早定。
凌氏族人全部怔立當場,他們雖號稱同族,卻完全不了解凌家真正的秘密,又怎會想到,在看似空擋的祠城里面,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部隊。
凌老夫人佝僂的背直了起來,竟像是戰場上的統帥般威風八面,手持鐵杖走到凌玉身邊,寒目一掃︰「跟我上城。」
「尊**玉微笑著拱手。
張寧兒側身,奪過身旁一名護衛的佩劍,也站在凌玉身後,準備跟他上城。
凌老夫人瞥了一眼,雖然沒說話,但還是有幾分贊許的神情。而城外,已經開始廝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