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城的毒蜂,又把慶王軍隊拖了整整十五天。
但叛軍還是無可遏制的推進到了南昌城下,雖然比預想中更慢一些,比預想中來的更小心翼翼。
可當慶王的福龍會大旗出現在地平線上,南昌城頭的幾位官員,心中劇烈跳動不已。
就算有心理準備,但看到如此雄壯的兵馬出現,整整二十萬人,在地平線上猶如黑壓壓的山巒一般朝前推進,南昌城眾人心里忐忑的猶如鼓點。
「果然是,好壯觀的軍隊……」戴汝昌眼皮狂跳,牙齒忍不住打顫。
伍定文也是慘然︰「都說慶王潛心準備數十年,沒想到真的兵強馬壯,如此雄師,橫掃雲朝也無問題。」
徐季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他也在城頭,冷風吹的須發亂飄,徐季漠然道︰「若是這大軍攻城的話?」
「我們有十萬軍馬,頂住一月應該沒問題。」伍定文道,不過又苦笑著搖頭,「可城內糧草,最多只能吃半月,慶王大軍根本不用攻城,只消圍著,我們便死定了。」
「那又如何是好?」三個知府中,戴汝昌最為膽小,而凌玉又不在,他的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伍定文看看沈廉,沈廉也只好搖頭︰「凌少說了,他能讓慶王大軍繞開南昌城,所以我們不進不退,只要留在這兒就可以。」
「萬一……萬一……」戴汝昌怯道,「萬一凌少錯了,那二十萬大軍殺過來,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沈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沈廉心中,凌玉根本就沒錯過。那麼長時間,做了這麼多事情,凌玉何時有過一個錯誤的判斷。
可就算沈廉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慶王叛軍真的開始圍城的話,那南昌城就完蛋了。而凌玉千方百計組建的大軍,也會不戰而敗。
在天邊成一線的叛軍,正黑壓壓地朝著南昌城過來,而且越是接近,越是速度快。
城頭上的四大官員雖然強撐著挺直背脊。但下腳發虛,隱隱有些發顫。
「攻城了,要攻城了……」戴汝昌幾乎是叫喊起來,他看到有幾千銀甲騎帶著大批步兵,瘋狂的朝著南昌沖來。
沈廉用了一拍城牆,他雖不相信凌玉會出錯。可眼前的景象,慶王大軍兵臨城下,根本就是攻城的樣子。
「命令守城!全力守城!」沈廉高呼起來。
南昌城頭上。頓時出現了上千支火銃,冷酷無情的對著下面逼近的軍隊。
赤空冥純粹是賭氣般的縱馬狂奔,帶著銀甲騎跑到了南昌城一里外的空曠處,再往往南昌城頭碩大地凌字軍旗,忍不住要將銀槍飛射出去。
「將軍!」手下悄然提醒道。
赤空冥咬牙,抬頭正好看到城牆之上,那一把把黑色的火銃,赤空冥也有些心驚。雖然他心里無比想沖入這個城池大肆殺掠,可理智卻很清楚,慶王所做的決定。乃是最正確的。
「命令大軍轉道,繞開南昌,朝九江而去!」赤空冥下令道。
「是!」銀甲騎飛奔著去傳令。
南昌城頭之上。戴汝昌本來心驚膽顫,可突然之間,他發狂似的叫嚷起來︰「快看!!快看哪!!叛軍改道了,他們改道了!!」
「真的改道了!!」沈廉也大笑起來,「我就說麼。凌少怎麼會算錯。快看哪,叛軍改道啦。灰溜溜地跑啦。」
南昌城頭所有人都清楚看到,那滾滾而來的軍團,都龜縮到南昌城外的一條小路上,雖然不甘心情願,但還是順著城池外沿往東推進,當真將南昌繞過,直接朝九江去了。
伍定文和沈廉他們搞不定,叛軍怎會真地听凌玉的指揮,讓他們怎麼走就怎麼走。
可赤空冥心里,卻跟明鏡一樣,甚至這方案,還是他幾番掙扎後向慶王提議的。
自吉安到臨江的一路,赤空冥的大軍吃了前所未有的苦頭,妖獸們的騷擾雖然規模不大,卻讓銀甲軍一敗再敗。
赤空冥判斷,凌玉派出妖獸連番騷擾,目的便是拖滿叛軍的進度,試圖等待五大名將從北疆急調回來。
而慶王謀反,依靠的就是那五道軍馬無暇他顧,若是被拖到跟北疆軍旅決戰,那就大為不利。
所以赤空冥建議丟下凌玉不管,只顧繞開南昌城,迅速順江而下,奪九江、安慶,將南京打下。
只要陪都到手,慶王正式稱帝,便可高枕無憂。到那時憑借長江天險,南方便是慶王地天下了。
而內心來說,赤空冥也有些被凌玉給打怕了。這三十天來,號稱無敵的銀甲軍損失慘重,叛軍損傷更是過萬,糧草幾次被燒,士氣跌到最低點。恐怖的是,叛軍就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便被打成如此局面。
所以當赤空冥看到南昌城頭伸出地一桿桿火銃,心中慶幸不已,若真是死命攻打南昌,不止會被拖死,而且損失不曉得會多慘。
對赤空冥來說,南昌一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南京。
建功立業,功成名就,便是在南京。
但赤空冥也不知道,如今南昌城頭上的人,心中也是懷著恐懼。並不是因為叛軍壓境,而是因為凌玉壓根就不在那座城池中。
這讓許多人都覺著,南昌根本就是一座空城。
南昌當然不是空城,只在人們心里,凌玉的分量比幾十萬大軍還要重。
當叛軍與南昌城擦肩而過時,凌玉卻遠在東方的大海之上,他和莫煞兩個,正在做一次前所未有地旅行。
他們在尋找一個留于記載,卻幾乎不存在地海島。
蓬萊仙島。
這是人族史冊上被記載最多的一個仙島,人族開國始皇帝為求長生,曾派方士帶領兩千童男童女去尋找,後來歷代皇帝都曾派遣船隊四處尋覓。
傳說蓬萊仙島上面,生存著許多仙人,只要能找到他們,求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甚至連長生不老也不在話下。
凌玉站在碧波之上,素白色軟銀靴卻半點不濕,望著茫茫大海,他皺眉道︰「那個蓬萊仙島上,真地是一道妖軍?」
凌玉在詢問的人,乃是他身旁那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此人就是化作人形的莫煞,在與蘇起對敵時,莫煞第一次化成人形,之後便再沒有變回過守銀豺。
「千年前就隱居于此,我怎會不知道。所謂的蓬萊仙島,不過是隱居海外的一支妖軍紫眉鶴。」莫煞嘴上說的不屑,可還是嘆道,「十二道中,以鐵翼鷹和紫眉鶴最強。鐵翼鷹天賦驚人,數量眾多。紫眉鶴數目最少,可卻個個活的久,品級也高,恐怕紫眉鶴妖軍全部都在四品以上,個個都已經成人形了。」
「全部成人形?」凌玉揚眉,若多了這麼強勁的幫手,對自己的大計可有好處,「難怪都說蓬萊仙島上的是仙人,化作人形的妖獸,再加上幾分仙氣,不唬住人都很難。」
「而且蓬萊仙島上,還有一座紫眉塔。」莫煞道,「所謂的紫眉塔,也是一座鎮壓妖神的地方,和衡山祝融峰類似。里面壓著一位妖族大聖,還有一枚十二道聖物中最重要的奪風珠。」
凌玉點頭,這才是他和莫煞遠赴大洋的真正目的。
在鷹嘯山上得到勾陳天書後,他已經知道,十二道妖軍聖物,乃是東皇鐘和招妖幡這兩件先天至寶分解的。而凌玉已經獲得五道妖軍的聖物,只差一件,便可組成東皇鐘。
東皇鐘乃是上古妖神東皇太一的法寶,具有無上之能,尤其是對修煉者,更是致命克星。現在傳世法寶中,尚沒有一件可以與東皇鐘相提並論,凌玉若是得到此物,再修煉到九品,恐怕整個雲朝都沒人可以威脅到他。
而紫眉鶴妖軍個個都化作人形,又可對外宣稱是蓬萊仙島上的仙人,若是收服,對明教自是大有好處。
凌玉拋下戰局,千里迢迢到東海來,當然懷著勢在必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