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再這樣下去,整個城都燒光了,讓兵勇下去救火吧!」手下士兵跪在沈廉面前。
沈廉卻面色如常,在凌玉身邊呆久了,他學到的一點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兵勇總共只有一萬人,全下去救火也不夠。」沈廉望著前方的羽箭軍,卻露出一絲淡然笑容,「放火箭若真的有用,凌少何必派我過來。」
「千戶大人!」本地兵勇們痛哭流涕,「小人們的家小都在城內,大火無情,大人開恩啊。」
沈廉漠然了一會,又道︰「明教法師何在?」
玉鯤從黑暗里側出來,他身後是一隊鐵翼鷹高手,這些人都是隨著沈廉一起到安慶收攏人心的。雖然都是妖獸所化的人,可經過凌玉浩然氣洗去妖氣,這段時間又一直處理教務,妖獸們個個都有些大法師的氣派。
「一千火烈虎由你們差遣!」沈廉下令。
「不負所托!」玉鯤揚揚眉,又抬著大腳板,朝城內而去。
未幾時,安慶城內異象迭出。
就在整個城市被火海籠罩,到處都是哭號聲,猶如人間煉獄一般時,天空上落下了身穿明教袍子的法師。
「火神搭救!火神搭救!」信徒們紛紛跪下磕頭,有不少認出,那是最近時常弘法傳教的法師,尤其是打頭一個,據說還是明教護法。
這些信徒本來還在質疑,為何自己崇拜的火焰會來掠奪自己的生命,但見著法師們出現,心中便安定不少。那喧囂紛亂的末日景象一掃而空。
玉鯤對下方宣到︰「妖人以火攻城,乃萬惡不赦,火神有令,驅走邪火,恢復爾等清平世界。」
此話一畢,信徒們便歡呼雀躍,雖然炙熱烈焰還在身邊燃燒,可整個城市的信心卻輕而易舉地恢復了。
隨後,從城市四面八方角落里,涌出了一隊隊的火烈虎。這些火烈虎個個聲勢逼人。渾身火光四濺。只是走在路上,便已經不怒自威。
這些火烈虎由于渾身是熱焰,又十分威武,所以在平日里,老百姓都將它們當成明教聖物來看,如今一出現,更是引發陣陣歡呼。
火烈虎並非混沌未開的妖獸,它們一出來便佔據各自位置。瞟了眼那火焰,只深吸一口氣,只見一道道火柱出現,那些席卷肆虐在房屋頂上的大火,竟然變作一條條火柱,被火烈虎吸入了肚子。
這一幕,確實早在凌玉的計算之內。
他本就料想到,赤空冥會用攻心之計。羽箭軍的威力在于遠程攻擊,若是用火箭把城市一燒而空,那安慶確實就守不下去了。所以在派出沈廉的同時,也把一千火烈虎全部派了出去,防備的就是這一招。
火烈虎乃是火系妖獸中最強力的一種。在十萬妖山中數量極少,一直到凌玉進了雲朝,才發覺錦衣衛手中,竟然有數量驚人的火烈虎。而且這種強力妖獸竟然心甘情願地被錦衣衛驅使。
凌玉一直在揣測,火烈虎可能也是一道妖軍。但他幾番想與火烈虎溝通。卻發覺錦衣衛手中地都封閉的二靈,沒有了交流交談的能力。于是便只能作罷。
但不管怎樣,火烈虎的本能技依舊存在,吸食火焰,便是這種妖獸的拿手好戲。
還不到半個時辰,席卷大半城池的火焰,便已經被火烈虎吸的一干二淨,這些熱辣之火,就像是新的能量一般,讓火烈虎神采奕奕,精神更佳。
滿城爆發出驚天動地地歡呼聲,所有人都跪倒在明教法師的腳下,大聲頌揚火神之德,高唱明教的頌歌。
赤空冥看著已經黝黑的天空,听著安慶城內那一陣陣的歡呼,神情有些恍惚,命令再度放箭的手雖然高舉,卻再也放不下去了。
沈廉在城牆之上,遙遙望著赤空冥的失神,他也嘆了口氣,將手從刀柄上松開︰「有一天。他抬頭,望著南昌的方向,心中默默思量︰「再撐不過十天了,凌少……你究竟何時出手?」
凌玉何時出手,不止沈廉想知道,在南昌城中,所有人都想知道。
尤其是凌玉最親近地三個女人,更是憂心忡忡。
「舞兒,你看少爺什麼時候會出閣?」紅仙兒立在廂房窗邊,透過窗戶去看遠處高高屹立著的振眉閣,那是南昌城最高的地方。
紅仙兒是隨著鄭亦來到南昌,同行而來的,便是秘密訓練了很久的七十二連環寨兵馬,洪雲山這會全部家底都拿了出來,把九品高手、自家女兒和大批兵器物資都交在了凌玉手上。
紅仙兒成了七十二連環寨軍馬地指揮官,天天都能看到她一襲紅衣,騎著赤馬馳騁的風姿,她手下的隊伍,也著赤甲,被稱為紅旋風。
花舞月如今裝束已經不像小女孩,蛻變完成後,花舞月絕色冠天下,隱然已經超過了紅仙兒,可以與當初絕色江南的晴眠月媲美。
現在的花舞月可不再是凌玉身邊地小婢女,而是明教正正經經地聖女,現在明教上下,見花舞月如見神靈,整整五萬明教赤甲軍,個個崇拜花舞月。
小妮子雖然變的美艷動人,但依舊還是那個為凌玉而生地花舞月,一說到凌玉,便緊張起來︰「不曉得少爺怎麼樣,睡的好不好,沒有舞兒替他按摩,怕是不習慣吧。」
晴眠月卻是三人中最不緊張的一個,這些天,凌玉的起居生活都是她在照顧,雖然晴眠月也不知道凌玉何時會出閣,但她的心里,卻對凌玉很有信心。
也難怪這三個女人緊張,自凌玉從蓬萊仙島回來後,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進了振眉閣後便再沒有出現過,就連徐季匯報軍情也不听,整天除了晴眠月送水送吃的外,任何人都不見,誰都不知道,凌玉在折騰些什麼。
南昌城雖然兵強馬壯,可畢竟是叛亂汪洋中的一個孤島,叛軍如今猛攻安慶,沈廉連續發來七封急件,南昌究竟要不要出兵解救安慶之困,成了目前幾個知府心目中最大的難題。
若是不救,沈廉必死無疑,安慶城的十多萬百姓和上萬軍馬都會全軍覆沒,甚至連整支烈虎騎都難逃生天。更嚴重的是安慶一丟,南京便危在旦夕,從安慶到南京朝發夕至,若是南京被攻下,便大局已定,區區南昌城,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主事的三個知府里,伍定文力主出擊解救安慶,在安慶城外與慶王決一死戰。戴汝昌卻覺著,小小安慶,叛軍根本用不著全軍出擊,如今殺雞用牛刀,分明就是個陷阱,想要將南昌城兵馬牽扯出去再一舉殲滅。
這兩個人說的都有道理,徐季也舉棋不定。他一邊是覺得現在實力,很難與慶王決戰,但另一邊又擔憂沈廉和南京的安危。
這件大事,已經必須由凌玉來決斷。可是凌玉卻全然閉關閣中,誰都不理會,仿佛外面的戰局與他無關,沈廉的生死也置之度外。
但事實上呢。
凌玉只是在思索一些要緊的東西,他只是在等一個要緊的人。
今天,那個人終于到了。
凌玉坐在振眉閣里的花翅木架子床邊,反倒是一個老頭兒大咧咧的睡在床上,破戰張開嘴,舌頭吐在外面,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破戰確實是累了,才凌玉來回蓬萊島的這幾天,他就穿梭幾千里,跑了趟北疆,把這個人生生的馱了回來。
凌玉神態好玩,饒有興趣的點點床上老頭的胳膊,問道︰「禪磯子老頭,你是真傷還是假傷啊。」
躺在床上裝死的人,居然是凌玉在北疆遇到的那個妖仙,禪磯子老道。
說起這位禪磯子妖仙,對凌玉的影響可不是一點半點。慕容雪鴦之所以會成為凌玉,之所以會進入雲朝,引出之後那一連串事情,可都是禪磯子的功勞。
凌玉在北疆與他相遇,真的只是巧合麼?
這件事情,已經無數次縈繞在凌玉的心中。堂堂妖仙,居然躲在北疆一個小地洞里做死狗狀,還用破戰引凌玉入套,又傳授神修術,把凌玉指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真的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