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眾人驚訝的神情絲毫逃不過李風影銳利的眼光。
他接著道︰「我作為晚輩並不了解‘小泉’這兩個字的含義,但是曾經隱約听家父說過,此刻看到各位前輩的神情,我知道這死亡帖上所說的‘小泉’一定有什麼驚人之舉才會令諸位有如此大的震驚。」
要知道,現在場中就坐的都是飽經江湖的人了,他們早已連就的處事不驚的能力,些須的小事,根本就不會令他們驚訝。但此刻剛听到「小泉」兩個字就能令他們如此驚詫,定然非同一般。
但是場中無人出聲。過了片刻,楊佐清站起來道︰
「既然大家都不願先說本門先前的失敗,那只好我來先說了。」然後看看蘇蓉,蘇蓉點點頭,于是楊佐清便朗聲道︰「本來,如果他只是簡單的一個江湖人士,就算他再厲害,也就罷了,無非是像血刀前輩一般,被人以為不善不邪之間,但是他卻不是這樣的。」
說著似乎是回憶當年的事情一般。有過了片刻才道︰
「當年,我殘血幫在沿海地區有許多商品交易口岸和船只。不瞞大家說,殘血幫屬于血字好最大的四個幫會之一,要養活這麼多的人口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本門一向是以對外經商為主要收入來源。那時侯,沿海貨運比較發達,所以殘血幫就在沿海一直以幫人運送貨物來賺去其中的利潤。就像是現在的各個鏢行一般,但是那時侯只因殘血幫的名聲,所以還沒有人敢動我們的貨。」說到這里,楊佐清似乎回憶起當年的風光,很自豪一般,但不久他的臉上驟然出現痛苦的神情,「但是,好景不長,有一次,我們殘血幫幫福建官府運送一批官銀北上江蘇,要把這批官銀運送到金陵黃城腳下。你想想那是官府的銀子啊,所以盡管官府出的價高,但我們也不想做這個買賣,當時老幫主還在世,就想推辭,但是官府說只相信我們殘血幫,所以最後無奈只得接了這個買賣。」
蘇蓉听楊佐清此刻的表述,不由在心中起了一絲敬意,原來殘血幫並不像自己想的和江湖上傳說的只依*收取保護費,殺人、搶劫為生。
楊佐清又接著道︰「接了這個買賣後,當天我們就把幫中大批高手秘密從各個分部轉移到福建分舵,這樣過了十來天,每天會從殘血幫中發一只開往金臨的船,而且每只船都是一模一樣的,這樣旨在迷惑那些打這批銀兩的盜賊,直到第六天,真正的裝有銀子的船只才離岸向金臨使去,船艙中除了銀子便遍布滿了幫中高手,隨時準備不測發生。船上裝的貨物多,所以行走緩慢,這樣一連走了三天,眼看著就要到金臨了,大家都以為這一路順利,可以安心的回家拿響音了,卻不知這日大白天的,也風平浪靜,我們的船只剛到橫沙島附近,那一片是一個三角洲地形,過了橫沙島再行不久就到金臨了,但是這時候,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三支商貨打扮的船只,前後各一,從左側有擠進一只,所以頓時殘血幫的船只便連游動的余地都沒有了。」
楊佐清說到這里,眾人不由都為殘血幫捏了把汗。心中紛紛猜測結果。
楊佐清停了片刻又接著說︰「起先我們也不以為這些商船是來搶劫的,還以為是水道擁擠,不小心擠在了一起,所以還幫助他們想把船移開。但是還沒等我們的舵手撐槁了,對方船上呼啦一下子暗器鋪天蓋地的向我們射來。」
眾人心不由隨著他的講述一緊,真是太狠毒了,竟然不要留一個活口。
「頓時我們船上的人便倒下一大片,因為那時侯是大白天的,所以艙中高手也多在船舷上,于是這一下,死傷大半,然後便見從對方船上紛紛躍過數十高手,過來也不管貨物,只見人就殺,剛才沒被暗器射死的會補上一刀,所以還沒有待船上弟兄們回過神來,已然全部死了。」說到這里,楊佐清不由一陣悲愴,語氣中顯現出從沒有過的悲傷。
眾人看著他也不由的跟著難過。
等了等,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道︰「我們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竟然連事先約定好遇難後所發的信號都沒有機會發出。對方見船上已經沒有活口,便開始搬運艙內的銀子,不一柱香時間,便帶著滿船的銀兩消失在茫茫大海!在這中間,他們只草草說了幾句話,但是卻說的不是我們的語言,根本听不懂。‘完全ズ完了ウギベ、生わサゆペ人’後來經過千方打听,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全部完成,沒留下活口。’」
眾人听到這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幫人竟然這樣殘忍,搶劫貨物,還不要留下活口。
楊佐清又接著道︰「經過多方打听後,我才知道這些听不懂的語言竟然是日本話!」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驚。
「但是可以確定,那里面一定有我們自己的人存在,因為最後他們臨走之際終于有人說了一句我听的懂的話。」
眾人不由緊張,等待他接著說。
「他是向一個中年男子匯報,他說︰‘報告小泉閣下,一切準備就緒。’」
眾人一听這樣殘忍的事情竟然又是「小泉」做的,不由憤然。
「然後,只听那被稱為小泉的人,一揮手,說‘燒’,然後便見對方在殘血幫船只上澆上燃油,點了一把火,眼看著那船已經變成火海,他們才迅速撤去。」
楊佐清說到這里,殘血四老眼中早已淚水隱約,這幾句話又讓他們回憶起多年前殘血幫那件慘案。
楊佐清此刻聲音已然哽咽,不能繼續說話,只得示意身邊的葉一行,讓他接著說。
于是葉一行接替楊佐清道︰「在那一次事故中,我殘血幫一共死了七十八位幫中一流高手,頓時幫中空虛,一時再恢復不了起先的地位,又有官府逼迫殘血償還丟失的貨物,無奈之下,殘血幫只好忍痛變賣了在福建一切的貨運設施和分舵,又從總部拿出多年的積蓄,這才勉強還請了官府的銀兩,可惜從此以後,殘血幫便一蹶不振,再難恢復往日風采了啊!」
眾人听到這里,才知道為什麼當年殘血幫會突然變賣福建沿岸碼頭和船只抵押分舵,撤出福建,原來如此。
但這些都是幫中秘密,一來害怕仇家知道自己幫內空虛,前來尋仇,再者家丑不可外揚,所以多少年來只有少數幾個殘血弟子知道此事。
這時候,李蓉忽然道︰「楊伯伯,我有一事不明,能問一下嗎?」
楊佐清趕忙道︰「李姑娘請講。」
李蓉道︰「楊伯伯,你剛才說那次事故沒有人存活下來,那你怎麼知道是日本人干的此事呢?」
楊佐清听她這麼一問,似乎心中憋了許久的惡氣又上來了,頓時道︰「他們想殺人滅口,但是百事總有一疏,當時我就在船上。」
眾人一驚,有听他道︰「那時侯,我才只是殘血的一個小小掌舵手,所幸,那次我貪酒偷偷的躲在船艙喝了兩樽,才沒有去撐槁,也便沒有被他那一場暗器雨射死,但是你們看我現在腦袋上,臉上這些傷痕,難道我想被人稱呼為‘殘腦雕’。我也不想啊,但這就是那次事故,那些日本人給我留下的,他們以為在我頭上砍了幾刀,我已經死了,可惜我命大,竟然沒死。」
這時候,眾人也不由的不相信他的頭硬了。
「但是整船的人只活下我一個啊,啊」楊阼清聲音又開始激動。
過了一會又道︰「他們放火燒船之後,正是那把火把我驚醒,可惜頭皮已然被火燒焦,再也無法痊愈了。我機靈了一下,跳進了海里,才躲過這一劫。」
眾人听了他的描述,隱約看見他頭上的殘留,極力想象著那場事故的殘忍,心中激起了對「小泉」對日本那批無賴的憤恨無以表達,只想去狠狠的砍殺他們一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他們也嘗嘗被刀砍火燒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