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語,第二天一早,孟飛龍帶了新夫人來與燕王、王妃見禮。朱棣留了孟飛龍在書房敘談,徐王妃則帶了孟家八婦與永寧公主來在後屋,昨天燕王與王妃送來的八大箱賀禮全放在這里。
屏退左右之後,王妃由身上掏出一串鑰匙,親自將八只大箱打開,陰暗的房間里立刻間光彩奪目,無數件珠光寶器發揮著各自耀眼的光輝,晃得眾人睜不開眼楮。孟家八婦被這麼多的奇珍異寶驚呆了,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後將目光集中在王妃身上。上官柔道︰「大嫂,你和大哥這禮也太的貴重了,飛龍是不會答應的。」
王妃笑道︰「你大哥說了,如果真的把朱允文推下寶座,這江山就是朱、孟兩家共有的,這些珠呀寶的又算得了什麼?再說了,這麼些的珠寶也就是放在這里好看,管不得吃管不得穿的,現在正是兵慌馬亂的年月,根本頂不得你們為大軍備下的糧食、衣服來得重要。」
方子箐猶豫著道︰「可是……」
徐王妃輕輕一笑,揮手將方子箐制止了,絕然地道︰「沒有什麼可是了,如果你們心里還有我們哥嫂兩個,就全收下。」
眾女一時間無語了。王妃道︰「公公平平,正好八箱,至于你們誰拿那箱,我就不管了。」
歐陽菲最先忍不得誘惑,沖了過去,其它幾女也都跟著去欣賞著。徐王妃回過頭打量了永寧一眼,見到她滿目地淒涼,王妃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心病,拉了她的手笑道︰「小妹不必傷心了,你可是你四哥和嫂子的心肝寶貝,我們那能忘了小妹?等到你出嫁的時候,兄嫂自會有更多更好的賀禮準備著,你的幾個姐姐都是明白人,想來她們不會說出長短的,就算說出長短來,我們也不怕的。」
上官柔八女一陣嘻笑,道把永寧笑得抬不起頭來。王妃借機向八女道︰「八位妹妹,我這小妹的那點心事想來也瞞不住你們,她也算是個痴情的女孩,你們願不願意成全她?」
上官柔上前一步,道︰「大嫂,我們姐妹早把永寧妹妹當了一家人,私下里也沒少勸過龍弟弟,可是他似乎老是有顧慮,就是不表態。」
永寧激動地拉起上官柔的手,將感激地目光投向八女中的每個人。
王妃摟了永寧故作怒態道︰「我這妹子那點不好了?要模樣有模樣,要品德有品德,今天非要讓飛龍說出個原因來。我們這就找他去。」
王妃在前,八女緊隨,上官柔拉了扭捏的永寧,一定要讓她同去。永寧終于移動著腳步,她緊繃的臉上也有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書房中朱棣與孟飛龍相談正歡。朱棣品了一口杯中的茶,笑道︰「我們兄弟總是能夠想到一塊去,這一次又夠李景隆享受一番了。」
孟飛龍道︰「就算先前有所耳聞,也不如這些日子親眼一見,大哥真的是厲害!」
朱棣笑道︰「飛龍欺負大哥是不是?在你面前大哥敢說個強字?離開這個屋,我道是敢說句大話。」
孟飛龍忙道︰「大哥是抬舉飛龍了,飛龍那怕與大哥比肩。」
朱棣道︰「你我就不怕客氣了。先前讀三國志,其中一段記得特別深刻。青梅煮酒論英雄的時候,曹操對劉備道,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爾!此情此景,與當年是何等的相似。」
孟飛龍不敢多言,只顧低頭喝茶。
對面的朱棣這時候卻轉了話題,道︰「可是飛龍,有一件事我們卻總是說不到一塊去,可是這件事還非說清楚不可,否則我和你嫂子北平是回不去的。」
孟飛龍心中隱約猜到了朱棣的意思,卻故意道︰「什麼事會這麼重要?」
朱棣嘆息一聲,道︰「飛龍真的很討厭永寧嗎?」
望著孟飛龍低下了頭。朱棣無奈地道︰「我和你嫂子是旁觀者清,小妹怕是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別看小妹樣子柔弱,她從小就是撞到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認準了路走到黑,否則我和你嫂子是不會三番五次為難兄弟的。」
見燕王把話說到這份上,孟飛龍也無法再回避,只好道︰「大哥,說真的,我沒有理由不喜歡永寧,可是……」
朱棣用手止住孟飛經要說的話,道︰「你有了八個老婆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沒人說你藏著曳著,可是永寧她願意,這不是理由。」
孟飛龍知道今天已經是退無可退,便只得講出心中實話,道︰「永寧對我一片痴情,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所以遲遲不敢答應,是因為有兩點擔心……」
這時候屋外腳步聲起,王妃帶了八女與永寧一起走進屋來,王妃接了孟飛龍的話道︰「飛龍有什麼擔心,直管講出來,如果真的是天不作美,你大哥決不為難于你。」
孟飛龍將目光望向站在眾女身後的永寧,永寧正用一雙含淚的目光望著他,樣子說不得的讓人憐愛。孟飛龍咬了咬了牙,還是恨心地道︰「我這人看起來很隨和,其實武斷得很,斗爭時刻說一不二,這一點她們姐妹都有體會。我怕我這脾氣公主受不了,如果將來我們夫妻不和,更傷害到與兄嫂的關系,這情還是不作的好。」
朱棣點了點頭,向永寧道︰「小妹你听到了嗎?」
永寧向前一步,語氣堅決地道︰「我早就講過,不稀罕什麼公主身份。既然嫁了你孟家,就是你孟家的人,如果將來作錯了什麼,隨便你處罰,就是被你打死也再所甘願。」
朱棣吃了小妹的話,暗自嘆息一聲,轉面向孟飛龍道︰「飛龍怎麼說?」
孟飛龍只好道︰「我家中已經有了八個妻子,俗話說,勺子多了沒有不踫鍋邊的時候,我很擔心以後你們能不能和睦相處在一起。」
別人還未開口,一旁的上官柔說話了,道︰「飛龍你想得太多了。大家處在一起不是一二天了,永寧妹妹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方子箐幾女一起點頭,秦雪情道︰「我們姐妹私下里早就議論過,都願意永寧妹妹和我們在一起。」
孟飛龍望著淚眼婆娑的永寧,只好道︰「真的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听孟飛龍終于同意了,朱棣與王妃都長出了口氣,朱棣道︰「那就這樣講定了。只是飛龍剛剛大婚,馬上又是大戰在即,我的意思就先訂婚吧,以後擇日再給你們完婚,飛龍與弟妹們你們看怎麼樣?」
孟飛龍與八女一起點頭。朱棣道︰「那今天中午就吃訂婚飯。」將目光投在永寧身上,朱棣很嚴厲地道︰「小妹,今天當著飛龍與你幾個姐妹的面,我把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以後你飛揚跋扈,容不得人,被飛龍趕出門來,可怪不得哥嫂不為你作主。」
永寧對著朱棣與王妃福了一福,絕然地道︰「永寧自小受兄嫂教誨,自然不會給兄嫂丟臉,請兄嫂放心!」
王妃一把拉了永寧,笑著道︰「好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干什麼個個搞得凶神惡剎一般?」轉過頭向著孟飛龍,對他道︰「飛龍,做嫂子的也把丑話說在前頭,如果將來你慢待了我妹妹,我可是不依的。」
既然一切都已注定,孟飛龍自然要把事情做得圓滿,他笑了道︰「嫂子你就放心好了,能娶這麼個美如天仙的公主回來,我還不捧在心上含在嘴里?那敢讓她受半點委屈了。」
王妃還沒說話,永寧卻已經忍耐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朱棣由大寧回到北平,眾將一起前來問候。問起幾天來的近況,姚廣孝報道︰「隨著我們節節勝戰,朱允文似乎害怕了。前幾天他讓人送了信來,信上說已經將黃子澄、齊泰削職,請求王爺罷兵。」
朱棣將人遞來的信看了一遍,用力拍在桌上,怒道︰「小兒把我當三歲孩子嗎?既然真心求和,為什麼不把兩人人頭送來?」
姚廣孝道︰「王爺所言極是。听人道,兩人雖然被消職,其實仍在朱允文左右效力。」
「不去理他。」朱棣道︰「還有其它消息嗎?」
姚廣孝道︰「李景隆也來信,要求息兵。」
「哦!」朱棣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突然笑道︰「既然李九江要求息兵,那就答應他好了。」
坐在一邊的朱能跳了起來,急道︰「王爺不可!李景隆分明用的是緩兵之計。現在天氣寒冷,南兵衣薄,再加上北平新敗,他才要求息兵,等到明年開春,只怕就是他向我們進攻了。」
張玉也道︰「前幾天每人一套冬衣發下來,是近幾年做得最好的衣服,我們應該利用裝備上的優勢,與他們決個高下,就算不能將他們全殲,也要讓他們少個幾萬人馬。」
眾將顯然也看出自己一方在天時、裝備等方面的優勢,都表示不能放過眼前的機會。
朱棣望著眾將笑道︰「朱允文又不是李景隆一處人馬,我們不去動他,不等于我們不能去打別人。」
姚廣孝用手撫著額下長須,點頭道︰「好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