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拉姆隨我之後回到了他的祖國首府斯德哥爾摩,然而迎接凱旋歸來英雄的並非想像中應有之人群、鮮花、掌聲和歡呼,而是另一番蕭索景象。打得還剩最後一只的旗艦*港後,赫德拉姆馬上被大群的武裝士兵涌上船包圍,看押起來。隨從人員也遭池魚之災。
赫德拉姆憤懣難平,想不通。自己在前線浴血奮戰,回來後非但沒有得到哪怕一句國王淡淡的嘉獎,反而是晴天霹靂,真是想不通。就連看守牢門的老獄卒,對他也是一臉鄙視,赫德拉姆問這是為什麼死也要死個明白!老頭唾了一口︰「叛徒,這是你應得下場!國王已經下令,明日就將你押上斷頭台,屆時所有斯德哥爾摩人都會去,尊貴的國王陛下和王後也將親自駕臨,我們就是想看看,一個叛徒到最後會是什麼表情!」
「冤枉啊,我赫德拉姆怎會是叛徒?以上帝之名發誓,我絕沒有做對不起祖國的事情……」
沒有人听他的。老獄卒摔門而去。面對赫德拉姆的,只有冰冷的石壁,還有石壁上反映出自己那張郁悶蒼白的臉。
當夜,原瑞典海軍提督赫德拉姆破牢而出。他對前來營救他的老朋友格爾哈特.阿迪肯說︰「我可以去死,但不能背著屈辱!」
格爾哈特.阿迪肯用蕩寇雙刃劍砍翻聞訊阻截的士兵,微笑回頭道︰「那是,屈辱這個東西太沉重,背著它你不可能上天堂!還記得當年我的屈辱是怎樣洗刷的嗎?」
「記得!」赫德拉姆碧藍色的眼楮又燃出希望的火焰,拾起遺棄在地上的劍,加入到戰斗序列。
當年,格爾哈特.阿迪肯曾是德國原海賊討伐私設艦隊司令,性格嚴肅,講究禮儀,擅長劍擊術,是非常有名望的高貴人士。然而,正是因做事嚴肅一絲不苟,得罪了上層貴族,在一次討賊行動中失利後馬上被構織罪名,投入大牢,當時面臨的,和赫德拉姆一樣的屈辱處境啊。
後來好朋友赫德拉姆伸出援助之手。當時的赫德拉姆僅有一條小的海軍炮艇,卻敢于殺破牢門,帶著重傷的格爾哈特沖上碼頭,跳上炮艇,揚帆而去。
格爾哈特一直認為自己成為德國人的叛徒,活下來本身就是一種屈辱,然而在赫德拉姆艦隊里,一直戰斗著,一直奮斗著,看著一個編制里只有一艘最小火力炮艇的艦隊,逐漸發展壯大,成為瑞典國王御用的皇家海軍王牌,其中的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格爾哈特覺得自己又重新找到為之奮斗的人生目標。
然而以後的不快……辛苦建立的艦隊被金牙海盜屢次打散,僅剩一艘殘破旗艦,自己的上司兼好朋友赫德拉姆又被投到大獄,面臨自己當年的尷尬和屈辱……格爾哈特突然開朗了,悟道了!什麼狗屁國王,什麼為國為民,都他媽是狗屎!人首先要生存,然後要壯大,需要是實力!沒有實力,沒有成績,休說國王陛下,最可愛的人民也會無情拋棄你!所以,不必管別人的看法,不必在意自己在別人心目中,到底是個紳士還是海賊吧,我們首先要活下去!
突然之間,格爾哈特覺得金牙海盜也有其活下去的理由,也有其存在之意義。
赫德拉姆,既然國王不要你,人民誤解你,那我們就反了吧?反了會更被別人誤解為祖國的叛徒,人民之公敵,但我們就有機會——洗刷恥辱!
你這次被國人罵為叛徒,不錯,是金牙造謠,說你中飽海軍經費,以致海軍艦艇的裝備簡陋根本無法作戰所以屢戰屢敗,後來在海上被海盜逼得沒有辦法,索性以海盜每打沉一艘瑞典艦艇須用兩萬金幣交換的條件出賣了整個艦隊,國人才誤解你,國王才處理你。不錯,金牙卑鄙!卑鄙到極點!他會作戰,會造謠,會離間人心釜底抽薪背後捅刀子,這個帳我們遲早要跟他算!
可是,別人不清楚,我們不清楚麼?國王陛下本身難道不清楚嗎?五百萬金幣的海軍經費都是我們私掠艦隊搶英國搶西班牙運輸船隊搶回來的,也確實有人中飽私囊,卻不是我們!
國王陛下拿這五百萬的經費去蓋他的園子去了!以討王後的歡心!這個事情,你知我知,國王知,王後知,所有的上層貴族都知道!現在憑什麼作戰不利就拿出來說事,拿出來頂罪?!
難道僅僅是因為懼怕金牙艦隊的鐵甲海盜船進港嗎?為什麼面對海盜無恥威脅的時侯立馬放軟,訂下屈辱的和平條約,其中最重要的一款就是將你赫德拉姆辦了?!
難道金牙的鐵甲海盜船會上岸嗎?如果全民皆兵,上層貴族都拿出一部分財產作經費,我們馬上可以開工生產出強大十倍的艦隊去面對金牙!又何必去懼怕金牙海盜?
「我看國王懼怕的不是金牙海盜,怕的是你,你在國內聲望日高,艦隊實力強大,已經對他們的統治產生威脅。當年,我就是因為這個才被治罪。」格爾哈特以這樣的語言作為結束語。
「那,我們就反他娘的。成立北歐海賊團,做個自由自在的海盜!不過有一點,我們要和金牙的海盜集團劃清界線,與它誓不兩立!」這時,赫德拉姆已經和格爾哈特殺到港口,海上有艘小炮艇在等著他們,上面站著葡萄牙貴族約翰。北海與金牙一戰落下的傷,已然痊愈。
赫德拉姆,格爾哈特,還有約翰,顯然都對我有深仇大恨,重重點頭。
仿佛這個北歐海賊團是單為我才成立的,我暈∼一千海里之外的我,身體一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