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蕭玉萬般無奈之時,忽被身後那聲怪笑打碎了心中的苦楚。(神座)
蕭玉側目一看,乍見五丈開遠一條高大的身影肅立在一塊岩石之上。透過晨光依稀看出他身穿灰白長袍,正背對著自己,披肩散發,也不知他長的是什麼樣子。此刻除了知道他不是女子之外,其他便一無所知。
目下他給人的感覺猶如一尊神明。單從背影看已有幾分不俗的氣度。用先聲奪人形容最恰到好處了。而他說話的聲音可以听出,他的年紀頂多在三十出頭。
蕭玉打心里為之一愕,竟連對方什麼時候到來自己也沒有察覺,足見對方非等閑之輩。武功只怕早登化境。要是在剛才運功之際,他突然出手偷襲,只怕自己早已死于其掌下。要是他剛剛來到,自己不可能沒有發覺。這是怎麼回事?
當然,蕭玉現在可謂是心不在焉,就是一個尋常之輩悄無聲息的接近,他不能發現恐也不足為奇。原因其實有二,一則為風玲的情況分心分神,二則是自身功力未有完全恢復。因此才會到對方發聲的時候才知道有高手來了。
兩人僵持了半晌,那人又出言道︰「怎麼?小子,你是不相信我對嗎?」語氣明顯帶些質疑,不過他說話仍然背對著蕭玉,好像背後也長了眼楮似的,可以看穿蕭玉此時的心思。
蕭玉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開口說道︰「你是誰?」
那人笑道︰「我是誰重要嗎?反正是一個能救你愛人的人。嘿嘿!」
蕭玉見那人說話沒正沒經,更是懷疑,沉聲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人聞言仰天大笑道︰「小子啊小子!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呢!」
蕭玉心想︰我怎知你是不是屠戮幫派來的高手來追殺我的。沖口說道︰「當然是對你沒信心了。」
那人終于不耐煩地道︰「我不知你們得罪的是什麼人,你也不必懷疑我是好人壞人。不過我想做的事你要攔也攔不住。」
蕭玉道︰「既然如此,我更加不能相信你。」?
那人冷哼一聲道︰「小子,這麼愛鑽牛角尖,總有一天你會死得很難看的。」
蕭玉道︰「哦!是嗎?那我要多謝你的好意了。」
那人仍是冷若冰霜道︰「說到底你是不相信我是好人。」
蕭玉道︰「你若是好人,何不露出真正面目示人。」
那人陰聲道︰「我怕讓你看見了我的樣子會嚇破你的膽。」
蕭玉失聲笑道︰「難道你會是妖怪不成?」
那人語氣終于軟下來道︰「這倒不是。好吧!就讓你瞧瞧。」
語罷,慢慢轉過身來,蕭玉目不轉楮盯著他,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終于看清他的面目。
此人相貌清奇,氣宇軒昂,尤其兩道劍眉垂在那雙骨碌碌的眸子上,鼻梁挺拔,兩邊臉頰也似刀削般勻稱。不過從他端正的五官至蓬松的頭發的隨便可知他是一個狂怒故態之人。瀟灑得來又帶著幾分古怪。年紀果然在三十歲之間。
蕭玉見了他這副尊容,立時聯想到了義兄風生笑,只覺此人的脾性與風生笑有著幾分相似,不過好像面前之人比風生笑卻多了幾分孤傲。
可是還有一點令蕭玉瞠目的是,面前之人前身由頸下至腳,渾身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蟲子,數量少說也有數以千計,不然怎會連衣服也看不見。()而那些蟲子又不是普通的昆蟲。竟是黑色的蠍子。可是這人對身上爬滿的蠍子渾然不顧,談笑自如,一點沒有懼怕之色。
蕭玉那里見過這等怪異的奇觀,渾身毛骨悚然,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似的。
任憑蕭玉再如何藝高膽大也嚇得一陣心驚肉跳,搖手道︰「啊!你這是什麼玩意,不要過來。」
那人聞言當即生氣道︰「哼!你這小子好不識趣,我早說過你見了我會嚇得屁滾尿流啦!現在後悔也沒用。你越是怕我,我越要接近你。」一面說一面向蕭玉移步走來。
蕭玉正色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人卻皺眉道︰「渾小子,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
蕭玉心想︰此人不知是什麼來頭,一點也沒有君子風度,與他的長相極不相稱,原本以為他是一位氣度不凡的俠士,豈料卻里外透著一股霸道的古怪味兒。于是也不去在意他說的話,只恭敬地道︰「尚未請教閣下的高姓大名呢!」
那人用手理了理垂在兩邊的長發,老氣橫秋地道︰「嗯!這還差不多,在下姓楊名劍龍。」
蕭玉立即對之肅然起敬行禮道︰「原來是楊兄,失敬失敬!」
楊劍龍拂袖道︰「好說!我也是很愛交朋結友之人。小子,你又姓甚名誰呀!」
蕭玉毫不隱瞞道︰「在下蕭玉!」
楊劍龍喜道︰「蕭兄!哈哈!」
蕭玉見楊劍龍越走越近,看著他身上爬上爬下的蠍子驚得又退了兩步,說道︰「楊兄,你先別過來,你身上的蠍子太嚇人了。」
凌霸披甲上身,與朵林巴杰二人魚貫出了山洞,教人將坐騎牽來。
原來屠戮幫將馬廄設在洞口右側後山樹林處,如果不是熟悉這里的人,只怕做夢也不會想到。當然凌霸不可能笨到把馬兒都趕進山洞里去。那樣出入就甚是不便了。他上得坐騎,一當吩咐集合幫眾,一面擺好陣容等候風家寨大隊人馬的到來。他最心急的還是想到要得見風韻那大美人的花容月貌。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風韻就在他的隊伍里。
那時風韻吩咐呂奇與伍狗子帶著其他弟子潛在山洞里面,伺機救牛虎。
而她則混在屠戮幫的隊伍之中。跟著凌霸的人馬去與自家軍交鋒。
呂奇與伍狗子瞧見眾人去後,這才現身出來,潛回那廳里只有牛虎一人兀自吊在那里。幸而凌霸將洞里面的人手都調走了。這當兒洞里面幾乎空蕩蕩的。只有十數名女子,都是些被搶回來供凌霸等人婬樂的良家婦女。
呂奇與伍狗子來到牛虎的身邊,那時牛虎被鞭打得昏死了過去。
呂奇上前不停拍打著牛虎的臉蛋喚道︰「牛虎,醒醒,快醒醒……」
伍狗子則用刀子來割繩子。看著牛虎體無完膚的慘狀,一面動手一面罵道︰「凌霸那狗雜種真不是東西,這樣來折磨人,慘也慘也!」
兩人將牛虎放在地上,為他揉肩搓臉,牛虎只是毫無知覺。
等到過了片刻,牛虎才從昏迷中驚醒,雙手握著拳頭模糊中見有人在自己身側,掄起拳頭就向那人掄去。他大吼道︰「凌霸,我老牛不怕死。快來殺了我吧。」
那人「噢」地慘叫一聲滾了開去,正是三長老伍狗子,他的左眼眶立時現出半圈黑色的瘀腫。
伍狗子模著黑眼圈張口就罵道︰「牛虎,你個牛犢子干什麼?找死呀!」
呂奇與其他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牛虎瞪大眼楮終于看清了呂奇等人,也听出了伍狗子的聲音。自知剛才那拳打在了伍長老的眼角上。他急坐起身道︰「呂長老,怎會是你們?啊!伍長老,真是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伍狗子既好氣又好笑道︰「死不了。真衰!竟吃了自家人一記拳頭。」
呂奇道︰「牛虎,我們是來救你呢!」
牛虎反應有點遲鈍,半晌才道︰「哦……對了,你們有沒有見到二當家與蕭姑爺。」
呂奇道︰「你還好意思說這個,我們沒有找到他們。不過你們膽子真夠大,大當家知道這事氣得不得了呢!」
牛虎叫屈道︰「那也沒辦法,二當家是因為我的失職才讓凌霸捉來的。我是死不足道哉!只要她沒事就好。」
伍狗子道︰「凌霸那廝說了,二當家中了蠍毒,恐怕活不過天明,現在又不知蕭玉帶她到了哪里?真是急死人了。」
牛虎听罷傷心道︰「要是這樣,如何是好?那我也不活了。」
伍狗子罵道︰「牛虎,你說的是什麼屁話呢!到時有我們幫你向大當家求情,求她網開一面。包保你沒事!」
呂奇則道︰「先別說了,離開這里再作打算。牛虎,你能走路不?若不能我們扶你。」
牛虎笑笑道︰「不用!幸好我的體魄硬朗,吃這幾鞭子不礙事。看見你們我就渾身來勁了。」
呂奇道︰「好,我們走。」
說罷,找到同伴覓路就走。
牛虎找到自己的雙斧,又斬倒一面旗子披在身上當披風用了。
伍狗子適才見了這里造得那麼富麗堂皇。心里有氣,罵道︰「教你們打家劫舍卻過得這般安樂,老子我放一把火燒了你們的安樂窩。」
于是,伍狗子指揮眾人沿路踢翻推倒火把油燈,縱火燒起洞里面的房舍來。
一時間,火舌向四周蔓延開來,遇上能燃的東西便燒了起來。
正午間忽听見有女子在喊救命的聲音,眾人朝聲源處移來,透過木門看見是一些手無寸鐵的女子,她們被關在在石室里。看見四周起火,又苦于不能逃跑,只好大聲呼救。她們見了呂奇等人便乞求道︰「大爺!求求你救我們出去。」
伍狗子原不想理她們,可是呂奇說道︰「她們本是良家婦女,卻被凌霸他們搶了來這里過著地獄式的生活,不若放了她們出來,總比活活燒死要好。」
伍狗子道︰「好吧。她們是去是留由她們自己作主吧。」
當下用刀斧劈開石室的門鎖,放了那些無辜的女子出來。
呂奇向之說道︰「這里不能待了,你們跟著我們一起出去吧。」
凌霸等人迫不及待,領著大隊人馬開出二里路迎擊風家寨軍馬。只留下一小隊人馬把守洞穴。
等到呂奇一行人出來的時候,正好遇上把守洞口的二十余人,這邊人馬奮起廝殺,屠戮幫幫眾那里是他們的敵手,轉眼間殺得他們落荒而逃。
這時天色已微亮。
風家寨大隊人馬長蛇般到時,為首正是虎牙與寶娃。兩邊人馬壓住陣腳,形成對峙之狀。
凌霸此時是傾巢而出,若非日間斗了一陣,死傷半百人。此刻應有四百人,不過目下只有三百人。而風家寨也折了許些人馬,不過此時人馬要比凌霸一方要多。
凌霸拍馬上前鞭指道︰「怎麼不見風大當家!我不殺你們,快請她出來打話。」
寶娃回話道︰「對付爾等小輩,何須我們大當家出馬。」
凌霸雙目立顯殺氣,怒道︰「那你是找死。」
語罷,凌霸掣出腰間鐵笛,飛身向寶娃點來。這一點之勢立見一道無形勁氣‘嗤’一聲破空襲向寶娃,氣勢逼人至甚。
寶娃不敢大意,回首出掌橫切,自下而上去格凌霸的鐵笛。掌勢也是大得驚人。
蓬!
兩人已交上了手。
凌霸暗自‘噫’地一聲驚訝!出乎意料的吃驚,心想︰風家寨一長老也有此等道行,真是不容小瞧。急轉鐵笛的一邊來拂寶娃的肉掌,將對方的攻勢化于頃刻之間。
凌霸這支鐵笛使得著實變化多端,既可當刀劍來使,也可當槍棒來用,最陰毒的莫過于在趁人不備之間噴出淬了毒藥的銀針。可致人死于無形之間。
兩人過了五招,凌霸連珠使了幾招如形隨形的棒法,寶娃不敵,被戳翻在地。凌霸還想乘勝追擊取之性命而後快時,身後一聲嬌喝傳出道︰「凌霸休得放肆,風韻在此。」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人影自人群中越出,揮鞭向凌霸腦後卷來。
凌霸聞聲之際已覺腦後生風,急棄了寶娃,頭也不回側身避開鞭子的勁道,在一避之下左手急按馬背,身子彈起,回身揮笛向風韻點去,有點禮尚往來之意。
這時,風韻猛一提勁,已凌空翻個筋斗站在了寶娃的坐騎之上。她傲然卓立馬背之上,兩只玉手分別握住鞭子的一端,晨光輝映之下猶如仙女下凡。
凌霸瞧了一眼那亭亭玉立的身段,不禁一陣神魂顛倒,面前之人不正是朝思暮想的風韻嗎?若非礙于她是敵人,他定會拍手叫好的。
凌霸笑道︰「風大當家,你終于肯現身了嗎?」
風韻冷若冰霜地盯著他,冷嘲道︰「可不是你姑女乃女乃我嗎?想我想得皮癢了吧。」
凌霸雖听了這話,卻心里一陣說不出的舒服,陪笑道︰「嗯!是想你想得害病了。」
風韻道︰「閑話少說。把解藥交出來。」
楊劍龍道︰「既然蕭兄不喜歡看見我這身寶貝,那我就把它們藏起來吧。」
蕭玉擺擺手道︰「快快弄開!太嚇人了。」
只見楊劍龍從身上拿出一個白色的布袋,往地上攤開,他蹲在地上一手提起袋口的一邊,另一只手穿過蠍陣探身懷里拿出一個小瓶子,再倒出一些粉沫,撒在布袋上面,喝聲︰「寶貝們,都進去吧。」身上的蠍子竟依言向布袋里鑽去,轉眼工夫千百只蠍子已一個不漏全部鑽進了袋子里面。楊劍龍隨手將袋口封好。一旁的蕭玉只看得呆若木雞。
楊劍龍這才對蕭玉道︰「蕭兄!你看我渾身都是蠍子也可想得到我不怕蠍子,更不怕它們身上的毒液。你總該信我能治蠍毒了吧。」
蕭玉聞言也覺得有理,心想︰此人連蠍子都不怕,應該不會是凌霸派來的吧。看看風玲情況不見好轉,只怕再拖下去就真是回天乏術了。于是說道︰「你當真能解蠍子的毒。」
楊劍龍道︰「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我練的這身武功正是「萬蠍毒功」,既可救人也可殺人。」
蕭玉聞言喃喃道︰「萬蠍毒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