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柱的上方是一艘艘兩頭尖尖的雪茄樣飛船,擠擠挨挨,猛一眼瞧去仿佛低空壓下的烏雲籠在這小城上方,竟足有上百艘之多。
數之不清的黑色身影在光柱之間緩緩落下,直逼陽壽城。
如果說剛剛在花廳里我只是心好像掉進了冰潭的話,那麼當看到眼前這奇詭的景象時,我整個人便立刻墜入了那名為絕望的無底冰潭!
這倒底是怎麼了?是我不明白,還是這世界變化快。
如果說僅僅是為了追殺我們三個人的話,至于弄出這麼大的動作來嗎?
瞧這架勢,他們的目的絕不僅僅是要殺了我們三個,而是要……殺光整個城市的人類。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僅僅是出于消滅目擊者的目的?
那麼他們完全可以選擇更簡單的方法,比如說在夜靜更深的時候或是當我們離開陽壽處在荒野時動手,那樣的話,他們就不需要殺死這麼多人了。
要知道就算是再嚴密的屠殺總還是會有漏網者的。
除非他們有把握不漏一人……
除非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太多太多的念頭隨著恐懼一同快速地在腦海中閃逝而過。
雖然思慮雜多,但我的動作卻並沒有停滯起來,而是始終保持著快速而靈活的逃亡,在那一道道毀滅性的光柱之間穿梭著,仿佛一只在叢林中跳躍奔跑的猴子。
雖然一直沒有回頭,但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身後追兵帶來的強大壓迫。
不能停,無論如何也不能停。
心里最後只剩下最後這樣一個念頭在不停地回響著。
我跑,我跑,我跑。
江府那寬敞的園子只不過轉眼之間就穿過。
此刻我已經處在後園。
前方是一片雅致清幽地竹林,兩幢小樓在竹林後方若隱若現。
這應該是家屬女眷住的地方吧。
像我這種陌生人冒冒失失闖進來,其實是件很失禮的事情。
但話又說回來了,逃命的時候,禮節這種東西還會有人顧忌到嗎?
正急急忙忙地往小樓方向跑,可還沒等我跑過去,就見一人自拐角處彎出來,迎面順著林間小路踉蹌而逃,邊跑邊扯著嗓子大喊救命!
還沒等看清楚來人倒底長得什麼樣子,就見又有兩個黑色身影轉出來,在浮在半空,急急追趕。
這一身黑裝的形象可真是太醒目了,不用仔細看我也知道那是達摩西機器人。
後有追兵,前去無路,左右竹林堵塞,只剩下上天一條逃路。
可這卻是我最不願意做出的選擇。
人家追殺的目標可就是我,我再傻乎乎地飛到天上去,那不等于在身上擺了好大一個標簽讓機器人來抓我嘛。
可眼下這情況卻由不得我選擇。
眼看著那人就要被後面的機器人追殺,我甩手把左肋下的金香玉扔到背上,低喝︰「抱緊我。」
金香玉倒是乖覺,還沒等我真正提醒他,就已經兩手兩腳齊上,好像個八爪魚一樣緊緊盤在我的身上。
我向前疾跑兩步,飛騰而起,與那人擦身而過的同時探手揪住衣領,帶其一同直沖雲天。
雙方身後的追兵匯在一處,跟著飛起,緊追不舍。
升到高處,整個陽壽此刻的情形盡入眼底。
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逃命人群。
四方城門被堵得死死的,黑壓壓不知多少人聚在門前大哭小叫著想要逃出城去。
那些本應負起守城之責的士兵此刻也與平民沒什麼區別,大部分都丟了兵器,少部分仍拿著家伙的,用途也不是與突如其來的敵人死磕,而是用來砍那些敢于阻擋其逃跑路線的平民。
達摩西機器人並沒有降落到地面,而是在城市上空低低飛過,半月形的鋒刃如同狂風中密密掃落的葉片,在那道道連天接地的光柱之間飛舞著,所過之處帶起大篷大篷的鮮血,倒下成片成堆的殘尸。
街道上很快浮起淺淺一層的血河,殘肢碎肉與泥土一般混攪在其中,把整個城市都涂抹成了血腥的色彩。
不分男女老少每一個人都無助地哭喊著推攘著奔跑著,似乎只要這樣一直跑下去就可以月兌離這血腥的人間地獄。
達摩西機器人們並沒有給我太多的時間去觀察城市垂死掙扎的現狀。
當我一飛上天空,四下里的機器人便一窩蜂地沖過來,那氣勢簡直就跟發現了臭肉的一大群蒼蠅。
看來只好故技重施再想辦法奪一架飛船了。
我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便看到那些飛船好像听到了什麼命令,原本大敞四開的出口齊刷刷地緊緊關閉。
*,這就是傳說中的吃一塹長一智吧。
想不到我居然會以這種方式來驗證這句老話的真實性。
漫天半月蜂涌而至,四面八方無路可逃。
雖然不想硬拼死磕,但到了這個地步,不想死的話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抱緊我!」我大吼一聲,把右夾的香玉和左拎的不知名人士往身上一拉。
小丫頭立刻乖覺地死死摟住我的脖子,那位不知名人士緊緊抱住了我的大腿。
面對一幫子殺人不眨眼的機器人的群歐,身上居然還掛著三只超大號的樹袋熊!這事兒真是讓人怎麼想怎麼別扭。
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不相干的事情的好時候。
終于騰出雙手的事實讓我感覺底氣充足了一些,一振雙臂,掣起電弓,連連拉動弓弦,向著各個方向一氣射出上千只電箭。
啪啪之聲響密密一片,閃光 亮的萬千箭支仿佛同一時間放出,以我為中心向著四百八方爆發而出,一時間天上驕陽都失去了顏色。
砰砰砰砰……
連串悶響聲中,一團團光焰爆開,濺起細雨樣的漫天亮點,恍然間讓我想起了某部二戰空戰大片里戰機在滿空炮火中飛行的壯麗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