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廣場的西北側,隔著條寬寬的長街有一幢高大的寫字樓。
這座寫字樓與其它樓宇同樣矗立在黑暗之中,千百扇窗子便好像千百只黑洞洞的眼楮默然注視著下方那些另類生或渺小或滑稽的表演。
寬大的天台上卻架著一座透明的玻璃房子。
從房間外面向里看,黑黝黝半個人影也沒有。
但站在房間里面就會發現房間中燈火通明,長條的餐桌半排擺了兩趟,各式精美食物滿滿地堆在桌上,形象各異的妖怪一個個都穿著禮服斯斯文文地談笑著,隨意取用桌上的佳肴美酒。妖怪美女大都是那些讓兩位前人類元首垂涎三尺的狐狸美女,而男妖怪也都個個長得健美英俊,便是那模特表演都沒有這里的美色令人眼花繚亂,堪稱雄雌夢寐以求的神仙境地。
玻璃房子的邊際就搭在天台邊上,雖然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里面看外面卻是清楚明白,站在牆邊向下張望,整個廣場態勢一攬無余,最奇的是那搭在廣場中央的涼亭明明遮蓋得嚴嚴實實,但站在這里向下望過去涼亭便好像不存在般,只見幾個人與妖在高大的骨架中談笑坐立。
一男一女兩個人各端著杯酒,並排站在牆外,向下張望。
看那男的,唇紅齒白,鼻直口方,劍眉英目,當真是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直如潘安再世子都重生。再看身材猿臂蜂腰,雖高大壯碩卻不失勻稱流暢,單往那里一站,也不用端什麼架勢,便足可以氣死天下所有的健美先生。他穿了套淺黑色晚禮服,銀白色的長發束成一條馬尾垂在身後,那叫一個帥氣一個英俊,單看周圍那些大小女生總是心不在焉地往這邊張望便知道其殺傷力有多大了。
再瞧那女的,卻是與身旁帥哥平齊的高矮,肌骨瑩潤,舉止嫻雅,便是那頂級的模特與她比起來也要遜色三分。一襲紅色高腰低胸晚禮服完美地彰顯出其優美身段,緞子般的烏黑長發披在雪白肩頭,對比得分外觸目驚心。
這二位往這里一站,登時搶盡房間中的全部光彩,即使是那二百瓦的超亮大燈泡在二人身前也是要黯然失色。
不過這二位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的誘人了。
高個頭的美女鼻子上架了副金絲邊眼鏡,漂亮的面孔板得好像滿天下人都欠她錢似的,壯碩的帥哥表情稍好一點,但也沒有晚宴氣氛中應有的笑模樣。
當看到臨時充當女侍的那兩個小狐狸端酒進去後,帥哥表情微微松動,似乎松了口氣,道︰「順利完成,咱們太小題大做了,早知道不如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何苦跑這兒來受罪呢?」
「就是因為太順利了,我才覺得可疑。」那美女輕扶了下眼鏡,道,「你也知道這些年但凡是重大絕策事件都會在第一時間泄露出去,這次難倒會例外?」
「你覺得戰神殿要是來攪局的話,會派誰來?」帥哥一揚眉毛,躍躍欲試,「自打香竹閉關,戰神殿勢力全面收縮,可是有幾百年沒發生過這種高層之間的戰斗了。可最近先有平城的思夜語與香苑一戰,遠東伏擊一戰更是有雙方數大高手參戰,甚至連玄武王都親自出手暗襲,想想這些戰斗就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可惜我是沒趕上,要不然定能打個痛快。嘿,一會兒要是戰神殿那幫家伙真來了,你可別跟我搶生意。」
「放心吧,我對打架沒興趣。」美女搖頭道,「這次要不是實在抽不出人手來,我也不會跟你過來了。」
「說得也是。」帥哥回頭瞧了一眼身後的宴會現場,忍不住問︰「只不過,你非要走到哪里都搞得這麼華麗嗎?我們現在可是在戰場,應該有點戰斗氣氛,而不是搞宴會……」
美女淡淡一笑,沒有說話,神情顯得說不出的寂寥。
帥哥立刻便覺得自己話里有問題,干咳一聲,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搞宴會也挺好……」語無倫次解釋了兩句,自己也覺得沒什麼力度,忍不住嘆了口氣,轉而道,「你何必為了一個死去那麼久的妖苦著自己呢,如果他在天有靈的話,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寂寞地生活幾百年如一日吧……」眼神無限憐惜,幾乎就差在臉上寫出「天涯何處無芳草,你眼前就是一朵花」的字樣了。
要說這美女也是當年跟隨女皇安心的從龍之輩,又是妖族頂頂有名的大美女之一,與房日兔並稱帝國雙嬌的元老級妖物,無論是從外在身份地位,還是從自身的樣貌實力,都是天下少有,追求者趨之若騖,幾百年下來加起來算算也能組成個獨立師了。可惜這位卻是個對感情堅貞不二的死腦筋,一直掛念著千年前死在轉戰歐陸途中的戀人,以至于幾百年下來連一個異性伙伴都沒有。
這美女大約是因為戀人早亡的緣故,一方面性子陰沉內向很少與人親近,另一方面卻又仿佛害怕寂寞般夜夜舉行晚宴舞會,她狐族中向以美女如雲著稱,多少人想親近都找不著機會,有著舞會能公開套近乎自是誰都不會落後,所以她的舞會總是妖滿為患,便連四大王都多次出席,而她更是多次邀請戰斗英雄出席舞會,時間久了,能夠受邀出席她的舞會便成了中下層妖怪受到上層貴族肯定的一種標志。
只是這舞會雖然至今已經促成了百十對愛旅,但舞會的主人卻依舊孑然一身。
這位帥哥就是這位美女的最執著追求者之一,從打兩人相識他就開始了追求,到如今足足追了她六百年,雖然連手都沒有模過一次卻依然緊持不懈,堪稱單相思的天下典範。不過六百年功夫下來,也不是全無進展,至少兩人的關系之親近無妖能比,呃……這里不包括同性,美女雖然孤獨,但手帕交總是有那麼幾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