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道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作者 ︰ 老螃蟹

修行者的生活很單純而不是單調,每天早晚必修的功課(不是上學,是進行吐吶修煉的意思)加上準備修煉法器和煉制丹藥花費的時間,修行者度過的每一天都是為接近理想努力的過程。通常修煉法器和更高一層的法寶需要許多珍稀的原料作為煉制的素材,缺了這些東西即使修行者個人的能力再強也無法憑空制造出具有耐久度的法寶來。(法器指類似一次性消費品的煉制物如符紙,法寶是那種即使破損了,仍然可以被修復的耐用品,前者象純淨水只能消費一次,後者跟汽車差不多,只要不是變成一堆破爛,否則還是可以修理好的。)

以上論點是修行者的普遍認知,世界上總還是有例外的,有些家伙實在太強悍,僅僅用力量壓縮能量就可以不假外物直接制造出可以重復使用的法寶。但是到了那種水平的修行者基本不會再和人間界有什麼聯系,修行者對他們的特例完全可以忽略。

「華夏修真同盟會」的例會之所以能夠召集大量不問世事的修行者與會,一個很重要的理由就是讓大家互通有無。每年例會召開以後組織開展的交流活動當中修行者彼此交換自己需要的物品,往往在例會上可以突然發現修行者窮個人一生時間也不見得有機會能找到的珍奇寶物,而且你視為珍寶的東西也許別人在家里放著派不上用場也說不定啊!所以例會安排種種活動實在省下大家好多功夫,為此廣受修行者的好評。

楊瓊磷是第一次跟著師傅廣安師太出遠門,太白山「七星坪」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的場面她可是往常做夢都想不到,她掂起腳尖一個勁好奇地到處張望。修行者大多喜好清淨,自幼被師傅收養的楊瓊磷生平頭一遭見到如此眾多的人群,新奇的場面沖淡了她心中至親過世的哀傷。

「七星坪」是太白山七十二絕景之一,在太白山前山半山腰絕壁的位置,前後有一連七個大小相仿的平台,單個面積均在五千平方米以上,此地視野開闊地勢平坦遍生花木。若人自遠處遙望「七星坪」,絕壁之上七處晶瑩剔透的翠綠,直如那潔白的山體上瓖嵌著七顆綠寶石一般。

選擇「七星坪」作為舉辦例會的場所「真陽洞府」的現任掌門人甚是花了不少心思,「七星坪」名雖為一體,但是斗坪之間的間隔多者十余里,少者亦有千米以上,且各坪分布如天上北斗七星形狀,高低錯落有致。那些主人家知曉有宿怨的門派便一早被分在相隔很遠的斗坪上,不怕會出現與會者冤家路窄相見眼紅令主人難做的尷尬場面。

杜言修先前最擔心的事情居然成了杞人憂天的多余之想,分在七個斗坪的分會場把自己這個西貝貨身份穿幫的可能性減到最低,著實讓他長出了一口氣。放松心情以後,杜言修開始信馬由韁地在斗坪上四處閑逛,他也是第一次和這麼多修行者齊聚一堂,緊張心情一去,頓時大感新奇刺激。

前面一大群人圍作一圈,想必定是有熱鬧可以看看,杜言修湊近一瞧,果然有趣。一個黑大漢身高體壯,看身形尺寸和張治國不相上下,手里提著一張獸皮,口中念念有詞︰

「各位道友,這一塊是北極千年錦璃海豹的皮張,經過本門以獨門秘法炮制之後,非但水火不侵而且冬暖夏涼,實為人間一寶。願求諸位交換一棵「百歲赤精草」,哪位有興趣過來請移步上前和在下商量一下。」

圍觀人群中傳來一陣大笑,有人半開玩笑半是奚落地說道︰

「閣下的皮草功效的確不凡,可惜吾等皆為修行者,就算功力再不濟,也不會踫上夏天感冒遇見冬天著涼吧!老兄此物雖好,可惜于我等毫無用處啊!哈哈哈哈」

「赤精草」只能生長在活火山火山口內沸騰的熾熱岩漿附近,依靠不斷吸收岩漿的地火熱力方能成長,為天材地寶之一,是煉丹合藥的重要原料。「百歲赤精草」是普通「赤精草」生長超過百年的品種,藥力比之大路貨「赤精草」強勝十倍有余,更是珍貴非常。

修行者雖然是能人所不能,但是天地之威最是難測,照說天生「赤精草」繁生甚眾,此物並不很稀罕。然采摘「赤精草」十分不易,下到火山底部搜尋「赤精草」的行動危險異常,下去采摘的人功行哪怕只是稍差一些,一旦踫見地火發威就有葬身火海的危險。一般的修行者自問不能在發作無常的洶涌地火面前全身而退的,便不敢去以身犯險。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所以「赤精草」也因供應的數量稀少所以身價扶搖直上。

黑大漢想用對修行者實用意義不大的異獸毛皮交換百年以上的「百歲赤精草」,簡直是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難怪遭人奚落嘲諷。想必他自己也明白這其中的差價,頓時把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連連擺手,極力辯解道︰

「最近實在是非常需要「百歲赤精草」來合藥給我小師妹治療寒毒,一時情急就請各位道友多多包涵!」

黑大漢話剛說出口,旁邊圍觀的人听聞此言大為驚訝,適才出言奚落那人忍不住問道︰

「你們「極光宗」是最擅長修煉寒性法器的宗派,怎麼會搞到自己人中了寒毒無法醫治?」

黑大漢神情落寞,搖頭苦笑道︰

「鄙派確實薄有虛名,只是那「萬載寒玄」的寒毒非比尋常,鄙派的區區法器不能與其凜冽寒毒相抗衡,慚愧,慚愧!」

「萬載寒玄」!杜言修倒吸一口涼氣,典籍記載「萬載寒玄」是洪荒時代以後人間界留存下來力量最為強橫的異類,就算宗師級數的修行者和「萬載寒玄」一對一單挑也是輸面較大的一邊。

上次有關「萬載寒玄」現世的記載是在北宋初年,有修行者偶然在南極大陸發現「萬載寒玄」的蹤跡,當時的峨眉山、青城山、靜池玄宗等各大門派聯手行動,光前後準備工作就耗時百二十年。與事各派周密布置,最後合圍「萬載寒玄」一役總計出動了六位頂尖的宗師級修真高手和近千名各派弟子以及趕來相助的眾多海外散仙合力圍攻「萬載寒玄」。這場力量懸殊的大戰整整持續了十七晝夜,雖然不免于最終敗亡的命運,可是「萬載寒玄」以實際行動證明了它地上最強的名號不是被人吹噓出來的。

杜言修小時侯在宗門的典籍里面看見這一段記載,還禁不住好奇心的誘惑專門去請教師傅「萬載寒玄」為什麼這樣厲害。

杜言修還清楚記得當初師傅回答說︰

「每一只「萬載寒玄」都是名副其實的活過上萬年的洪荒古獸,因為「萬載寒玄」雌雄後產下的卵要埋藏極地玄冰之下萬年以上才能孵化出世。初生的「萬載寒玄」落生即有智慧,知道自己馬上出世必遭雷劫,先是潛在極地冰層以下的海域活動捕食其他孑遺的洪荒異獸為食,待得什麼時候它自認氣候已然養足破冰而出之時,往往已經是距離它出生幾千年後的事情了。此時的「萬載寒玄」氣候已成,可以自行幻化形體不必以獸形現身,到這等火候的「萬載寒玄」莫說常人不能對付它,就算我們修行者中的能者出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這番話在當年的杜言修听來簡直猶如天方夜譚一般,師傅的能耐是他親眼所見,馭氣排雲、飛行絕跡、風雨雷電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莫非一只猛獸能比師傅還要厲害嗎?小杜言修說出自己的見解之後,慈祥的師傅輕輕地撫摩他的頭,說道︰

「我們走上的是一條艱辛而曲折的道路,沒有什麼事情是我們遇不到的。日後若有面對強敵力不能支的時候,記得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我輩的宗旨不是好勇斗狠,既然無法戰勝對手,那麼先選擇撤退也不是懦弱的行為。」

陷入回憶的杜言修沒有發覺周圍的人群一片嘈雜,顯是有記性好的的人正在和大家交流關于「萬載寒玄」的信息。不住有人追問「極光宗」的黑大漢遭遇「萬載寒玄」的經過,大家七嘴八舌的一通追問,終于搞明白黑大漢並沒有看見「萬載寒玄」現身,是他頑皮的小師妹和鯨魚戲耍的時候被隱身水下的龐大生物攻擊,「極光宗」的人趕去救人的時候,那個生物已然不見蹤跡,「極光宗」的人是根據小師妹身上所中寒毒的性質分析後得出了水下生物就是「萬載寒玄」的結論。

眾人听聞是傷者是被水中的生物攻擊致傷以後,現場氣氛才有所緩和,大家都知道即使那東西真是「萬載寒玄」也肯定是沒有破冰化形的幼體,以人類的時間衡量「萬載寒玄」的生命周期顯然是用不著馬上著急的。許多人都以為是虛驚一場,這麼一折騰倒是有不少人慷慨解囊送給黑大漢不少治療寒毒合用的原料、丹藥,所以黑大漢的買賣雖然沒作成,倒也是收獲頗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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