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八九!
怒氣沖沖的杜言修一腳闖進祖師堂,口中念念不忘仇天方和「七耀聖宗」,但是沒等他有所作為,頭卻突然開始痛了起來,而且隨著時間延續愈發嚴重。
「哎喲!我的頭啊!為什麼這麼疼呢?莫非有了什麼隱疾?」
杜言修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進的腳步便停了下來,說來奇怪這時候杜言修頭又不痛了。難道杜言修運功內視身體,找不到任何異常的病灶,那麼這陣頭痛根本不是病?就這樣胡思亂想地過了半晌,杜言修記起自己的初衷,正待準備好家伙上門去尋仇雪恥,這個莫名其妙的頭痛癥又發作起來。百思不得其解的杜言修只能將這種頭痛歸咎為自己精神壓力太大的緣故,看來今天實在不是前去報仇雪恨的大好日子,此事自己還是從長計議吧!既是雪恥之行中道受阻,杜言修又重新考慮自己的行程安排,再一次把回家省親列在了首位。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
十年啊!足夠一個襁褓中的嬰孩長大成活力四射的少年,十年時間對于人世沉浮而言已經是無比漫長的一段歲月。踏上歸鄉旅途的杜言修不免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擔心世事變遷自己以往視為理所應當存在的許多東西,如今都在歲月的年輪下徹底改變了,這種感覺每一個離鄉遠游的人都會感受到。杜言修暗藏著心中忐忑的心緒,回到了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
月上中天,芳草萋萋,綠樹成蔭,基地的小樓外觀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小樓周圍當年杜言修和張治國親手栽植的樹木顯得更加粗壯高大了一些。懸停在半空中的杜言修圍繞小樓轉了一圈,沒有一絲燈火的房子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跡。回家的杜言修所得到的第一個訊息就是摻雜著莫名失落與神傷的清冷寂寞,或許曾經屬于這里的快樂和幸福都已經在時間的消磨下變成了褪色的記憶。
這不是杜言修期望的東西,他希望自己能敲開一扇房門,為齊雲帶來驚喜,不過很明顯杜言修的打算落空了,如果不是齊雲已經離開基地的小樓居住,要麼就是她還沒有回來。緩緩降下飛行高度,杜言修站在這座留給自己許多回憶的建築前面,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情。最後他還是掏出了屬于自己的那串房門鑰匙,小心翼翼地插進鑰匙孔里面,輕輕轉動之後,這扇門被打開了。
點亮一樓客廳的華麗吊燈,杜言修掃視著房間里每一個角落,看得出房間的衛生一直有人打理,所有的家居擺設都保持著十年前的原樣沒有什麼大的變動。前人詩詞描繪睹物傷情的感受,杜言修以前從未切身體驗過,這次算是有所了解了。手指輕輕撫模著沙發上的卡通靠墊,這是杜言修和齊雲一起挑選的花色文樣,看看繡有蘭花的潔白窗簾,屢遭劫難的青花瓷瓶,杜言修有點黯然神傷,畢竟這里曾經是杜言修的家啊!
「你是誰?」
聚精會神的杜言修連小樓外面停下一輛大馬力發動機的越野汽車都沒有注意到,沉浸在感傷之中他的警惕性確實低了很多。猛然听得有人說話,杜言修回過頭,只見站在小樓門口的是一個滿頭金發的女孩,女孩看上去不到20歲,穿著牛仔短褲和一件比比基尼面積大不了多少的小可愛,居然大半夜開車還戴著墨鏡耍酷,而且嘴里面肆無忌憚地嚼著口香糖,整個一副女流氓的做派。杜言修瞧瞧門口停著的那輛帶有切諾基標志的大吉普,卻記不清這是哪一款車型,琢磨了半天杜言修總算記起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想必又是這十年中推出的新款車型。
杜言修饒有興趣地打量一番女孩的打扮,歪著腦袋開口反問道︰
「作為一種禮貌,你總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你是誰吧!」
心情不佳的杜言修也沒有留什麼客氣,一句話便讓對方踫了個釘子,不過對方倒是沒有不悅的感覺,前衛女孩繼續說道︰
「現在這棟房子可是我住的,回自己的地方還用介紹一下?倒是你這個家伙,怎麼進到我的家里來了?」
呵呵呵呵,性格夠潑辣的!听女孩這麼說,杜言修覺得很有意思,接茬說道︰
「這棟房子好像是登記在我的名下,怎麼樣,你還想問問我是誰嗎?」
哇!女孩摘下墨鏡湊近杜言修從頭上看到腳下,然後用一種十分不屑的語氣說道︰
「切!我還以為這麼多年來讓我眼高于頂的表姐痴心牽掛的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今日看來倒是見面不如聞名,你也不過是一般貨色而已!」
她的表姐?痴心掛念?敏感的杜言修立刻聯想到齊雲,上前一把拽住女孩的胳膊,厲聲追問道︰
「小雲在哪里?快告訴我!」
杜言修一時情急,下手略微重了一些,女孩馬上發出一陣哀鳴似的叫喊聲︰
「你這個死人,輕一點,快放開我啊!人家痛死了!」
杜言修低頭一看自己大手捏住的雪白皓腕已經有些淤青之色,連忙放手,連聲賠不是說道︰
「對不住!因為某些原因我和小雲分別很久了,急于知道她的近況,所以情緒激動,剛剛有點失控了!對不起!」
經過杜言修連聲賠不是的撫慰和一番解釋的努力,這位小姐才不依不饒地說出了事情經過。原來齊雲已經在三年前搬出了這棟房子,正式接手父親公司的齊雲沒有時間繼續往返于兩地之間,不過她平時仍然經常抽空過來看看。至于這個女孩,據她自己說是齊雲的一位遠房表妹,因為同樣就讀于本市的那家三流大學,所以臨時借住在這間房子里面,出借房屋的齊雲也是希望能有人代替自己經常照看一下這棟小樓。
「這麼說小雲現在和她的父母住在一起?」
女孩不耐煩地點點頭,一邊輕輕按摩著自己的手腕,一邊說道︰
「是啊!表姐的外公過世以後,家里人的心情就不太好,表姨夫的心髒又不大好需要人照顧,而且公司的生意也都交給表姐處理,這樣表姐這才會回去的!」
原來如此,杜言修急于見到齊雲,但是看看牆上的鐘表指針,已經是後半夜了,實在沒有這個必要這麼晚去找她。于是杜言修決定明天再去見齊雲,轉身就要上樓回自己的房間,又羞又氣的女孩卻大叫起來,說道︰
「你這個想要做什麼?」
杜言修一副不置可否地樣子,慵懶地說道︰
「我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難道不可以啊?」
女孩一下子跳起來,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說道︰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一個人面獸心的變態,三更半夜來夜襲人家!」
已經走到樓梯頂端的杜言修轉回身,用一種極度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女孩一番,態度十分生硬語氣冰冷地說道︰
「象你這種小屁孩,要容貌沒容貌,要身材沒身材,如果有男人會對你感興趣的,那才叫作變態呢!」
以往性情和善的杜言修決不會對著一個剛認識的女孩口出惡言,現在他經過面壁十年之後性情大變,平白說出這種諷刺帶挖苦的風涼話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拋下這句听過能叫任何一個女人狂化的惡毒言語,不理背後女孩種種咒罵的杜言修繼續上樓,他原先的臥室在第二層的東南角,盡管沒有點亮走廊的電燈,杜言修還是借助月光分辨出了自己的房間。
按動開關,整個房間變得一片明亮,所有的家具都被精心地用白布遮蓋,一塵不染的地板仍是那麼整潔,杜言修看在眼里不由得心生感觸。滿月復心事的杜言修一整晚都在和床鋪搏斗,他跟烙餅一樣翻來覆去壓得自己身下的床鋪不住地發出陣陣哀鳴,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之後迎來了旭日東升的美好清晨時光。離別十年後,再見齊雲的日子來到了!
腳步匆忙的杜言修下到一樓客廳,剛好撞見昨天的前衛少女,不過俗語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目光交錯之下充滿敵意的兩個人干脆都當對方是空氣一樣視而不見,杜言修大搖大擺地出了小樓,但是這時候他卻有點遲疑,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齊雲面前會不會太貿然,照理說應該為大家留下一個緩沖的余地才是。
杜言修隱隱感到,自己此時出人意料地出現在齊雲面前,未必會帶來一個令自己開心的結果。十年時間,可以改變世上很多東西,雖然杜言修對他與齊雲之間的感情基礎非常之有信心,但他也需要考慮走入社會的齊雲社交圈子不會再如當初學生時代那樣單純,總之小心無大錯吧!那麼先打個電話?杜言修發現自己只記得齊雲十年前使用的手機號碼,難道回頭再去問那個不良少女?杜言修自然是不肯,最後他再一次回到客廳,拿起電話,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撥通了昔日自己親自買給齊雲的這部手機
「綜上所述我們集團的首要任務是拿下安居新區的開發權,獲得一個未來數年穩定的受益來源,對此方案諸位有什麼意見嗎?」
齊雲戴著的一副老式平光眼鏡和老套的發型,遮蔽了她過于動人的美貌,這也是不得已想出的辦法,身為老總出去應酬客戶或者那些官僚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機會多了總難免踫見一些見色起意的無恥之徒。這些家伙之中,稍微斯文一點的就用言語會暗示齊雲如果肯放段,一切都好商量。人品更為不堪的一些人干脆借酒撒瘋,明目張膽地上來動手動腳卡油,至于某些人嘴上不葷不素的情況更是屢見不鮮。
起初勃然大怒的齊雲即使當時不去修理這些人渣,事後他們也一定會遭遇各種稀奇古怪的意外,不死也得殘廢。不過時日久了,心氣較為平服的齊雲又覺得老這樣做不是一個長治久安的辦法,到底有些人罪不致死,這麼一路殺下去不是辦法。
想想這件事情的起因,究其根本還是象以齒焚身這句老話,所以齊雲就按照最標準的老**的規範打扮自己,另外加上一點點小法術,結果沒過多長時間任何人都很難將現在古板苛刻的齊總和青春靚麗的齊家大小姐聯系起來了。
齊雲一直把自己企業高管的角色扮演的十分完美,平日里誰都看不出她平光鏡片後面冷峻目光中隱藏著淡淡的哀傷和揮之不去的思念,牽掛著杜言修的齊雲必須投身工作才能忘記自己已成孤家寡人的現實。
盡管杜言修承諾十年之期,齊雲也非常清楚,毅然選擇面壁思過這條凶險道路的杜言修定然是遇上了棘手的麻煩,而且不是借助他人外力可以解決的大麻煩。十年來,多少次午夜夢回,齊雲都發現自己夢中流下的淚水打濕了被子。正是孤枕難眠夜半輾轉反側,無限衷腸,向誰傾訴!
「接電話了!接電話了!」
公司重要決策會議,自然是不允許任何人手機開機影響會議進程,以身作則的齊雲也關掉了自己平時聯系業務的手機。齊雲身上有兩部移動電話,一部是專門跑業務的公務電話,另外一部就是保留了當年手機號碼的一部新手機。即便十年之期未滿,心存僥幸的齊雲總是抱有一種冀望,不知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自己便可以收到杜言修打來的電話,這個特殊的習慣姑且算是齊雲這個商業女強人身上比較小女人的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