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內部蘊藏的能量不但數量浩大,而且能量存在的模式亦是變化多端,一次大地震釋放的能量便能超過人類所制造核子武器的當量總和十倍,乃至百倍以上。對于這種隱藏在地層深處狂暴而熾烈的自然力量,人類只有嘆為觀止並且心存敬畏的份。
修行者雖然通過提升自身的力量,可以抗衡許多自然力量的侵襲,然而深埋于地球深處的這種力量的威力更甚于令修行者惶恐不已的天劫。如非逼不得已,修行者寧願選擇狼狽逃走也決不會逞能去挑戰這股來自地球本身的巨大能量。
借用這些來自地球的能量攻擊對手,對敵我雙方而言都是危險性極高的選擇,玩火者必自焚這句話想必大家耳熟能詳,杜言修就是一個自認為技藝高超所以去玩火的人。大抵賭徒都知道一條真理,你下的賭本越大,風險與收益自然都會跟著增大。杜言修唯一比賭徒強的地方就是他知道自己下注之前先出千,這樣贏面更大,而不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等著好運氣來眷顧自己。
「北辰列島」沒有類似「逸風島」地下的地肺出口,但是灼熱的岩漿和地火沿著地下岩層的裂隙和地脈朝著地表持續前進的步伐依然勢不可擋。杜言修就是看準了「七耀聖宗」認為「北辰列島」地下沒有大的隱患平時疏于戒備,故意搞了一出瞞天過海,現在胸有成竹的杜言修擺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只等著時間一到看對手的笑話了。
忽然杜言修眉頭一皺,有不速之客窺視戰場,不由得神色數變。杜言修遲疑片刻,身形一晃從高空急速下落,無聲無息的潛入到「蠱毒門」一行人的附近。欲知心月復事,當听背後言,杜言修不知來者何人,是敵是友,心中盤算著貼近這些人听听他們相互只見對話,探听一下虛實再說。
「閣下是哪路的朋友?請報上名來!」
出乎杜言修的預料之外,他施展隱身術之後,「蠱毒門」一干人等當中最年輕的高飛居然可以立刻發覺出異樣出言詢問,周圍的「蠱毒門」弟子也都跟著戒備起來。杜言修心中大奇,論說以他的眼力沒道理看不出高飛的修為啊!莫非,這些人確有過人之處?
既然人家已然識破,杜言修便索性撤去隱身術,露出自己的真容,笑著沖著高飛等人一拱手,說道︰
「在下杜言修,逸風宗本代宗主,今日本宗與七耀聖宗解決恩怨所以開戰,請諸位與此事不相干的朋友賞個面子不要插手,本宗日後定有酬謝!」
為了增強威信刻意蓄起胡須的高飛驚訝地用手捋了一下頜下的短髯,低聲對身邊的弟子說道︰
「哦!難道說這位就是當年在本門與仇天方大打出手的那位杜先生?你等誰能識得當年的杜先生是否正是眼前此人?」
當年杜言修和仇天方一場大戰殺的昏天黑地,不但身為地主的「蠱毒門」的門人之中不乏識得杜言修相貌之人,連觀禮的嘉賓也有不少人親眼目睹。唯獨高飛當時正在接受考驗分身乏術,故而無緣與杜言修相識,說起來「蠱毒門」上下人等只有現任掌門高飛沒見過這位赫赫有名的杜言修。
掌門發話「蠱毒門」的弟子不敢怠慢,「蠱毒門」的弟子急忙紛紛借著空中的火光察看杜言修的樣貌,然後私下交換一下意見,弟子中為首的麻城出列施禮,說道︰
「回稟掌門問話,我等都認為這位杜言修無疑就是當年的觀禮嘉賓杜先生,不過這位杜宗主只是顯得年輕了一點,好像還是當年的那般模樣,絲毫不曾老去!」
能確定杜言修正是昔日故人便好,如此一來「蠱毒門」的計劃更添了幾分勝算,高飛想到這里一拱手,開口說道︰
「杜宗主好生健忘啊!莫非嫌棄我蠱毒門對客人招待不周,致使您都記不得我等了?」
杜言修自然是忘不了「蠱毒門」之行,听高飛這樣反問,他眯縫起眼楮打量高飛身後的幾個人,確實看起來有些眼熟。但是吃一塹長一智的杜言修不敢輕信人言,講話語氣客氣而態度又略帶謹慎地說道︰
「既然大家本是舊識那便更好,杜某今日之事乃是為了解決我宗與七耀聖宗的積怨,斷不容旁人插手其中。各位可暫且退遠一些駐足觀望,倘若交戰之時不慎傷及諸位,杜某豈非大罪!多有得罪了,請移步旁觀!」
未雨籌謀的杜言修一句話封死了「蠱毒門」進言的路子,既然他已然有了充足的把握戰勝對手,任何不必要的變數加入其間都是畫蛇添足,索性提前斷絕這些不確定因素的干擾,省得待會還要留神他們這群人尚需心分二用,中途出了什麼岔子豈非不美。
為今日之事準備多時的高飛雖然不甘心就這樣被拒之千里,但他也能了解杜言修的顧慮。高飛看到杜言修在場面已經佔了先手,平白讓自己這些人插進去攪和確實有所不便,只得點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若是杜宗主需要什麼幫助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我蠱毒門上下必定竭盡所能,杜宗主盡可以把我們當作朋友!」
高飛說罷這番話一擺手,「蠱毒門」的弟子跟著他一路退出數十里之外,這個距離一般來說已經是戰區之外了。「蠱毒門」的弟子在「北辰列島」西面的一塊礁石上臨時搭起一座涼亭,他們便棲身其中靜觀戰斗的局勢變化。
打發走「蠱毒門」的人,杜言修重新飛上高空一覽全局,經過前面的不斷使用消耗,天上殘余的「真陽火雷」只剩下幾十個,整個排列的陣型變得稀稀落落。杜言修計算一下地火蔓延的速度,咧著嘴角會心地一笑,手中火光一閃,一道符紙無風自燃催發著「六陽神火陣」,原本盤旋起伏的「真陽火雷」聚攏到一個小區域里隨後一齊呼嘯而下,直撲下面的「北辰列島」。
「反正時間差不多了,這些東西留著也是浪費,送給你們拿去好好享受去吧!」
好似天上群星隕落,數十枚「真陽火雷」一塊沖擊會有什麼後果呢?剛剛才切身地體驗過一番「真陽火雷」爆發威力究竟如何,「七耀聖宗」弟子頓時臉色慘白,島上的防御陣法或許能阻隔雷火大半威力,但是他們這些功力低微的弟子就算沒有被直接擊中,光是雷火爆發後橫掃一切的巨大沖擊波已經足夠使他們形銷骨毀。
這個恐怖的情景光是在腦海里面想想都覺得挺恐怖了,「七耀聖宗」那些功力尚算深厚的弟子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神情忐忑不安,這些自問本領低微自身難保的弟子又豈能不懼呢?
人算不如天算,杜言修輕描淡寫的最後一擊並沒有如願落到那些仇家的腦袋上面,距離島嶼一千多米的空中一道金光閃過,長度近百米的金光就像一條蜿蜒纏繞的巨蟒結成圓陣擋在「真陽火雷」下落的路徑上,隨即撞擊到金光而提前引爆大批的「真陽火雷」,瞬間形成一個聘美億噸當量超級核彈爆炸才能卷起頂天立地巨大蘑菇雲,。
「真陽火雷」爆炸後四處飛濺的熾烈火焰比任何人造的焰火更絢麗綻放出只屬于另一個世界,充滿了死亡誘惑的妖異美感。恐怖卻又那麼的瑰麗迷人,有劇毒的花朵往往才是花叢中綻放最艷麗的一朵。這句話說得充滿了智慧,有幸活著目睹這一奇觀的人們從心底里認同了這個說法。
「什麼人?藏頭露尾可算得是英雄?」
阻斷杜言修集合數十枚「真陽火雷」的一擊,絕非一般人力所能及的事情,杜言修心下不免有所顧慮,究竟何人中道插手,他們又是意欲何為呢?既然對方已然現身,而且顯然有意袒護「七耀聖宗」,杜言修于是便干脆出言喝問,先來探探對方的底細也好。
「這位可是杜宗主?煩請見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如果適才有何得罪之處還望杜宗主您海涵!」
話音未落,半空中一票人馬現身出來,正是隸屬于「華夏修真同盟會」的行動分隊。這些人一個個全是各大勢力精心挑選出來專門給同盟會充門面的,論道法修為杜言修單挑一個他們當中任何一個隊員勝算都有七成以上,一塊上兩個人就只能是平手收場了,三個行動隊員一起聯手杜言修就得小心點千萬別載到人家手里。如果一塊上四個人就不用比了,大家省下點力氣比賽看看咱們誰跑得快吧!
到場的這些人杜言修一個人出手勉強能對付三、四個,再多上場幾個他怕是就只剩下腳底下抹油趕緊跑路的本事了。高手自然有高手的風範,行動分隊的隊員一個個看上去全是雙目神光充沛的硬手,見多識廣的杜言修打量幾眼評估一下站在自己眼前這些不速之客的實力,心中就猜到今天自己撞上鐵板了。如果他們跟著「七耀聖宗」一塊瞎摻和,杜言修就得抓緊時間找好退路再說了。
「在下杜言修,請問幾位是出身何門何派,為何插手本宗與七耀聖宗的恩怨?」
其實這個時候杜言修已經琢磨著如何全身而退才是上策了,這次把「七耀聖宗」上上下下鬧得個灰頭土臉,杜言修憋在心里的悶氣出的也差不多了。瞎子都瞧得出來眼下突然冒出來的這伙人態度上明顯傾向于「七耀聖宗」,杜言修不能不考慮一下這伙人的後面是否隱藏著其他勢力的黑手。
報仇的事情一時不成可以推遲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反正杜言修不是個急性子,如果只為了報復「七耀聖宗」讓杜言修把自己搭上是小事,「逸風宗」自此斷絕香煙後繼無人那才是大事呢!
萬一真的出了這種情況,杜言修就算死了也沒有面目于地下見歷代祖師啊!雖然「逸風宗」飛升了的祖師們都不在陰間,可是把千年不絕的「逸風宗」白白斷送在自己手中,換成誰都得自問于心有愧不是!
杜言修胡思亂想的時候,來人中為首的一位年邁老者出列,拱手施禮說道︰
「我等皆是同盟會直屬行動分隊的成員,此番乃是奉命為調解貴宗與此地主人七耀聖宗糾紛而來。同盟會現任輪值主席修竹前輩希望杜宗主能夠上體天心,化干戈為玉帛止息紛爭,這里是修竹前輩的親筆信函,請杜宗主過目。」
老者從袍袖中取出一封信,左手伸手一招,剛才引爆「真陽火雷」的那道金光「嗖」地一聲飛到老者近前卷起那封信,然後直直地朝著杜言修飛來。杜言修一皺眉頭,飛劍傳書!這個老者莫非是峨嵋派的高手?
以飛劍的飛行速度,區區幾千米不過是彈指一揮,眨眼的功夫飛劍便到了杜言修的面前,杜言修也沒客氣一伸手取下了貼在飛劍本體上的書信,隨即展開閱讀。杜言修倒是還記得修竹道人的好處,他也想看看同盟會的立場如何,在「逸風宗」與「七耀聖宗」沖突這件事情上修竹道人究竟持什麼態度。
信上的內容不長,修竹道人只是介紹了「七耀聖宗」與同盟會的合作關系,同時點出杜言修攻打「北辰列島」會損害到了華夏修真的整體利益,破壞了同盟會精心設置的全盤戰略布局,所以杜言修此舉雖是解自己一時之氣,卻只能令仇者快,親者痛而已。因此盡快罷手平息爭端,是杜言修唯一的選擇,整封信的中心思想說得就是這一點。
因私而廢公,杜言修當然不敢頂著這頂大帽子,東海一戰「逸風宗」幾近全軍覆沒也是為了公義,杜言修倘若不接受修竹道人這個建議就要陷自己與師門于不義。應該何去何從,杜言修可得好生思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