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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隨小撒彌戌青走入寺中,看見在正殿門前的一塊帶有金邊的牌匾上,寫著一段頌文,梵意深刻,艾米麗看不懂,幸好文後有注解︰
此頌文見于尊者弟子仲敦巴大師所著之《阿底峽尊者贊》中,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當年藏王功德光,于西藏佛法危難之際,置生命于不顧,以等身的黃金譴使者至印度,迎請阿底峽尊者入藏中興佛法。尊者以後世眾生計,不顧高齡減壽,迢遙萬里,跋山涉水赴藏弘法;而吉祥天母示現的這位少女,則以神變顯現身命供養,顯示了佛教大德先驅們為眾生利益奉獻身心的大菩薩境界,亦顯示了佛法修證的殊勝成就。
「我跟巴珠*仁波切大法師修行這麼多年,後來才听他說起千年女活佛之吉祥天母,幻化于眾生疾苦之奇事。果不其然啊,今日一見方才知曉是真。」在看了牌匾上的頌文及注解後,瑜珈師不禁感概道。
「她是獨一無二的。」這時陪伴在一旁的小撒彌說道︰「她原一直在山下的柯鹿洞內安坐,因她千年功績浩大,終于修成真果。眾生方將她迎至山頂的寺中,重現于世人面前。」
推開沉重的殿門,他們終于站到了這位傳奇少女的面前,她不再是傳說中的故事,也不在被那層神秘的面紗所包裹,此刻她真實地安坐在神龕里。
眾人舉目驚望,只見龕里的她大小如五六歲的女孩,頭戴寶冠,身披彩衣,面容沉靜,臉部肌膚飽滿,仿佛仍有彈性。此刻她的頭正微微低垂著,雙眼在似睜非閉之間,竟隱隱可見眼波流動之態。
「是反光嗎?啊,真是不可思議呀!」除小撤彌外,其余人等神思縹緲,精神恍惚︰「這位少女就是當年阿底峽尊者,特別為之所作頌文的那個女孩嗎?」
「這尊佛像,在藏傳佛教歷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一旁的小撤彌,打破了凝滯的僵局,很耐心地向他們解說道︰「她坐化于一千年前,圓寂時只有十二歲,圓寂後,她的身體自然收縮至現在這樣的一肘高,呈度母坐姿。傳說她是綠度母現吉祥天母身的真實化身,後被信徒奉于此廟中。我剛才在未進門時已提到過。」
時空回旋,仿佛隔了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大殿里除了這尊千年肉身像,仍靜靜地安坐于竹青寺的山巔,默默守護著這一方聖潔之土外,其它的靈魂似乎都已隨著時空隧道,飄移到了另一個方向,去了搖遠的極樂世界。
「啊!這就是瑜珈師您說的那個千年女活佛嗎,有著千年不壞之身。它真是個寶物啊!」這次是艾米麗打破了沉默,發出由衷的驚嘆。
「她的確是個寶物。而且是非常令人難以至信的一個寶貝。據寺中的大法師說,在運送她時,其關節仍是柔軟的,且至今頭發還在緩慢地生長。」小撤彌接過她的話茬,他的話引來眾人的一片唏噓之聲︰「讓我來給你們講一個有關這尊肉身像的專奇故事吧。」說著他轉身道︰「來,施主們先請到前院用茶,待入坐後我再給你們細細地講解。」
于是眾人在他的引導之下,跟隨他來到一所十分寬敞、潔靜的院落里。門前空地上的圓形石桌上,已擺上沏好的茶水。
大家入座後,邊喝著茶邊听小撤彌道︰「這是關于正殿門前,那塊牌匾上的故事。」接著他便娓娓地說開了︰
大約在公元1045年,阿底峽尊者從印度被迎請至西藏,在赴拉薩的途中,有一次,當尊者經過一條大河時,被河對岸的一位少女遠遠看見。
于是,她對尊者心生敬仰之心,隨即,便歡喜地把頭上佩帶的事物以及身上所有的金銀裝飾,全都解下來,隔岸拋向尊者,以行供養。
哪曾想回家後,當她的父母得知女兒的貴重飾物,全都供給了一位素不相識的僧人時,氣得把她毒打一頓。姑娘痛苦不堪,投河自盡,誰知河神念其功德,又把她給托上了岸,鄉人見其投水不死,以為是妖怪,最後把她封于石洞中,以煙薰烤而死。
這事驚動了阿底峽尊者,于是他以神通,顯現少女神識變為度母,投生兜率天的情景,且隨即作頌詞,贊嘆少女以身命供養的功德。
此時,人們才翻然醒悟,她是吉祥天母,為護持西藏佛教而作的示現,遂把少女的肉身像建寺供養,留存至今。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那高原凍土里的干尸木乃伊,能得以保存也就罷了。可這尊肉身像,居然能在終年雨量充沛,又是自然露放無任何處理的情形下,卻仍能保存千年不壞,這可真是令人無法解釋的謎團啊。」瑜珈師听後感概萬分︰「這是我修善施德,除魔驅邪多年,所不曾遇到的奇人奇事。」
「阿彌陀佛,施主所說極是,因她功德圓滿,所以佛法修行中有臨終虹化,肉身縮小等等神奇現象,想來也是不足為怪的了。」說罷,小撤彌便起身合十,別過眾人,去後院的禪堂修行打坐去了。
「哈,這小撤彌真是討人喜愛。」瑜珈師一邊喝著茶,一邊稱贊他說。︰「我真想收他做我的徒弟。」
「呵呵,這孩子有超乎年齡的成熟與穩重,這要得益于他師傅,對他進行的宗教傳授啊!」汗巴烏托望著戌青小撤彌的背影,也不住地點頭贊道。瑜珈師曾告訴他,想收一個關門弟子,可終因找不到中意的人選而遲遲未決。
這時艾米麗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住手中的杯子,看著他瑜珈師問道︰「老師傅,在來寺的途中,您說過什麼新路海金鹿的傳說,還有那個吉祥天母的前生是小龍女,難道我們看到的那個在龕中的肉身菩薩像,就是您說的什麼小龍女麼?她們之間究竟有怎樣的聯系呢?」這位英國女孩,用不大連貫的藏語提出了一大堆的疑問。
未及瑜珈師開口,那個小撤彌正好進院來稟告瑜珈師,大法師回來了,說是在禪堂稍歇片刻,再回見客人。
誰料艾米麗的一番好奇之言,恰巧被他听到,雖然話里的個別字詞他听不明白,但他大致已搞懂了其中的意思。于是執單掌與胸前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人之今生,由來于前世的善、惡、美、丑、德。前世造化愈深,今生德行愈高。」
眾人听了都點頭稱是,瑜珈師站起身來對艾米麗說道︰「姑娘先請慢慢用茶,我隨他去去就來。」而後便和小撤彌一起向前面的禪堂走去。
也許是這幾日趕路太辛苦的原因,再加上一路的所見所聞,都讓這個初來異鄉的女孩,興奮異常,情緒總是處在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態之中。這時坐在那兒,忽然安靜下來,不覺感到身上微微發起一陣寒氣,關節不住地酸痛起來。
汗巴烏托開始以為艾米麗是坐著無聊,便說事給她解悶。後看她臉色不對,愈加的蒼白起來,且額頭漸漸滲出細微的汗粒,于是對她關切地問道︰「艾米麗,你不舒服嗎?」
「沒有,可能是山上寒氣太重的緣故,不要緊。」正這時,瑜珈師同巴珠;#8226;仁波切大法師走進院里,來請他們後堂用膳,見此情景,大法師便雙手合十,轉向瑜珈師說道︰「女施主是否是遠道而來?」
汗巴烏托趕緊代為答道︰「是。」
大法師又看了一眼艾米麗,隨後掐珠含首,嘴里咕嚕了良久,最後展眉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身體穎弱,加至多日勞乏且用膳不當,正氣下降。所幸有見天母一面,受其光賜照,使體內的邪氣不至浸入太深。」說到這,再次轉向瑜珈師︰「請給施主服一粒珍珠七十丸,再好好地睡上一覺就沒事了。」說完便回前堂去了。
果然,艾米麗在服用了瑜珈師給的一粒白色小藥丸之後,感覺好了許多,不久便進入了甜蜜的夢鄉。到了半夜,她忽然被一陣木魚之聲驚醒,忽近及遠,仿佛是在眼前,卻又好象來自遠處的某個禪堂。
「這麼晚了,誰還在打坐念經?」她不禁狐疑地慢慢坐起身來,仔細地辨別著聲音發出的方向。
但那敲擊之聲再沒有響起。一切都又回歸平靜。
于是艾米麗重新躺下,合上沉重的雙眼。漸漸地,她似乎覺得自已的魂魄離開了軀體,輕飄飄騎上金鹿,來到夢幻中的新路海。而海中有個女孩正在向她微笑著招手,但當她來至女孩的近前時,女孩卻變成了那佛龕里的肉身菩薩像。
就在她這樣半夢半醒,感到游移不定的時候,仿佛覺得有雙肉手,慢慢在她的面頰上掠過︰「難道真是那千年女身顯靈。」她心中更加的疑惑,似乎已經感到了臉上的汗毛,被那冰冷的手指觸踫的恐懼。
她立時驚出一身的冷汗,大叫一聲,猛得睜開了雙眼︰「啊!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