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蜀山。(神座)
光線昏暗的房間內,李逍遙獨自坐在木椅上,手中擺弄著一壺酒。
揭開壺蓋,一股濃厚的醇香撲鼻而來。
這是當時除去羅剎鬼婆後,那老者相送的無名之酒,李逍遙當日回到蜀山後,便將他置于此。
這一段時日來,李逍遙逐漸發現了它的秘密。
李逍遙略一思索,從手邊拿出一個大碗,將壺中的酒倒入。
放下酒壺,李逍遙拿起大碗,將其內的酒一飲而盡。
醇酒下肚,頓時一股熱氣從月復中上涌。
力量從全身各處源源不斷地涌出,李逍遙感受到渾身的經脈都有些脹痛,這是爆體而亡的跡象。
李逍遙一邊化解體內暴漲的真氣,一邊飛速沖出房間,體內逐漸暴動的力量需要將其發泄出來。
他的身影如同疾風一般迅猛,轉眼間已經來到了蜀山外的山脈之中。
李逍遙俯沖而來,落在一處密林之中。
此刻,他已無法再控制住體內的力量。
「啊!」李逍遙的吼聲如雷。
密林之中的飛禽走獸皆是受到驚嚇,四處逃開。
李逍遙朝著前方狠狠擊出一掌,頓時,狂霸無匹的掌力如同瀚海的巨浪一般,氣勢磅礡地朝著大片的樹林襲去。
「轟!」,巨響幾乎是連成了一片,澎湃的掌力摧枯拉朽一般地將大片的樹林擊得粉碎。
無數的樹木被爆發出的氣浪攔腰截斷,無數的飛禽被猛烈的勁道掃飛。
李逍遙呼出一口氣,體內原本涌動的真氣此刻才漸漸平靜平靜了。
望著前方大片的樹林化作了一片沙地,入眼之處皆是一片狼藉,李逍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愧是杜康神酒,只是喝了一碗便能有如此的威力。今日與拜日一戰,此酒將成為一大助力。」
說罷,李逍遙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是黃昏了,再有一些時候,便是夜晚了。
身形一閃,便朝著蜀山飛去。
不多時候,李逍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看著桌上那那一壺杜康酒,李逍遙從房中找出了一個大小適宜的水袋,將酒壺之中大半的酒都倒入了水袋之中。
眼見水袋已經接近飽和了,李逍遙只得放下酒壺。
步出房間,李逍遙朝著蜀山的大殿行去。
浩瀚群山之上,已是夜色漸起,迷迷蒙蒙的月光從濃重的雲層中滲出,灑下斑駁的光影。
「今夜,一切都將做個了結」李逍遙望著那隱匿在雲層中的月,輕輕說道。
走進大殿之中,內里燈火通明,獨孤劍聖已在此等候。
「劍聖前輩。」李逍遙走上前。
「逍遙,你來了。」獨孤劍聖說道。
「此時已入夜晚,隨時可以出發前往拜日的盤踞之地。靈兒呢?」
獨孤劍聖正欲說話,一道倩影卻是從外款款步入大殿。
略顯寬松的藍白絲綢輕衫,掩蓋不住那玲瓏的身段,容顏絕麗,正是趙靈兒。
「靈兒已經準備好了。」趙靈兒站在李逍遙的面前,語氣淡然。
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一些什麼,似乎少了些什麼。
李逍遙望了一眼趙靈兒,腦海中不禁回想起昨夜兩人的對話,心中一股酸澀蔓延。
趙靈兒的問題,李逍遙的確無法回答。
他該如何對趙靈兒說,‘無我無塵’最終竟是絕情冷血?又該如何對趙靈兒說她是自己步入‘無我無塵’最大的羈絆?
李逍遙又該以怎麼樣的身份去對趙靈兒訴說這些?她心中那個無可比擬的人?不是,在現在的趙靈兒眼中,他只不過是個「陌生人」,一個留不下「任何回憶」的陌生人
輕輕一笑,李逍遙移開目光,說道︰「好,我們出發!」
月黑風高,月光早已被厚重的雲層所覆蓋。
沒有了月光的照耀,南詔國西北部的一處懸崖之上,此刻顯得鬼氣森然。
懸崖前,一條銀色緞帶一般的瀑布傾瀉而下,在黑暗之中散發著幽森的慘芒,發出如同吼嘯一般的水流聲。
絕崖之後的山脈之上,竟有莫名的魔影在飄動,似有似無的咆哮聲穿透而來。
一時間,懸崖四周綠芒大作,詭異無比。
一座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建築,盤踞在懸崖後的山脈之上。
突然,一道白光掠上懸崖,迅疾地飛射向那山脈之上。
片刻之後,兩道人影如風一般在山地上穿行,不一會兒便接近了那巨石建築物。
那巨石建築物四周,十數個身著黑袍的人來回巡視。
「靈兒,先停下。前方似乎有拜日教徒!」一道人影走出,望著前方不遠的那群黑袍人。
黑夜之中,那人面容模糊,然而,雙眼之中卻是散發出淡淡的神光,令人不敢直視。
那人影身形化成虛影,如同鬼魅一般飄忽不定,無聲無息之間應經接近了那群黑袍人。
黑暗之中突然傳來十數聲低沉的悶哼,黑袍人一個個倒在了地上。
「走吧!」那人影輕吐了一口氣,說道。
光影照在他的臉上,線條剛毅之中不失一絲柔和,英氣逼人,正是李逍遙。
趙靈兒聞言,快步走去。
兩人的身影再度隱去,繼續前行。
那高大的巨石建築物如同一尊魔獸蹲伏在暗處,投下一大片黑影。其後的山脈之中,魔影斑駁,那似有似無的咆哮聲愈來愈來淒厲,亦愈來愈接近,仿佛一陣陣可催人亡命的魔音在空間之中不斷盤旋。
「拜日他到底是召喚出了何種邪物,竟然散發出了如此浩大的妖邪之氣?」李逍遙低聲喃喃自語。
趙靈兒此時也是神色凝重,她輕閉上了雙眼,似乎在感應著什麼。
突然,她猛地睜開了雙眼,失聲說道︰「靈兒感應到了水魔獸的氣息!!」
「水魔獸?!」李逍遙驚問道。()
「沒錯,但又不全然是,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縷過去不曾有的邪異。」趙靈兒說道。
「那邪物所在之處可是在那片山脈之中?」李逍遙問道,抬頭往那山脈望去。
「嗯,那股氣息確實是從那山脈之中發出的。」
「我們先去那個邪物的所在看看究竟,我總覺得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李逍遙說道。
「嗯!」
黑暗之中,李逍遙和趙靈兒漸漸地接近了那片陰森的山脈。
「吼吼」若有若無的嘶吼聲不斷。
不久之後,那片山脈早已近在眼前。
那映射在山脈之上的魔影,此刻不斷變幻,如同怨魂的掙扎。最終,那魔影漸漸形成了凶獸狀。
那化作凶獸的巨大魔影,宛如咆哮一般,不斷顫動,那鋒利的長長獠牙根根清晰可見。
那陰森的山脈在綠色的幽光之下,望不到頂端,仿佛直入黑天一般。
「這山脈內妖氣沖天,要萬分小心!」李逍遙輕聲對趙靈兒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而後一齊邁入了這片山脈。
剎那,無數淒厲的鬼哭魂哮如同潮水一般從八方涌來,蠱惑人心。
李逍遙微微皺眉,輕喝一聲。頓時,其身後的無塵劍發出了淡淡的白色熒光。
如同遇見了克星一般,那無數的鬼哮之聲快速退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漆黑的山脈連綿不絕,然而,一團刺目的血光此時卻出現在那山峰之上,宛如一顆碩大的猩紅寶石瓖嵌在那。
「我們動作快一點!」李逍遙說道。
那團血光,令得他心中的不安更深了,似乎有什麼孕育其中。
李逍遙右腳輕跺地面,身形猛地向前方快速竄去,如同一道虛影一般在山林間穿梭。趙靈兒在其身後緊緊跟隨。
紅光如血,在黑夜之中如同惡魔的眼眸俯望大地,透露出無盡的邪意。
漸漸接近了山脈頂部,那血光愈來愈耀眼刺目。
峰頂已近在眼前,李逍遙和趙靈兒的腳步放慢,悄然接近。
山頂,巨大的六方形圓台佇立在那兒,其上漂浮著一團巨大的血光,那可怖的紅芒正是由它發出。
這團巨大的血光如同心髒一般有節奏地跳動著,邪異的力量如同湖底漣漪一般擴散。
「這究竟是何邪物,我感到了一股血腥至極的氣息在那血光中環繞。」李逍遙遠遠望著那團血光,驚訝地說道。
「那血光內里有水魔獸的氣息」趙靈兒凝視著那血光。
「我想這定然便是拜日這些日子來所祭煉的邪物。」
「你們所說不錯!」猛然間,一道陰沉的聲音傳來。
「靈兒小心!」李逍遙心頭微寒,瞬間擋在了趙靈兒的身前。
李逍遙右手一動,一道勁氣從手中透發奔出,直與襲來的冰冷相撞。
李逍遙巍然而立,雙眼神光湛湛,穿越了那煙塵,鎖定了前方不遠。
「拜日!功力到了你這般的境界,也會用偷襲嗎?「李逍遙冷冷喝道。
六方形的祭台無比玄異,其上雕刻著復雜難明的紋路,其中似乎有鮮血流動的痕跡。
巨大的血光懸浮在祭台之上,此刻,血光變得透明,仿佛一個胚胎一般,可以看見里頭似乎孕育著一個生命,一個邪惡的生命。
李逍遙的目光如同冷月,在四周緩緩掃過,然而,卻全然沒有拜日的蹤影。
「為何不見拜日的蹤影?」趙靈兒問道。
「我也不明白,方才明明感受那他的氣息,但此刻卻又感應不到了。」李逍遙蹙眉。
突然,李逍遙的神色一變。
雙手捏劍訣,凌厲的劍氣飛射而出,如同山岳一般,氣勢磅礡,朝著那血光席卷而去。
「哈哈,李逍遙,不錯!竟讓能夠發現本座的所在!」那團血光之中,發出低沉的冷笑。
無匹的劍氣盡數轟擊在那團血光上,但是,原本強絕的力量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入了那血光之中,僅僅泛起了一圈圈波紋。
「咚咚!」那團血光之中,發出了心髒一般的跳動聲,竟好似脹大了一些。
「拜日,不要以為龜縮在那邪物之內,我便奈你不得!」李逍遙冷聲道。
「是又如何?是否奈何得了本座,你盡可試試!」拜日的聲音從那血光中傳出。
站在一旁的趙靈兒聞言,素手向天,天際頓時出現了一大片雷雲,銀光乍閃,在黑夜中光亮異常。
「靈兒,你不必出手。」李逍遙道。
「逍遙哥哥」趙靈兒轉過臻首,望著李逍遙。
李逍遙的神色淡然,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在,但平靜如水的面容下,似乎有著什麼在翻涌。
「嗯!」趙靈兒回答,收回了手。
李逍遙緩緩從身後抽出無塵劍。
薄如蟬翼,通體雪白的無塵劍散發著淡淡的白光,漸漸被抽離劍鞘。
瞬間,神聖、凌厲的強絕氣息席卷這片空間。
李逍遙將無塵劍持在手中,好似與其融為了一體,二者氣息融合,渾然天成。
一股似乎可橫掃天下的氣勢從李逍遙身上出現,無形的暴風從其體內洶涌而出,朝著那血光襲去。
無形的暴風便如可撕裂一切的神刀,一路劃破空間,轉眼間已至那血光前。
風如神刀,徑直轟擊在那血光上。
霎那,整座山脈都在搖動,山頂的地面崩裂出了一道道粗大的裂縫。
「哼!」血光之中,傳來拜日的一聲悶哼。
「休想得逞!」拜日喝道。
那血色光團頓時血芒沖天,爆發出濃烈的血氣,與那暴風抗衡著。
「啊!」李逍遙大吼,那暴風頓時威勢大增,竟凝聚成實質,化作了碎天的神刃,猛烈劈斬在那血光之上。
「轟!」這座山脈終究抵擋不住如此浩大的力量,竟開始崩碎。
暴風化作神刃,將那血色光團席卷上天際。
「李逍遙!」血光之中,拜日怒聲道。
那光團于天際發出了如血一般鮮紅的赤芒,終于掙月兌了那暴風。
李逍遙和趙靈兒御空而行,與那血光遠遠相對。
「拜日,如何?我可奈何得了你?」李逍遙冷冷說道。
「看來,這些時日以來,你的修為又更加精進了。但是,你又能夠如何!?」拜日說道。
只見那血光之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波紋,一道人影竟從里面慢慢浮現。
「哼!拜日,你果然已是入魔了,竟然與這邪物融為一體!」李逍遙面色一變,而後說道。
「哈哈哈,入魔又如何,與邪物融為一體又如何,正邪到底有何區別,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看破?」拜日的面容與十年前的拜月如出一轍,簡直是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正與邪如何,自然輪不到我來定論。但是我只知道,我所做的,無愧于天地。」
「包括要殺了我,為你師父報仇?」拜日輕蔑地說道。
「自然!我說過,師父的仇,我必定要報!」李逍遙說道。
「李逍遙,不知你可曾想過?酒劍仙的死,歸根究底,到底是因為誰呢?」拜日的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雖然,李逍遙已經從酒劍仙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但是,對于這個問題,李逍遙一直不能釋懷。
師父當初,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氣竭身死的,令得師父身隕的人,不正是自己嗎?
李逍遙的身軀一抖,無可避免地,酒劍仙那狂傲不羈的面容浮現在腦海之中。
師父,你的死,真的是因為我嗎?
「李逍遙,不敢面對你是害死你師父的儈子手,便將這仇恨轉移到本座身上?這便是你所說的無愧于天地?」拜日狂笑。
李逍遙默然而立。
「這便是你所說的無愧于天地?」
「酒劍仙的死,歸根究底,到底是因為誰呢?」
縱使明白這是拜日迷惑自己內心的詭計,但李逍遙腦海中始終盤旋著拜日的話,如同魔音一般,揮之不去。
事實正是如此,不是嗎?李逍遙的眼神茫然。
望見李逍遙如此神態,拜日嘴角微不可見地揚起一個弧度。
而其右掌微微一握,一團詭異的黑紅之氣凝聚,隨後朝著李逍遙飛去。
「風卷殘雲!」一聲嬌喝傳來。
猛烈的罡風突然自虛空吹拂而來,迎向那黑紅之氣。
「哼!女媧後人!」拜日望著那站在李逍遙面前,含怒出手的趙靈兒,淡漠地說道。
「拜日,不要再用這種話來蠱惑逍遙哥哥!」趙靈兒冷聲說道。
「蠱惑?若是李逍遙的心中沒有陰暗,我又如何能夠蠱惑他呢?」拜日笑道。
趙靈兒回頭看著李逍遙,後者神情呆滯,對周圍的一切不聞不問。
「逍遙哥哥」趙靈兒輕聲喊道。
似乎是听到了趙靈兒的呼喚,李逍遙失神的雙眼恢復了一些神采。
李逍遙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而後苦澀一笑。
「拜日,你說的不錯師父的確是為了保護我而氣竭身亡。我所謂的無愧于天地,就是將仇恨轉移到你的身上。」李逍遙的聲音之中充滿了苦澀。
趙靈兒听得李逍遙的話語,心中不禁酸楚異常,他心中被背負的痛楚,又有誰能夠了解呢?
「怎麼,想明白了?」拜日譏嘲道。
「哈哈哈,我一直在逃避,逃避我是害死師父的元凶。口口聲聲說要殺了你,為師父報仇,或許也只是為了以此來忘卻心中的愧疚與罪惡。」李逍遙緩緩說道。
于此同時,李逍遙向前走出,手中的無塵劍熠熠生輝,璀璨的光芒無比刺目。
拜日的神情一變,李逍遙此刻的氣質與方才有著很大的變化。
趙靈兒看著一反常態的李逍遙,心中百感交集。
「但是,我今日必定要將你除去」李逍遙忽而望向天際,天空微暗,隱隱綽綽之間,一張狂傲不羈的臉龐似乎在浮現。
「在我死後,我自會到他老人家面前贖罪,常伴他左右「李逍遙笑著說道。
「那你現在就可以去了!」拜日的臉色一沉,他明白自己的話語再也無法動搖李逍遙的心智了。
「萬箭齊發!」拜日一聲大喝,無數的黑色光芒在身後凝聚,轉而飛速朝著李逍遙與趙靈兒飛去。
李逍遙神情淡然,成為劍宿後,在試煉之窟中苦修了一段時日,令得他的修為比起從前有了極大的提升,眼前拜日的攻擊再也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無塵劍薄如蟬翼,通體雪白,但此刻卻是光芒萬丈,仿佛成為了天地的唯一。
輕輕揮動之間,削鐵如泥的劍鋒激發出數道潔白無瑕的劍芒。
清澈嘹亮的劍鳴直上在空間中回蕩。
那無盡的黑光化作根根鋒利的箭矢,襲來。
然而,璀璨的劍芒勢如瀚海,不可抵擋,一劍便將那無盡的箭矢破滅。
威力奇大的劍芒氣勢不減,朝著拜日洶涌而去。
拜日面沉如水,黑袍飄動,慘烈的血氣猛然自體表噴薄而出,轉瞬之間,幻化成一頭龐大的血龍,吼嘯連連,襲往那璀璨的劍芒。
虛空一陣猛烈的顫抖,劍芒與那血龍相撞。
那巨大的血龍張開大嘴,竟是要將劍芒吞噬!
「吞得下去的話,就試試看!」李逍遙喝道。
血龍嘶吼咆哮,大口宛如一個無盡的深淵,將劍芒吞入了其中。
趙靈兒暗暗心驚,望向李逍遙,卻發現後者的嘴角掀起了一絲笑意。
異變突生,那吞下劍芒的血龍陡然間吼叫了起來。
只見得它的身體漸漸脹大,絲絲的白光從體內滲出。
「怎麼可能?」血龍後方的拜日大驚。
「吼!」血龍一聲痛苦的嘶吼。
隨即身體光芒大作,伴隨著一聲巨響,血龍的身體寸寸爆碎,消散于無形。
劍鳴再次響起,那數道劍芒呼嘯著飛向天際。
「劍芒,碎!」李逍遙大喝。
那飛翔于天空的劍芒,忽而化作了片片華光,朝著拜日齊齊射去。
「哼!」拜日冷哼,袍袖舞動,一面無形的屏障出現在了虛空中。
「拜日,同樣的招數,對我沒有用。」李逍遙說道。
下一刻,李逍遙的身形一閃,仿若鬼魅,腳踩醉仙望月步,運起仙風雲體術,襲向拜日。
李逍遙分出了無數殘影,令得其無法分清到底誰是本尊。
拜日連連飛退,一道道無形屏障接連浮現,一片片重力加倍的場域不斷降臨。
李逍遙迅疾地移動,身影模糊間,一道道熾烈的劍芒如同雷光般急速射出。
沿途,雙方不斷較勁,耀眼的光芒不時發出。
「拜日,就只會閃躲嗎?先前的威勢哪里去了?」
「李逍遙,不要太過狂妄!別忘了,你的攻擊可傷不了我!」拜日忽然冷笑道。
李逍遙的心中一沉,的確,拜日有著異法「化物」,可化作其他事物,若不是攻擊本體,便無法使其受傷。
然而,無塵劍卻是一個變數。
無塵劍的星辰劍芒可以讓使用了「化物」異法的拜日受傷!
李逍遙不禁握緊了手中的無塵劍,這是戰勝拜日的關鍵!
拜日的身後升起了一頭猙獰的魔像,如同鮮血般的雙眸俯視萬物,正是那不死的拜月的怨念。
一條條布滿血紅之氣的匹練竟從那魔像的雙眼中飛出,交織纏繞,化作一個血網,向李逍遙覆蓋而來。
李逍遙的身形明滅不定,快到極致的身影在那血網中忽隱忽現。
突然間,血網猛地下沉,血紅的匹練從八方將李逍遙團團圍住。
「哈!」李逍遙大喝,身形頓時一陣模糊,竟已出現在了血網之外。
不做任何停留,李逍遙身影如同一道激光,朝拜日襲去。
拜日身後的魔像大吼,一片血霧自口中噴出,將李逍遙籠罩在內。
李逍遙心念一動,無塵劍發出刺目的炫芒,一股凌厲的罡風將那血霧盡數吹散。
「呀!」李逍遙一身斷喝,周身神光燦燦,似乎與無塵劍化作了一體。
他與無塵劍皆是白芒閃爍,幻化作天外神光,仿佛穿越了空間,刺向了拜日。
「化物!」千鈞一發的時刻,拜日終究是使出了「化物」異法。
李逍遙與無塵劍所化的神光就在拜日的身前,而拜日此時卻被黑霧所籠罩,其中還有著血氣涌動。
「轟!」似乎連空間都被貫穿了,這一擊威力超絕,即使處在空中,大地亦是一陣劇烈的顫動,耀眼的神光直上雲天,將黑暗照耀得恍如白晝。
神光帶著團黑霧狠狠撞擊在了地面之上,毀滅的力量席卷一切。
陣陣沖天的煙塵沙石中,一道身影閃出,正是李逍遙。
揮動無塵劍,剛猛的的勁風頓時將那煙塵驅散。
李逍遙雙眼一縮,方才攻擊所造成的巨坑之中,一頭無頭僵尸全身血肉模糊,爛泥一般地倒在那里。
「拜日?!「李逍遙喝喊道。
那無頭僵尸聞言,動了起來,那原本潰爛的血肉,竟漸漸地自行復合。
「李逍遙,如何?第一次見識到本座的這副姿態。」那無頭僵尸——拜日那原本其上無一物的頸部,生出了一顆頭顱。
「‘化物’所謂的天下萬物,無物不化,就是變成這種樣子嗎?」李逍遙說道。
「本座說過了。‘化物’異法,天下萬物,無物不化!」拜日一聲獰笑。
「化物!」拜日大喝。
無頭僵尸重新變回了黑霧,而那團黑霧,此刻卻是不斷變大,似乎將要形成什麼巨物。
無盡的劍氣自李逍遙指尖射出,轟向漸大的黑霧。
「沒有用的。你的攻擊傷不了我!」黑霧之中,傳來拜日的冷笑。
只見那一團黑霧不斷變幻,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嘯自其中傳出。
李逍遙雙眼緊緊注視著那團變幻的黑霧,突然間,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再度出現。
「水魔,現!」拜日再次喝道。
李逍遙大驚,那黑霧之中,濃烈的血氣出現,與黑霧融合在一起。
一頭龐大的凶獸出現在他的眼前。
數十丈龐大的軀體,青色的鱗片密布,兩片碩大的魚鱗自頭部延伸而出。如血一般鮮紅的眼眸下,血盆大口閉合間,鋒利的獠牙可見。一條無比堅硬的巨尾猛地甩打在地面,頓時,土石飛濺,一個大坑出現。
「水魔獸!」李逍遙忍不住失聲喊道。
「糟了!」猛然間,李逍遙心中一個念頭閃現。
他抬頭仰望天空,只見趙靈兒依舊在半空之上。
然而,在趙靈兒的面前,一團龐大的血光懸浮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如同心髒般的波動從其中擴散而出。
「那到底是什麼邪物?」李逍遙喝問拜日。
「哈哈哈哈!」化作了水魔獸的拜日狂笑,「終于孕育而出了!哈哈哈!」
「吼!」拜日發出一聲足以穿金裂石的吼嘯。
「靈兒,快遠離」李逍遙運起真氣,大喊。
然而,李逍遙還沒來得及說完,一聲宛如九幽冤魂魔嘯的淒厲鳴叫從那血光發出。
「吼!!」嘯聲如同地獄的喪鐘,不斷吞噬心神。
那光團爆裂開來,血光染遍了夜晚的半片天穹,那一方的天際,如同一片血海一般。
「吼!!」驚鬼泣神的吼嘯再起,陰影籠罩在了血海,似乎有什麼將要出世!
「哈哈哈,血魔獸,血染天地吧!」拜日癲狂地大笑,化作水魔獸的身體後,那副猙獰的魔像若隱若現。
一時間,這片天地,仿佛置于鮮血的煉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