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蕭痕在前面,越走越帶勁。
自從十三歲以後,他就經常背著父母和泠兒,偷偷去角斗場賺男人錢,但從來沒有今天這麼明目張膽過,一種刺激感沖蕩著他的神經。他也不好好想想,泠兒是為什麼同意跟他一起去的。
寂天在後面,越走越皺眉。
夢雪兒也漸漸發現不對勁了,望了望四周越來越稀少的行人,道︰「風兒,你瞧瞧,干爹的家似乎是在附近的?」寂天點點頭,若不是頭上有頂青銅所制的魔法頭盔,夢雪兒定可以看到此刻他臉上的不快。
夢雪兒呆了一下,道︰「蕭大哥說角斗場是一位連城衛都害怕的大貴族開設的,不會就是干爹開的吧?好啊,干爹他老人家居然監守自盜!」寂天連忙搖頭,天地良心,自己是絕對沒有開過角斗場的,而小魔他要錢來更是沒有任何的用處,難道是他吃飽了撐著,沒事好干了?
啊,忘記了,他連飯都不用吃的。
蕭痕听到了兩人的對話,愕然問道︰「誰敢在這里住?我听說這里有禁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我們現在進來已是違法。不過,說是這樣說,卻沒一個人來管理,誰要是說看到我們進來,他不也就違法了嗎?誰定這規矩的,白痴。」
寂天心里也覺得好笑,定這規矩地人可不是自己。那個白痴是蘭石。
蕭痕說著說著,在空闊的大道一個拐彎,走入了一座供綠化的樹叢。
寂天瞥了一眼,那是蘭石按照自己喜好,種植的青槐林,高大遮陰。
沒想到,有人利用這樣的掩護來開地下角斗場了,蕭痕初來帝都不知道情況。難道那些開角斗場和經常光顧的人,會不知道再走不遠就是自己的家?看來自己的聲望,也沒有想象中地那麼高。
想到這,他心情一陣不好。夢雪兒也是一樣,她輕聲道︰「風兒,我們一定要查清楚。然後告訴干爹,讓他處理掉。」寂天不願再想那麼多了,淡然一笑說道︰「當然。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好好賺這些人一筆金幣,要用這筆錢來幫我的好雪兒還有小天使買好玩的、好吃的。」
「咭咭,好大壞人。」小天使一听到好吃的,馬上醒轉,小手移了移面上的黑紗,露出一雙閃靈靈地大眼楮。微返金黃色的眼瞳直直放光。寂天瞧了她一眼,恐怕。那張看不到小嘴里全是口水了吧。
走入青槐林間的蕭痕神色嚴肅,轉頭道︰「馬上就到。你們沒來過不知道規矩就千萬不要說話了,尤其是泠妹和雪兒小姐你們兩個,從進入角斗場的一刻起噤聲,一切由我解決,只要你們不說話,基本沒人理會,得以安全。至于我和寂天你,試下可不可以連勝。若實在打到受不了就舉牌棄權領獎金,千萬不要听什麼氣話。在觀眾的叫罵聲蠻打一氣,蠻打一定會送命。」
寂天望到青槐林間凹下去了一大片,幽暗的地下超大圓型角斗場略微現了一角。人未走近,那一股黑暗與瘋狂的氣息已經席卷涌來,恐怕沒有兩年以上的血腥殺戮,根本不可能形成這樣的殺氣!看著這一切,有著數十年修行,看破了許多事的寂天也怒火了,蕭痕所說地話,他一個字都沒听到。
無論他是撒加還是寂天,他骨子里都有著很強烈的意識,說得好听點是保家衛國,說得難听點就是我地地盤誰犯誰死,大到夢不滅帝國,小到他的領域他地小家他的人。既然他最終接受了聖師府是自己的家,那這一帶就是他撒加的地盤!沒想到,自己不過走了幾年,有些人,就來自己的地頭撒野了。他們,真的不要命了!
即使是黑袍籠罩,夢雪兒都感受得到寂天的怒火和戰意。她訝然了,平時的寂天,似乎看透了一切,沒有多少事會放在心上,現在怎會變成這個樣子地,擔心之下,不禁伸出柔荑握住了他。
寂天感受到夢雪兒的關心,他舒緩下來,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雪兒,我沒事。」
想了想,從空間戒指里拿出夢痕法杖,遞給了夢雪兒,望了一眼前面地蕭痕和泠兒,低聲說道︰「雪兒,若有什麼不對勁,你不用留手,即管動手破壞,出了任何事情,有你干爹罩著。」
夢雪兒一呆,寂天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她開始感受到角斗場令人不堪忍受的氣息,不舒服的皺了皺眉,接過了夢痕。
蕭痕帶著三人,走下了角斗場。
他眼楮熟練無比的一掃,就往著登記處走去。將早準備好的三十金幣丟到櫃面,用不同于平時的冷漠聲音道︰「A級生死,隊伍模式。」寂天抬眼望去,在寂靜得壓抑的地下黑暗環境里,一座高台陰森森聳立著,一名枯瘦的男人坐在里面,他那雙陰鷙的眼楮正在打量著自己幾人。
男人瞄了櫃面的三十金幣,比蕭痕更冷漠的聲音響起︰「不夠。」
蕭痕毫不示弱,道︰「三十入場,是天下角斗場的規矩,想吃水?瞎了眼嗎,老子不是新人!」
枯瘦男人眯著眼楮看他,慢吞吞道︰「敢A生死的,當然不是新人。但你卻是帝都的新人,看在你A生死的份上,一百的入場只收你五十,沒有就等湊夠再來!記住,這里的比率是,一比三十!」
蕭痕正想開罵,听到一比三十,馬上將眼楮瞄向寂天。
寂天不明白什麼比率,但看到蕭痕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錢來得快,看了看身上,也只還有二十多枚金幣,皺皺眉,遞給蕭痕二十,若輸了,那就連幫夢雪兒買串烤鳥翼的錢都沒了。
收下了五十金幣,那人瞄了瞄四人,卻不給蕭痕號碼牌,還相當的冷淡,道︰「你們還差一個人,無法成立小隊戰。少來,不用跟我說天下角斗的規矩,帝都角斗場的規矩是沒五人就選單人。不過,算你們走運,這里還有個人選,只需再交
幣,就能幫你們搭線。你們沒有選擇了,一是交費I去找人。還有,這里規矩是,一出門,買號失效,我的話說完了。」
「我靠!」
蕭痕忍不住破口大罵,手按向了白銀劍。
枯瘦男子夷然不懼,右手握拳,瘦頭動也不動,只是大拇指向後指了指,蕭痕等人順著望去,十六名呈半扇形排開、一言不發的精赤大漢冷漠地站在黑暗中。蕭痕吃了一驚,這十六個人,無一例外的,都在胸前,刻劃著劍師的標志!他收了聲,再望向了寂天。寂天和夢雪兒都是沒錢了,也是沒辦法。
泠兒嘆了一口氣,伸手要月兌玉鐲子。
正在此時,也穿了一身黑衣蒙面的小天使明白了,從夢雪兒溫暖的懷里跳出,與寂天四人站在了一起,向前頂了頂肚子,小拳頭對著枯瘦男子狠狠比劃了幾下,大有‘你小子眼楮瞎了嗎,沒看到我不是人嗎’的意思。
寂天四人︰……
枯瘦男子也一呆,看小天使黑紗下水靈靈的眼楮,年紀絕對不會超過五歲,五歲的小屁孩子,也來角斗場?
看來,這樣隊伍,派底子都不用了!
他那會同情將死的人,拿出一個牌子,丟給蕭痕,同時拿出一張契約,冷淡道︰「不用教了吧?」
蕭痕沒想到會將夢雪兒和泠兒也拉了進來。但他知道,拿了牌不應戰,馬上就會因為失信于觀眾,被角斗場追殺,咬咬牙,低聲對泠兒道︰「泠妹,蕭痕連累了你,對不起!」
泠兒沒有開聲說話。給了他堅定地一眼,第一個就按下了手印。
夢雪兒看了寂天一眼,看他眼里除了火焰便是自信的淡然,黑色魔法頭盔下的她清甜一笑,為他印下人生中第一張生死契約。
寂天和蕭痕兩人對視一眼,感受到一股濃重的責任感。也按了手印。
小天使覺得有趣,咭咭笑著按下了手印,眾人一看,呆了,小天使她,居然沒有任何掌紋和手印!枯瘦男子也懶得想,將生死契約一收,道了聲第四場,就趴下睡覺,不理不睬他們了。對于將死的人,理睬又有什麼用。
遲不來。早不來,偏偏要等最好殺的殺人狂9十小隊都在。他們就來找錢,這不是找死嗎?
蕭痕往著幽深的路走去,看到四周無人了,轉頭道︰「對不起,泠妹還有雪兒小姐,我有種很不詳的感覺,你們兩個,一會無論如何都不要上場。找機會混入圍觀者中去,等時間到開場時離去吧。」
泠兒驚聲道︰「那蕭大哥你?」
夢雪兒清甜笑道︰「蕭大哥。面對傳說中吞噬天地地巨龍時,都沒見過你這麼擔心,不就是人和人打架嗎?雪兒沒有多少和人打架的經驗都不害怕,蕭大哥你不會也沒有和人打過架吧?」
蕭痕望了泠兒一眼,心里嘆息,當時自己爛命一條會怕什麼,現在泠兒在身邊,他有厚重的責任感,他有點後悔帶她來了。
寂天只想好好打上幾場,賺夠錢後,再查一下這間巨大的角斗場的幕後人是誰,看到蕭痕猶豫不決,自己又不懂如何去參賽,冷然開聲道︰「蕭痕,說那麼多廢話干什麼?若真覺得責任重大,就好好戰斗,不要給對手傷害她們的機會!就算我沒參加這種決斗,但我可以肯定,以你現在地狀態,別說贏了,能留下命都是奇跡!」
蕭痕震了一震,清醒了一點,知道寂天說得沒錯,嘆了一口氣,往那條供選手走的如山洞一般的路,角斗老手稱之為牛道的陰暗通道走去,此刻,四個人的衣服顏色,倒也與牛頭道非常吻合。牛頭道盡處,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里面已經或站或躺著十來個壯漢,各種喘氣、濃重、汗臭的氣息傳來。看到蕭痕等人進來,他們眼都不眨一下。
蕭痕也沒有理睬他們,在一個角落坐下,輕聲道︰「看到那個出口了嗎,等到我們上場的時候,我們就站在那里,有繩索將我們吊到角斗場中去。注意要小心點,被吊死了也不算什麼新鮮事。」
這里的氣氛讓寂天都有點受不了,更別說夢雪兒和泠兒了,耳朵雖然在听蕭痕說話,但沒一個人願意說話,反而是小天使,不知是神經粗大,還是渾然無知,完全沒有感覺,一雙眼楮四處亂看。
待了數十分鐘,外面很遠的地方傳來雷鳴般地瘋狂喊聲,蕭痕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擦了擦手掌,道︰「開始了!」
「1785號!」
听到呼喊,在房間里的其中五個人馬上站了起來,往房間唯一地亮光口走去。隨即,寂天看到,一個大勾繩索卷了過來,那五人熟練一攀,蕩了下去。
下面的瘋狂喊聲更厲害了。
最多五分鐘,在一聲叫喊聲中,房間又傳來了呼號聲︰「1787號!」
又是五個人蕩了下去。
房間里就剩下十個人了,除寂天五人外,還有地五名壯漢,其中一人忍受不了,低聲說道︰「撕豹他們怎地這麼快?」
另外一人壯硬的肌肉顫了幾下︰「管他是誰,只要不是殺人狂9那十隊變態就好,常來誰他娘的是我們的對手,等拿幾千金幣回過好節吧。」
「1787號!」
「娘的!真快!到了,最後一次了,搏吧!」
五名壯漢站到亮光處,吊索揮了過來,五人一手抓住,就要蕩出去,潮水般的瘋狂喊聲突然傳來︰「殺人狂,狂殺人!好!」
五人的中一人,听到這喊聲,嚇了一大跳,手沒抓穩,松了下去,馬上從半空掉了下去,淒厲慘叫聲傳來。
吊索將剩下四人吊下去了,結果幾乎不用看。
房間就只剩下寂天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