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熊讓幾個玩伴待在牧馬場,一個人步上照蓮寺,照蓮寺的建築風格有點類似中國的古建築,讓他生出幾分親近感。
夜叉熊和門口的小沙彌打了個招呼,走入山門,就發現禪房中實海和一位披著天藍色僧衣的略胖僧侶席地而坐。他笑著,喊道,「實海師父,我來看你了。」說著直接進入了禪房。
照蓮寺實海對平日里聰明有禮怕夜叉熊非常喜愛,看見他直接沖進來,也是無奈的朝對面的僧侶搖搖頭,道,「我這個記名弟子一向比較頑劣,還望真賴多多包涵。」
對面的藍衣僧侶笑道,「無妨。」
實海對夜叉熊說道,「你也坐下,這位是本山的坊官下間真賴法師。」
夜叉熊心里暗笑,名字還真不賴,不過下間氏在本願寺的勢力可是數一數二的,他倒不敢怠慢,忙笑著招呼道,「弟子見過法師。」
下間真賴笑了幾聲,說道,「剛剛還听實海上人提起過你,對于內島家的夜叉熊,實海上人是贊不絕口啊。」他的臉很胖,一笑起來,眼楮眯得差點就看不見了,看起來像商人倒多過僧侶。
夜叉熊笑著說道,「我听家里的重臣說師父這兒來了石山的客人,所以特意趕來請教。」
下間真賴笑道,「不敢當,夜叉熊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貧僧一定知無不言。」
夜叉熊道,「我听說在界町和根來寺有了新氏的武器,很感興趣,不知法師可否為弟子解惑。」
下間真賴听聞倒也小吃一驚,道,「你的消息倒也靈通,你說的應該是鐵炮,前幾年南洋傳過來的,使用火藥,听說可以很遠擊中目標,不過下雨天用不了。而且造價很貴」
夜叉熊仔細听完後,略略點頭,道,「那現在京都附近的家族,作戰的時候使用的多嗎?效果怎麼樣?」
下間真賴略一沉思,笑著說,「六角氏有購買一些,紀伊的根來寺能自己打造,我听說六角氏在合戰中使用鐵炮時,很遠的地方都能听到巨大的響聲,敵人的馬匹因為受到驚嚇而完全不受控制,」
夜叉熊笑道,「原來如此,多謝法師為在下解惑。」
下間真賴微笑不語。
夜叉熊道,「如果有機會,還真想見識下鐵炮。」
下間真賴微笑著緩緩點頭,「根來寺和本寺的關系也不錯,他們希望能通過全國販賣鐵炮和鐵炮制造技術而賺錢。等有一天,你能和他們談生意的時候,我幫你邀請他們。」
夜叉熊忙道,「夜叉熊感激不盡。」
接下來便是簡單的閑聊,下間真賴在本願寺中負責和各大名的外交工作,這次趕來照蓮寺也是從朝倉家交涉後返回石山,順道拜訪實海上人。
一行人回城之後,夜叉熊在倉庫中拿了一袋金砂,命人到照蓮寺,尋找合適的機會送給下間真賴。
日子又過了幾天,這天上午,夜叉熊從山上晨練回來,就被叫進父親的房間,他的便宜老爸內島氏利今年三十三歲,本來在這個年齡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亡妻的感情過于深厚,他從31歲喪妻就並未再娶,慢慢也變得有些厭世,正因為此,所以他這兩年非常熱衷宗教活動,每年都去石山本願寺祈福。夜叉熊正思索間,氏利說道,「明天是你元服的日子,我打算讓實海上人為你加冠。」
夜叉熊點頭稱是。氏利接道,「我們家的領地偏遠,土地貧瘠,交通又不便,所以亂世的戰火一直沒有漫延到這里。」
夜叉熊點點頭,嘴巴動了動,想說些啥,最終還是沒說。不過依然沒逃過氏利的眼楮,他笑著說,「有什麼話就說。」
夜叉熊低頭輕聲道,「兒子認為,終有一天,等外面的土地能侵佔的都已經侵佔完之後,大家的目光就會轉向這里了,等到那時,本家想有所作為也已經晚了。」
氏利點頭微笑,看了他半晌,道,「為父明白。你和山中的談話,山中原原本本的對我說了。」
氏利轉過身,透過窗戶看著窗外的天空,緩緩道,「為父打算等你元服後退隱。」
夜叉熊大吃一驚,急道,「那怎麼行,父親正當壯年,兒子還想跟在您身後好好學習呢。」
氏利轉過來模模他的頭,笑道,「為父雖然退隱了,不過會在背後全力協助你,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而家中的礦山還是由我來打理,蠶屋由氏義打理,帳目則會一清二楚的交由你過目。你不要急著拒絕,為父做這樣的選擇是因為我不喜歡戰爭,也不善長做戰,這一點,你比為父和氏義都強。」
听到父親這麼說,夜叉熊心里有點慚愧,說實話,這幾年他一直在想著如何讓這名義上的父親退隱,自己上台。卻不想,自己這麼在乎的權力在別人看來並不算什麼,慚愧之余,又有些難過。
夜叉熊搖頭道,「如果只是這個原因,父親可以繼續做家督,由兒子輔助您也是一樣的。」
氏利笑道,「明不正則言不順,你要好好的推行你的政策,就得有一個相對應的身份才行,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你要好好想想,如何做到最好。」
夜叉熊再三苦勸,奈不過內島氏利已經鐵了心要退隱,最後唯有遵從。也可能是因為父親還會在背後默默支持,所以他並沒有想得太多。
第二天,夜叉熊在照蓮寺舉行元服儀式,由照蓮寺實海加冠,加內島氏的通字氏,實海取名氏理,喻意世間萬物都需尊循一定的規律,而萬物之規律,可稱之為理。通稱虎太郎
元服儀式的第二天,氏利召集家臣議事,正式宣布退隱,由嫡子內島氏理繼承。重家臣均表示不能理解,最後氏利表示,事情決無更改可能,以後會以家臣身份支持氏理,繼續出現在本家中。家臣們方才罷休。
然後是交接儀氏,氏理帶領諸家臣在楠木正成公真跡的法華經批注和段威圍腰帶畫象前宣誓︰「當今天下亂世,朝廷聲望日趨勢微,眾多大名為了爭權奪益毫不顧及領民和家臣的感受,而我認為領民與家臣乃是領主的根本,其余,皆為旁枝,值此亂世之時,我將繼承內島的家門,在坐諸位,倘若並無異意的話,便一同發誓遵從于我。」
氏理轉向傳家寶跪拜道,「亦請楠木公真跡、段威圍腰帶作為我等今日誓言之見證……」
氏理繼任家督後,先將幼時的玩伴征召為馬回,並于次日一一為其元服,元服後各名為,內島氏高、保木氏余、山下氏勝、川尻氏信、尾神氏綱。老一批家臣繼續輔佐內島氏利經營礦山、養蠶業及領地其余內政。
並將大明的戰馬閹割技術傳授給山中義好,這玩意穿越前周他就知道得很清楚,也很簡單,用繩子將公馬的睪丸拴住,使其血液不通,過幾天睪丸的功能就消失了。日本戰國的馬匹是不閹割的,導致品種矮小,耐力差,戰場容易出狀況,而馬匹在當時的意義主要還是做為運輸工具和代步工具在使用。(中國在秦朝的時候戰馬就必須閹割了)氏理倒是不知道武田家的騎兵閹過沒。試想想一群騎兵,有些精力充足,有些精力不繼(晚上打飛機了),沒打飛機的看到隔壁的母馬,眼珠都快掉出來了,這些**脾氣暴烈,完全不受控制。這樣的騎兵能不能發動沖鋒還是個疑問。留了十幾匹**,將其它的馬匹都閹割後,又與義好商議著保護馬掌的辦法,氏理堅決反對在馬掌上穿草鞋的做法,馬蹄鐵他還是有映像的,把大概的原理說了之後,義好融會貫通,對他佩服得不得了,一起把設計圖描繪出來,馬上又讓父親從礦山上抽調了幾位鐵匠專職打造馬蹄鐵,將這些人安排住在歸雲城內,不允許外出。這兩方面做為氏理的秘密武器,除了義好和那幾個工匠外,並無人知曉,氏理並不打算能隱滿一輩子,不過時間越長,對他就越有利。
在略微熟悉了下領地的狀況後,內島氏理有些頭痛,有點不知該如何下手才好。而就在此時,廣瀨家的女兒松姬趕到了歸雲城。
氏理在針求了父親同意後,將結婚儀氏也放在照蓮寺舉行,在洞房之前他並未見到松姬一面,可能是擔心人身安全,松姬的父親廣瀨利治並未過來。
結婚儀式在實海的主持下井然有序的進行,到了晚上**點鐘,氏理喝得有點醉薰薰的走進新房,松姬已經將婚服和妝容卸下,略顯羞澀的坐在地板上。
「松姬。」氏理在松姬對面盤膝坐下,看著對面的小孩子,氏理非常無言,她才十二歲,按從前的叫說絕對是個小蘿莉,氏理對蘿莉可沒什麼興趣,羅莉在他眼中也沒有好看不好看的區別。也不知道廣瀨利治怎麼舍得把她送過來,太沒人性了。
「殿下,等會還請溫柔一些。」松姬囁囁的說。
氏理狂暈,他沖上前一把抱住松姬,松姬「啊」的大叫一聲,氏理故意嘿嘿笑著把松姬扔到塌塌米上,松姬緊張得要命,像看變態狂一樣看著氏理,又怕心中又無奈,她可不知道氏理是在逗他玩,想著一輩子就要跟從眼前這個粗暴的男人,眼淚落了下來。
氏理的內心做為一個現代紳士,還是很怕女孩子流眼淚的,趕緊把松姬放好,幫她抹去眼淚,笑道,「我在逗你玩呢。」
松姬眼眶紅紅的望著氏理,大眼楮一眨一眨的,看得氏理心中也挺郁悶。距離能行房,看樣子最少還得等個一兩年啊……
是夜,氏理就在塌塌米邊打了地鋪。
第二天,氏理在氏利的陪同下,召見了他的第一次議事。
「山下大人,領內今年的糧食情況怎麼樣?」氏理先詢問有關內政的事情。
山下氏勝之父山下忠政回道,「還好,沒有歉收也沒有豐收,過冬使用的依然是之前的庫存糧,今年將會有900石糧食入倉。」
氏理又問父親氏利,「父親,礦山開采的情況呢?」
「今年能開采五千兩黃金,石匠、木工、冶煉工、挖掘工、大約新增了近四十人,現在有四百三十五人。」
「這些人都住在山中嗎?」
「是,集中住在礦山中,統一管理。」
氏理笑道,「父親,金礦是我家的頭號大事,要注意保密,待遇好一些沒關系,一定要堅絕禁止和領外往來通信。」
氏利點頭稱是。
氏理又詳細了解了一下內島家的養蠶業及登記在冊人口之類的情況。內島氏的采礦工人和養蠶工人基本上是外面聘請的,采礦以男人居多,養蠶則全是女人,而糧食則是除了領地產出,每年都會在四處購買,以進口為主。內島氏領內登記在冊的人口有2600余人,其中在地人只有兩千不到,有六百多人是從外地聘請。
「各位大人的內政工作還是以之前的為準。」
會議上,氏理主要是了解情況。
會後,他先召見了內島氏勇,也就是濃津的丈夫,他的堂兄,也是一位能干的人物。
「堂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幫我去做。」氏理眼楮一動不動的盯著氏勇,說道。
氏勇抬頭與氏理對視一會,道,「請殿下下令。」
氏理點點頭,把玩著手中的折扇,道,「我想讓你代替我去一趟小島城,幫我看看城主時秀是個怎樣的人。」頓一頓,續道,「再看看有沒有調略的可能性。」
氏勇抬起頭,眼中迸發出深遂的光茫,終于要開始了嗎,「在下馬上就出發。」
再這之後,氏理又分別讓氏勝和氏綱分別去廣瀨城和諏訪城打听消息,這些都是年輕的武士,應該不會被人識破身份。
再過了一天,內島氏理攜新婚妻子松姬盛裝來到照蓮寺,祈福還願,並進貢了500貫。儀式完成之後,氏理並未離開,而是和照蓮寺實海進入密寺商談。
「我听說在諏訪江馬氏的領地上,一向宗信徒的日子並不好過。」
照蓮寺實海並未搭話,只是笑了幾聲。
氏理見實海並未答話也沒有泄氣,繼續游說道,「弟子有事要請師父幫我。」
照蓮寺實海听氏理說得坦白,倒不好再裝了,做了一個請講,我正在听的表情。
氏理笑道,「總有一天,弟子會將飛國統一,到時候照蓮寺的香火將會成為國內首屈一指。」
實海贊賞的點了點頭,笑道,「我也期待著這一天能早點到來。」
氏理伏首,道,「在那之前,還請師父您在弟子出兵的時候從旁協助。」
實海笑道,「你是說,讓一向信徒也出兵攻打江馬嗎。」
氏理鄭重的搖了搖頭,眼楮緊盯著實海,說道︰「不用出兵,我听說諏訪城的江馬時盛在領地內橫征暴斂,導致領地的農民大為不滿,這些農民為了生存,不得不向領主提起抗訴,而江馬氏對這些提起抗訴的農民不分清紅皂白直接武力鎮壓,大部為為一向宗信徒,有幾個信徒僥幸躲過了一劫,逃到照蓮寺,請求得到實海上人的幫助,實海上人您持著息事寧人的原則,給江馬氏寫了一封質詢信,江馬氏並未理會,依舊我行我素,上人唯有請求盟友內島氏出兵解救信徒。」
氏理見實海半晌未回答,緊接著道,「事後,內島氏為了紀念這些不畏懼武力的一向宗信徒,重修照蓮寺山門。」沒有照蓮寺的幫助他相信也能攻下江馬氏,不過他不想太早暴露實力。
實海沉吟良久,道,「你認為江馬氏不會理會我寫的信嗎?」
氏理笑道,「如果條件很難接受的話。」
「我已經讓人去諏訪城進行調略,江馬氏並不會以為是我們的計策,畢竟內島氏討厭作戰的名聲可是很響的,哈。您再提出讓人難以接受的條件,他是不會向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您屈服的。」
實海笑著注視氏理片刻,緩緩道,「如你所願,夜叉熊。」
秋收之後,氏理令內島氏高、保木氏余、川尻氏信動員領地中的農兵集中訓練,以備來年征戰,所有訓練士兵包吃包住,並且提供一日三餐。
這個方案把內島氏利心痛的手直打哆嗦,真是敗家仔啊。
又在白川鄉建足輕屋敷,長十米,寬五米,一間能睡幾十人的軍營。
新設文宣奉行,內島氏高被認命為佑筆兼首任文宣奉行,負責軍隊內部宣傳工作和文案記錄工作,在這些征召兵當中大肆宣揚我軍的大好政策。
川尻氏信抽調80名身手較靈活強壯的人組建騎兵隊,擔任騎奉行,負責騎兵的訓練。保木氏余則擔任物見番頭,其他的崗位先空缺沒關系,氏理覺得偵察人員還是要先成立。抽調20名較機警的農兵加入物見隊。其余人均編入槍兵、刀兵和弓兵。這些人就全交由山中義好統一管理訓練。
武具氏理倒不愁,經過三代人的積蓄,內島氏藏在山中密道里的上好鐵制武具就足夠武裝上千人的隊伍了(內島氏的寶藏在日本可是大大有名)。
附︰據弗洛伊斯的《日歐文化比較》第七章三十七條記載︰歐洲人是騎著馬戰斗,日本人在非戰不可時,卻從馬上下來。(原文譯後)
第八章第二條︰歐洲的馬即使在跑也能一下子停下來,日本馬卻亂蹦亂跳。
第七條︰歐洲的馬都要釘上蹄鐵。日本的馬根本不釘蹄鐵,而給馬穿極不結實的草鞋。(蹄鐵是在幕末的時候才由葡萄牙人傳到日本)
二十八條︰在歐洲,縱馬馳騁或騎馬時,只用一只手拿韁繩,在日本,人們總是雙手握韁繩。(《天正年間遣歐使節見聞對話錄》也記載,「使節在歐洲看到經過調馴的馬(即閹割後)騎手只用一只手操縱韁繩,便能輕易指揮馬,如使馬跑圓圈等,令人不勝驚奇。」「我們也相當掌握騎術,不過,像那樣一只手握韁繩縱,決辦不到。綜合這幾條,日本戰國由于不懂閹割戰馬,不懂煉制馬蹄鐵,應該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騎兵,弗洛伊斯也已經說的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