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肯和李•托馬斯奔出洞口,磕磕絆絆地向遠處奔跑。「轟!」身後突然一聲巨響,「轟轟轟!」一連串的巨響回應,整個大地都在顫抖,碎石滾動。肯和李•托馬斯左右摔倒,感覺似乎身處顛簸的小船上無力掌控。
「長官!」李•托馬斯回望洞穴,失聲吼叫。此刻洞內向外噴涌著奇異的綠色火焰,有濃煙翻滾冒出。
「這個人就這樣死掉了,還真是可惜。」肯也在一旁低低嘆息。
「咳咳,你們在那里咒老子,不如過來扶我一把。」
無線電里突然傳來羅摩爾嘶啞沉悶的聲音,與此同時,冒著火焰的洞口出現了一個蹣跚的身影。羅摩爾一手拎著步槍,在綠色火焰的映照之下,不可思議的出現在兩個人的視線里。
「長,長官?是,是你麼!?」李•托馬斯顫聲問道,跑了過去,肯跟在後面。
「不是我是鬼嗎,老子死也沒地兒敢收。」羅摩爾哼了一聲說著向前走幾步,身子一晃就要摔倒。李•托馬斯和肯趕忙走過去架住他。羅摩爾遍體鱗傷,血肉模糊,顯得有些慘不忍睹。
「那鬼蟹死了?」肯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冒火的洞穴,喃喃說,「不可思議!」
「死了。」羅摩爾肯定地說,「進洞的時候,我用G型燃燒榴彈在拐角洞穴的岩壁縫隙上做了個爆炸通道。那種型號的榴彈里含有液體燃料一樣的成分,當混合鬼蟹分泌的白色物質時,能形成難以撲滅的綠焰之火!而且那段岩洞在爆炸的時候發生了小規模坍塌,鬼蟹不被炸死也會被燒死、壓死在里面。」
「希望是這樣。這真是個玩命的戰術,還好你賭贏了。」肯用贊許的語氣說。
「長官,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李•托馬斯插嘴。
「走。不過之前還有點事情要做!」羅摩爾聲音突然陰冷。他突然一把推開李•托馬斯,右手抬起步槍抵住肯的小月復,緊跟著左手里綠光一閃,掌心里翻出一把匕首壓在肯的脖頸。
「別動!」羅摩爾淡定而冰冷地說,「我匕首上的綠光可不是火焰反光,是加了‘鬼手藤’毒汁和緩蝕劑的毒藥效果,即便是劃破一點表皮也會讓你不會好過。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哎呀,還真是歹毒啊你。」肯淡淡地輕松說,「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
「長官?你……」一旁的李•托馬斯完全驚呆,茫然而惶恐的不知所措。
「蠢貨,你這個分析員當的。」羅摩爾盯住了肯,冷聲說,「你覺得肯有這麼強的應變能力,有這麼高的身手嗎。這家伙根本就不是肯!」
「呵呵,不虧是指揮官。」肯的聲音突然一頓變了聲調,顯得沉穩厚重了許多,「要不是突然發生的鬼蟹事件,憑我的偽裝技術,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識破吧。」
「看來你很有信心。」
「難道不是嗎。」
「你是什麼人,肯呢?他在哪里?!」李•托馬斯沉寂兩秒,愕然地問。
「允許我摘掉頭盔吧,這東西太礙事了,憋了一路。」「肯」舉起手示意自己沒有要反抗的意思,羅摩爾點了點頭。「肯」輕輕的摘下自己的頭盔,一張陰沉冷笑著的臉顯露在羅摩爾和李•托馬斯面前,這是個有古銅色皮膚的中年男人,留著短短的胡子茬。
「你是?!」李•托馬斯大吃一驚,他見過這個人。羅摩爾也不陌生,他沉聲說出那人的名字,「謝嵐!」
「 ,呼!」謝嵐自顧自地深呼吸一口氣,微笑著說,「憋的很難受,不過也多虧了這玩意,你們才一直把我當作自己人。」
「那麼真的肯呢?」
「死了。」謝嵐輕松的說,人命在他嘴里逝去仿佛是件不痛不癢的事情,他繼續笑著說,「你們獲取裝備的時候,那家伙落了單就被我干掉了,我做得利落吧。反正穿一身封閉的衣服沒人看得出來,我听過他的聲音,模仿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本想混在你們中間,安安穩穩的回去,沒想到你們居然來招惹什麼鬼蟹。真他媽愚蠢,還害得我……」
「 !」李•托馬斯憤怒的一拳砸在謝嵐的臉頰,打斷了他的話,「你個混蛋,還敢說!」
謝嵐歪著頭,他的嘴角溢血,臉上卻還掛著笑。他伸出舌頭,一掃嘴角舌忝淨鮮血,扭過頭看著李•托馬斯。
「哎呀,好重的一拳。好久沒有這待遇了,過癮!」謝嵐溫和地看著李•托馬斯,語氣輕柔地繼續說,「要是還敢動我,我就殺了你。」
「你!」李•托馬斯隔著頭盔與他對視一眼,竟然覺得後背發涼。這個人絕對是一只危險的野獸,即便被束縛手腳也依然能伸出鋒利的牙齒。
「你殺了肯,你就去死吧!把命還給我兄弟!」羅摩爾開啟揚聲器,用冰冷的聲音說。
「等等!」
「怎麼,你也怕死了?!晚了!」
「呵呵,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怕死。」謝嵐嘴角一挑笑著說,「我殺了你一個兄弟,卻救了你和你這個兄弟。這樣說來,是你欠我的一條命,你還敢威脅我?」
羅摩爾一怔,無語相對。
因為事實卻是如此,這也讓他陷入了兩難之中。謝嵐殺了肯,若是放了他,就對不起肯;謝嵐也救了他和李•托馬斯的命,若是殺了他,豈不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了嗎。羅摩爾指骨攥得「咯吱吱」作響,手中的匕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嗚嗷!」突然一聲驚天嘶嚎,像一聲巨雷炸響在羅摩爾、謝嵐身後。一股裹雜石塊的沖擊波沉悶襲來,羅摩爾三人身形不穩踉蹌失衡。謝嵐乘機在羅摩爾手腕一戳,羅摩爾感到手腕酸麻失力,匕首月兌落,謝嵐乘機閃退。
身後咆哮聲再次響起,三個人下意識抬頭望去,而那場面讓他們畢生難忘︰黑漆漆的夜景,雲層紫電奔流,一個巨大的鬼蟹身上冒著點點綠色火苗揮動四肢猙獰立在他們的面前。
「這鬼東西還活著!」羅摩爾驚呼,「怎麼可能,明明被烈焰灼燒,又被埋在里面!」
「也許就因為被埋在里面,火焰才會滅掉吧。幸運的畜生!」謝嵐迅速調整姿勢,隨即冷笑說,「老老實實待在里面就好了,還要出來送死!」
「李•托馬斯,撤退!」羅摩爾大吼一聲,手中的步槍隨即開火,呼嘯的子彈拽著光點射向鬼蟹。
「噠噠噠…… !」十幾發槍彈一過,一聲輕響槍內子彈耗盡呈空倉掛機狀態。羅摩爾目光一凜,拇指一動空彈夾月兌落,他迅速伸手去模腰間的新彈夾,誰知卻模了個空。羅摩爾暗叫不好眼前一黑,鬼蟹龐大身軀已經沖到他的近前,高高舉起一只斷鰲正要發力拍下。
「畜生!老子跟你拼了!」羅摩爾竭力嘶吼一聲,完全豁出去,掄圓了手里的步槍迎著下落的斷鰲打去。
「蠢貨,給我閃開!」「 !」羅摩爾揮動步槍到一半的時候,被謝嵐橫來一腳踹飛出去,而謝嵐正好站在羅摩爾原來的位置。那斷鰲已經砸抵近謝嵐頭皮,再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完了!遠處的李•托馬斯正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把眼一閉,不忍再看。
「砰!」實實在在的一聲悶響,謝嵐腳下的碎石四濺。
「這些個怪物啊!」不遠處的羅摩爾坐在地上,看著眼前景象驚聲嘆道。
「還真是有點疼,看來我受的苦還是有點回報的啊!」謝嵐歪著頭,一臉冷笑看著鬼蟹。在剛才千鈞一發之際,他側頭躲開斷鰲,讓那猛烈一擊的砸在他的左肩上。力達千斤的一砸被硬生生的抗住,再不能下墜半分,那鬼蟹似乎也有些發怔,它作勢抽回斷鰲卻被謝嵐彎起左臂夾了個緊實。
「現在的我不但有比鋼鐵還堅硬的身體,還有泉涌的力量。我已經忍了很久,看來有必要試試我得到的‘能力’了!」謝嵐笑容猙獰,目光盡露凶殘,他緩緩舉起右臂。
鬼蟹感受到謝嵐身上瘋狂溢出的殺氣竟然有些慌亂,它的另一個蟹鰲齊根斷落,這一只殘鰲又被鉗制,不由得獸性大發。它將尾端尖刺並在一起當作長槍,直奔著謝嵐頭部刺去。
「找死!」謝嵐冷笑一聲,快速揮拳砸在鬼蟹殘鰲的上臂。「 吧!」一聲清脆,無比堅硬的外殼輕易被擊碎,一股濃重的褐色液體噴涌出來。「嗷嗚!」鬼蟹尾端上的眼楮光芒閃爍,發出一聲慘叫,但攻擊的速度並未下降,似乎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
「畜生就是畜生!」謝嵐見長尾如風一般刺了過來松開左臂,興奮地大叫,「我喜歡!」
說著謝嵐也不躲閃,揮拳迎上。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雙方要接觸的一霎那,鬼蟹直直刺去的尾巴突然一轉閃過了謝嵐的拳頭。而鬼蟹身下伸出兩個管狀器官,像水槍一樣「噗、噗!」噴出大量的白漿,那白漿鋪天蓋地襲來,謝嵐措手不及慌忙扭頭護臉。大量白漿蓋住謝嵐身體,在夜里寒冷的空氣中竟然迅速凝固下來。
「這狡猾的畜生!」謝嵐被激怒大罵,手忙腳亂去弄掉這些漿液。豈料越弄越粘,緊跟著謝嵐驚覺雙臂一緊,被鬼蟹長尾將身體卷起提到半空,竟然無從發力。那鬼蟹卷起謝嵐,發瘋一般地向身後著火的洞穴沖去,似乎打算和謝嵐同歸于盡,葬身火海。
「**的畜生!」謝嵐明白了鬼蟹的企圖,驚得冷汗直冒破口大罵。
任由謝嵐謾罵反正鬼蟹是听不懂的,隨著「咚咚咚」的跑動,謝嵐越發感到一股熾熱,他的眼里首次閃爍出恐懼的神采。
「嗷嗚!」鬼蟹突然一聲咆哮,躍身而起。
「 !」出乎意料的是,鬼蟹的身體騰空即落,重重倒在地上,謝嵐雖然未受傷也被震得耳鳴眼花。
「嘿!」謝嵐重影模糊的視線里,羅摩爾慢慢地走了過來一撩頭盔露出冷峻的面容,他從懷里慢條斯理的掏出一個黃銅煙盒拿出一支煙叼上。他先是走到鬼蟹身旁,一腳將插在鬼蟹後背一處殘破傷口上的綠色匕首連根踏入,然後用它身上燃著的小火苗把煙點燃,最後才走到謝嵐身旁蹲下對著他的臉重重吐了口煙圈。
「喂,你死了沒。」羅摩爾伸手給了謝嵐倆個嘴巴,顯得有些難以釋懷的喃喃說,「真該讓你們這倆怪物同歸于盡,鬼知道我是不是抽風了!」
「咳咳!」謝嵐嘴角咧開笑著咳了咳,失力的仰望著夜空。漆黑的夜空中有一輪似有若無的圓影,那是月球。
真想回去啊,謝嵐心里想。有種感覺在心頭翻涌,那種感覺叫做惆悵。
「李•托馬斯,別裝死。過來把這小子弄出來!」羅摩爾沖著遠處的李•托馬斯喊。
一小時後。
夜路,羅摩爾、謝嵐、李•托馬斯三個人相互扶持著走向墜落點。
「不想報仇了?」
「啊。你不好殺,況且我也不是審判官,沒權決定你的死活。」
「是嗎,真可惜。」
「肯是個好人,雖然話不多。他死的挺冤,不過就算那時候沒死,這會兒恐怕也活不成了,我是個失敗的指揮官。」
「大概是吧。」
「長官,你摘掉頭盔沒關系嗎,這里的空氣可是有毒素……」李•托馬斯插嘴。
「啊,沒關系。能呼吸,死不了。」
兩個小時後,當隱約看到遠處墜落點的火光和飄起的黑煙時,三個人都有些支撐不住,歪歪斜斜的倒在一處樹下不有自主的沉沉入睡,畢竟他們在今晚經歷了太多變故。
「嗚嗚嗚……」
不知沉睡多久,羅摩爾等人再次醒來。喚醒他們的不是清晨陰寒的空氣,也不是微微刺目的晨光,而是一陣巨大的轟鳴之聲。三個人趕緊起身,循聲尋找,那是來自天空的轟鳴。
「哈,是來接我們的!」李•托馬斯發現在遠處飛行的飛行戰機興奮地叫到,晨光的光輝折射在他頭盔的面罩上,讓他覺得如此的美好,他跳起來向著那戰機揮手大叫,雖然對方不可能听得見、看得著。
「要回去了嗎。」羅摩爾壓抑著心中的激動,沉靜的看了看四周說,「來不及去墜落點了,我們想辦法找點東西點燃,做標識吧!」
唯有謝嵐仿佛什麼沒有听見,眉頭緊鎖看著遠空那架飛進的戰機。
「喂,你沒听見嗎?!」羅摩爾見狀推了謝嵐一把說,「沒時間了,抓緊點。」
「你見過,有用戰機來接人的麼!」謝嵐突然扭頭,神情可怖地厲聲說。
「你說什麼……」
「哧、哧、哧……」「轟、轟、轟……」遠空的戰機向著殘骸的區域投放漫天飛彈,隨後是連續不斷的爆炸和沖天的硝煙。
「這他娘的不是什麼救援,這是滅口行動!」謝嵐憤怒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