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
克里安小隊余下成員︰克里安、彼女、陳一、韓秋水、齊貝拉抵達暮光鎮。
暮光鎮主街人來人往,秩序井然。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地方能做到與戰爭前狀態基本一致,那麼不是無盡城,而是這個小小的暮光鎮。一百多年前,暮光鎮就是外鄉人頻繁光顧的商鎮。一百多年後,暮光鎮依舊如昔,不管是來避難、補給還是進行黑市交易,只要能通過鎮口的防御盤查,你就能自由的在這里進行一切「不違反規定的事情」。克里安等人走在鎮子里並沒有被過多關注,這里的人似乎已經習慣見到陌生面孔。
「這個鎮子還真讓人大吃一驚。」陳一忽然嘆口氣說,「外圍有層層防御來保障鎮子安全,而鎮子里的生活秩序井然,人的精神面貌也很好,真沒想到地面還有這種地方。」
「你是來視察的嗎,陳副官。」克里安笑著說,他的氣色很好。
「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就看這里的防御糟糕的很,不然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我們混進來。這地方之前能留下來算是它的運氣,之後它還在不在可就難說了。」彼女冷笑說,她始終看不上陳一,一路來處處反唇相譏。
陳一大度一笑,不與她作口舌之爭。
「這里並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了吧,沒有齊貝拉的話,我們也不能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來。」克里安笑言。
齊貝拉和韓秋水慢慢的走在他們的後面,韓秋水的身上密密地裹了一層層的黑色布帶,那布帶在陽光下瑩瑩生輝,顯然是特殊質地。他騰出一只手架著齊貝拉,齊貝拉耷拉著腦袋,一幅昏昏欲睡的樣子。
「醒了嗎?」克里安忽然向後面問。
「還沒有。」韓秋水甕聲甕氣地回答。
「呼。」正說著,齊貝拉長出一口氣,挺直身子醒過來。韓秋水放開齊貝拉,看著他揉搓著自己的臉。
「那個守衛是個‘白的’,什麼也不知道。」齊貝拉緊走幾步對著前面克里安說。
「嗯。」克里安毫不在意地應了一聲。
「你確信他們來嗎,或許他們在中途轉道呢?」陳一向克里安問,他所指的是貝斯等人的外出車隊。
「隊長的話你也要質疑嗎,陳副官?」彼女冷聲搶白,「隊長說他們會來就一定會來,我們日夜趕到他們前面來就是找合適的地方動手。隊長說這里是最好的地方,那這里就是最合適的!」
「這對你倒是個很好的理由。」陳一看也不看她,笑了笑說,後者惡狠狠地回瞪了一眼。
「其實,最初我是想讓修配合我們在野外動手,內外配合,在他們松懈時下手機會也很大。」克里安嘆口氣向陳一說,「但你也看到了,他們的隊伍里最起碼有六七個高手,並不容易對付!我不希望再出現無盡城那樣的失誤,我們不是戰斗部隊,遂行任務已經是違背常理。為了不辜負博士對我們的厚望,我甚至壓下這個情報,帶你們一路追過來。前些天恰好他們車輛故障,急需更換零件、耗材而且他們的食物、藥品、水都消耗的差不多,他們必須要進行補給。羅羅利亞•修搞到的這個補給地的情報來的太是時候了,你不會不明白吧!」
「嗯。在野外他們防守嚴密,精神緊張,到了鎮子按常理難免會有所松懈,在補給過程中這些人又會分散開,在這時候內外配合來行動,這里的成功率反而是最高的。」陳一笑著點頭說,「你的臥底情報工作很有成效嘛,只是這些情報你應該早些時候通告我們。」
「呵呵,現在知道也不算晚。」
克里安幾個人邊走邊聊,在鎮子里尋覓休息的地方。對他們來說,陰暗的小巷是低調且安全的好去處。他們可以放心地在幽暗里等待,直到獵物的到來。而現在他們剛好找到了一條合適的小巷,幽暗、深邃,充斥著霉味的氣息,極少有人走動,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克里安他們不假思索地拐入了這條巷子。
天空一下子成了頭頂上極窄的「一條線」,在這安靜的環境里前行,只能听到風聲和腳步聲,還有嚙齒動物細碎的覓食聲。忽然,克里安停住腳步側耳傾听,其他人以為情況有變,也都紛紛不做聲息的警戒起來。
小巷深處的幽暗里傳來喘息聲和密集的腳步聲。
「噠噠噠」,有人迎面跑過來。
克里安等人靜靜地等待著,一個縴弱的身影從巷子深處的黑暗里跑出來,從眾人身旁慌慌張張地跑過去,帶起一陣香風——那是個女人。所有人都無動于衷的站著,許久,小巷又恢復了最初的寧靜。
「嘖,真可惜。」齊貝拉忽然悄聲說。
「怎麼了?」韓秋水問。
「嘖嘖,剛才那女人,模樣還行。只不過臉上有道疤破了相,要不然……」齊貝拉惋惜說,他在這種情況下眼神最好。
「把她追回來!」克里安忽然轉身對齊貝拉厲聲說了一句,嚇了齊貝拉一跳。
「你、你說什麼?」齊貝拉驚疑地問,「追誰?那女人?」
「沒錯,就是剛才的女人!把她給我帶回來!」克里安急促地說,「只有你見過她,快去找!」
「啊?啊,是!」齊貝拉听出克里安聲音里的急躁,他急忙應了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小巷。
「你是怎麼了?」彼女驚訝地問。
「你沒有感覺到嗎?」克里安遲疑說,然後轉向旁人,「你們都沒有感覺到嗎?!」
感覺到什麼?
眾人奇怪地看著克里安,看他的眉頭皺在一起。
兩小時後,暮光鎮的居民驚訝的發現在天空盤旋著數量眾多的黑鴉。這些黑鴉被當地人稱作「夜妖」,是一種群居的晝伏夜出的食腐鳥,它們的頭部擁有第三只眼,擅長群體追蹤和捕殺獵物。
「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麼多‘夜妖’大白天出行啦,今兒這是怎麼了。」暮光鎮街角的一個老人在牆角坐著,仰面看著滿天的黑影一擁而過,不由得顫巍巍自言自語,「征兆啊,不要出什麼亂子吧!」
暮光鎮街道上的行人也都仰視著這一異象,紛紛指指點點。好在這些鳥「呼啦啦」一下子聚攏來,又「呼啦啦」一下子散去,並沒有帶來什麼大的騷亂。
鎮子某處一棟廢棄的樓內,陣陣陰風幽幽,時常發著陣陣古怪地叫聲。
這樓被當地人稱為鬼樓,實際是黑鴉的聚居場所而已。齊貝拉從樓內黑暗深處走出,用尖細的聲音說,「咯咯咯,終于抓到你了,我的小寶貝。」
他走出鬼樓,兩只眼楮呈現奇異的琥珀色,他的肩頭蹲著一只鷹般大小的黑鴉。那鳥比其它的黑鴉大了一倍不止,油亮油亮的黑底上帶著雪白的條紋,額頭的吊楮琥珀眼閃爍著寶石般的光亮,這是黑鴉中統帥群鳥的「夜妖之王」。
此刻,「夜妖之王」漆黑烏亮的喙上掛著鮮紅的血痕,齊貝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