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向克里安等人的「藤狗」來勢洶洶,直接的目標就是克里安。而克里安完全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因為這種情況下根本就無需他動手。彼女就在克里安身前,她不允許這種「低賤」的東西來騷擾他。那藤狗張牙舞爪才躍到跟前,彼女緩慢而優雅的雙臂一錯,虛空揮動手臂,動作如起舞般優美。那只藤狗一瞬間不自然的扭曲一團,它的身體被絲絲光亮的「線」捆扎在一起。彼女振臂一揚,被束縛成團狀的藤狗被拋過眾人的頭頂。
「呼, !」
弧線飛出的「藤狗」被後面的韓秋水一掌托住,他早已褪下黑色手套露出蒼白且柔軟的手掌。「嘩」,在接觸韓秋水手掌剎那,那只凶惡的「藤狗」轉眼成為一蓬白色的「流沙」散去。
如煙一般的飄灑,如沙一般細碎。
「召回齊貝拉,我們離開這里。」克里安巍然自若地說,「這里失去了伏擊的價值。」
「就這麼走嗎,‘藤狗’會殺了這里每個人,把這里變成死城。」陳一面無表情地說。
「那你想怎麼樣?」克里安轉過身面對陳一,親和地笑著,「阻止它們?做個救世主?」
陳一怔怔看了他兩秒,幽幽嘆了一聲,「畢竟是眼見同類被屠殺。」
「那又怎麼樣?」克里安笑著說,「他們在這里不死,也終究會死,你又何必為本該死的人傷神。」
「你才真是豁達。」陳一嘆口氣說,「你的心肝是不是鐵石做的?」
「或許。」克里安皮笑肉不笑地說。
彼女敵視地看著陳一,她對這個男人始終是不放心的。
自剛才的談話,每個听到的人都會知道︰曾經,陳一暗殺過克里安!
那時,作為厄夜騎士團的狙殺高手陳一奉命暗殺這個現任隊長。
沒有人清楚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陳一為了避免傷及無辜而沒有使用「某種武器」導致克里安僅受重創得以逃離。陳一最終由于任務失敗自甘承擔全部責任,被調離厄夜騎士團總部,成為後勤成員從此不得重用。
不管過程、結果如何,陳一刺殺克里安的事實是無法抹除的。
因此,作為略知此情的彼女始終對陳一抱有敵意。
昔日的敵人成為今日的隸屬,這微妙的關系始終縈繞在兩人之間。
「我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但我始終不覺得我想對你動手。」克里安在陳一耳邊輕聲說,「我甚至接納你成為我團隊的一員,你甚至可以從來不同我們一起參與行動。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知道。」
「不知道?那好,我來告訴你。我對你的‘寬容’,就是想‘看’你現在的樣子。」克里安微笑著在陳一耳邊繼續說,「看著你對這種情形的按耐不住又無可奈何,這是多麼讓人舒服的事情。憤怒嗎,惆悵麼?還是想再殺我一次?上次你雖然沒殺得了我,可還是給我造成了‘巨大傷害’。一報還一報,我希望你能接受這種‘懲罰’。」
「這算是你的報復嗎!」
「隨便你怎麼想,總之,久了之後你會變成我們真正的‘同伴’。別想反抗,憑你自己,太單薄了!如果你一定想反抗,請隨便,但你所認識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會生不如死。你不會希望看到的,對吧?」
「我不希望。」
「那最好。」克里安輕笑一聲,退後兩步用愉快的聲音大聲說,「找到齊貝拉,我們離開這里。」
「是。」彼女狠狠瞥了陳一一眼冷笑而得意地說。
陳一的臉色平靜,他手里的指甲卻深深嵌入肉里。
克里安帶頭向外面的街道走去,眾人緊隨其後。外面已經混亂到了極點,很多人都在狂奔,很多車輛狂奔,大量的「藤狗」在追逐著那些無辜的人們。眾人剛剛走到巷口,有兩只不知死活的「藤狗」就躥進了這條巷子,直接奔著眾人撲過來。
韓秋水閃步上前,伸手去抓最前面的「藤狗」,那只「藤狗」的觸須觸及韓秋水手掌立即被化成了粉末。它發出「吱吱」的淒厲聲音,迅速躍開。而第二只「藤狗」狡猾詭詐,當即騰空而起踏著第一只的背部,借力躍過擋在前面的韓秋水。韓秋水剛要去抓掠過的那只,第一只退卻的「藤狗」竟然借著旁邊的牆體反彈回來,數條藤須卷向韓秋水,而它正中的身體里則冒出三五根半尺長鋒利的尖刺,直戳向韓秋水的月復部。
韓秋水措不及防,只得忙于對付第一只「藤狗」。而第二只「藤狗」則直撲陳一頭部。此刻的陳一面色陰沉,雙手亦是插在褲袋之中,似神不守舍。克里安、彼女都清楚「藤狗」襲來,但兩個人都沒有一絲要動手的意思。
第二只「藤狗」的觸須幾乎觸及到了陳一的頭發,而它身體里也伸出鋒利的尖刺凶猛的指向陳一頭頂。
「砰!」一聲震耳的槍聲響起。
陳一依舊低著頭,他一只右臂卻慵懶的抬起,手里點四五口徑的手槍槍口還冒著淡淡硝煙。不知道他用的什麼子彈,並沒有擊穿「藤狗」的身體,反倒把它震彈飛起一尺多高。「藤狗」綠色的汁液濺落下來,卻沒有一滴掉在陳一的身上。陳一提前移開的步子,準確的避開了所有可能濺落的地方。「藤狗」「吱吱」地淒厲慘叫,那一發槍擊已經激怒了它,它空中扭轉身體氣勢洶洶再次下落。
陳一小退半步,另一只手揮動手槍,用槍把將「藤狗」橫著打飛出去,隨後看也不看雙槍連射。
「砰砰砰……」連射的槍彈直接把藤狗的頭部打爛,那不可一世的囂張生物抽搐著翻滾落地。前面的韓秋水則拍了拍手上的「粉塵」,那偷襲的藤狗撲進他的懷里的同時就化成了粉末。
「走吧。」克里安說。
幾個人走出這條小巷,來到暮光鎮主街,那里簡直成了人間煉獄。爆炸聲不絕,燃燒的氣味混雜著血腥的氣息,讓人窒息,許多車輛或是相撞或是撞在建築物上都燃燒起來,隨時有車輛發生爆炸。大街上還有人在狂奔逃命,他們的身後有很多藤狗在追逐,不斷有慘叫聲傳來。四下遠望,沒有建築遮擋的方向都可以看到有龐然大物影影綽綽的移動過來,移動中發出「嗚嗚」的叫聲——那是「樹行者」。
「被包圍了。」陳一嘆口氣說。
「這些玩意還不夠看!」彼女冷笑著看著陳一,「學會享受這場景吧,多麼美妙的慘叫,多麼迷人的氣息。」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陳一幽幽一嘆。
「如你所見。」彼女皮笑肉不笑地說
「好了,找齊貝拉是正經事。」克里安沉聲說。
「嘎呀!」忽然一聲無比淒厲刺耳的鳴叫從頭頂傳來,一只黑鴉「撲稜稜」跌落在克里安腳下,腳爪抽搐的在地面上蹭著。
「是齊貝拉!」彼女詫異地驚叫,她看到那只鳥在地上勾畫的一些筆畫,眼神忽然一變。
「怎麼回事?」克里安語氣嚴肅地問。
「他出事了!」彼女咽了口唾沫說,地上的黑鴉忽然不再勾畫而是驚慌的飛走。彼女眼中泛出一絲寒意,她隨手一揮一絲黑色光亮飛出。空中飛起的那只黑鴉忽然間從空中墜落下來,筆直掉進了一叢燃燒的火里。
「他在哪兒?」克里安問。
「看情形,恐怕是死了。」彼女嘆息著回答。
「哦。」克里安面無表情地沉吟幾秒,隨後輕聲說,「走吧。」
「去哪里?」陳一問。
「離開這里。」
「不去找齊貝拉了麼?」
「你如果需要一具尸體,這里到處都是。」克里安含笑說,仿佛齊貝拉是局外人一樣。
陳一臉色難看起來,直直盯著克里安,眼神凌厲冰冷。彼女在旁冷笑著看著他,手里捻動著發絲。
「有時我真想知道,人性在你心中究竟和一坨屎有什麼不同。」陳一冷冷地說。
「沒有區別。」克里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