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你敢傷他!」
張寧持劍站在案幾面前,憤怒的直直盯著幾步之外的張文。[蟲不知小說網]後者見堂妹挺身保護劉天,心中火氣不禁越發大了。
「此人是朝廷細作。此時若不殺他。日後定被其所乘。讓開,讓我斬殺此人,以除後患!」
張文恨恨用劍指著張寧身後的劉天叫道。他全身肌肉緊繃,一副隨時都能出手的姿態。只等張寧露出些許破綻,他便要立時搶上前去,一劍刺死劉天。
這時,張角和張虎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或許兩人也想趁機了解一下劉天的底細。在張寧和張文對峙之時,兩人出奇一致的保持沉默,靜觀事態的發展。
面對張文的威逼,張寧毫不退縮。她也不答話,只是冷哼一聲,將長劍橫在身前,針鋒對麥芒的擋住張文的路。一時之間,她將劉天牢牢的護在身後。
「寧兒,你想護著這個細作?」
張文見張寧寸步不讓,不禁皺起眉頭,十分不悅的悶哼一聲。他臉上烏雲密布,仿佛夏日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陰沉。下一刻,他將目光投向張寧身後的劉天。狠戾的眼神,仿佛像一把利劍,直欲將劉天刺死似的。
「咳咳……」
劉天見張文不依不饒,執意要取自己性命,連忙清咳兩聲。隨後,他站起身來,輕輕的拍了拍張寧的肩膀笑道。
「張姑娘莫要急躁。此事本是在下不對。大賢良師起事在即。我卻突兀到來。張兄疑我是朝廷細作無可厚非。休要為此事傷了你與堂兄之間的和氣。在下這便自行離去,告辭。」
說完,劉天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反倒是張寧急了。她听到劉天告辭,急忙轉過身來,一把拉住了劉天的衣袖。
「你並非朝廷細作,為何要走?」
「張姑娘……」
劉天輕輕伸手去拂開張寧的小手。無奈張寧死抓著不放,他一時拂不開,只得放棄這個念頭,輕嘆道︰「我是朝廷細作……」
話音未落,不但張寧驚住了,連執意誅殺劉天的張文也愣住了。連一直袖手旁觀的張角和張虎兩人同樣也面露不可思議,直直的盯住劉天。沒人弄得明白這種關頭,劉天竟然主動承認。∣我∣搜小|說網
「我還是當今天子。」
劉天對眾人的表情視若無睹,只是繼續輕嘆道︰「得知張姑娘乃大賢良師之女,朕便心生一計,有意接近姑娘。只為潛入黃巾義士內部打探消息,以便來日一戰盡誅爾等。」
靜,死一般的沉寂。
無論是張寧,或是張角,都想不到劉天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時間,屋內四個人沉默的將目光投向劉天。仿佛試圖從他身上看出這些話的虛實一般。良久,只听得噗嗤一聲嬌笑。張寧嗔怪的白了劉天一眼,沒好氣的輕斥一聲。
「胡言亂語,真是該打。」
「張姑娘,朕確實是當今天子。」
「咯咯……你要是那昏君,如何會有這麼大膽子隨我來雲中?」
張寧咯咯一笑,旋即松開劉天的大袖。她轉過身來,鏘的一下將長劍歸鞘。隨後,她面帶譏諷,對猶自沒有想明白的張文笑道。
「堂兄,你說的沒錯。他確實是朝廷細作。還是當今天子。我爹苦心積慮數十年不曾手刃天子。殺了他,你可就是我太平道的首領。動手吧。」
「你……」
張文一听,頓時語塞。他手持長劍,指著面帶譏諷之色的張寧,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正如張寧剛才所說的,他根本不相信堂堂天子會這麼大膽親身犯險,跑來一直對漢室虎視眈眈的匈奴人以及反賊張角的大本營。
過了好一會,張文心中火氣漸消。這時,他反應過來了。天子固然不可能親身犯險,但是劉天那細作的嫌疑依舊沒有洗清。當即,他恨恨盯著張寧身後一臉無奈的劉天叫道。
「他即便不是天子,定是細作無疑。只憑他是細作,我便可取他性命!」
「唉……張兄,朕確實是當今天子……」
劉天無奈的攤開雙手,老老實實的說了一句。不等他把話說我,張文便怒不可遏的用劍指著他咆哮起來。
「一派胡言,休想用這種無稽之言混淆過去。你若是當今天子,我便是軒轅黃帝……」
「住口!」
張角見張文口不擇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一聲怒喝之下,他霍地站起身來,大步走上前去。在他這聲怒喝之下,張文冷靜了。一時間,他的心陡然提了起來。太平道信奉黃老道。黃便是傳說中的軒轅黃帝。老便是道家始祖老子。自己竟然在那個可惡的家伙激將下,口不擇言,直言自己是軒轅黃帝。這個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口不擇言的問題了。而是涉及到自己對于太平道忠誠的大問題。
「伯父,剛才佷兒一時情急,口不擇言,妄言軒轅聖皇。還請伯父恕罪。」
張文見張角陰沉著臉走向自己,趕緊開口解釋。不料他這些解釋張角根本听進耳里,依舊大步朝他走去。
「混賬!」
張角走到有些驚慌的張文面前,揚起手恨恨怒罵一聲。「啪」的一聲吹響,張文被這一巴掌抽得連退幾步。他穩住身子後,捂著右臉,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低下了頭。
只是張角並沒有因為張文的悔恨而就此放過此事。他面沉如水,雙手負在身後,盯著張文淡淡說道。
「當年我兄弟三人得仙師授予太平清領書,創立太平道,共尊黃老。不想今日兄弟三人只剩得老夫一人。老夫本已打算天下太平之後,便將太平道托付于你兄弟二人。不想你卻絲毫不敬黃老。如此蠢材,如何能當重任!既如此,至今日起,你那道繼之名除去,由張虎接任!」
張文听得最後那幾句,頓時驚愕的抬起頭來。只見他面色蒼白,額頭冷汗大滴大滴的滲出來。臉上那個清晰可見的鮮紅巴掌印更是越發的清晰了。不遠處的張虎同樣一副詫異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听到的那些話。反倒是張寧在驚愕過後,臉上很快便浮現出一陣快意。
這些話劉天听懂了大半。但是張角後面說的那些話卻是雲里霧里,不知所雲。就在他暗自納悶的時候,張角轉過身來,朝他拱手致歉。
「劉公子見笑了。我這佷兒不明事理,徒惹笑話。還請公子海涵。」
「哪里哪里,張兄口直心快,有事說事。在下如何敢怪罪張兄。」
劉天見狀,連忙回了一禮。隨後,他看了看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張文,又看了看身旁一臉快意的張寧。隨即,他無可奈何的向張角拱手說道。
「在下慚愧。張姑娘與張兄反目,實為在下之過。在下不便在此久留,就此告辭。」
說完,劉天又向不遠處的張虎拱一拱手。旋即,他便轉身朝門外走去。這時,張寧見他依舊要離開,不由急急的望向張角叫道。
「爹爹,我太平道眾為何容不下前來投奔之人?如此下去,還如何成就大事,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
張角遲疑著。太平道眾都是貧苦百姓。熟讀兵書的將領幾乎沒有。劉天這種飽讀兵書,斷文識字之人更是屈指可數。就此放過一個人才,想要完成自己畢生的理想……當年聲勢浩大的起義,上百萬義軍遍及天下八州。結果卻在短短幾年就被朝廷鎮壓。已有前車之鑒。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但是張文的懷疑卻也屬合理。萬一這個劉天真的是朝廷派來打探太平道機密的細作。自己留他在身邊,不啻于親手埋下一個隱患。一時間,他拿不準主意。
張寧見劉天即將走出門外,而自己老爹卻不言不語。她頓時心中大急,不管不顧的催促起來︰「爹爹……」
「公子留步!」
被張寧一催,張角稍一遲疑,隨即開口挽留。與此同時,他快步走上前去。
這時,劉天仿佛卸下心頭一塊大石,心情輕松的打算走出門外,徑直離開雲中郡城去與大軍匯合。但是張角這一出聲挽留,他知道自己最優先的計劃落空了。只能選擇第二套方案。于是,他停下腳步,回過身來,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望向張角。
「公子留步。此城乃我太平道眾與匈奴人同處。萬一公子離城之時被那些野人看到。只怕公子性命難保。不如再多留些時日。老夫再派人送公子離開雲中。公子以為如何?」
張角見劉天停下腳步,當即笑呵呵的再次挽留。劉天遲疑的看了看張角,旋即低下頭來,一副思索的模樣。過了好一會,他這才下定決心似的,無奈的向張角拱手謝道。
「既如此,在下只能再叨擾幾日。煩請大賢良師為在下于府外準備一處清靜之地。在下定不會隨意走出房門半步。如有食言,在下甘願引頸受戮。」
「呵呵,公子言重了。也罷,便依公子吧。」
張角見劉天主動提出避諱,心中的疑心頓時消去大半。他回過身來,狠狠的瞪了張文一眼,旋即望向張虎吩咐道。
「你去準備一間靜室。劉公子一應所求,你自去準備。不得怠慢公子。」
「佷兒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