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老農甲說道︰「那還有假！我親眼見過一回的！那年，我還只有十幾歲。[蟲不知小說網]有一次貪玩忘記了時間，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路過石林的時候，我看到兩條人影在石林之中飛來飛去，其中一個身著白衣，另外一個一身青衫。兩條人影所過之處發出陣陣風聲，嚇人至極。」
老農乙听到這里，插口說道︰「莫不是你眼花了，把樹枝看成了人影。」
老農甲呸了一聲繼續說道︰「你才十幾歲就老眼昏花呢，當年我的眼楮不知道有多好，絕對沒有看錯，就是兩個人影。我還記得其中穿青色衣服的人影雙手在胸前轉來轉去，倒好像抱了一個什麼東西一樣，只是不時的揮掌往另一個人影處凌空虛拍。那個白色人影卻更加奇怪，明明離那青色人影有十幾米遠，卻好像怕被拍到一樣，左躲右閃。後來白色人影被逼急了，猛然挺劍朝青色人影刺去。霎時之間，整個天空都暗了一下。我心里害怕，沒敢再看，轉身跑回了家。」
老農乙說道︰「听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小的時候，我爺爺曾經跟我說過，我們花山有兩個成了精的妖怪，每隔三十年就要在石林斗法，幾百年來一直如此。所幸這兩個妖怪，斗法歸斗法，卻從來不傷人。」
老農甲不以為然的說道︰「怎麼沒傷人，前兩天村子里的劉大壯不就是被厲鬼殺死的嗎？我听人說，前一段時間，有人看見劉大壯偷偷地溜到溶洞里去過。那人說他被妖魅攝去了魂魄，跌跌撞撞地走到石林，興許是沖撞了石林中的鬼怪，這才被害而死。挺好的一個後生，可惜了！」
老農乙說道︰「听說大壯的弟弟，在外面八年的時間，學會了降妖除魔的仙法，這次回來就是為他哥哥報仇的。[我搜小說網]不知道斗不斗得過這幾個鬼怪。」
老農甲說道︰「說起這個劉闖，倒真是有些本事。七八年前，他經常跟一個老頭子比比劃劃的，好像在學什麼武功，後來幾個大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這次出去這麼久，想來更加厲害了。」
老農乙說道︰「可是凡人再厲害，又怎麼能斗得過鬼怪。除非他學會了水庫里那個仙人的法術，倒還差不多。」
老農甲說道︰「也是！」
听到這里，我忍不住插嘴道︰「你們所說的水庫里的仙人，莫非就是當年與儒生大戰的那個人。」
老農乙說道︰「除了他，還有誰？」
我說道︰「傳說而已，又豈可當真！」
老農甲說道︰「什麼傳說，那是確有其人的。我在縣志中都看到過相關的記載。縣志中的描寫很精彩，連具體的詞句我都還記得︰維大唐某年，一書生持劍至花山劉家村，見人就殺，眾人惶恐，避于花山絕地。書生踏水而渡，步步追殺，劉村眾人死傷慘重。值此危急時刻，珠江源水波翻滾，一水中真仙踏波而立。書生大喜，挺劍與之相斗。霎時間，狂風大作，波浪翻天，迷人眼目，兩人所斗之處一片迷茫，眾人皆不可見。良久，浪止風停，書生衣襟破損，胸染鮮血。真仙氣定神閑，不發一語。書生仰天大笑︰‘痛快，不想汝尚在世間，自今而後，當不寂寞也。’話畢，狂笑而去，于南岸搭棚而據。真仙亦入水而沒，不見蹤跡。劉村之人不敢復歸南岸，遂于北岸絕地安居，以為北村。時人多有慕名而求教書生者，于左右居，日久漸成村落，書生某日不堪其擾，自行離去，再無消息，是為南村之由來也。其後數百年，一游方道士聞言亦至湖邊，苦等數日，不見真仙顯身。長嘆數聲，怏怏而去。」
我心里愈發驚詫起來，怎麼又來一個，難道劉闖說的是真的！先是徐福達至武學至高之境，于珠江源隱居，而後李白達至同樣境界，听到傳聞，一路尋找到此，為逼徐福出手，不惜大開殺戒，徐福忍無可忍終于出手。比武過後，李白略輸一籌，想再次與徐福交手，但外界俗人不斷打擾，終于不堪其擾，自行離去。幾百年後，張三豐也達到了打破虛空得見真神的境界，听說了李白和徐福在此大戰，也找上門來，不料徐福避而不見，卻無意中撞到了李白。兩人遂動起手來，可能互有勝負吧，遂約定每三十年比試一次。
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索性暫時拋開不去深究。倒是對老農甲有些疑惑，一個普通老農，怎麼可能記得住那麼長的一段半白話半文言的文字。于是開口問道︰「老伯，你怎麼會記得那麼清楚，不會是胡編亂造的吧。」
老農甲還沒有開口，老農乙搶著說道︰「你個後生仔知道什麼，閑哥當年可是堂堂的國立燕京大學的畢業生！本縣縣志就是他組織人重新修訂的，他記得其中的文字有什麼稀奇！」我一听此話，倒是大出意料之外，沒想到田埂邊的一個普通老頭竟然是個才子，正是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放著現成的百事通，哪有舍近求遠的道理。于是繼續問道︰「那古溶洞里的妖魅，又是怎麼回事？」
劉閑說道︰「這個就更簡單了，兩百多年前，義和團在白蓮教的操控下在北京鬧事，失敗後，白蓮教的余孽逃到此地避難。被清兵追查到了線索，堵死在古溶洞里。一百八十五號人，全部被活活困死在溶洞。奇怪的是後來清兵在溶洞中只找到一百八十四具尸體，獨獨不見了那個女頭領的尸體。從那以後，每逢夜黑風高，電閃雷鳴的天氣，溶洞中就會傳出一個女人的陣陣慘呼。村里人都說那是死去的女頭領冤魂不散，在興風作浪。」
白蓮教，我倒是知道一些。這個教派說白了就是一個邪教組織，不過從各種文獻來看，其中倒頗有一些了不得的人物。自隋唐而下，歷經宋、元、明、清以及民國五代，大小二十幾次組織民眾與朝廷對抗。對整個社會的穩定造成了極大的破壞，給人民增加了無數的苦難。
對于農民起義，我一貫持正面積極的評價。但白蓮教做事詭秘，作亂造反從來不以人民的利益為出發點，只以團體利益為根本。乃是實打實的禍國殃民之輩，此次既然得知消息，豈可再任其逍遙。
據我分析，溶洞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妖魅。十有八九是當年的女首領不知道采用了什麼方法，躲過了一劫。現在裝神弄鬼，內中必有蹊蹺，我身為人民警察，焉有不挺身查明的道理。況且，倩如爸爸中毒身亡之事，恐怕十有八九就是這伙人干的。
而對于這兩個老農，尤其是那個劉閑的來歷，我雖然有些好奇，但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命運總是那麼不可捉模，正是這個劉閑在十幾天後對我的邀請，給我造成了一系列的困難，並且直接導致了我警察生涯的結束，從而進入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此時的我卻哪里知道這些，只見兩個老人在落日的余暉中談天說地，倒也別有一番安靜恬雅的味道。我的內心一時被一股莫名的溫馨情緒填滿，仿佛天地萬物都披上了一層和諧的外衣。我微笑著朝兩位老人點了點頭，轉身大踏步朝溶洞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