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
艙簾亦隨著寒風揚起,似掀開蒼穹夜幕一角,飄在半空,發出陣陣‘嗖嗖’的聲音。
那聲音,便如漫天殺氣刮過耳面的呼嘯風聲。
陰冷,且讓人感到心驚!
「里面不過是幾個趕路的青年,川使者又何必與他們過不去?」察覺到川溪流的目光所向,站在甲板最前頭的吳雙,這時倏地轉過身來,一對炯炯有神的目光看著川溪流,繼而輕聲一笑道。
笑聲,听起來很是輕松。
可是,在他的臉上,為何卻閃現出無人可察覺的擔憂之色?
想必,船艙里的人,已不知何時成為了他心中所要守護的存在!
他也忘記了,自己是何時不曾有過這般要守護一些人的感覺。
也許,是他認為,除了那個人,這輩子就再也不會有誰值得他去守護。
他也就沒有想到,竟會遇上他們三人。
而值得他去守護的人或事,值得殺魔惦記在心里的人和事,若真的必要,他會以生命,去守護與惦記!
只因,他是男人!
「哈哈!能上得殺魔之船,豈會單單是些趕路之人。依方才本座听來,里面幾人,想必是你要護送之人。」
川溪流這時冷笑一聲,聲音陰冷無比。隨即在其身上驀地爆發出一股陰寒之極的殺氣,牢牢鎖住了整個船艙,悶哼一聲道,「且讓本座看看,能得殺魔一路護送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說著,一道清脆的鐵器聲,徒然從他身後傳出。
「叮!」
聲音傳出,一道道無形的氣刃,猛然從金算盤上發出,繼而帶出陣陣破空聲響,襲向船艙。
氣勢,甚為驚人!
但,在那一道道氣刃臨近艙簾的瞬間,卻紛紛如泥牛入海,沒發出半點的聲音便消失無蹤。(神座)
一擊,失效!
「咦?」川溪流忽然驚疑一聲。
似是對于自己這一擊沒產生到預想的後果,有些吃驚。又或者,是因為此刻的他,正看到艙簾被一只手掀起,然後露出了一張劍眉星眸的臉龐。便在那張臉龐上,正噙著一縷淡淡的笑容看著他。在那張臉龐眉前,兩三條白絲也正迎風吹拂,卻是帶出幾分蒼涼之意。
那種蒼涼,只有經歷過世事變化之人,才會有,方會懂!
于此刻的川溪流而言,卻是不懂了。
「久聞‘游龍洞天’川使者善以勢壓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蕭一默這時彎腰從船艙內走出,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川溪流,繼而搖頭一笑,站直了身子輕聲說道。
在他的身後,夢語心與黃鑫兩人的身子,相繼閃現而出。隨後一一站在左右兩側,目光同時放在川溪流的身上。
「蕭兄弟?」
見蕭一默三人突然一齊走出船艙,卻未躲在里面時,吳雙眉頭立即一皺,臉上也隨之浮上一抹驚愕之色。顯是沒有想到,蕭一默三人居然會在如此緊要的關頭走了出來。
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走出來?
可當他看到蕭一默臉龐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時,他的眉頭隨之緩緩舒展開來。似是找到心中所要的答案,輕聲一笑,搖搖頭便不再說話。
若無自信,豈會在修為比自己高出幾倍的修士面前露出笑容?
這一點,吳雙自然是懂的。
所以,他笑了。
可那一抹自信的笑容,卻是因何而來?憑借的又是什麼?
這一點,吳雙顯然是不可能懂了。
因此,他無奈搖頭。
但不管那自信的笑容因何而來,現在的自己是萬萬不能去打擾他的。
這點,吳雙顯然又是知道的。
所以,他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因為,有時候,武力並不能解決一切。又或者,殺人,也不一定便要用武力。
就像有些時候,用氣場殺人,或許會更直接、更利索、與更痛快!
一種讓人忍不住仰天放聲大吼的痛快!
但,眼前情勢,顯然還未到痛快大吼的一刻。
就在蕭一默三人走出來的剎那,甲板上的氣氛,卻忽然變得沉悶起來。
沉悶地簡直要把眾人的心髒狠狠壓碎!
再也跳動不起來。
跳動不起來的心髒,自然也就死了。
可若是不想死,那就不僅要心髒跳動起來----
「大哥,我受不了了,且讓二弟先把這些雜碎統統拿下,省得在這里聒噪,擾亂我等的計劃!」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的河哮方,突然大吼一聲,跳起身來,兩手輪動精銅棋盤,風聲呼嘯,便朝蕭一默的頭頂先行砸去!
顯然,他第一個無法承受那般氣場的沉悶。
「住手!」
一聲叱喝若晴空霹靂般傳入河哮方耳中,令得後者的身軀立即一震。似因那一道聲音中,有著讓他懼怕的因素存在,也讓得他那一雙拿著棋盤且已舉在半空的手,就那般驟然停頓!
說停便停!
停止的瞬間,既沒有前進一分,也沒有後退一毫。
紋絲不動!
但,由上向下輪動著棋盤的勁風,卻在河哮方的雙手停在半空的剎那,朝蕭一默三人臉龐猛地撲下,繼而吹動著三人的發絲飄舞。
再看那精通棋盤,此刻距離蕭一默頭頂,竟只有一寸之遙!
若那道身影慢一拍,或是拿著棋盤的雙手輪動快一些,說不定蕭一默的頭,便已碎裂而開了。
可世事偏偏就是如此巧合,既無慢,也無快,就那麼剛好。
「哼!殺魔的客人,倒也有幾分膽識。知道我等不敢殺他們,才走出來。」
江怡月瞥了一眼夢語心與黃鑫兩人一眼,冷聲笑道。接著,目光落在蕭一默的身上,臉上突然間露出幾分令人嘔吐的笑意,「嘖嘖,這小哥細皮女敕肉的,想必是還未‘見光’的處男,嘿嘿,嘗鮮可是月娘的最愛了。」
她這番話,于蕭一默而言,完全是當屁放了。
殊不知,落在某個人的耳中,卻如觸了她心中的逆鱗所在。
何為逆鱗?
不觸則已,一觸必死!
那便為逆鱗!
因而,當江怡月說完那番話時,幾乎也就預示了,她離死,已經不遠!
「哼!膽敢這般說蕭大哥,你這賤女人,死了那也沒什麼可惜。」夢語心忽然一改平時安靜神色,這時雙目如欲噴火,盯著江怡月,一字一句說道。
能讓她這般怒氣,不只因她觸了她逆鱗所在,還因她所鐘情之人,絕不容任何人玷之辱之!
現今是,以後是,今生都是!
因而,當她把話道完時,一團黑霧倏地在大船甲板之上,江怡月的身後憑空出現。
繼而一陣寒風吹來,黑霧逐漸斂去,竟是化作一道很是虛幻的身影。
那身影就似鬼魅一般,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他是什麼時候到來。
很是安靜地,這般出現。完事後,又安靜地,那般離去。
沒有誰想去知道他是誰,因為,那並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接下來他要殺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