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之路 正文 第一章 北京之春

作者 ︰ 雲鶴飛山

第十六混成旅很快被調防到廊坊地區駐扎,這里是他們的老防區了,人熟地也熟,旅部也設在這里.

北京的防務也是需要軍隊的,雖然馮秉坤是直系一派,但是眼下直系非常安靜,安靜到沒有人感覺到他們的存在。[我搜小說網]因此盡管對總統的決定有些不滿,段吉祥還是同意調征蒙英雄部隊的一部進入北京駐防。

徐建業,嗯,現在應該是陸軍上尉了,整個北洋一系,最年輕的陸軍上尉,剛滿18歲的大小伙子現在就在北京。偵察隊正式改編為旅屬偵察連,按正營建制,這樣一來身為陸軍上尉的徐建業就不適合在這繼續擔任軍事主官。加上鹿中平的多次要求,徐建業很快回到了第四團,擔任第四團第一營第一連的連長。這可是全團的尖刀連隊,很多連長對此非常不滿,但是團長下了決心大家也就不敢再多說什麼,鹿中平那鹿蠻子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

剛當上尖刀連連長沒幾天,徐建業很快又接到了進駐北京的命令,段吉祥組建的新政府不到二個月就發生了點變故。巴黎和會產生的後果讓段吉祥看到北京的局勢有點失控,加上總統徐世興變得強勢,其本身也獲得了皖系內部交通系的支持。因此為長遠打算,段吉祥選擇了病休,原內務總長錢能訓被推到代理總理的位置上,徐世興也希望借此擺月兌皖系在中央獨大的局面,因此不分派系,調兵入京戌衛,十六混成旅非皖系軍隊,自然也在這次征調之列……

全旅各團都想進北京,誰不想見識京城的繁華啊。但是上頭給的進駐指標就是五個連隊,馮秉坤也沒多說什麼,這個數字好,分配起來也簡單,每個團給一個指標,至于各團給誰,那大家自己去分好了。至于這次帶隊的主官,就讓陸承恩去好了,舅父死後,陸承恩在安陽地區編練的二萬軍隊失去了政治上的支持和經濟上的來源,很快就被皖系勢力利用政府的名義解散了。陸承恩被授了個陸軍部少將參議的虛餃和每月120元的薪水就給打發了,走投無路的陸承恩被表哥馮秉坤叫到十六旅當了個參謀長。這次更是派他擔任這次入京駐軍的軍事主官,實際番號職務是第十六混成旅榮譽團少將團長……

鹿中平很喜歡徐建業這個小伙子,加上自己又是這個連隊的老連長了,自然把這個連隊給報了上去,這下子大伙對徐建業更是嫉妒和羨慕了……

吳炳湖現在算是北京城的一大紅人,不僅是京師警察廳的總監,還兼任北京警備司令部司令。連代總理錢能訓多少都的給他點面子。

駐防北京的軍隊嚴格來說,都不能在九門之內,而只能在九門之外。按照這個原則,徐建業他們應該是駐防在北京城外的。但是由于這段時間北京的局面因為巴黎的和會而變得緊張起來,吳炳湖在和錢能訓總理合議數次後,還是建議把一部分軍隊調進來,用于保衛一些要害部門和官員私邸。吳炳湖非常明確的告訴徐總統和錢總理,指望那些廢物一樣的警察根本就不可能維護首都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錢能訓正因為學生運動感到頭疼,自然也是滿口答應,這才有了徐建業他們的進京……

徐建業的防區被劃在東城地區,具體來說,這里有不少共和新貴的府邸,其中就包括昔日內政總長陸中平的府邸,那個地方徐建業是常去的,睹物思人,徐建業不由感慨萬千。[全文字首發]

不過徐建業所要負責的防區並不是早已人去樓空的陸府,而是趙家樓……

趙家樓,顧名思義,那自然是趙家的住所了。其實不然,這建趙家樓的還真的是姓趙,可住這的早就換了幾百家了,不姓趙了。如今的住戶姓曹,叫曹潤田,這可是很有地位的人物。一般的老百姓不知道,認為在這北京,段吉祥段總理最大,其實不然,就拿皖系來說,其本身還有小派系,比如段芝凡為首的陸軍系,比如曲同豐為首的元老系,還有就是以梁士安,曹潤田為首的交通系啦。

交通系一派多位文官,因此對于國家政策的影響是很大的。

曹潤田也算個大人物,字汝霖,生于上海,不過四十出頭,北洋政府中的少壯派官員。年輕的時候就被西太後賞識,由于留學日本,因此預備立憲時,多次被西太後召到御前詢問立憲事宜。在北京也算是紅極一時的角色啦,共和後又獲得方世旋的信任,出任駐日本公使,外交部次長等職務。此後奉方公之命,簽署了《中日二十一條協定》。方公死後,曹潤田升任外交總長,不久調任財政總長,和梁士安聯手形成了一個交通系的政治小團體。段吉祥對曹潤田還是非常信任的,在梁士安調任財政總長後,曹潤田出任交通總長。掌握全國公路,鐵路建設大權。

此時的曹潤田可以說在北京是如日中天,人們猜測的段吉祥之後中國的實權人物排名,徐恩明排第一,曹潤田排第二,而現任總理錢能訓居然排到了第三。由此可見一斑。

對于新近調到自己住所附近駐扎的這一連士兵,曹潤田並不是太在意,這段日子因為巴黎和會的事情,北京變得極不太平。學生們吵吵的要收回山東,廢除二十一條。曹潤田對此非常不看好,完全是胡鬧,日本能跟俄國比嗎?如今的中國根本就干不過日本,這些學生就會空談誤國,尤其是懲辦簽訂賣國條約的漢奸這一條,讓曹潤田非常的不爽,簽條約的就有他曹潤田,笑話,我就一外交官,沒有最高決策者的同意,我剛簽字,我剛點頭。居然還有人給外交部送骨頭湯,說是補鈣,我看你們這些學生該補腦啦。都跟前明東林黨那幫腐儒一樣,只反太監不反皇帝的……

出席巴黎和會的中國代表團由外交總長陸宗祥帶隊,包括南方廣州政府的代表王正明博士,以及中國駐美公使顧威軍,駐英公使,駐法公使五人組成。段吉祥對于這次談判所抱希望不大,他知道國家之家的交往在本質上和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是一樣的,只存在利益,不存在公理。實力才是關鍵,作為中國的實權者,對于國情,段吉祥比北大那幫學生要了解的透徹的多。因此段總理沒有給代表團具體指示,到是總統徐世興,最近因為外蒙的收復,那是心情大好,威望那是飆升,堪稱共和以來最受國民愛戴之大總統,因此對于這次外交活動,他抱的希望是很大的,他在代表團出發前還單獨召見了外交總長陸宗祥,希望通過巴黎和會改變半個世紀以來中國弱國無外交的形象,中國這次好歹也算是戰勝國啊!

但是會議的狀況非常不容樂觀,首先是美國總統威爾遜的十四條方針被英法聯合抵制了,如果是按照十四條方針的要求來,那麼戰爭結束之後,包括印度,南非等很多歐洲國家的殖民地都應該獲得獨立,因為當初在對德國作戰的時候,這些殖民地都是出了大力的。根據這個原則,中國自然也可以收回被西方列強瓜分的土地,廢除一系列不平等的條約。威爾遜的出發點是很明確的,利用戰爭建立新的世界秩序,歐洲國家,尤其是英法佔據了太多的殖民地,他們都變成了吸血鬼了,這樣下去,殖民地發展不起來不說,還扼制了包括美國在內的新興工業國家的發展,大家可以想想,當原料和市場都不自由,都不按照市場原則配置的時候,資本主義的發展將是何其緩慢的。威爾遜甚至公開的喊道︰「為什麼德國人要發起這場該死的戰爭,就是因為你們佔據了太多的殖民地,限制了別人的發展……為了避免下一場該死的戰爭,我認為,是改變現有秩序的時候了。」

英國首相對此不予支持,法國總理克列孟梭,也就是這次巴黎和會的主席,公開跳出來反對,而且這老小子還非常可愛和真實的說了一句︰「操你美國的大爺,裝什麼人權和民主啊,你把自由給那些該死的賤民完全是慷他人之慨,真的給殖民地自由和獨立,那我們這些人打這場戰爭還有什麼意義啊?誰來保證我們的特權。我們的企業的設備落後你們美國差不多十年,到時候在放開的市場上我們怎麼和你們競爭……」

總之就是不同意,最後氣得威爾遜中風去職。巴黎和會也就變成了英法主導的一次史上最無恥的會議……

北京的春天,還是有點冷的,不知道為什麼,徐建業還是很喜歡在大城市的,在這里,他感覺到的是一種潛意識里的快樂。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就是不成熟的表現,跟個孩子似的,喜歡世間的花花綠綠。

轉眼自己就十八歲了,當兵快三年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從噩夢中驚喜,那一個個被自己射殺的陌生面孔,那戰場上滿地的斷肢殘骸,還有那些身受重傷的士兵發出的痛苦申吟。他開始懷念在那個小山村的生活啦,雖然有惡霸,雖然很貧困,但是卻少了份殘酷,多了分單純。

一個問題一直在困擾這我們的徐建業︰「人類為什麼會這麼暴力和血腥?」

沒事的時候,徐建業會去海澱的燕京大學听課,這是一所美國人創辦的學校。北京的高校很多,但是徐建業卻選擇了去燕京,理由是一個女人……

部隊駐扎在東城趙家樓胡同的第四天,一幫子男女學生到曹總長府門前示威抗議,說是曹總長簽了什麼賣國條約。

徐建業不知道誰對誰錯,他接到的命令是守衛這一地區,不允許有人沖擊總長府。因此他讓一排長方永勝帶著人守住胡同口,部隊駐地不在這里,軍營離這里還有個多時辰的距離,每天也就是一個排的兵力到趙家樓執勤。

學生們很快就和方永勝他們發生了肢體上的沖突,大兵們本來就沒什麼文化,素質也就那麼高,說道理自然是說不過學生,惱羞成怒之余很快就動起手來。這些受過嚴格訓練上過戰場的士兵可不是京師警察廳那幫子只會勾結黑幫欺壓良善的警察可比的,沒幾下,幾個最靠前的學生們就被他們抓手抓腳撂到地上,學生們變得更加激動,士兵們正準備取槍去砸的時候,在總長府耳房和門房一邊吃哈密瓜一邊侃大山的徐建業把腦袋伸了出來了︰「想吃軍棍了是吧!」馮秉坤是有規定的,凡是以武力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每人四十軍棍,搞出人命的,槍斃。見連長有意見了,士兵們紛紛收起手中武器,讓開條路等連長過來。

徐建業見一個站得位置有些靠後的女學生被激動人群擠到了胡同口的一側,因為一個站立不穩坐在了地上,便離開了隊伍,走過去扶她起來,學生們還在和士兵們對峙,誰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才抓到地上那女生小手,徐建業就傻了,原來手還可以那麼白女敕柔滑的,一時間忘記松開,那女生頓時羞的臉色緋紅,頭低的厲害,死命把手抽了回來。徐建業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失禮了,正要道歉,旁邊走了一個戴眼鏡的小女生,和地上那位女生一樣,上身穿藍色短襖,下面是黑色短裙的制服,五官到也精致,個子不高,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讓人一看就頗有好感。卻見她小嘴一厥,沖著徐建業斥責道︰「你在干什麼?臭流氓,狗腿子!」

徐建業頓時什麼好感都沒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時方排長過來了,大聲呵斥女生︰「再吵就都把你們抓起來……」

徐建業也沒理那小眼鏡女生,而是彎腰扶住地上女生的胳膊,把她提了起來,輕聲說了句抱歉。那女生這才抬起頭來,非常好奇的看著這個裝著深藍色軍服的軍官,好年輕哦!

徐建業這也才看清楚,這女生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留著一頭這個時期女生都會選擇的短發,如夢幻般清澈的大眼楮一閃一閃的盯著徐建業在看,徐建業覺得面前這個女生好白,肌膚勝雪,身材高挑,大約一米六左右,柳眉,鳳眼配合著恬靜的面孔流露出來的是大家閨秀獨有的氣質,讓人輕易不敢褻瀆。

「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徐建業無師自通的問了一句,那女生臉色一紅,小嘴微啟︰「燕京大學的。」那嬌柔婉轉的聲音撥亂了徐建業的心弦。

這時她又鼓起勇氣道︰「那里面住的是賣國賊,你們這些士兵為什麼要保護一個賣國賊呢?」

徐建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只是佩服這樣一個大家閨秀般的女生居然敢跟著同學到總長府前鬧事,若是被抓了,被家人知道豈不是大麻煩,正要勸她離開。那小眼鏡過來挽住女生的胳膊︰「周雲姐,跟他們這些兵痞有什麼好說的,我們走。」

這時其他男女學生也發現這個角落里發生的特殊情況,他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紛紛圍過來要幫忙,方排長見狀不妙,立刻帶著幾個人擋在連長前面。

徐建業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那個女生離開的背影,心里默默的念著周雲這個名字。

當晚,徐建業失眠了。第二天,徐建業去燕京大學辦理了旁听證,他的心里非常渴望再次見到那個聲音輕柔,皮膚雪白的可愛女生。只是一連好幾天,他都沒能見到,燕京大學實在是有點大,這讓徐建業頗為失落。他只能祈求自己踏破鐵鞋無覓處,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可他每次回首看到的都是充滿敵意的眼神,很顯然,都是沖他身上這身軍裝來的,因為巴黎和會,穿制服的現在都受到民眾或多或少的敵視。于是此後徐建業決定不再穿軍裝而是換便裝去燕京大學听課啦。

在燕京大學,徐建業收獲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這是保定軍官學校不能給他的,比如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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