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我求您了,請原諒我!相信我吧,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您!我只是一時糊涂,您要知道……」勞特伏在貝肯鮑爾的病榻前,哭得是一塌糊涂。
「朕不想知道。」貝肯鮑爾的面色有些憔悴,他打斷了這個曾經最寵愛的兒子的話,「朕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干出這樣的事情。但是,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做錯了事情是事實,既然做錯了,就要接受懲罰……」
「不!父皇!」胡特看見貝肯鮑爾的手正在下意識地捋胡須,多年的察言觀色讓他知道,就知道貝肯鮑爾已經動了殺機了,他連忙嚎啕了起來,將腦袋一個勁地往堅硬的地面上撞,「踫踫」作響,鮮血與眼淚在他的臉上已經混雜在了一起,「我只是誤會了妹妹,這才做出了傻事……」
「哦,父皇,您應該知道,我是愛您的呀!您就是我生命的太陽,照亮我靈魂的明燈……被您這樣責備,我真的是太傷心了……」勞拉哭哭啼啼著,還不斷扯著一些肉麻的話,叫人听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貝肯鮑爾有些厭煩地甩了甩手,指著候在一旁的維多利亞,「你們跟朕哭有什麼用?你們最對不起的,是你們的妹妹!」
胡特立馬一個鷂子翻身撲.倒在了維多利亞面前,哭哭啼啼地伸手抽著自己的臉,嘴里還不停地重復著「我有罪!我該死!」之類沒營養的話,另外兩人也是如法炮制,也都跟著伏在維多利亞身前做起了懺悔。
這三人的丑陋表現,瞧得盧杰火.冒三丈,了一句嘴︰「你們既然知道自己有罪,知道自己該死,那就自行了斷吧,也沒人會攔你們,你們還在這里哭什麼?」
維多利亞為難地拽了一下盧.杰的袖子,哀怨地瞥了盧杰一眼,又蹲子,先握著胡特的手說道︰「大哥,我還記得小時候,我母親去世後,你每天都帶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來逗我開心,要不是你,恐怕我早就變成一個只知道流淚的深閨怨婦了。」
維多利亞又拍了拍勞特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二.哥,你從小就特別有志向,說要像父皇那樣,縱橫沙場,開闢疆土。你不但自己找了老師學武,還拖著我一起練……我現在能擁有一身不錯的武學修為,都是托你的福啊……」
維多利亞跟著又扶起了勞拉,她有些憂傷地說道︰「.大姐,小時候,除了母親,就妳和我最親了……母親去世後,妳更是像母親那樣照顧我,讓我一直感受到親情的美好與溫馨……」
維多利亞說著說著,居然流起了眼淚,她悲哀地.感嘆道︰「我們不都是兄弟姐妹嗎?我們小時候能夠那麼親近,可長大了,大家卻開始鉤心斗角,恨不得將對方置于死地……難道這僅僅是因為我們生于帝王之家嗎?」
三位皇子皇女.都不說話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也不知道是羞愧還是害怕。
「我一直希望,所有的兄弟姐妹能夠齊心協力,將古蒙帝國的豐功偉業推向又一個巔峰!現在……我們的兄弟姐妹已經只剩下四個人了,我不希望再看到有兄弟姐妹死去了……」維多利亞這句話讓三人如釋重負,雖然他們心中多少也有些感激與愧疚,但他們已經過了敢愛敢恨敢大笑敢流淚的年紀了。
「唔唔唔……」三人才剛剛站起身來,勞特忽然捂住了心口,痛得臉上直冒冷汗,他先是咿唔著,很快又變成了哀嚎,劇烈的疼痛,教他又倒在了地上,打起了滾來。
仿佛是響應勞特一般,勞拉和胡特很快也都或捂著腦袋或捂著心口,痛得在地上翻滾著!
「他們體內的蠱蟲已經開始啃噬內髒核心了!」盧杰想起這三人當初矯枉過正,不但收集了過多的曼陀羅花,還成天睡在花堆里,使得周身的曼陀羅花香濃度高得過了頭,反倒會引發了體內大量蟲卵的提前孵化!
「快按住他們!」盧杰沖著宮廷侍衛們大喝了一聲,先一個餓虎撲食,死死按住了痛得口吐白沫的勞特,跟著就伸出左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
「果然!我的判斷沒有錯,這幾個人的癥狀和貝肯鮑爾陛下差不多,經脈的內外都已經布滿了蠱蟲的蟲卵,而忽然提高的花香濃度,教那些蠱蟲都提前孵化,並開始瘋狂啃噬經脈、內髒和大腦,吸收成長的養分……」盧杰稍稍感應了一下勞特體內經脈的情況,就證實了他的判斷,絲雅當真是給他下了一個偽裝極好的陷阱啊!
不過,盧杰的治療過程還算順利,玄冥寒冰的力量的確可以凍結所有蠱蟲的活動,雖然這三人事後都落下了身體時不時發寒、動作遲鈍之類的副作用,可總算也是撿了一條命了。
待侍從們將這三人送至各自的寢宮做「長期療養」,貝肯鮑爾也嘆著氣,披著衣服,從病榻上起來,背著手在房間內轉了一圈,一會兒瞧瞧盧杰的模樣,一會兒又看看維多利亞的神態,心中無限淒涼。
盧杰的手段,他是見過的,盧杰的「鎖龍封鑒」已經讓貝肯鮑爾最後的依——他自身的斗氣修為變成了紙老虎,而現在大元帥克林斯曼重傷未愈,大將軍比埃爾霍夫成了個廢人,「六芒星」名存實亡,薩默爾態度曖昧,宮廷法師團的團長艾德拉倫是盧杰的老師,巴拉克控制下的大半禁衛軍和新入駐的第五師團,已經完全控制了勃蘭德林。
現在的情勢是,維多利亞已經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甚至連貝肯鮑爾的性命都已經掌握在了手中,只要她有一絲上位的念頭,貝肯鮑爾絕對阻止不了她,而且……貝肯鮑爾已經懶得去阻止了,他所寵愛的三位皇子皇女的叛變,已經教他傷透了心,他已經不想再為了保住這名存實亡的帝位,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了。
「維多利亞……」貝肯鮑爾心里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停下了腳步,挺起了胸膛,聲若洪鐘地宣布道︰「朕……因為身體不適,沒有足夠的精力再統率這個國家……朕決定退位,將皇位傳給妳!」
與其不識相地賴在皇位上、最後被人轟下台來,還不如就將自己保不住的皇位讓出去,也能再多換得十幾年的性命。
「父皇……您不能啊……」維多利亞剛叫了這麼一聲,盧杰卻比她還著急地沖了出來,幾乎是掐著貝肯鮑爾的雙手喊道︰「大叔!你丫現在可不能退位啊!你這麼一退位,我所做的一切可不都是白忙了嗎?」
「哎?你……你不希望朕傳位給維多利亞?」貝肯鮑爾被盧杰的態度搞糊涂了,他皺著眉頭,忽然低聲輕吟道︰「你所做的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我的女兒嗎?」
「我的確是為了維多利亞來到這里,可……可……這個國家還需要你啊!」盧杰心急火燎地撓著頭,他原定的計劃是,至少要保住貝肯鮑爾的性命,他的威望暫時穩住古蒙帝國的情勢,讓那幫因斯坦尼亞的王公貴族們暫時收一收心,也避免墮落者趁著古蒙帝國內戰,侵入整個大陸。
貝肯鮑爾真的是猜不透盧杰這個神秘的小青年了,他一直以為,盧杰是維多利亞的姘頭,為了將維多利亞扶上皇位,這才來到了勃蘭德林。可現在看來……貝肯鮑爾敏銳地察覺到,盧杰的眼光,似乎並不僅僅是局限于一個古蒙帝國。
「陛下……您的病情雖然很嚴重,必須要犧牲您的斗氣修為,才能保住性命。這的確難以教人接受,可……您好像已經幾十年沒上戰場了吧?您的斗氣修為,和您做皇帝有關聯嗎?我想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古蒙帝國,一個統一的古蒙帝國,一個能夠對抗墮落者入侵的古蒙帝國!」;盧杰這一番話,教所有人都驚呆了,盧杰這語氣簡直比教皇還教皇啊!
「我……我或許明白你的意思了……」貝肯鮑爾從盧杰的話中听出了些許端倪,聯系到三位皇子皇女叛變時,所擁有的那些神秘藥物,貝肯鮑爾已經察覺到,是墮落者策劃了這一系列風波,而墮落者的目的,也很容易猜出來。
一個混亂的古蒙帝國,一個分裂的古蒙帝國,一個不能對抗墮落者入侵的古蒙帝國,這就是墮落者所有計劃圍繞的核心!
貝肯鮑爾年輕時,也在幾次小規模沖突中和墮落者交過手,對于墮落者的凶殘有著很直觀的認識,當他意識到,他對盧杰和維多利亞的猜測是那麼的愚蠢,而盧杰的目的又是那樣的「高尚」時,他這才發現︰在這個充滿了虛偽的世界上,原來也存在著一點兒真實。
「我明白了……」貝肯鮑爾點了點頭,會意地沖著盧杰眨巴了幾下眼楮,又輕聲笑道︰「不過,我還是打算退位。不過,我依然會以太上皇的身份,幫助維多利亞,教導維多利亞……其實,當年我並不願意做皇帝,我想做的,只是一個純粹的軍隊統率……」
貝肯鮑爾精神煥發地甩了甩那凌亂如獅鬃般的頭發這頭老獅王曾經湮滅的雄心又重新燃燒了起來,他豪邁而自得地笑道︰「就算幾十年武學修為毀于一旦,那又怎麼樣?我貝肯鮑爾可不是只蠻力打仗的!軍隊!戰爭!那才是我‘獅心戰皇’的歸宿!那些在暗地里想要毀滅這個帝國的陰謀家們,你們就等著被古蒙帝國的鐵流淹沒吧!」
「啪」!貝肯鮑爾忽然一把捏住了盧杰的手腕,幾乎要將盧杰的骨頭都要捏碎了,貝肯鮑爾使勁地拍著盧杰的肩膀,哈哈大笑道︰「盧杰,你是個好小子,維多利亞能得到你這樣的好男人,是她這輩子的幸運!怎麼樣,留下來,做咱們古蒙帝國新女皇的丈夫吧?」
盧杰差點沒被貝肯鮑爾這句話嚇得把自己舌頭給咬斷了,他頗為為難地說道︰「那個……其實,我和維多利亞只是純潔的男女關系……我有未婚妻的……就是候補聖女艾薇兒,我已經決定要和她廝守終生了……」
維多利亞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出現什麼沮喪與憂郁,她只是淡淡地笑著,湊到了盧杰身邊,又對著貝肯鮑爾笑道︰「父皇,您真的是誤會了……我和盧杰,只是好朋友!我在這里,先提前祝福盧杰與艾薇兒的婚禮,盧杰,你是個好人,艾薇兒也是個好姑娘,希望,你們下半輩子,能夠永遠幸福。而我……既然父皇將這個國家托付給了我,我也決定,將自己的一生,嫁給這個國家!」
貝肯鮑爾在察言觀色方面不算很拿手,畢竟他當初不是拍父母馬屁,而是著實打實的戰功獲得繼承權的。他見盧杰和維多利亞雙方都否認他們是「夫婬婦」,便也尷尬地笑著撓了撓頭,就像是個鄰家大叔般笑道︰「怪我怪我……我都是听信了那幫小混蛋的胡言亂語,還真當你們是……嘿嘿嘿……」
「給朕取帝國地圖來!」貝肯鮑爾忽地又提高了嗓門,侍從們趕緊屁顛兒屁顛兒地找來了一幅繪制精細的帝國地圖,那地圖大得很,鋪在地上,都夠人當涼席用了。
貝肯鮑爾就光著腳在大地圖上晃悠著,又沖著盧杰招招手,大方地指著地圖,笑道︰「盧杰,朕打算封你做帝國大公,享有建立獨立公國的權利!你現在就去挑選你的領地吧……」
貝肯鮑爾的嚴肅勁頭很快便過去了,他又半開玩笑地苦著臉說道︰「盧杰,手下留情啊……給咱父女倆稍微留點地方啊……」
「我要爵位和封地干嘛?」盧杰相當認真地反問道,跟著又頗為為難地說道︰「能折現嗎?我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名佣兵,雖然我本來就沒指望你們謝我,可……既然有謝禮,那還是給錢最實在,我要爵位和封地沒什麼用啊!」
貝肯鮑爾的笑容凝固了,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變成了可怕的「獅心戰皇」,他狠狠地掐著盧杰的脖子,好似野獸般咆哮道︰「你開什麼玩笑?你毀了六芒星!廢了比埃爾霍夫!現在連朕都要廢在你手上了!你一個人就幾乎把古蒙帝國的核心力量毀了個遍,你小子得負責!你自己留下的空白,得有你自己去填!」
盧杰被掐得幾乎快要窒息了,他甚至懷里貝肯鮑爾是不是想要借機報復。
「盧杰,你的爵位是大公,擁有領土自治權,只是名義上隸屬于咱們古蒙帝國皇室。對你沒什麼損失。再說了……」維多利亞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她反問道︰「盧杰,你說你打算和艾薇兒結婚,艾薇兒是什麼人?教廷的候補聖女!你認為,教廷會放任候補聖女和你一個佣兵團團長……還是個亡靈法師正式結婚嗎?」
維多利亞的話,算是說到了坎上,盧杰心里最在乎的,就是能不能履行與艾薇兒正式結婚的承諾,可兩人的身份差距,足以讓教廷方面在抓狂之余,想盡一切辦法將他這個「大逆不道褻瀆聖靈」的亡靈法師給抹殺掉!
維多利亞說著又掰著手指數落道︰「歷史上,倒是也有過候補聖女……甚至是聖女下嫁凡人,差不多有十五例吧?而能夠娶到聖女的人都是什麼身份呢?兩位是帝國皇帝,四位是國王,剩下的九位……爵位最低的好像也是伯爵吧?」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我願意做大公!」盧杰趕緊舉手,吐字艱難地應道,其實他自己心里也覺得挺荒謬的,天底下居然還有他這種傻瓜,還要別人勸著才願意接受爵位……不過,或許是盧杰從來就不願意被體制所束縛的緣故,再加上盧杰自覺沒有治理一個國家的才能,這才會拒絕接受爵位。
「呼哈呼哈……」貝肯鮑爾一松手,盧杰趕緊換了幾口氣,這才不好意思地低頭在古蒙帝國的地圖上巡視了起來。
「盧杰!這個省份不錯!物產豐饒,商業發達,而且周圍沒有敵對勢力,基本上不需要你太操心的。」維多利亞特地給盧杰指出了一些比較富饒的地區,那感覺,簡直就像是新娘子和新郎合謀壓榨娘家的嫁妝……
「盧杰,朕知道你手下有一批素質不錯的軍人,你不如就挑這塊區域吧?朕回頭再分配兩個師團給你指揮,你就往西邊發展,那兒都是一些沒啥實力的小國,很方便擴張……只要是你打下來的土地,那都是你的!而我嘛,也考慮消滅掉這幾個不識抬舉的小國,這些年他們的態度也太囂張了……」貝肯鮑爾可是個徹徹底底的戰爭狂,他嘴里扯著扯著,居然丟下了盧杰,開始研究對付其他國家的軍事戰略去了。
「盧杰……大公爵殿下,我建議,您干脆選擇整個因斯坦尼亞地區……那幫家伙不是想要獨立嗎?好!咱們就讓因斯坦尼亞獨立,不過王座可輪不到他們!」薩默爾一旦牽扯到國家事務,就會變得很狡猾,他這個提議,簡直就是**果地將盧杰推到火上烤,就是想讓盧杰和因斯坦尼亞的王公貴族同歸于盡!
「盧杰!你還不如要這幾塊地方,那兒的魔晶石產量那可是高得很啊!」艾德拉倫也摻和了進來,可他剛拖了鞋子準備在地圖上溜溜,一陣惡臭頓時就彌漫在了整個寢宮內,差點沒把人燻死……
「嗯……我想到我看中的地方了!」盧杰找了半天,忽然興致勃勃地蹲下了身子,用手指比劃著地圖,「我要的領土不多,就這座鎮子好了!」
「鎮子?」維多利亞听了一愣,也低下頭去看盧杰到底選了哪塊風水寶地,可待她看見盧杰所指的那座小鎮的名稱時,她整個人頓時就傻在了那里。
「我喜歡那兒的溫泉,也喜歡那兒的雪景,那里是喀秋莎的故鄉,那附近還住著不少老朋友。我把家搬到那里生活,應該不錯。」
盧杰笑眯眯地轉頭對維多利亞說道,卻看見維多利亞的臉龐好似石膏般僵硬在了那里,只有那兩片飽滿的紅唇微微顫栗著,眼淚從她那凝滯的眼楮里,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流溢出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過,苦澀的淚水流進了她的嘴里,也流進了她的心里,那份被她狠狠壓抑的情感,在一刻,因為一個熟悉的地名,而被徹底解放。
維多利亞就像是個失戀的少女般嚎啕著,她現在只想將那份逆流成河的悲傷順著眼淚一起從心里排擠出去。
盧杰所挑選的那座小鎮,叫做「雪狼鎮」。
那是維多利亞將初夜交給盧杰的回憶之地……
傍晚時分,盧杰終于封印了貝肯鮑爾的經脈,盡管這位「獅心戰皇」很看得開,可當真是失去了那修煉幾十年的力量,他依舊是有些傷感,連帶著讓盧杰的心情也有些壓抑了。
盧杰獨自一人在皇宮內走著,他現在只想早點回去,看到艾薇兒!
當他踏入一條寂靜而昏暗的走廊時,忽然察覺到四周有些不對勁了。
這座皇宮並不算很大,侍從也不算少,按道理說,就算這條走廊比較偏僻,但也應該有一兩名侍從在進出口附近站著,可現在,盧杰卻發現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主人!小心點,咱們似乎走進了一處**陣了!」翠花提醒著盧杰,她有些揣揣地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四周的一切都已經被幻象所取代。布置這個**陣的人,在幻術上造詣很深!就連我也一時大意,沒有注意到這幻術的存在!」
「絲雅……是妳吧?」盧杰很肯定地報出了這個名字,因為在巴倫大陸上,似乎並沒有幾個人能使出華夏風格這麼濃郁的法術,而盧杰目前,也只認識一個絲雅而已。
「喲,表哥,好久不見啦~」
絲雅這個白發小蘿莉蹦蹦跳跳地從一根柱子後面跳了出來,她穿著一身華麗的連衣裙,配上那小白兔般的可愛笑容,真讓人瞧了忍不住想要親上兩口。
「主人,那不是絲雅的本體……她的本體還隱藏在附近……」翠花暗地里叮囑了兩句,「我會盡快找到破陣的法門所在!請您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盧杰冷著臉,看著絲雅的幻象越走越近,忽然開口問道︰「絲雅,勞特和比埃爾霍夫所持有的秘藥,是妳給的吧?」
絲雅可憐巴巴地眨了幾下眼楮,一臉不滿地說道︰「哎呀,表哥,你怎麼總是懷疑我啊?我會去傷害我的親親表哥嗎?」
不過,很快絲雅的臉上又出了盧杰所熟悉的那種狡黠的笑容,她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嘆道︰「那種秘藥的本名,叫做‘冷香丸’,又叫‘絕情丹’,我比較喜歡後者的稱呼。絕情丹的功效是徹底斷絕人心中多余的感情,順帶著能提升一點點服用者的功力啦~這藥雖然是我和爺爺配出來的,可藥方早就已經流失到其他墮落者的手里了。」
「不是妳,那又會是誰想害我?」盧杰依舊沒給絲雅好臉子,在他看來,開發出「冷香丸」這種邪藥的絲雅就是萬惡之源!
「那是一些不願意服從‘爺爺’的墮落者想要害你。」絲雅跟著便報出了一個名字︰「將那些藥丸交給叛軍,又指使他們去謀害你的墮落者,叫做克萊斯勒……幽靈龍之王,克萊斯勒!」
盧杰在法拉利的記憶中,有著這麼個名號存在。幽靈龍之王克萊斯勒和凱迪拉克一樣,都是上古時代的亡靈領主,墮落者中的一個派系首領。聯系到勞特的供詞,那神秘人……似乎的確擁有幽靈龍的一些特征,而若是像幽靈龍之王克萊斯勒這樣的老古董,應該有本事幻化出人形,前來辦事。
盧杰又想到了當初去因斯坦尼亞途中遇到了那頭鬼龍,那應該也是克萊斯勒派出來的殺手!
「誰知道妳和那幫人是不是同伙……別忘了,妳自己也是個墮落者!」盧杰想到絲雅在貝肯鮑爾的治療方法上擺了他一道,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表哥,你對我實在是有太多偏見了,感情做事可不好喲……要不,我送你一顆絕情丹,讓你冷靜一下?」絲雅不等盧杰回答,卻又嘲諷地笑道︰「哦……不不不……表哥你已經夠冷血夠殘酷了,就算是服用絕情丹也沒啥用處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盧杰下意識地磨了磨牙,他真的很像將這個囂張的小鬼頭從暗地里抓出來,扒了褲子打,替那位「爺爺」好好管教一下這個瘋丫頭!
「表哥,你剛才的所作所為難道還不夠殘酷嗎?維多利亞為什麼哭泣,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別騙我了……哦,應該說,表哥,你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你喜歡維多利亞,雖然不像對艾薇兒那般深厚,可喜歡就是喜歡!」
絲雅不斷挑逗著盧杰的神經,她再次搬出了「三妻四妾」理論,她用一種父母看見不爭氣兒子的眼神打量著盧杰,悲哀地說道︰「表哥,你還算是個大丈夫嘛?你喜歡她就要了她呀?噢噢噢……我明白了……正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而你,喜歡‘偷’……」
「滾!」盧杰也不管眼前的不過是絲雅的幻象而已,暴怒地甩出一連串骨刺,只是絲雅的幻象迅速就消失了,但她的聲音,還不依不饒地回響在盧杰的耳邊。
「表哥,你說你現在活得還有什麼意思?做男人的,不能將所有喜歡的女人抱回家,那還算是男人嘛?這天底下,就準那些王公貴族開後宮,你就不能開了?而且,你現在好歹也是大公了嘛!」絲雅調笑了半天,忽然冒出了一句很可怕的話來︰「反正……反正那個維多利亞的皇位也坐不了多久,若是古蒙帝國滅亡,那她也不過是個略有姿色的小女子而已,你收她進後宮,誰也不會在乎……」
「你說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盧杰本來一直盼望著絲雅趕緊滾蛋,別來煩他,可這會兒卻害怕絲雅的聲音就此消失。
五分鐘,整整五分鐘,絲雅沒有再說半句話。就在盧杰的心好似被千萬只螞蟻撓一般又痛又癢時,絲雅才發出了一陣得意的笑聲。
「哈哈哈哈……表哥,你很擔心嗎?求我啊……求我告訴你真相啊……」絲雅故伎重演,又拿出了當初「釣人」的伎倆。
不過,這次她的態度不是很堅決,並沒有真傻等著盧杰哀求她,她便已經開口說道︰「表哥,我只是想來通知你。就在五天前,因斯坦尼亞的叛軍已經發動了攻勢,十數萬大軍已經突破了原因斯坦尼亞與古蒙本土的國境線,目前駐守在因斯坦尼亞附近的古蒙帝國第三、第四兩個常備優等師團,已經被敵人擊潰。敵人的目的,已經不僅僅是讓因斯坦尼亞獨立,而是毀掉古蒙帝國,為當年古蒙帝國吞並因斯坦尼亞報一箭之仇!這個消息……再過幾天應該也要傳到這里了。」
「你說什麼?因斯坦尼亞已經出兵了?可……可貝肯鮑爾他並沒有死啊!而且……五天前,‘六芒星’還沒有被廢掉啊!」這個消息在盧杰听來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阻止古蒙帝國內戰嗎?可現在……因斯坦尼亞不但發起了獨立戰爭,甚至還先發制人,進攻古蒙本土了!
「原因很簡單啊~那就是因斯坦尼亞除了擁有了一支用絕情丹打造的冷血死士軍團,還獲得了其他墮落者的援助,讓那幫子王公貴族們覺得,就算是古蒙帝國沒有內亂,他們也能打贏這場戰爭。」
絲雅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了起來,「幽靈龍之王克萊斯勒!恐懼黑騎士阿奇頓!紫金骸骨蘭博基尼!血腥狂尸布加迪!四個自凱撒時代就存在的老骨頭,‘冥者之都’五巨頭中的四個鷹派!他們違背了爺爺的規定,打算起一場墮落者對光明世界的全面戰爭!」
那一個個響當當的名字砸得盧杰有些暈,墮落者對光明世界的全面戰爭更是驚得盧杰魂兒都快要飛了,形式的發展,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等等……其他墮落者給因斯坦尼亞的援助是什麼?五巨頭……剩下那個是誰?你爺爺到底是什麼人?你們不是支持因斯坦尼亞獨立戰爭麼?怎麼現在又來給我提醒?我可不是什麼一心拯救世界的英雄!」盧杰好似機關槍般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而更多的疑問還壓在他心中,等待著徹底的爆發。
「鬼龍……墮落騎士……鋼鐵亡靈魔像……狂尸部隊……再加上一萬人左右的冷血死士,這就是因斯坦尼亞諸王公敢對古蒙帝國發動全面戰爭的信心所在……雖然因斯坦尼亞的上層們暫時還都藏著掖著,可消息估計很快還是會泄出去的……」絲雅的語氣听上去有些為難,幾乎是一個字節一個字節地吐出了那些只存在于傳說中的高階亡靈生物名稱。
「天哪!那群因斯坦尼亞的豬都沒腦子了嗎?他們就不怕教廷召集十字軍發動聖戰,將整個因斯坦尼亞燒成焦土嗎?」面對著因斯坦尼亞的「大手筆」,盧杰實在是有些情何以堪了。
「擔心教廷……呵呵……恐怕,教廷已經管不著他們了……」絲雅那好似幽魂般慘淡的聲音,愈發讓盧杰感到心驚肉跳,生怕絲雅再爆出什麼猛料來。
「盧杰……」
「哎?」
「剩下的問題,還是讓別人來回答你吧……我爺爺,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