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時。總會覺得渾身充滿干勁。而當他們歷盡了千辛萬苦,終于抵達目的地,卻發覺找到的根本不是自己所期待的東西時,那種失落與銼敗感絕對可以擊垮任何一個人的心信與決心。
現在,盧杰他們就有這種感覺。
隨著機關越來越復雜,中途出現的元素生物也越來越厲害凶狠,眾人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可是,當他們終于抵達了暫定的第一個目的地——圖書館里,卻被眼前所看到的情形弄得無比失望。
圖書館佔了足足兩層的空間,這個空間甚至比盧杰、索菲亞所見過的任何一座圖書館的空間都還要高得多。樓梯在圖書館的外圍,以環形的方式將它包圍在其中。這使得它比其他的房間更為寬闊。
在兩層的中間位置,有著一道環形的回廊,讓人可以輕易地上到第二層,以閱讀放在上面的那些書籍。
雖然誰都知道,在這座圖書館以外的地方,除了那道環形的樓梯,便只剩下堅硬的泥土與岩石,但是這里的主人似乎格外小心,竟然還在整個圖書館的外圍增加了一圈鋼鐵圍欄。
如果不是羅賓找到了正確的入口,並且破解了上面的機關與魔法禁制,相信任何人都別想以蠻力進入這個「廣褒」的天地。
不同于其他房間的黑暗與破損。圖書館里的一切設施都保存得相當完好。甚至在它的大門被開啟的時候,室內牆壁上安放的那些魔力水晶,竟然還同時散發出了灰藍色的魔法光焰,將整個屋子照得通明。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眾人足以借著這些光芒,將屋子里的情形一覽無余——
他們多麼希望看到這里堆滿了古老的書籍,即使被放得很凌亂,甚至早已沾滿了灰塵。或許,在那第二層的架子上,還擺放著一些相當具有危險性的**,為了防止別人偷取這些知識的財富,那附近或者還有什麼禁制。
至少,在羅賓與索菲亞的意念當中,這是最為渴望看到的。
而事實上,整個圖書館空洞得讓人發慌,環繞著整座圖書館的書架上,就像剛剛才有人打掃過一樣,縴塵不染。而這個打掃者顯然把那些寶物都當成了垃圾,一並掃去了。整個圖書館內找不到一本書,甚至連一張寫著字的紙片都沒有。
在第二層的書架上,有一些鏈子垂了下來,上面帶著鎖扣。看得出來,那里原本應該放著某一本比較珍貴的詞典,或者記錄了某種秘法的卷軸。但是現在,那一條長鐵鏈只能像是玩忽職守的衛兵,不知他們看守的囚犯都去了哪里,只能掛在那兒搖搖晃晃。與書架踫撞著,發出冰冷而空洞的聲響。
在圖書館的正中,還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張寫字台,當然,那上面也是空的,連干涸的墨水瓶也沒有。
「圖書館向來都會是被保護得最嚴密的地方之一,這里肯定還留著什麼禁制或機關沒有被破壞掉!」羅賓一如繼往地四下搜尋著,這是他唯一還可以當作安慰的東西。
但相比之下,索菲亞就顯得失望得多,她還以為這里至少會有一部份書會被留下,因為通往這里的道路上,那些禁制都相當地完整,以至于他們每向前推進一段距離,都要花費比之前多出好幾倍的時間。
可是,事實上與她猜測的恰恰相反。這里或許沒有經受到教廷或是其他什麼人的洗劫,但是它的主人在離開的時候,的確是把所有的東西都給帶走了。連一張紙片,都沒有留下。
「他們不是應該離開得很匆忙的嗎?為什麼這里的一切看起來那樣整齊。」索菲亞小聲地抱怨道。她想,如果那位艾蘭.喀薩爾**師,還有其他的那些魔法師,如果真的是被異端裁判所趕出了巴倫大陸的話。那匆忙之中,他們總會留下點什麼。
可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些自古以來最偉大的魔法師們並不是匆忙離開的,甚至事先就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哪怕是一本普通的久年日歷也好啊,至少可以了解到當時的節氣變化與現在有沒有什麼不同。」索菲亞頹然地退到圖書館的角落,望著那空蕩蕩的書架發呆。而其他人開始小心異異地幫著羅賓尋找有用的線索,這也是目前他們唯一可做的。
當然,也有人不願意去幫忙,或者根本就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其中一個就是維埃里。
他剛剛在門外經歷了一場戰斗,對手是一個高大的零元素巨人。這家伙比起那些魔能幽魂強硬了數十倍,甚至已經擁有了堅硬如岩石的皮膚。維埃里好不容易才在同伴的幫助下將其擊敗,讓它變回了一堆毫無用處的水晶粉未,現在,他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最好再喝點水,吃塊面包什麼的。
他一眼就看中了圖書館正中的那張寫字台,但是當他看到地精商人阿布直奔寫字台後面的椅子時,他又突然覺得那張帶有背的椅子坐起來肯定會更加舒服。
于是,他搶先一步奔到了寫字台前,一把拉過那張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
阿布的速度自然趕不上維埃里,而他也不敢去跟那個人高馬大的家伙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早看中的椅子被維埃里搶了過去。
他在心里詛咒了幾句,又開始在屋里搜索著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只可惜,除了被維埃里搶去的椅子之外,屋子也就只有那張寫字台。而寫字台的高度,對于地精來說有些過高了,看來。也只能像巴倫卡爾他們那樣,坐在地板上休息了。
地板也好,至少夠寬暢,躺下都行。阿布自我安慰著,剛準備找個干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卻听得身後傳來「通」地一聲巨響,再回頭一看,維埃里那家伙居然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而那把被他搶去的椅子,現在已經四分五裂了。
「哈哈,我的詛咒靈驗了!」阿布得意地叫道。
維埃里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腳踹開那些破碎的垃圾,打算重新坐到他第一次選中的目標——那張寫字台上,突然,一個小小的圖案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麼!」維埃里大聲地叫了起來,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塊木屑,仔細地分辨著上面的紋路。
「一張碎掉的椅子。」阿布走到維埃里的身旁,同樣撿起一塊木屑放到鼻子跟前聞了聞,然後說道︰「不是魔法黑木,不過是最普通的鐵彬木。如果椅子完好的話,放到市面上價值二十個銀幣。但現在……你就算用來當柴燒都點不著。」
維埃里沒理會阿布的取笑,而是將剛剛撿起的木屑遞到了盧杰的面前——那是一根斷掉的椅子腿,而在它與地面接觸的那個面上。正刻著一個小小的圖案。
盧杰看到那個圖案,立刻從懷里取出那封秘信,將上面封印標志仔細地與椅子上的圖案做著對比。索菲亞也湊了過來,同樣拿出那封信,對比著上面的圖案。
「一模一樣!」盧杰得出了最終的答案,木屑上的符號,與信封上的印記完全吻合,那正是永恆之塔的標記。只是,信封上的標記與椅子上的圖案是相反的,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那椅子腿把印記蓋到了信封上一樣。
當然,不會有人把一張椅子當成是印章。所以這應該只是一個巧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已經找到了有用的線索。
「很好!簡直太棒了!」阿布咧開長滿尖牙的嘴大笑起來︰「咱們終于找到了永恆之塔的入口,可現在,他被那個蠢家伙給坐爛了,成了一堆碎片。
難道那張椅子就是永恆之塔的入口?
望著滿地的碎片,盧杰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維埃里顯得有些緊張——如果那椅子真的就是入口,而且還被他坐壞了,那還真是罪孽深重了。
不過,盧杰很快就搖了搖頭,打消了維埃里的自責︰「如果永恆之塔的入口這麼容易就被破壞掉的話,那隱藏在里面的東西肯定就不會有什麼價值了。我想,這應該是一個線索,幸好你發現的及時。若是就這麼離開了,我們說不定真的什麼都找不到。」
有了這樣的提示,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又重新動了起來。這一回,連任何一個細小的角落都不能放過。
寫字台被翻了過來,牆上的水晶燈也被一個個摘下又裝上,以確保那里面不會隱藏著什麼秘密。就連立在書架上那個可以滑動的木梯,也都被拆成了一段一段,以防止其中某一段上可能會出現被遺漏的線索。
可惜最終,除了把每個人都弄得滿頭大汗之外,依舊是一無所獲。
「要不,把書架也拆了吧?」維維里沮喪地說道。
「實在不行,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盧杰嘆了口氣,重新望向那堆椅子碎片。
真要是沒找到線索的時候,還僅僅是失望而已。但現在好像有了一丁點兒線索,卻又無法更進一步,可真真能把人給急死。
就在盧杰準備開始拆書架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漏掉了。對了!是那個!
盧杰飛快地奔到那堆碎片前,輕輕地將地上的每一塊木屑都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然後又將它們放到旁邊。
很快,那塊地方被清理了出來,而眾人很快發現,在那個地方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記。
是的,那是因為椅子長期被擺放在那兒,所以椅子腳上的圖案自然印到了地面上。與其他地方的地面顏色稍有一些區別。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地面上那個圖案,才是真正地與信封上的標記一模一樣了。
盧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個圖案,苦苦地思索著。地上出現這個標記的巧合性太大了,因為椅子是活動的,而無論它被擺放在任何一個位置,經過這麼多年的時間,都有可能留下一個這樣的印記。而誰能保證這張椅子在艾蘭.喀薩爾他們離開之後就沒有被移動過呢?
這個看上去似是而非的線索,實在是讓人感到有些為難。
正在這時,四周的光線突然發生了變化,牆上的魔法水晶燈好像閃爍了一下,所有人都跳了起來,緊緊地盯著盧杰的雙手,還以為他剛才已經做了什麼。
「又一件收獲,魔力遁環照明系統!怪不得幾千年過去了,這里的燈居然還可以亮。」羅賓不知從哪個角落里鑽了出來,大聲地報著自己剛才的收獲。
「切!」數根中指指向羅賓。搞了半天,原來是這小子搞出的花樣。
羅賓無視那數根中指,徑自走向沉思中的盧杰,笑盈盈地問道︰「怎麼,又有新發現嗎?」
盧杰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地上的那個標記。
「唔……這個嘛……」羅賓捂著嘴想了半天,突然彈了一記響指︰「這個圖案讓我想起了一項魔法觸發試驗。」
「這時候沒人有功夫听你的實驗報告。」維埃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不听的話,可能你會後悔哦。」羅賓推了推眼鏡,笑嘻嘻地說道。
「哦?你想到了什麼?」盧杰猛地抬起頭來,滿臉期待地看著那個戴眼鏡的家伙。
「那是一套光學理論的魔法試驗,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試一下。」羅賓說道。
「要怎麼做?」盧杰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揪住了羅賓的胳膊。
「不要這麼急躁,魔法研究是需要耐心和細心的。把你那封信給我。」羅賓沖盧杰攤開右手,動了動指頭,就像他每一次問盧杰要煉金材料時那張。
盧杰毫不猶豫地把信遞了過去,在這種時候,也只有依這個天才羅賓了。
羅賓拿著那封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甚至還舉起來照了照,最終確定,這只是一個信封,里面的信件或許早就被人取走了,或者壓根就沒裝進去過。
他拿著這個信封走到牆邊,卻發覺在那里的梯子早就被人給拆掉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羅賓的動作,卻只見他沖著維埃里勾了勾手指頭,說道︰「嘿,大個子,過來幫下忙。」
「要我幫什麼忙?」維埃里傻傻地走了過去,覺得有些不明所以。
「你先蹲下來,對,就是這樣,頭低一點。」羅賓指著自己的面前吩咐著,維埃里一一照做。而在他做好這一切之後,羅賓一個抬腿翻身,騎到了維埃里的脖子上。
「你這是干什麼!」維埃里立刻就要站起來,他可受不了這樣的屈辱。
「嘿!別亂動!」羅賓一把揪住維埃里的頭發,大聲說道︰「誰讓你們把梯子給拆了,現在我不夠高,只能拿你當梯子了。別磨磨蹭蹭的,快把我舉起來。」
听了這話,維埃里才知道羅賓不是有意羞辱他,而是要他將他舉起來。
羅賓本來就很瘦,維埃里幾乎不費力氣便站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騎在維埃里脖子上的羅賓,剛好能夠得著一二層書架之間的一條金屬線,而這第金屬線上,正安裝著那些照明用的魔法水晶。
眾人在羅賓「左邊一點,再往前走一步」的命令聲中,用驚訝的目光看著他將手里的秘信舉到了水晶燈前,而經過一翻調整之後,眾人突然發現地面上被投下了一個影子——一個巨大的永恆之塔的標記!
「可惜無法與地上那個圖案重疊啊,太大了。」弗洛伊德搖搖頭說道。
「誰說的。」羅賓沖著巴倫卡爾招了招手,讓他取代自己的位置,將那封秘信舉到燈前。變回狼人形態以後的巴倫卡爾,根本用不著借助維埃爾這個人梯,只是一伸手,立刻就夠著了水晶燈的高度。
「你們注意那里。」羅賓朝著天花板上指了指,眾人紛紛抬頭向上看去。可是,除了一個巨大的信封與巴倫卡爾的手的影子之外,天花板上並沒有出現其他東西。
「那里沒有什麼啊。」維埃里仰著脖子看了半天,搖搖頭說道。
「那是因為投影太弱了。」羅賓說道︰「如果你用了光學放大器就能看清楚,在天花板的正中,其實有一個很小的印記,其大小與信封上的印記差不多。」
「那是什麼原因?」盧杰問道。
羅賓推了推眼鏡,笑著說道︰「這就是那個實驗的最終價值所在了——人們往往會留意到一些大的物體,卻會忽略掉一些小的細節。在我將那封信放到燈上的時候,你們首先注意到的是印記投映到地上的影子,而我所發現的,卻是印記的反光,就在天花板上,那個位置。」
「還有這種說法?」盧杰運足了目力往天花板上看去,果然發現在羅賓所指的那個位置上,的確是有一個淺淺的紅色印記,其形狀大小剛好與信封上面相穩合。只是,稍不留神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
「沒錯。」羅賓得意地說道︰「難道你們都沒有發覺,這里的所有建築風格大都是以對稱的形式修建的嗎?除了古建築本來就有這種模式之外,這本身就是一種提示。其次,我剛剛不是發現了魔力遁環照明系統嗎?這又是一個提示。」
「這又是什麼提示?」眾人紛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