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就站在閻羅王與弗萊婭的身旁。此時的他已完全融入到了墨菲斯特的靈魂之中,但卻還保留著原來的人格。
閻羅王就伏在他的腳下,身體不住地顫抖,顯然是受到了不少的驚嚇。面對已經完全失去記憶的閻羅王,李靖滿腔的仇恨,卻有一種無法傾泄的感覺。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李靖冷冷地說道。
感覺到李靖身上傳來的殺氣,閻羅王「咯」地一聲,兩眼一翻,竟然直接暈了過去。很顯然,現在的他,跟以前那位不可一世的華夏神君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你帶他來這里干什麼?」李靖不屑再去看那個垃圾一眼,回頭望向弗萊婭。
「父親大人,您事到如今,還是在怨恨我嗎?」弗萊婭幽幽地說道,一腳將閻羅王踹到一邊。
「當初,你殺了里皮一家,又放火燒了收留我兒子的孤兒院,這些,我都從來沒有怨恨過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听到弗萊婭突然提起這些往事。李靖心頭一動,但最終還是只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弗萊婭笑了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是因為,我看到了你對盧杰的疼愛。雖然你恨里皮,恨他從你身邊搶走了女兒,但是對于盧杰這個外孫,您卻是打從心眼兒里喜歡的。哪怕您從來就沒抱過他一天,也會為了他做許多以前從來也不會做的事情。」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盧杰已經死了。」李靖怒吼道。可以想像得出,在收到盧杰的死訊時,這位昔日的強者其心情是多麼地激動,甚至不惜離開封印,去找瑪法提斯算賬。
但是,已經與他融為一體的墨菲斯特,那些歷代的金徽強者們卻不允許他如此沖動,所以至今,他還繼續留在法羅爾山上的封印內。
弗萊婭微微一笑,說道︰「我說這些,只是想要告訴您,血脈親情,是永遠都不會斷絕的。哪怕您曾經對我的丈夫做了那樣的事情,但我始終是您的女兒,您也始終是我的父親。做女兒的,即使當年做過一些對您不孝的事情,但是這一生,我卻都在想辦法彌補。」
「彌補?」李靖冷冷地笑道︰「你所謂的彌補。就是進入教廷,對自己的兒子不聞不問?還是想說,你終于找到了這個垃圾,讓我可以殺了他泄憤?」
「都不是。」弗萊婭說道︰「我知道您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回到華夏大陸,而您為了救我兒子一命,曾經放棄了這樣的一個機會,還把唯一可以當作坐標的天晶石鏈項給損毀了。所以,我想盡一切辦法,集畢生的心力研究空間位面,就是為了能幫助父親您達成這個心願。」
「你說……你進入教廷……都是為了達成我的心願?」李靖愕然。
「沒錯。」弗萊婭點了點頭,說道︰「在巴倫大陸,除了惡魔,最有可能接觸到異位面空間的,就只有統治這個大陸的光明教廷。我一開始,就是抱著這種目的去接近里皮的。」
「你去接近里皮,也是為了……」李靖這回是真的愣住了。原來,他一直認為自己最不教順的女兒,所做的一切,卻全都是為了達成自己的一個心願。
「一開始,的確是那樣。」弗萊婭說道︰「里皮的研究雖然很瘋狂。但是那樣,卻能讓我更快地找到打開時空之門的方法。不過,在那之後,我的確是深深地被他吸引了,而他也同樣愛上了我。否則的話,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為他一下一個兒子。只可惜,那時候我還沒有什麼收獲,我什麼都不敢對您講,以免里皮起疑。沒想到,您居然會……生氣成那個樣子。」
「是為父……對不起你。」多少年了,李靖居然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了自己,竟然做出那麼大的犧牲。
說一句「對不起」,顯然無法彌補他昔年來對弗萊婭所造成的傷害,但是,對于向來驕傲到了極點的李靖來說,能對自己的女兒說一聲「對不起」,已經足夠表達他內心所有的愧疚與抱歉了。
「父親大人,您怎麼能這麼說呢。」弗萊婭微微一笑,說道︰「女兒的生命都是父親給的,女兒為父親做什麼事情都是應該的。父親就算是如何懲罰女兒,也是女兒罪有應得。女兒不敢有絲毫的抱怨,只是這麼多年來,一直不能侍奉在父親身邊,實在是女兒迫不得已。幸好,有妹妹代替我照顧您老人家,我才能稍稍心安一點。」
「算了,那些都不用說了。」李靖擺了擺手。說道︰「只可惜里皮的靈魂,已經隨著盧杰而去了。否則的話……」
「既然父親說不用說那些,那就不用再提這些傷心事了。」弗萊婭抹了抹眼楮,對父親說道︰「今天女兒特地趕來,就是為了告訴父親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找到了打開時空之門的方法。只要您動用一些封印中的力量,就能完全打開時空之門。」
「打開了又能怎麼樣?」李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沒有打開時空之門的能力,可現在天晶石已毀,就算能打開時空之門,也不可能找到華夏大陸。與其在無盡的空間中游蕩,還不如……」
「女兒這不是為您帶來了華夏大陸的坐標嗎?」弗萊婭指著早已昏過去的閻羅王︰「這家伙自食惡果,被放逐到了巴倫大陸。可是,他畢竟是華夏正神,又沒有經過輪回轉世,神格依舊存在。只要保有這個神格,他的靈魂,就是通往華夏大陸的坐標!」
一听這話,李靖的眼中頓時大放光芒,可是立刻,這目光又頓時黯淡了下去。
「若是在以前,我肯定會迫不及待地帶著你跟你妹妹一起回華夏大陸去,可是現在……」李靖嘆了口氣,看著腳下的封印。
「您是在為這個封印擔心嗎?」弗萊婭說道︰「墨菲斯特鎮守了法羅爾山那麼多年。騙了不知道多少金徽強者貢獻出了自己的力量。父親,我們並不是巴倫大陸的人,憑什麼要替他們辦事?再說了,我兒子已經死了,您在這個大陸還有什麼好牽掛的?」
「更何況,現在的烈焰聖皇貝克漢姆,已經將薩切爾這些惡魔爪牙趕到了惡魔之森,瑪法提斯也已經被盧杰殺死了。現在這個封印下,不過是瑪法提斯的魔神之軀而已,有什麼好封印的。甚至這整個法羅爾山上的聖光法陣,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說得對!」李靖大聲笑了起來︰「我外孫盧杰為了這座大陸而死。我這個當外公的,不為盧杰報仇也就算了,憑什麼還要在這里替他們看守大門!等我把整個法羅爾山上的聖光之力全都弄過來,咱們打開時空之門也要方便一些。」
說著,李靖大步跨出封印,抬起雙手,灑出一片綠光。突然之間,整個法羅爾山仿佛被震顫了一下,一時之間,耀眼的金光自法羅爾山上的各個角落中閃起,朝著封印的方向匯聚而來。
「不要——」
一聲尖叫自林中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是盧杰。
法羅爾被貝克漢姆布下了無數的聖光法陣,這對已經成為巫妖之身的盧杰來說本身就已造成了極大的傷害。這一路上,他不得不借助辛迪蕾拉與弗洛伊德的力量,才能勉強維持體內的亡靈氣息,不讓它們被聖光淨化摧毀。
可是現在,李靖居然調動起了整座法羅爾山聖光法陣中的光明元素,而且還同時朝著這一個地方聚來,此時的盧杰又怎麼可能還承受得住。
在他的身上、臉上,灰色的皮膚正一塊一塊地向下拖落,身上的亡靈氣息如煙霧一般擴散消失。而他的靈魂,也將隨時被那聖光給驅散,徹底地毀滅。
「快停下!趕快停下!」艾薇兒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一把抱住弗萊婭。而絲雅也一頭撞上了上去,正好撞在李靖的腰上。
「你們這是干什麼!」李靖怒吼道。他好不容易又盼來了回家的希望,豈能容得這兩個丫頭輕易打斷。
「不要……不要……盧杰他……」艾薇兒早已哭得不成樣子了,心里一急,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你說盧杰?他怎麼了?」弗萊婭猛地一顫,李靖的神色也跟她相差無幾。
「盧杰他……還活著……」絲雅被父親的怒氣壓得喘不過氣來,只得抬手指向盧杰的方向︰「不過……你們再不停手,他可真的就要死了。」
「怎麼會這樣?!」
李靖一眼就認出了盧杰,他上一次因吸收過多的亡靈之氣,就是現在這副模樣。
當初就是為了救治盧杰,才讓李靖失去了回到華夏大陸的機會。想不到今天,這一幕居然再次重演。
不過,此時的李靖跟當年有所不同。那一次,他還有所猶豫。直到最後盧杰用親情打動了他,他才沒有堅持,轉而救了盧杰的性命。可是現在,回不回家對于李靖來說,卻已遠沒有當初那麼狂熱,反到是盧杰,這個他唯一的外孫、他的血脈死而復生,卻能牽動他全部的心神。
李靖當然知道,以盧杰現在這種狀態,如果接觸到過多的聖光會是怎樣一個下場。他當機立斷。將剛剛匯聚起來的聖光用力揮向另一個方向。至于如此龐大的聖光到底會炸到哪里,這就與他毫無關系了。
「兒子……你說……這就是我兒子?」弗萊婭奔到盧杰的身邊,張皇失措地問道︰「絲雅,你沒有騙我?這真的就是盧杰?」
弗萊婭一直受到墮落者的追殺,又要在教廷里研究空間位面,這麼多年來,卻是從來沒有真正跟自己的親生兒子見過面。直到五年前,她听說盧杰已死,才終于明白痛失愛子,是一種多麼刻骨銘心的折磨。
而現在,她的兒子,盧杰,居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這種復雜的心情,恐怕也只有弗萊婭本人才能清楚體會。
「是誰把他搞成這個樣子的!」李靖看著奄奄一息的樣子,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心里卻在暗想︰還不都是老爺子你,沒事聚起來那麼多聖光,才把盧杰差點搞死嘛。
絲雅拉住欲要撲上前去的弗萊婭,搖頭說道︰「你不能過去。」
「我為什麼不能過去?!」弗萊婭尖叫道︰「那是我兒子!那是我的兒子!這麼多年了,我還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他,抱過他……你為什麼不讓我過去?!」
絲雅死死地拉住自己的姐姐,猶豫了好一陣才終于說道︰「你現在渾身上下都是聖光魔法,一但近,他就沒命了,沒見所有帶著光明屬性的人都離他遠遠的嘛。更何況,你抱過他,也模過他。要不是你,他這幾年早就已經瘋了。」
「你說什麼?」弗萊婭怔怔地回過頭,不解地望向自己的妹妹。
見弗萊婭不再那麼激動,絲雅趁機把她拉開,借著說這些話的功夫轉移她的注意,好讓李靖想辦法救治盧杰。
听了絲雅的轉述,弗萊婭才知道,原來這幾年來,盧杰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每天當她看書的時候,每當她開始整理那個書架的時候,盧杰就會來到她的房間里。而她捧起里皮的那本筆記時,就已經等于抱起了自己的兒子。
晶瑩的熱淚,早已爬滿了弗萊婭的臉頰。她比誰都清楚,那帶著盧杰的靈魂來到她房間的那個黑白小救,正是里皮的靈魂啊。
如果不是因為她對里皮還懷有一份思念,如果里皮不是也同樣思念著她,又怎麼可能帶著盧杰的靈魂,穿過禁魔監獄的牆壁,來她那個屬于她的房間。
此時,她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盧杰緊緊地擁在懷里。但是現在她也冷靜了下來,知道自己一身的聖光,的確不能輕易近。
李靖仔細地檢查著盧杰的狀態,發覺這一次他所受的傷,居然比前一次還要厲害。
上一次,不過是吸收了過多的亡靈氣息而已,只要幫助他進行撫正,重新推動陰陽二氣的轉換,就能救回他的性命。
可是這一回,盧杰體內的陽氣早已消失,而渾身上下的亡靈之氣又因為剛才的聖光沖得四分五裂,別說推動陰陽二氣的流動了,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一點陰陽二氣的蹤跡。
照這樣下去,盧杰必死無疑。
見李靖的臉上出痛苦的神色,弗萊婭趕緊問道︰「怎麼了?還有得救嗎?」
李靖嘆了口氣,說道︰「我原以為,只需要重新推動他體內的陰陽二氣,就能夠讓他自行恢復。可是這孩子,體內連一點陰陽二氣都沒有了。而且他的身體,也根本容不下一丁點兒的陰陽二氣,靈魂也幾近破碎,沒有立刻就死,已經是十分命大了。」
「你說什麼?盧杰他……沒得救了嗎?」絲雅驚聲問道。
「有。」李靖說道︰「但是太難。」
他突然抬頭望向人群中的喀秋莎與翠花,朝著她們一指,說道︰「她們兩個都曾接受過盧杰的靈魂真火,在身上帶有他的靈魂烙印。若是她們能分出自己的靈魂給盧杰,就能為他修復受損的靈魂。」
絲雅與弗萊婭立刻回頭望向喀秋莎與翠花,這時如果她們敢不答應,那就是硬搶,也要把她們的靈魂搶過來。
翠花一听這話,卻立刻說道︰「只要能夠救……救他的命,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既然我的靈魂有用,那就拿去吧。」
喀秋莎看著盧杰半死不活,心里也早就痛得滴血了,此時也趕緊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一樣,為了救盧杰,我可以貢獻出自己的靈魂。」
李靖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有了這陰陽之魂還不夠,我還需要四個人來替盧杰重塑身體。」
「讓我來!」小白說道。
「我來!」弗洛伊德也站了出來。
「我!」
「我!」
維埃里、羅賓、代斯勒……周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站了出來,都爭著要擔當這個重傷。
「你們以為什麼人都可以用的嗎?」李靖說道︰「這四個人,必須是兩男兩女,而且實力必須兩兩相等。」
「那就讓我們來吧。」辛迪蕾拉站了出來,對李靖說道,眼楮卻瞟向了弗洛伊德︰「我跟狼王的實力相當,又都受到詛咒,應該沒有問題。」
「我也可以。」絲雅說道︰「我跟小白的實力現在差不我,就讓我們來吧。」
「你不行。」李靖說道︰「你跟小白雖然實力相當,但是你們的屬性太過相近。你是純陰之體,小白是幽魂轉世,你們都只能促進盧杰體內的陰氣增長,卻無法推動他體內的陽氣。」
「那就是我了。」弗萊婭說道。
李靖點了點頭︰「你的確很合適,你體內的聖光經由我的轉化,可以為盧杰提供他所需要的陽氣。但最關鍵的是,還缺少一個陰陽輪回法陣,這個,才是最難辦的。」
「陰陽輪回法陣?」羅賓愣了愣,說道︰「我會!」
「你會?你怎麼可能會?」李靖問道。
羅賓看了一眼旺財,說道︰「先生教我華夏大陸的知識,我又研究了當年您留下的一些筆記。這個陣法我能做,但是……」
「我知道。」李靖點了點頭,說道︰「你是在擔心能量不夠是吧?放心,這里有的是現成的材料!」
說著,他往地上的封印一指,「只要在這個封印上稍作改動,就能制造出陰陽輪回法陣。只要有了這個法陣,再借助周圍一切能夠調動的能量,由四個人調整平衡,再經喀秋莎與翠花的轉換,足夠替盧杰打造一副新的身體,連同靈魂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