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海上明月共潮升
「憑你二人？也辦得到？」
陸雪琪反手握劍，道︰「便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看劍！」幾乎是與此同時，碧瑤手里的傷心奇花已經劃破黑暗，直直沖了過來。
陸雪琪手里藍光一閃，一道劍光便向傷心奇花擊去，這二人的出手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張凡在一邊看得眼楮大了一圈，暗道︰「這女人真是心心相印啊！」
一聲脆響，又暴發出一邊串的清脆響聲，傷心花與天琊寶劍相交足有七八次之多，二人才乍然分開，陸雪琪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暗道︰「這妖女好強的手段！」
碧瑤卻是心里暗驚不已，「這個女子看上去都受了不輕的傷勢，卻有這種手段！了不起！」
陸雪琪雙目緊緊盯著少女，道︰「張師弟！」
張凡握著雲龍寶劍，輕笑道︰「怎麼？」
「這妖女不知道什麼來頭，我們把她擒下，細細審問！」陸雪琪微微皺眉，道︰「夜長夢多！遲則生變！」
張凡笑了笑，道︰「我還以為你想試試她的身手呢！」
腳步聲響起。
張凡眼前微微一亮，「來了嗎？」一行黃衣人緩緩走了過來，站在兩旁，是碧瑤的隨從。
張凡遠遠地看了一眼，幽姬來得很隱蔽，整個人似乎與黑暗溶為了一體，若不是他一直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也不容易發現她呢。
陸雪琪臉色微變，向張凡身邊靠了靠，緊緊握著手里的天琊，道︰「這女子道行不在我之下，我若取勝，也必然大傷元氣，你可有什麼辦法嗎？」
張凡喔了一聲，道︰「猴子！」
「猴子？」陸雪琪微微一愣，卻見張凡一把捏住小灰的脖子，道︰「讓這猴子替我們擋一下，逃！」扔出小灰，掉頭便跑，還不忘拉上陸雪琪的手。
只听一聲尖叫，小灰被無良主人張凡狠狠地扔了出去，照著碧瑤的臉便砸了過去。
小灰尖叫聲中痛罵張凡，然後便落在了碧瑤的手里，碧瑤捏著猴子的尾巴，晃了晃，笑道︰「看你們能逃到哪去？」
水，冰涼。
張凡一腳踏進水里，猛地一驚，「無情海！」
「什麼？」陸雪琪一訝，「你說什麼？」
張凡苦笑，道︰「這里好像是無情海……」
「大海？」陸雪琪臉色一變，「這可怎生是好？」
「御劍飛行？可惜我連方向也認不出來。」張凡苦笑，「這要是飛到海上，怕是就不好飛回來了。」
身後碧瑤的追兵越來越近了，張凡一聲長嘆，暗道︰「有幽姬在此，我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對手，陸雪琪對上碧瑤也很難取勝啊，難道要辣手摧花？太殘忍了吧？」
海風中帶著淡淡的咸味。
碧瑤笑意盎然地緩緩而行，一行黃衣人個個戒備，手里武器指著二人。
幽姬的身影在碧瑤身後若隱若現，碧瑤笑道︰「二位何必要自尋死路，還是束手就擒吧！」
陸雪琪哼了一聲，「休想！」她的修為比張凡要深得多，自然看到了幽姬的身影。只憑幽姬走路的身法，便能看出她修為比碧瑤還深上許多，自然知道今天不易逃月兌了。
小灰還在碧瑤手里，尾巴被捏在人家手里自然是不敢放肆的，無奈地乖乖倒吊著，瞪著無辜的眼楮看著張凡。
張凡笑了笑道︰「姑娘，我這猴子跟你又沒仇，你何必讓它受這份罪，放了它吧。」說著話，又對小灰道︰「小灰，還不向姑娘認個錯。」
小灰乖乖地叫了一聲，一臉乞求的模樣，對著碧瑤拱手。
碧瑤被逗得笑了一笑，「真是個有趣的猴子，有趣的主人呢！」
幽姬的目光在那根棍子上停了一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便移開了。
碧瑤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大海，似乎怔了一下，轉頭對幽姬道：「幽姨，這里便是『無情海』了嗎？」
幽姬沉默了一下，卻低聲嘆了口氣，道：「痴情只為無情苦！不錯，這里便是五海之中最神秘的『無情海』了。」
「啊！」彷佛是年輕之故，碧瑤根本沒在意到幽姬話中的苦澀之意，大是興奮，道：「我從小就听父親說過，無情海深藏地底，是九幽之海，而且听他說死靈淵下的滴血洞就在這無情海邊，看來我們找了三天，終於快找到了。」
幽姬卻是陷入了沉默，一聲不吭。
碧瑤有些奇怪，看了看她，隨即便不放在心上，轉頭道：「好，現在我就先擒了你們，再去找那滴血洞！」
說著她手一揮，那五個黃衣人一起踏上，準備動手。
張凡嘆息一聲，「無量！天尊！」
無情海上吹來了冰冷的寒風，吹起陸雪琪幾根長發，吹起二人的衣襟，張凡緊握雲龍寶劍，一聲長嘯，「何苦逼人太甚！無量天尊！」
左手托起玉如意，無窮無盡的靈氣涌入身體，雲龍寶劍受真元激發，散發出強絕的壓力，五個黃衣人本來把二人圍住，受此突然而來的劍氣壓力，頓時停住，看著張凡手里的寶劍，皺起了眉頭，顯然也發現了張凡是個硬茬，不好對付。
碧瑤一皺眉，「沒用！」上前便與五人一起把二人圍住了。
無情海的波濤，似乎突然洶涌了起來。
黑暗深處，彷佛像是嘆息一般，有風掠過，就像是無情海露出猙獰的笑容，譏諷地看著世間人們。
碧瑤露出微笑，帶著五個黃衣人包圍而上。
張凡耳里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不由微微一愣，「什麼？」也是被碧瑤追得急了，一時間竟然忘了這大海之中還有一個怪物！
便在這時，漸漸洶涌的無情海上，突然間，一個巨浪高高打起，海濤之聲震耳欲聾，眼看過去竟有數丈之高，狂風撲面，岸邊之人無不變色，幾乎都站不穩腳步。
站在最後的幽姬霍然變色，疾呼道：「碧瑤，快退！」
碧瑤心中一驚，知道這幽姨見多識廣，連父親也一向尊重於她，當下不及多想，便退了回來。
她身形一動，五個黃衣人也跟著向後退去，只有站在海邊最近的張凡與陸雪琪二人，猝不及防，登時被這巨浪當頭打下，全身濕透不說，那股寒入骨髓的冰涼卻真是難受之極。
然後，眾人向這突生巨變的無情海望去，只見在一片漆黑的海上，緩緩亮起了兩盞閃著幽綠光芒的巨大明燈，但看了過去，這燈火卻著實奇怪，竟不做普通圓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長形狀，尤其是中間處，更是漆黑的兩道細細縫隙，透著冷冷凶意。
「是它，是它。」幽姬身子一抖，「這畜生竟然還沒有死！」
碧瑤驚道：「畜生？幽姨，這是什麼東西？」
幽姬望著波濤洶涌的無情海上那越來越接近海岸的兩團光圈，聲音中微有懼意，道：「這是『黑水玄蛇』。」
碧瑤大震，幾不敢置信，訝道：「這魔物不是在千年前已在西方大沼澤被神獸黃鳥殺死了嗎？」
幽姬疾道：「傳聞如此，但今日它卻在此出現，我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碧瑤，這黑水玄蛇是上古魔獸，凶悍無匹，非其天敵黃鳥不能除它，我們快退。」
碧瑤向後退了兩步，忽又轉頭道：「但那小子……」
幽姬連連搖頭，道：「顧不得那麼多了，快走。」
碧瑤還在猶豫，但站在海邊渾身被海浪淋濕的張凡與陸雪琪二人，卻是在轉眼之間，幾乎屏住了呼吸。
接近了，二人便看清，那兩盞巨大的幾乎有兩人來高的明燈，竟是一雙巨目。說起來從入了萬蝠古窟開始，張凡就不斷地看到奇怪而巨大的眼楮，從年老大的赤魔眼到那豬頭妖獸的巨眼，但無論哪一個比起眼前這一雙，簡直都像是芥子比之須彌。
海風急而撲面，帶來的卻不是略帶咸味的味道，而是鋪天蓋地的腥味，直嗆人鼻。
一頭無比巨大的黑色巨蛇，緩緩浮現在他們面前。它下半身盤著，蛇身浸泡在海水之中，眾人竟還不到那巨大蛇軀粗細的三分，而只是黑水玄蛇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頭，竟也已離地數十丈之高，散發著幽幽綠芒的蛇眼，此刻正從上方望下，看著這對它來說如螞蟻一般的眾人。
張凡想起了青雲山上的水麒麟，腦海里盡是巨大二字。
「我還曾想著找到一只麒麟，上天待我何其不薄，竟給我送來了這麼好的一件禮物！」瘋狂的念頭在腦子里跳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緩緩拿出一個御獸輪，小小的御獸輪似乎有無窮的威力似的。
不消說他，便是他身旁的陸雪琪，甚至是魔教的碧瑤等人，又何曾見過如此龐然巨獸，一時間都是愣在當地，作聲不得。
無情海上的波濤，漸漸平息了下來，但眾人心頭的驚懼，卻無絲毫稍減。黑水玄蛇巨大的身軀盤在眼前，直如亙古以來的妖魔一般聳立在那兒。
而這龐然大物的蛇頭微擺，似乎也是沒想到在這死靈淵下會遇到活人氣息，多看了眾人幾眼，一時倒沒有什麼動作。
陸雪琪為人冷靜，首先反應過來，轉頭見張凡還在直怔怔地仰頭看著黑水玄蛇，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張凡身子一震，轉過頭來，陸雪琪輕身道：「我們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