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一支約4000人的官軍大張旗鼓,向烏山進發,不過,這支隊伍軍容不整,旗幟歪斜,隊伍的後面還拖著長長的、滿載糧食的輜重隊伍。
這一切,早被盤踞在烏山上的盜匪得知,而山寨中,首領申屠召來各部頭領,將情況告知山寨里的眾位兄弟,一來為了防備官軍突襲,二來如今山寨里存糧不多,所以他們這次把主意打到了這支官軍身上。
申屠命令自己的心月復嚴密打探這支官軍隊伍的一舉一動。就在得知這支官軍居然把營寨安置在了距離山路出口不足十里的地方,申屠笑了︰「哈哈,黃口小兒,初生牛犢不怕虎,居然如此安營扎寨,這小皇帝看人也不怎麼樣嘛,哈哈,居然軍營設置的常識都不會,如此一來,豈不是便宜我等。」手下的頭領中有人說道︰「大哥,這陸伯顏據說是小皇帝親自提拔為將的,想來應該是有些才能才對,斷然不會如此魯莽。如此安排恐怕有詐啊。」申屠叫上寨中的頭領,站在寨牆上觀看,指著官軍的軍營,仰頭喝了口酒,說道︰「此子乃是新近提拔為將的,據說以前乃是吳國陸家的子嗣,從商多年,要說經商種田,我等可能比不得他。可這是率兵作戰!」
「你們看!他手下軍容不整,輜重隊伍參差不齊,行伍之中完全未布置左右護軍,若是我領一軍,定然從後擊之,燒其糧餉,再命一軍,從旁突破其陣勢,這廝必然束手就擒。以此看來,這廝定然是個雛,不懂兵略,不善布陣。如今他這次領兵對付咱們,絕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若是司徒勇擺下如此陣勢,我等尚且畏懼幾分,必當嚴加提防,恐他有詐。但是這乳臭味干的小孩兒嘛,哈哈哈」
申屠說完之後,眾賊寇頭領倒是紛紛附和,佩服申屠高明。申屠一擺手,大聲說道︰「傳令下去,今日兄弟們申時做飯,三更出發,咱們來個以逸待勞,夜襲敵營。只要成功,咱們便可獲得過冬的糧食了。」整個山寨爆發出轟天的叫好聲。
這一夜,月色晦暗,星光稀疏,只有西北風不停地在山間呼嘯。
申屠大喜,這絕對是一個極佳的夜襲之夜。于是他傳令下去,所有兄弟必須熄滅火把、餃枚而行!命令下完之後,山寨門打開,一行穿得五花八門、手執刀斧、人數眾多的賊寇,借著淡淡的月色順著山路向山下模了下去,整個山路里只有淡淡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偶爾傳來一聲輕微的石子響。下了山,申屠命令身後的隊伍休息了片刻,然後向西南方向的營寨緩緩前進。
約模四更時分,申屠等人可以遠遠望見這防守稀松的營寨,眼中閃過輕蔑的神色,如此營寨,當真托大,不但崗哨稀少,巡邏的士兵更是只有幾隊,空隙之大。營寨外圍齊膝高的草叢清理出了一大圈,但是尚未挖出壕溝,擺上拒馬。遠遠望去,營寨中枯黃的雜草似乎並未清理干淨,不少帳幕中人影憧憧。抬頭看去,崗樓上的士卒似乎睡著了,手執弓箭,卻靠著木板一動不動。
他心中大喜,連忙傳令所有寨中兄弟伏低身子,盡量靠近營寨。整個營地周圍出奇的安靜,只有遠處的巡邏隊走路的聲音和那西北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就在兩支巡邏隊交叉而過,向遠處走去的時候,黑夜里猛地的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喊聲︰「殺呀!」近六千多名山賊一躍而起,向著營寨沖來,而巡邏的士卒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連忙高喊著「敵襲!敵襲!」的聲音,丟掉武器、鎧甲,頭也不回的往遠處跑去,而營寨里隱約傳來焦急的「敵襲啊,快做防備」的聲音。
申屠哈哈大笑,手執長刀,對著身後的山賊們說道︰「兄弟們,沖進去!」這六千多名山賊在殺喊聲中推開半掩的營寨大門,一擁而入。申屠率領著最勇猛的幾名山賊直沖最里面的主營,因為那營帳里似乎有幾個身影,那肯定是官軍主將,那申屠激動異常,高喊︰「殺呀!」帶頭向里沖去。哪知道沖進營帳一看,只見里面只有幾個稻草人穿著破爛的布衣站在中間。一股詭異的氣氛籠罩了下來,申屠雙目睜圓,心中閃過一絲恐懼,連忙沖出主帳,只見外面眾多山賊們的喊殺聲已經小了下來,三三兩兩的正在議論,為什麼站這些營帳里的,居然是些稻草人!還有些性急的,砍開了堆積在推車上的口袋,哪知道里面非但沒有糧食掉出來,反而一袋接一袋露出來的全都是稻草。
就在申屠剛想喊「快撤」的時候,猛然發現營寨里的山賊們突然看著西北角發愣,申屠連忙轉過臉查看。
只見黑暗之中,無數火點伴隨著淡淡的呼嘯聲拔地而起,越升越高,而後那火點似乎逐漸有放大的跡象。跟著那些火點上升的勢頭逐漸緩了下來,在空中微微飛行了一會兒,然後朝著自己所在的營寨里落了下來。
申屠眼中閃過驚駭欲絕的神色,大吼道︰「快閃!那是火矢!」隨著他的聲音,那半空中的火點猛然現出了它們真實的身影,那是密密麻麻的帶著燃燒火焰的箭矢,這些迅雷般的箭矢要麼帶著死神的微笑沖過山賊的髒腑,要麼帶著殘忍的火焰點燃營寨里的稻草和營帳。山賊們紛紛躲避,可最令人絕望的就是,眨眼的功夫,天空之中再次落下密密麻麻的火矢,而遠處那漆黑的曠野中,無數的火點卻無情的再次騰空而起
當那仍然呼嘯的西北風再次刮過時,整個營寨騰地一下燃起了熊熊大火,無數的山賊哭喊著四處奔逃,不少人拍打著身上的烈火,四處翻滾,不少火人撲向昔日的兄弟,到處充滿了令人恐懼的焦臭,到處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聲他們全都亂了,因為整個營寨里到處是沖天的火光,山賊們驚慌的臉色沒能幫助他們找到正確的出口,反而讓他們互相推搡、踐踏。而天空中的火點卻是毫不留情,一波接一波的落在慌亂的營寨中。
申屠紅著眼殺了幾個亂竄的山賊後,成功的率領著一部分山賊奪路而出,哪知道才出寨門,便看見四名將領率領著眾多士卒一左一右,沖殺過來,申屠一咬牙,高聲喊道︰「兄弟們,跟他們拼了,快隨我沖出去。」他手執大刀,劈開擋在身前的士卒,奮力前行,周圍不斷有山賊倒下,可他知道,要是現在停下,等待自己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死!
他和身後的山賊勢若瘋虎,左沖右突,而悍不畏死的官軍卻是更為凶狠地留下一地尸體。鮮血染紅了申屠和他身後山賊們的身軀,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四名將領只顧著截殺身後的賊眾,逼迫他們棄械投降,反而並未上前來擊殺自己這名山寨首領。就在申屠率領著心驚膽顫的山賊們沖出官軍包圍的時候,申屠長長的嘆了口氣,回身高喊︰「眾位兄弟,快隨我速速回山,只要到了寨里,那些官軍便不能奈何我等!」
哪知道話沒說完,便看見昔日跟隨自己的山賊們一臉絕望的看著自己的身後,他轉過身來,看著山道旁邊沖出一條如長蛇般的火光,而那一條火光似乎移動極快,就在申屠尚在呆滯的時候,一陣讓所有人絕望的聲音傳來了過來,那聲音極有規律,震得腳下的土地微微震動。待到眾山賊看清火光之下的隊伍時,所有人露出絕望的神色。只見昏暗的火光中,一名將領手握一把厚重的長斧,騎著駿馬,率領著四百多騎兵沖了過來。
不知道誰嘶喊了一聲︰「快跑啊,是騎兵!」申屠身後的山賊們紛紛丟盔棄甲,四散而逃。而申屠目眥欲裂,一咬牙,緊握手中的長刀迎了上去。
就在申屠即將沖到那將領的身前時,那將領面無表情,輕輕一夾馬月復,從申屠身側沖過,而一道匹練般的光芒卻將申屠連頭帶肩斬為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