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騎都尉,卞喜,奉旨進殿!」
隨著傳召,我被宣進宮殿。走在長長的紅地毯上,兩邊的文武群臣皆拱手低頭,目不示君,只有一人站在大臣隊伍的頭前,昂首挺胸,一派神明英發的樣子,此人身材不高卻英武非凡,姿非常人。他應該就是曹操了!
宮殿之上,正襟危坐著漢獻帝劉協。
又一個傀儡皇帝!真應該把禿頭介紹給你,讓你看看他是怎麼治我們這幫下屬的。
彎腰拱手,施以臣禮。
「末將卞喜,參見丞相,拜見聖上。」
我故意把曹操放在漢獻帝的前面,目的就是為了賣個乖,因為我相信,不管多大的英雄始終躲不過拍馬屁這一招。
曹操眯著眼楮打量了我一番,見我神采奕奕且毫不怯場,果然很受用的笑了笑,向皇上進言。
「听聞江東最近鬧旱災,但是吳侯的貢品卻並未減少,可見對皇上的忠心。卞將軍長途跋涉,護送有功,當賞!」
「丞相所言極是,那朕就封卞將軍為校尉,掌管西南隅的屯兵,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漢獻帝說罷,曹操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分明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借進貢之便,把卞喜留在許都,這一定是曹操的主意,但是我又不是真的卞喜,我甚至連古代人都不是,干嘛要留在這里?!
「呃,回丞相,卞喜離開南京太久,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很擔心我,你還是讓我回去吧。」
曹操聞言,立即變了臉,由剛才的親和相國化身為羅剎,變顏之快讓人措手不及。正色道︰「大膽卞喜,竟敢抗旨不尊!還自封什麼南京,臣請陛下斬之!」
糟了,隨便說話釀成苦果!但是我知道,他要殺我的最終原因是因為我不想留在許都,看來這是一個早就計劃好的陰謀。
漢獻帝的表情舉棋不定,果然殺卞喜不在計劃之內,他也在等曹操的進一步指示,是讓他繼續周旋,還是真的要殺我。
屏風後面緩緩走出一個女子。
「且慢!丞相,將軍只是擔心妻兒與自己分離,並非存心抗旨,依本宮看,只要把他的家眷接到許都,美事可成。」
我定楮觀望,立刻與對面這雙狐眼對視在一起。這不是衣櫃里的那個女人嗎?她竟然真的是公主!
「公主的提議也不失為一個兩全之策,好,就依此法,不知卞將軍還有異議否?」
曹操的目光咄咄逼人,事到如今不得不從,不然真的難逃一死。
「末將遵旨。」
公主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綺絲華服,儀態雍容華貴,站在她的王兄身邊俯視群臣。
偶然接觸她的美目,讓我身上起了一個激靈。想起衣櫃里看到的情景,我的背後不禁冒出冷汗。
這個女人為什麼沒有揭穿我的身份,真的卞喜又去哪了,難道已經被她殺了?事到如今只好靜觀其變。
曹操驗過上貢的金銀財寶,滿意的點了點頭,準備收入國庫,此時卻哈欠連連,略失神采。待侍的宮女端上來一盞濃茶,他喝下之後略顯好轉。
此時,一個濃眉大眼的人從大臣堆里出列,恭恭敬敬的沖曹操一拱手。
「丞相近日是否時常做夢,還伴有失眠盜汗的癥狀?」
「周侍郎有何高見。」
「丞相所患的失眠應該是多夢所致,下官的家族,世代精通解夢,或許能為丞相分憂。」
「大丈夫生于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區區一夢何足掛齒。」
姓周的侍郎見獻殷勤吃了閉門羹,尷尬不已。
此人姓周,還世代解夢,莫不就是周公的後代?如此看來,他要是能幫我解夢,不但能讓我的精神恢復正常,說不定還能助我回到現代!
我歡喜的看了看周侍郎,記住了他的模樣。卻不料有一雙眼楮也一直在盯著我。
「將軍帶來的綢緞,還煩請親自送到本宮的別苑。」
公主笑著對我說道,美目流轉,卻看得我如芒在身。不知這女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宮外鼓瑟聲響起,似乎有軍隊要進城。曹操下令停止奏樂,號角聲戛然而止,門外有令來報。
「報丞相!張遼將軍已經鏟除黃巾賊余黨,現已率眾將回城,屯兵射鹿台。」
曹操听後驚喜萬分,隨即又變得緊張起來,居然上前一步,滿臉焦急的問到︰「有沒有找到那三卷太平天書?」
「回丞相,探報上說張角寧死也不說出天書的下落,所以……」
曹操聞言輕嘆一口氣。他如此之深的城府,也難掩心中的失望,可見他們口中的天書應該是很珍貴的物件,隨後便率領眾人出宮迎接張遼。
我突然記起,卞喜不就是張角的部下嗎?黃巾軍被滅以後他才投靠的曹操。如此說來,真的卞喜應該還沒死。
退朝後我象征性的從貢品里抽了幾匹布,去了公主的別苑。
見到公主時她剛剛沐浴完畢,吩咐下人替她更衣後,便打發他們出去了,屋里只剩我跟她兩個人。
她面帶慍怒,雙手垂于兩邊。上身一件銀白色的絲綢抹胸,一條輕紗披在身上,隱約能看見粉滑的香肩。兩條又白又長的美腿上,還有未擦拭干淨的水珠。
「你到底是何人,你可知剛才本宮若不替你說話,就算是真的卞喜,也難逃一死。」
「為何每次見到公主,公主都穿的這麼少?」
「大膽狂徒,本宮問你話,你居然出言輕薄!」
「公主你這麼正點,那個卞喜根本配不上你的,可惜了。」
「婬賊!你不說是吧?好,我叫衛兵了!」
「別!別啊,我說便是!我叫……愈慕容!」
急中生智,我隨口捏造了一個名字。
慕容小雨,顛倒過來就是愈慕容,正好符合在我身上發生的這件荒唐、顛覆的事情。而且看到公主的美腿,我就想到林麗,想到林麗也就想到了愈順,說起來我是否算得上愈順的祖宗?
「你的這個姓倒還蠻特別的,听上去好像有點來頭。」
「我姓愈,名慕容,字木須!今年二十四歲,在揚州上的大學,靠著寫點東西混飯吃。」
用古人的方式介紹自己還是挺爽的,公主歪著腦袋看著我,沒有了宮殿上的尊貴,多了幾分俏皮。
「大學士,那你豈不是很有學問?」
「念大學而已,在我們那邊已經很普及了。」
「我可以向丞相舉薦你!」
「姑女乃女乃,你可千萬別。」
從公主口中得知,真正的卞喜並沒有死,而且很有可能已經投靠了曹操。
卞喜身為黃巾軍的降將投靠孫策,本就不受重用,加上這次私通公主,被曹操抓住把柄,倒戈也算是情理之中。
公主不斷提議讓我投到曹操門下,被我婉言拒絕,我連自己為什麼來這里都不知道,如果再卷入到三國紛爭中,豈不更麻煩?
見我態度強烈,公主只好實話實說。其實她不是漢獻帝劉協的妹妹,而是曹操眾多女兒之一的安陽公主。
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挾天子以令諸侯,就連皇帝本身都是個擺設,再來個贗品公主又何妨?只是曹操為了實現他的野心,肯把女兒也豁出去,總讓人覺得背後發冷。這不禁讓我想起了肅親王與川島芳子。
公主之後說的一句話,讓我很久以後想起來,都有些不寒而栗。她說︰「只要是丞相想要得到的東西,不管在任何一個空間,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