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望坡西,臨近白河的地方。遠離了大火和蠻牛,周圍全是曹兵,不斷的有人倒下,死去。
「公子……還沒想到對策嗎!」頂針用青銅劍硬抗著樂進的方天畫戟。短兵器與長兵器之間的角力高下立判,他吃力地流了一腦袋汗喊道。
我焦急的搓著手心,同樣泌出了一層汗。
按照《五輪書》中說的,風、林、山、火,工、農、商、武其實都是殊途同歸,有跡可尋的。雖然眼前這個刀槍不入的「毒人」讓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出破綻!但我依舊相信宮本武藏的話,因為連孫悟空都還有一怕——緊箍咒。所以我依舊堅持,是人都會有弱點。
「脖子!脖子是他的弱點!」我攥拳喊道。
甘寧接替頂針,橫刀頂住了樂進的戟。頂針得以片刻的喘息,到一旁彎著腰大口的呼吸。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真是難為他了。
趁此良機亮銀槍橫空出世,趙雲從弱側殺出,一個掃槍劃過樂進的咽喉,卻依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爾等還要掙扎?真不知死!」樂進笑道,盡顯年少輕狂。只是「毒人」這個稱號,任誰都不會把它跟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聯系在一起,我不知道樂進是出于怎樣的原因選擇接受它,包括它所帶來的這幅身體。殺招過後,他眉頭微皺,看準了趙雲來不及收勢,方天畫戟迅速在趙雲的腰間劃出一道弧線。若非甘寧飛快抽刀,拽了趙雲一把,恐怕趙子龍就要被攔腰斬斷了。
受此重創,趙雲躺在地上已經很難站起來了。樂進想到丞相說的速戰速決,決定不再拖沓,揮戟而來準備結束戰斗。然而甘寧從一開就保存著實力,此時他蓄的力就派上了用場。趙雲重傷,頂針體力不濟,而我又被奪了兵器。擁有一戰能力的,只剩他一人。
沒有鷹喙鏈輔佐的甘寧顯然有些不習慣,從前那條剛柔並濟的鏈子就好像他的第三只手,在敵人與自己之間游刃有余,而現在只能實打實的跟對方拼白刃。樂進招招劈砍,避開了方天畫戟「剛而不鋒」的缺點,可見其軍人底子的深厚。只要對手被它刮到一點,下一秒就會被砍成肉泥。由于他的出招速率過快,長戟好似幻化成數把在敵人的頭頂飛舞,甚是迷惑人眼。實則只是因為他超出常人數倍的出招速度,所生成的幻影罷了,其實皆為實招。而甘寧的快刀一向是攻強守弱,面對對手這洪水猛獸般的招數,他更是一時發揮不出來,雁翎刀在方天畫戟面前也像是低一個年級的學弟一樣抬不起頭來,只有招架之力。甘寧從前是一方游俠,一身的功夫也是走江湖時練出來的,難免多一些噱頭跟花哨。好在他的刀法還算精妙,加上冷靜的頭腦,雖說殺不了樂進,但一時半會也不至被打敗。
我們帶來的士兵幾乎死淨,本來是一支先鋒軍,誰料想卻打成了阻擊部隊。別說曹操這數萬人眾,單是眼前的這個樂進就已經讓我們對他束手無策,真是怎麼打都打不過!我決定不再硬拼,否則這樣打下去的結果就是我們一個一個被耗光。
我隨便從一個死掉的人身上拔下一件衣服穿在了身上,又從懷中掏出那塊衣角,蒙面,來到曹操部隊的頭前。
「丞相,丞相!容听修道之人一言!」我幾乎是跳著腳邊喊邊找,終于,一陣嘈雜後稍微安靜了一些,他們被我的這幅怪模樣所吸引,許褚從人群中出現,手持鑌鐵刀警惕的看著我。在他身後曹操騎著馬走了出來。
「你是?」曹操眯著眼楮問道,突然他的目光在我的頭頂上停留了片刻,隨即便冷笑一聲。
我的心里咯 一下,難道這麼輕易就認出來是我了?之前我在孫權、劉備面前都使過這個把戲,雖然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的確騙過了他們!莫非他們當時只是需要一個促成結盟的導火索,假裝被我騙了而已?顧不得想那麼多,既然已經走了這一步,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
「回丞相,在下道號倪老子,見此地殺戮過多,想請你放過那邊三位……」
「愈慕容!你當老夫是三歲孩子嗎?!」不待我說完,曹操怒目圓睜,一劍刺到。我手無寸鐵,心想完了!豈料那青?劍只是劃過我的頭頂,一下子將我頭上的白玉冠給劈成了兩瓣。
曹操望著地上變成碎片的白玉冠,憤恨的說︰「你若不提我還不生氣,那日你跟我女兒胡言亂語了一番,害的她在你走後就……」
「就怎麼了?!」我急切的問道,雖然我並不十分贊同安陽公主的某些做法,但也絕不希望她因為我而有事。難道自殺了?不會吧,我跟她又沒什麼,而且她一直都以為我是有婦之夫,這傻女人……
「如何都與你無關。」曹操不再想要多說,但我的這幅德行卻莫名的激起了他的戰斗欲,隨即說道︰「听說你現在劍法了得,孫權還讓你做了校尉。看來那黃口豎子還真是‘知人善用’啊!老夫倒要看看你是何程度!」他的言語里充滿諷刺之意,而且不讓許褚插手,竟自行出劍刺了過來。
我萬萬沒料到曹操會親自出手,而且《三國演義》里也沒寫過曹操懂劍法啊,只知道他會趁著大家喝醉之後殺一些手無寸鐵之人,然後再找借口說什麼「夢中錯殺人。」而我現在正巧手無寸鐵,感覺要完了。
「當」的一聲,頂針的靈蝶式落勢,幫我擋開了曹操這一劍。從頂針的身法速度不難看出,他已經很累了,若不是為了我這個處處拖累他的公子,他完全可以不顧什麼三國紛爭和王侯之間的利益而潛心修道。只是因為機緣巧合,莊周,也就是南華老仙把《南華集》傳給了我,一個並非這個時代的人。頂針便要豁出命去力保我的周全。為的僅僅是《南華集》的完好和做書童的本分。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的友情,雖然在他眼里我和他始終是純潔的主僕關系,但我更加希望我們是朋友。
「公子,他們不會放我們走的,除非我們能自救……公子,別懷疑你自己,你是先生選中的人,只有你能才能救我們,只有你!」頂針一邊吃力的招架著,一邊對我喊道,卻始終抽不出空來看我一眼。他被曹操的青?劍一路逼著走,因為耗費了太多的體力,木蝶劍法的招式竟一招也使不出來,只能勉強靠著八勁的運轉做象征性的抵抗。
「有意思,道家的高手?」曹操的兩眼頓時放光,頂針的一身內家身法似乎引起了他的興趣,越發像一只獵豹見到了兔子,每一劍都想把頂針一口吃掉。
相信自己,只有我能救他們!我的腦子里一直重復著頂針的話。我用最快的速度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實施的方案,最後思緒還是回到了《五輪書》。或許,我真的能救他們!